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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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昭佶的身份被公开之后,百艳楼的老鸨再也不敢让她作任何的表演了,不管昭佶是如何的抗议都没有效,总之,昭佶‘夏艳狂花’的化蝶舞,已成为绝响,只是百艳楼里虽然她无法作任何的表演,可是她也还是不想回家。

    回家?该回那个家昵?

    长宁王已经因为她跑到百艳楼里的事,气的头顶冒烟,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回去找骂挨。

    至于,翟府嘛!包尴尬了。

    翟仲宇都已经说要结束掉他的婚姻了,她还能回去吗?

    当然不行!那太没有面子了。

    只是一想到翟仲宇,她不悦地又皱了皱眉。

    他那天说要想办法让她自由的事,是认真的吗?

    他到底想要用什么方法呢?不管怎么说,这亲事还是皇上御赐的,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就解决吗?还是他真的就这么绝情无义,想把她给休掉,然后到外面另外找个他真正喜欢的女人?

    想着她就觉得胃里头,冒起了酸泡泡。

    她心烦意乱的把玩著茶几上的瓷杯,看着杯沿的花纹图腾,这时外头却传来一阵的混乱声。

    “喂!你不能进去啊!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外边传来一声声制止的呼喝,接著一群魁武的大汉拥了进来,围著一名男子。

    “怎么回事?”昭佶眼神戒备地上下打量这名闯进来的陌生男子。

    她看着他,只见他的外貌虽不如翟仲宇那般俊逸,可是眉宇之间英武的神态,一看就知道也非池中之物。

    “你就是昭佶郡主吧?”那男子对于围著他的那些大汉正眼也不看,只是专注在昭佶她芙蓉姣好的脸蛋上。

    昭佶迟疑地打量他,终于慢慢地点头:“是啊!你”“先别管我是谁了,你丈夫翟仲宇今天就要出发往边关去了,如果你今天不去见他,也许你这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他了。”

    “吭?为什么?”昭佶被他的话,弄得突然有些心慌意乱,为什么在听到可能永远再也看不到他的那时候,心里竟升起一股酸涩的情绪。

    “你到底要不要去?”他的口气既着急又无奈。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脸着急的样子,想他应该是翟仲宇的什么好朋友吧?再想想那一天,他临去时的那个吻,好温柔又好深情,她突然很想念,她豁出去似地道:“他现在在那里?”昭佶咬咬牙,紧捏著自己的手说。

    林间的萧瑟写满了初秋的凉意,翟仲宇带著简单的行囊站在风中,飘散的发下,一双毅然莫测的眼眸,隐藏了未名的悸动,他凝锁着无人的道路上,久久久久不语,终于,他发出了绝望的一笑,嘴角里是酸酸的苦涩:“别再拖延时间了,我该走了。”

    “嗳!再等一下嘛!你还没见著君奇耶!难道你真的舍得就这样离开?”寒静凝觑著他的背影,好心好意的提醒他:“我想昭佶郡主一定会来的,毕竟,你们也是夫妻一场嘛!”寒静焦急的两手不安的搓揉着,眼睛也一直四处张望,希望这对即将离散的怨偶,能有个好的结局。

    翟仲宇苦笑着摇头:“她说过我们的婚姻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地狱,既然她是这么的痛苦,她应该会很高兴能够摆脱这场婚姻的束缚,而我也可以放心的离开没有牵挂的离开。”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直在骗你自己?”寒静看出他苦涩的表情:“你明明也是爱著昭佶郡主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

    翟仲宇闻言凄恻的扯了扯唇角,不置一词。

    “你如果真的就这么走了,不管是对你还是昭佶郡主而言,都将会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遗憾吗?或许吧!”翟仲宇抬头望了一下逐渐西斜的暮色,眸中带著缅怀的神色,他想趁现在将故乡的景色镌刻进脑海,等下次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现在他唯一挂念的人,除了那早已被他伤透了心的祖奶奶,就只剩下那拥有众人恩宠的昭佶郡主了。

    想到昭佶那亮丽明魅的笑容,翟仲宇的胸口就没来由的抽痛一下。他深吸了口气,撇开那恼人的情绪,他已经决定放她走了,没道理还念著她。再说,他的心里还是存有忿忿的不平,为这桩无可奈何的婚姻不平,为无辜冤死的洛琳抱屈,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去爱昭佶,即便他曾经答应过洛琳,可是他真的办不到。

