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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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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

    天亮才不久,秦枫走出歇息的山洞,沿着高低错落的河道往前走,身后有一娇小身影追来。

    “秦公子,等等!”

    秦枫回过头,狐疑地看着她。

    “怎么?不在山洞里休息,跑出来干嘛?”

    “你走那么远,我有点”易卉茱涨红脸蛋,憋了半天“害怕”两个字终究不好意思说出口。

    秦枫却听出她的意思来。“秦川不是在吗?他腿上虽然有伤,对付一般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

    “我又没说他武功不好。”易卉茱脸更红,碍于面子,她只能拼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秦枫看她一眼。“没事你回去吧,我随便走走。”

    “可是”易卉茱迟疑了下,忍不住瞻战心惊地问:“到时候那个什么冷护法再带人来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吧。”他随口答,显得心不在焉。

    易卉茱咬了咬下唇,仍不甘心道:“那家伙诡计多端,仗着多人势众,而我们势单力薄不说,秦川大哥还受了伤,哦,对了,昨天晌午他一个人的时候你为什么手下留情?”

    “易姑娘,你是在责备我吗?”

    “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机会以后大概没有了”

    “机会?什么机会?”

    “就是灭了逆天教的机会啊。”易卉茱眼睛偷偷瞄了过去。“现在看来我们和逆天教的实力好像差得满远的,我看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表面上提出建议,实则对逆天派干了什么,她根本不关心。

    “当初是谁叫着要灭了逆天教?怎么,才打了一天架,就被吓破胆子了?”他虽然明白这是人之常情,但心中不免失望。

    “才没呢!”易卉茱羞得几乎头都抬不起来,但仍矢口否认,想了想,又勉强笑道:“我只是、只是有点想家了”瞧见秦枫眼中流露出的那抹嘲讽,她马上闭上嘴。

    秦枫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秦氏一门自三百年前在武林中崛起,就没出过一个知难而退的,他秦枫又岂能例外?眼前这个易姑娘,胆小如鼠也敢独闯图海戈壁,令他不由得怀疑她来此的动机。

    “二堂哥!”过了不知多久,拔高的嗓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川?”秦枫愣了下,转过身,看见一张难得正经的脸。

    秦川咳了声,眼睛扫了一圈四周。“二堂哥,小弟找你有事。”

    “怎么了?”表情那么古怪,难道他也被逆天教吓倒了?秦枫等着他开口。

    秦川犹豫了下,终于迟疑道:“这事我本来不想说的,可越想越觉得奇怪,还是忍不住找你。”

    如此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秦枫却似乎能懂。“关于武功?”他拢起眉。

    “啊?二堂哥你也注意到了?果然不是我的错觉啊!”秦川惊叹。“那逆天教的功夫怎么会和我们秦家那么像呢,尤其是内功,简直如出一辙,难道说其中有什么关联呃二堂哥?”

    “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让别人听见。”秦枫脸色微沉,堂弟又不是无知少年了,心里还是一点事都搁不住,难道不知道这些话流传出去的后果?

    秦川呆了呆,不以为然道:“这儿又没外人,你也太谨慎了吧?”

    以往他可以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如今,惊觉逆天教和自家很可能有着某种说不清的关系后,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秦枫的目光落到秦川脸上,以二十三岁的年纪来说,秦川未免天真了点,那他二十三岁时呢?

    哦,想起来了,那时候大哥刚死,秦家一片混乱,许多怀疑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而他,满脑子记的都是大哥临死前的古怪言行--不但将他叫到书房郑重其事交代了许多,还好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讲什么重要事情

    见秦枫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秦川忽然觉得头顶发毛。“二堂哥,你别这样看我好不好,怪吓人的。”

    秦枫收回目光,等再开口时,他的身影已经走远。“秦川,真羡慕你永远长不大”

    长不大?他倒是觉得自己满成熟的啊!秦川一脸困惑,站在原地发怔,眼看秦枫的背影就要消失,他猛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弄清楚,忙不迭忍住腿上的疼痛又追了上去。

    “二堂哥!呼、呼,等等之前帮我们的那个黑衣人是谁?身手真不赖瞧着怎么也有几分我们秦家的武功架势?”

