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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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诗琳对那天晚上的事,一点记忆都没留。

    她不知道自己把司徒犽当成周育擎,拉著他胡言乱语一通,也不知道司徒犽吻了她,更不知道司徒犽终究没痛下杀手,仁慈的“放生”放她一马。

    除了那个吻之外,司徒犽什么都没做,所以她在隔天之后便回复以往,依然是态度认真、尽忠职守的方诗琳。

    那个晚上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其实不然,因为有个人在不知不觉间悄悄的变了

    司徒犽状似专心听取斑级主管的会议报告,指尖无意识的轻敲桌面,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的直往坐在一旁的方诗琳瞟去。

    懊死!她今天穿在短外套下的背心会不会太低胸了点?他都可以看见她双峰间的暗影了。

    还有,她那件不及膝盖的短裙,他几乎可以想像,在那底下的裙底风光这女人笨得要命,她没看过八卦杂志老是在拍女星的穿帮照吗?她穿这样,极易让有心人士将她“一览无遗”这让他不快的蹙起眉心,甚至感觉血液不听话的乱窜起来。

    “总裁,对方开出来的合约条件,您觉得满意吗?”报告几近尾声的业务经理暗自冒汗,看着总裁逐渐变得狰狞的恐怖神情,他不由自主的产生即将被革职的错觉。

    环顾四周,几乎每个主管都“面有菜菜子”业务经理的心口一紧,开始怀疑公司是不是要瓦解了?

    司徒犽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他眯了眯眼,指尖再敲了下桌面。

    “报告留下来,我看过再给你意见。”

    “呃是、是。”这么说总裁刚才根本没把他的报告听进去喽?业务经理苦著脸,却没敢拆穿总裁,嗫嚅著坐了下来。

    司徒犽蹙著眉,犀利的眸扫过全场的主管轻问:“还有谁要报告的吗?”

    他的声音很轻,但听起来却极具某种说不出来的威胁张力,只见全数主管非常一致的摇头,连转向都相同,让发现这点的方诗琳不觉莞尔的勾起嘴角。

    “没有就散会。”发现她唇边的笑意,司徒犽的烦躁指数霍地攀高,冷硬的下达散会的指令。“你们可以离开了,方秘书除外。”

    主管们纷纷松了口气,离开之际,个个同情的看了眼方诗琳,仿彿她是所有同仁的代罪羔羊,然后迅速的脚底抹油闪人。

    “需要为你冲杯咖啡吗?”方诗琳将刚做好的会议记录存进资料夹里,她合上电脑,一派轻松的询问司徒犽,一点都没被他脸上的僵硬线条吓到。

    “不用。”他抹抹脸,对自己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

    没错,他是吻了她,也觉得吻她的感觉该死的美妙,但那又能代表什么?

    她在他身边工作已经三年多了,包办了他的工作和私生活里的许多事务,长时间的相处使他知道,在男女关系的层面上,她绝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至少在这三年多里,他并没有看见任何有可能是她男朋友的男人出现。

    这现象只有两个可能的解释她如果不是善于伪装的女人,隐藏男友的功夫太好,就是她根本没有男朋友,而他毫不犹豫的相信她是后者!

    因为她诚恳、负责,每件事处理得有条不紊、条理分明,不用怀疑,她根本没伪装的本事。

    像她这样纯真的女人不是他能碰的。

    他知道自己的心境还不定,喜欢女人说他帅、酷,却从不曾给任何女人承诺,这样的他,不能向她这样的好女人出手即使他知道自己认真起来,电得诗琳晕头转向并不是件难事。

    因此那晚他明明有机会,而且是成功率极大的机会,他仍在吻过她之后轻叹收手,将她抱到客房休息,然后再回到自己房间躺上床,一夜无眠。

    其实当时他的脑袋已经不很清醒了,毕竟酒喝多了,脑子已被酒精侵蚀得不太能集中思绪,可一闭上眼,眼前便闪过她生嫩的倚在自己怀里的画面,以及那个笨拙且不懂得挑逗的吻。

    那是他亲吻过吻技最差的一个对象,却莫名的让他整个人快烧起来了,身体像被火灼烫过一般,欲望叫嚣著泛疼,疼进骨子里,因此他才会不敢闭上眼,任由自己呆滞的眼睁得纥涩、酸痛,直到不如不觉睡去。