    秦枫停步看他一眼。“不知道。”

    真不知道吗?秦川总觉得二堂哥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藏着许多秘密。

    目不转睛盯了秦枫一阵,此时的他也不想拉二堂哥回去了,甚至把奶奶的叮嘱都完全抛至脑后。他只想知道,在这片不毛戈壁里横行的神秘逆天教,和他们川北秦家,到底有什么样不同寻常的渊源呢?

    转过一个小山丘,临时藏身的山洞就在跟前,秦枫刚要跨进山洞,忽然看见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

    这个时候他和秦川都不在,易卉茱照理应该在山洞中休息,怎么在外面乱晃?他心中起疑,想起之前的对话,猜她吓坏了,大概想偷偷溜走。

    秦川也发现了他目光中的异常,跟着往前看去,马上惊呼起来。“那不是易姑娘嘛,她要去哪儿?”

    “大概想回家吧。”秦枫淡淡地说,头也不回地走进山洞。

    “回家?”秦川一愣,声音不免惊讶。“这也太突然了吧?连声最基本的告别都没有”

    “这种时候跟我们告别,她还好意思走?”强忍住心头突然冒出来将她追回的冲动,秦枫状似云淡风轻地说。人都是现实的,瞧上去再天真的也不例外,又何必苛求。

    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秦川微微点头,叹息着跟在秦枫身后进了山洞。

    “秦川,派你出来前,奶奶除了马上要我回去外,还说过什么没有?”两人刚坐下,秦枫忽然问道。

    “也没什么,好像就是要你别管闲事。”

    “别管闲事”秦枫呢喃,声音颇为玩味。

    “难道”秦川忽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你不是在怀疑奶奶知道点什么吧?”

    “那也未可知。”秦枫沉思片刻,缓缓回答。

    山洞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闷。

    过了一会儿,秦枫听见洞外风声四起,张眼望去,只见一片飞沙走石,还不到晌午,天地间竟已黑压压一片。

    记得大哥临死那日,天气也是糟糕透了,大风大雨不断。

    那天,因为大哥行为怪异,他越想越不放心,临睡前又去找了大哥,没想到却看见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当时若没大哥贴身小厮无意中提起的那句话--

    “前几天曾有个面容全毁的人找过族长”

    他也不会在外颠沛流离多年,只为找到那个毁了容的神秘人。

    从种种迹象来看,伽蓝就是小厮口中那个找他大哥的人,可伽蓝却说他胡言乱语。更让人惊疑不定的则是逆天教的武功--彷佛与秦家的一脉相传,只是霸道了许多

    “好糟的天气!”身边响起秦川的惊呼声。

    “戈壁本来就是这样。”秦枫看他一眼,见怪不怪。

    “可是易姑娘她”秦川不无担心地说:“会不会有危险?”

    “她没那么笨,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起来。”

    “话是没错,可她一个小姑娘初次行走江湖,碰到这种鬼天气,又在戈壁上,难保不会手足无措。”

    “哦,是嘛,初次行走江湖?你对她倒是满了解的。”秦枫扭头,不豫的目光停在秦川身上。

    秦川丝毫没有感觉到,自顾自接着道:“是她自己说的,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就是为了办一件重要的事,好让家人对她刮目相看。”

    竟是个逃家的小姑娘?秦枫微讶,虽感意外,但也没当回事。“她会有什么重要事,小丫头喜欢虚张声势罢了。”他淡淡地说。

    “好像也不全是,有次她说漏了嘴,讲她出门是和去年武林中闹离魂掌的事有关,我想问得仔细些,她又什么都不肯说了。”

    离魂掌?小丫头冒险跑到这儿来是为了离魂掌?秦枫觉得事有蹊跷,起身就往外走。

    “秦川,你好好休息。”

    “二堂哥”秦川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他知道秦枫不放心易姑娘了。

    “风那么大,你腿伤又没好,别在我身边碍手碍脚。”秦枫说着,声音迅速淹没在狂啸的大风中。

    ----

    秦枫在沙丘上站了片刻,辨认方向后,在风尘扑面的戈壁上缓慢前行。

    离魂掌,很普通的三个字,却不知勾起他多少回忆。

    娘亲是雷通元的四弟子,这个在秦家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已在心底藏了十几年,如今却被唤起。

    思忖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前方突兀的隆起一小块,风吹黄沙漫天飞舞,那个小沙堆在狂风中似乎动了动,几乎只一眼,他就认出那是易卉茱。

    秦枫赶紧上前,挖起几乎被黄沙掩埋的娇小身躯,发现她漆黑的秀发被风沙揉得乱七八糟,额上还流着血,看上去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易姑娘,你没事吧?”他问。

    “秦枫?”易卉茱抬起眼眸,看到他关心的容颜:心绪竟然激动起来,哽咽道:“我回去等了好久不见有人,害怕了,想去找你们,结果迷路了”

    秦枫微怔,错愕地看着她,原来她并没有偷偷溜回家啊。

    只是她究竟怎么搞的,竟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问。

    “刚才风好大,一块石头飞起来正好砸在我头上”

    见她眼里含满泪水,秦枫心底一热,下意识搂紧她。

    被秦枫拥在怀里,易卉茱觉得好温暖,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安稳。

    在解剑山庄被呵护着长大,她受到的宠爱何其多,却没人能让她有如此深刻的感触。

    天气恶劣,他竟然出来找她

    目光扫过他英俊的脸庞,见他素来冷峻的眸中泛起水样柔和的光泽,易卉茱的心不知不觉迷失了。

    他和自己不是一直恶言相对吗?她胡乱瞎跑是不是该挨揍?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温柔的样子,让她情不自禁想靠近他,那宽厚的肩膀,竟让她感到依恋

    不,不,肯定是风太大吹昏了头,吹迷了眼,吹乱了脑袋瓜子。

    一颗心乱得可以,易卉茱隔了半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猿意马,脸色一变,手忙脚乱推开秦枫。

    “秦公子我刚才是”她努力思索,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挽回些许窘迫。

    秦枫也被自己不试曝制的动作吓了一跳,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哼了一声,随之皱起眉。“易姑娘,你精神恢复得倒是满快,刚才还奄奄一息,现在又活蹦乱跳了?”

    “我哪里有奄奄一息了,我只是措手不及,一时间”她迟疑地想不出接下去的话。

    “一时间被石头砸昏了?”秦枫替她把话说完,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沙尘。“风再刮下去,暴风雨就要来了,你再这样磨磨蹭,等着做落汤鸡好了。”说着,他转身就往回走。

    易卉茱呆了呆才回神,赶紧一脚高一脚低地跟在他身后。秦枫个子高,加上内功深厚,风沙对他的影响不大,可她就没那么幸运了,虽然勉强能跟上他的步伐,眼睛却被黄沙吹得睁不开眼。

    “要我帮忙吗?”发现她举步维艰,秦枫终于停下脚步。

    “不用,不用。”易卉茱慌乱摆手。“我自己行。”

    秦枫微怔,挑眉看了她片刻,忽然笑道:“好,想不到竟是我多此一举。你既然这么自信,麻烦走快点,我可不想被雨淋到。”他也不看易卉茱已经变绿的脸,自顾自加快步伐。

    “易姑娘,我刚才还以为你回去了。”边走他边说,头也没回。

    “回去?回哪儿?”她微讶,努力往前追。

    “你家啊,你不是说想家了吗?”

    “想是想,可是就这么空手回去,要被人笑话的”扑通!

    “笑话什么?”走在前面的秦枫忽然停步,扭头看着跌倒在地的易卉茱,唇边泛起一抹忍俊不已的笑,回走几步又问:“现在需要我帮忙吗?”

    易卉茱尴尬之极,想站起,无奈脚踝扭伤,手还没离地就冒出一身冷汗,她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好,只能用一双漂亮眼睛使劲瞪他。

    “不出声就是要啰。”秦枫朝她伸出手。

    瓣壁的厉害他早就领教过,小丫头跌跌撞撞,却始终不肯开口向他求援,和他以前认识的女子都不同。

    “你”易卉茱以为他想抱起自己,脸蛋迅速窜红。“还是用背的吧”迟疑了下,她忍不住小小声哀求地说。

    秦枫见她秀气的小脸上满是红晕,完全不同于平常那副小老虎的模样,心情忽然大好。

    “我无所谓,只要你不介意。”

    他扶她站起,握住她的手,却注意到她低头看几眼后,神色古怪的移开视线。

    他笑着问:“除了这些天在戈壁上,你大概从没和男人单独在一起过吧?”