    即使到了现在,他忆起那个夜晚及那个吻,仍会清楚的记得那份灼热感及悸动

    “那么你头疼吗?需不需要普拿疼?”习惯处理有关他的大小事务,方诗琳极自然的将他的臭脸,归类为他情绪不稳定或者是身体不适;既然他不要咖啡,那么他或许需要一点止痛葯。

    “方秘书、诗琳小姐,我的身体好得很,不需要吃普拿疼。”他闭了闭眼,头一回想掐断她纤细的脖子。

    她有个漂亮的颈项,肌肤细腻得吹弹可破,连接著弧线优美的锁骨,光洁的锁骨上没有配戴任何装饰品想到这里,他睁开眼,视线不由自主的往她裸露在空气中的锁骨瞟去,甚至明显有往下移动的趋势

    懊死的!stop!他在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儿?!

    司徒犽唾弃的暗啐一声。

    “还是又有哪个女人让你心烦了?麻烦你一次讲清楚行吗?”方诗琳也是有脾气的,她不喜欢有话放在心里不讲,吞吞吐吐的让她搞不清楚状况,所以她板起脸,像训斥孩子般语带责备。

    “你干么那么大声?”司徒犽瞪她。“谁说我又招惹哪个麻烦的女人了?”

    “总裁大人,你很清楚我讨厌拖拖拉拉,就算你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能把气出在员工身上!即使你贵为总裁,也不该强迫所有高级主乖拼你的脸色、承担你的不愉快。”她站了起来,将主管们留在桌上的纸杯收拾整理后,准备拿去茶水间。

    “那东西有小妹会收,你放著。”他的公司可是有花钱请工读生来工作的,犯不著让她这个总裁秘书动手,司徒犽虽然感到很闷,却也没忽略这种小地方。

    “小妹还有其他工作要忙,我顺手而已。”她将他当成乱发脾气的小表,连看他一眼都吝啬,随即拿起整理好的纸杯。“我先到茶水间了,等你想到你为什么臭脸再通知我。”

    司徒犽瞪著她走动时扭动的倒心形完美臀部,不禁收拢掌心、紧握成拳,一时冲动的脱口而出

    “没错,是有个女人让我感到很心烦。”

    方诗琳的脚尖顿了下,不禁翻翻白眼。

    她就知道,老天爷总是不肯给她太久的好日子过!距离上回“处理掉”的女人才多久?好像半个月不到,这家伙就又到处乱放电了?真是天杀的好、极、了!

    “说吧,是哪个妞又惹你心烦了?”她手上还端著那两叠可笑的纸杯,僵硬的转身直视他的眼。“需要我去善后吗?”

    “我”那个麻烦可能还真的只有她能善后,但司徒犽的嘴才试图张开,就又迅速紧抿。“算了。”

    重点是,她就是那个麻烦的女人,搞得他心慌意乱,偏偏心里又抗拒对她出手,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自诩对女人很有一套,但一对上她,他竟无计可施?!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

    “不用喔?”方诗琳弯起眼儿笑了,开心的忽略他的郁闷,兀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完全不懂他心里的挣扎。“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她正要走向茶水间,不料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请问方诗琳小姐在这边吗?”快递员冲著她问道。

    “我是。”她将手上的杯子重新放回身后的桌面上,扬唇应道。

    “这束花麻烦你签收一下。”快递员将一束不算小的玫瑰花束递给她,并由口袋里拿出签收单。

    “呃这由柜台签收就可以了。”方诗琳挑起眉,感到身后射来灼热的视线,几乎将她的背射出两个洞,不由得尴尬的搔搔眉心。

    “抱歉,因为委托人要求由你亲自签收,所以柜台人员才会让我上来找你的。”他也想把花丢在柜台就好好吗?可惜委托人交代在先,他也只能听命行事。“麻烦一下。”

    “喔。”草草的在签收单上签上姓名,送走了快递员,方诗琳抱著那束花,一时也不知该拿这束花怎么办才好。

    “追人追到公司来了?你的行情可真不错。”司徒犽语出嘲讽,自己却蹙起眉心。

    他从不对女人这样说话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女人是用来疼宠的,不是用来欺负、护骂的,可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对她,他的语气就是和缓不起来,尤其在那束花刚送到她手上的此刻。

    “我行情再好,也比不上总裁您。”懊恼的瞪他一眼,方诗琳回呛他一句,低头看看送花人的姓名。

    周育擎?她的心跳漏了一小拍,不意学长竟会送花给她。

    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还送她这束花是什么意思?

    满脑狐疑的她想不通周育擎的动机,也完全忘记司徒犽的存在;她决定将这束花分送给公司里的女同事,也很快的完成这项工作,一如她处理公事的态度,俐落、干净,完美得令人赞叹。

    她没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司徒犽,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臭了很久的脸终于趋于和缓,逐渐回复平常的线条。

    别以为司徒犽的“异常”会因方诗琳的送花举动而完全消弭;在度过接下来持续一周“晴时多云偶阵雨”的矛盾情绪冲击下,终于在周育擎及他的女朋友到公司来找他签约后全数曝发

    “诗琳!”轻敲方诗琳的桌面,周育擎满脸兴奋。

    打从周年庆那晚开始,他便不时想起方诗琳那柔媚的容颜。

    当初他会追求徐汉妮,纯粹因为她是公司老板的独生女,基于“减少二十年奋斗”的自私心态,他没多加考虑便开始追求,也成功的将徐汉妮追到手,不过却展开他被压制的痛苦生活。

    因为优渥的生活背景,加上父亲的疼宠,徐汉妮不意外的培养出骄纵的性格。她过于强势的作风,处处以上司的身分压制他,让他更是对诗琳念念不忘,才会产生重新追求她的欲望,以致后来有了送花事件发生。

    不过他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间找她,难得碰上今天签约的好时机,他便缠著徐汉妮一起到这里来,以期和她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学长?你怎么会来?”周育擎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面前,被打搅工作的方诗琳抬头一晃,满脸错愕。

    “我跟‘上司’到这里签约,因为没我的事,所以我就来找你了。”他刻意强调“上司”这个字眼,希冀她早已忘了徐汉妮是他女朋友的那个身分。

    想不到他才找个人稍微打探一下,就马上知道她的工作职位总裁秘书,听起来还真称头!

    “呃是徐小姐吗?”她展开笑靥,对他已经无法再产生任何悸动。“你们感情真好。”她不禁语带调侃。

    “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周育擎搓搓手,懊恼她的好记性。

    发现他的局促,方诗琳好心的询问:“怎了?”

    “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吗?”对于女人,流连花丛的周育擎自有一套方法,他马上把握时间邀约。

    “可是我在工作,恐怕不太方便。”方诗琳面露犹豫。

    “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只要喝杯咖啡”

    “诗琳,把徐氏以往的合约”司徒犽突然拉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原本是要她找出徐氏的资料,不料却看到陌生男子站在她桌前,双眼马上危险的眯起。“你是谁?在这里干么?”

    “你好,我是徐氏的员工,我叫周育擎。”不慌不忙的掏出名片奉上,周育擎并没有因司徒犽的出现而感到任何紧张。“我正巧和诗琳是旧识,过来打声招呼。”

    周育擎?他知道他。

    司徒犽曾派人去查了下送花者的身分,得到的答案就是这个叫“周育擎”的家伙,他不禁微恼的蹙起眉心。

    “很抱歉,现在她得帮我找份资料并进我办公室里帮忙,你请自便!”司徒犽语气不善的撂下话,旋即要求方诗琳找出徐氏以往的合约资料,并不由分说的将她拖进办公室里“帮忙”

    其实签合约这种事不需要助手的,但他就是不爽让她和那家伙独处!