    “什么?”眼睛看向地面的易卉茱腿一软,差点又滑一跤。

    “瞧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你爹对你呵护有加,远离尘世啊。”

    “什么样子啦?”听他污蔑她,素来认为自己大方可爱又见多识广的易卉茱不服气了,眼珠子一瞪,什么害羞、难为情之类的东西统统丢到九霄云外去。

    “我才不是那种只会绕在爹娘身边撒娇的小姑娘!告诉你哦,山庄里师兄弟一抓一大把,我见过的男人别提有多少!”

    秦枫见她义愤填膺,只是笑。“你所谓的师兄、师弟或许很多,但我的意思是江湖险恶,你若没有经验,是很容易上当的。”

    “多谢好意,我行走江湖两个多月,也没见上过谁的当!”易卉茱脖子一扭,不层哼了一声。她的年纪虽然小了点,可该有的智慧一点都不少!

    “好,算我说错话。l秦枫仍旧在笑。

    易卉茱听他口气温和,反倒诧异。“你打什么坏主意?我可不是好欺负的!”转回头,她一脸戒备地问。

    “打坏主意?对你?我还没那么闲。”

    “你”易卉茱气到不行,又想不出什么法子对付他,秦枫已经转过身子。

    “来,我背你。”

    “唔”虽然很不情愿,但她还是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没有拒绝。

    秦枫没再说话,将她背到身上。

    走了几步,易卉茱不抓他的肩膀,而是用手圈住他的脖子。

    “易姑娘,怎么了?”秦枫一愣,扭头问。

    “这样舒服些。”

    小丫头倒会享福,不知是被哪位父亲大人宠出来的。顶着大风继续前行,秦枫忽然问:“易姑娘,你家在哪儿啊?”

    “解剑山庄。”话才出口,易卉茱的脸色就变了。完了,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啦!

    “原来令尊是前任武林盟主易冰寒易老前辈啊。”秦枫颇感诧异。

    “我,咳、咳”易卉茱一个劲猛咳,不知怎么说才好,所幸此时风中已夹杂着雨丝,秦枫忙着赶路,没工夫再问话了。

    虽然已加紧脚程,秦枫和易卉茱还是淋了一身湿。

    “你们总算回来了,外面风雨那么大,我正担心”见秦枫背着易卉茱跑进山洞,秦川的声音突然没了。

    “她的脚扭伤了。”秦枫看着黑呼呼只有一根蜡烛的山洞,忽地想起易卉茱身上衣衫湿透。“秦川,有柴火没?”

    “柴火?”秦川一愣,哈哈笑了两声。“你在说笑是不是,这个山洞能遮风挡雨已经不错了,哪来的柴火?冷了运功就行。”

    他当然行,但易姑娘有这种功力吗?

    “易姑娘,你把鞋脱了。”

    仍在懊恼自己说漏嘴的易卉茱啊了一声,错愕抬起脸。

    “二堂哥,你”秦川也是一脸惊讶,两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秦枫身上。

    秦枫皱眉,以不太耐烦的声音扭头向易卉茱道:“你的脚不是扭伤了吗?不想让我帮你看看?还是你自己忍着,到时候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别怪我。”

    易卉茱没想到他是一片好心,尴尬地脱下鞋袜。

    秦枫只觉得这丫头有时神经大条得近乎莽撞,有时又小心眼得可以。

    “你刚才表情那么怪,怕我轻薄你?”他问。

    “怎么可能。”易卉茱使劲摇头否认。想活着离开戈壁还得仰仗他呢,她才不会再傻呼呼讲他坏话!

    “口是心非。”秦枫单膝曲地,将她秀气的纤足搁在膝盖上,双手握住脚踝摸了摸,而后一用劲,嚓一声,扭伤的地方被推回了原位。

    “好了,以后小心些。”秦枫站起身。

    “我才没不小心呢,刚才是风刮得实在太大,石头跑到我脚底下”

    秦枫看着她,原本平静的眸中带着一丝不悦。

    “易卉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易卉茱怔住,不知道他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更让她糊涂的是,她要讨他喜欢做什么?

    “秦公子,喜欢这个词是用在亲人朋友间的,而我们”迟疑一顿。“似乎用词不妥。”

    秦枫噎着一下,神色复杂地看她。“能在一起这么久,我们自然是朋友,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啊,还有这种说法?

    易卉茱想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