    方诗琳无奈的轻叹一声,进入总裁办公室前,回首对周育擎歉然一笑

    送走了徐汉妮,方诗琳动作迅速的收拾合约,并将之放进总裁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一转身就发现司徒犽脸色阴沈的盯著她。

    “总裁大人,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去忙了。”她暗叹一口,怀疑这男人是不是也有生理期?不然怎会整个礼拜的脸色都很难看,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那家伙在追你?”这个问题在心里憋了好几天,司徒犽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

    “哪个家伙?”她微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周育擎。”愠恼的将周育擎的名片随手扔进字纸篓里,这种小“咖”的名片他才不屑留。

    “没有吧?学长有徐小姐了。”她哑声失笑,笑他多疑。“他们是男女朋友耶,学长不可能会追我。”

    “那他干么送花给你?”话一出口,司徒犽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他竟然把自己私下调查的事供了出来,真是有够圈圈叉叉!

    “你调查我?”方诗琳不敢相信他会做这么卑劣的事。

    司徒犽沉默了下,答案不言而喻。

    “你凭什么这么做?”她愤怒且不安的轻抚手臂,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你是怀疑我对公司不忠还是怎的,干么调查我?”

    她为公司、为了他,可算是鞠躬尽瘁,他竟然还做出这种事?!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不可原谅的污蠛。

    “我从没这么怀疑过!”他大声澄清。

    “那你为什么要调查我?”她真想拿桌上的电话砸破他的脑袋。

    “我我是看你单纯,担心你被男人骗了,我是关心你”连他都觉得这个理由过于薄弱,声音显得心虚不已。

    “原来你以为我是个蠢蛋!”她气疯了,从她跟在他身边工作至今,她不曾这么愤怒过。“既然如此,麻烦你另请高明,我这蠢蛋会自动请辞,不劳您费心。”

    她生气的想要夺门而出,却在指尖刚碰上门把时,突然被他拦腰一抱

    “不准!我不准你辞职!”一股说不出口的恐惧在她丢出决绝话语时袭上心头,司徒犽想都不想,旋风似的起身阻止。

    “放手!”她努力不让自己发抖,竭力忽略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老天!她怎能因他的搂抱而兴奋发抖?

    这是不被容许的!她不容许自己对他心动,因为他够帅,而太帅的男人总不能给女人足够的安全感,况且她还清楚的知道他这几年猎艳的辉煌战绩。

    “不放!”繁琐的公事再也不能占据他任何思绪,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让她离开。

    “员工有请辞的权利!”她的声音若再高个两分贝,就跟尖叫不相上下了。

    “公司规定辞职至少要在一个月以前提出,好办理交接手续,你违规了。”他当然知道公司没有硬留人才的权利,可他卑劣的利用她的尽责心态提醒,这是他慌乱间唯一想得到留下她的方式。

    方诗琳深吸口气,努力的想将他的手臂由身上拔开。“好,那我现在正式向你请辞。放手!”

    “不,在我没收到辞职信之前一律不算!”他的脑袋一片紊乱,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你先放开我,我在下班前就会将辞职信交给你。”这男人怎么这么“番”?总得留点时间让她写辞职信呀。

    “不!”他几乎要颤抖了,无法想像她离开的日子。“我想要你留下来!”

    “我没办法待在怀疑我的公司继续工作。”如果她还能保持理智,她也想留下来,可是她现在什么也无法思考,只感觉得到他环在自己腰际的健壮手臂。

    “我道歉!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他保证。

    她沮丧得想哭,颤著唇轻问:“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调查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司徒讶绷起全身的神经,以另一只手臂紧搂著她的肩臂,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怀里。“我没有答案,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最好的解释。”

    这与信任无关,从没有人能让他如此信任;而他也还没找到自己冲动调查她的理由,所以他暂时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咬著唇,无声的落下一滴泪,任由自己短暂耽溺在他温柔的怀抱。“在你找到答案之前,请容许我无限期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