    “我走了,等君奇来了,就麻烦他替我多关照我祖奶奶,至于昭佶郡主”他顿了一下,脑海中不自禁的又想起她撒泼的模样,他微微苦笑着,涩声道:“若是她愿意,就请她回家看望祖奶奶,如果我三年后没有回来,就请她另外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你真的不后悔?”寒静多么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为什么明明一桩好事,会弄成这样?虽然她明知翟仲宇为了要让昭佶郡主得到‘自由’,中间是吃了多少苦头,什么悍夫虐妻啦!亦或是他为了求富达显贵,而抛弃糟糠之妻洛琳的事也被拿出来渲染,总之,他将自己的名声弄坏,甚至为此还惹得龙颜不悦,直嚷嚷要把他治罪,还好长宁王从中斡旋,才没有将事情再扩大。

    念及长宁王,翟仲宇的脸上就多份歉疚。

    想起那日他在御书院与皇上还有长宁王,就昭佶郡主的事情作解释时,翟仲宇对于那些平日就对他心怀芥蒂的人,为他所刻意造出来的谣言想落井下石,他却只字不为自己辩驳,只是默默的想将一切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就算因此名声弄坏,丢官罢职,他也不为所动一概承认。

    他原本就不是个巧言令色的人,既不会官场上的阿谀俸承,更不兴说些应酬话,更别提还要他想些什么对自己有利的言词,来为自己脱罪了。

    反正,他也正愁不知如何让昭佶,自他们这场错误的婚姻中摆脱桎梏,这下正好,他连动脑伤神的功夫都省去了,那些平素就喜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正好替他大大的省下不少麻烦,他连动嘴皮子的功夫也省下了,只管点头承认就是。

    他曾想过是否可用一纸休书将事情完纳,可是他略一评估,又觉不妥。

    毕竟她可是个女孩子家,无论男人用何种理由休去女子,对女人来说,皆是无比羞愧与见不得世俗的事,于是他放弃了这个念头,正好,流言四起,他也顺便将昭佶会出现在青楼里的事,故意扭曲成是他这个悍夫虐妻的把戏。多好!坏人由他当就好,与其两个人一起下地狱,不如就让他一个人受,反正横竖他已是注定对不起她了,这样就好,既对得起洛琳死前的托咐,又对得起自己实在爱不起昭佶的愧咎心理,这样实在很好。

    他的举动着实让皇上大为光火,甚至气到想将他严刑查办,开玩笑,让他这个贵为一国之主的皇帝,丢下这个脸,这可这么得了?错点鸳鸯谱,棒打鸳鸯的糊涂事,只能是寻常的百姓人家才可发生的事,而他,可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呐!再有天大的错事,也是对的,那容得下反损颜面的情事发生。重办!一定要重办!否则天下人该如何暗地里嘲笑他这个多管闲事的皇上呢?

    偏偏,长宁王可不上翟仲宇这个当,他深知自己宝贝女儿昭佶的平素恶行,她的娇蛮任性他这个作爹爹的又不是没领教过,那会轻信翟仲宇的片面之词,再说这个年轻人可是上好的栋材啊!在这朝野之中,要想找几个真心会维护皇上安全,与值得相信托付的人,可是不多,于是他力排众议,独保翟仲宇,并要他即刻按原来的行程,前去缉拿一笑倾城。

    于是这桩原本可能会让他身败名裂,丢官罢职的流言风波,就经长宁王这么轻袖挥袍般的三言两语解决了。

    本来嘛!人家女方的爹爹都开口力保女婿没事了,旁人还喳呼什么?于是,皇上也就顺水推舟的平息了这桩事。

    翟仲宇淡漠的脸上,回忆起这件事,脸上露出了一丝空虚,他摇头,没有回答,然后径自踩著暮色的黄昏离开。

    就在他离开后,隐隐地似乎听见一个女人哭的声嘶力竭的声音。

    他拧拧眉,不以为意,又继续踏上属于他的旅程。

    天边浮云掠空。

    带著秋意的风,卷起地上枯落的残叶。

    昭佶趴在窗边,无聊的支著下颔,瞪著窗外。

    她回来了,回到翟府。

    经过高君奇夫妇他们将翟仲宇为了放她自由的过程加油添醋,让所有人听了之后,都对翟仲宇疼爱老婆的心情纷纷竖起大姆指,一个劲的称赞,再加上她爹爹事后的严厉斥训,好像所有的过错,全堆到她头上来了。她备感无辜的撅着唇,嘴唇嘟的半天高,十分不情愿的‘乖乖’回到翟府等待翟仲宇的归来。

    所以,此刻她的心情很闷,非常非常闷。

    难道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错?

    是吗?好像不太对吧?明明喊著不喜欢她的人可是那个冷血无情男,可不是她耶?为什么大家都说我的脾气娇,却不说他性子冷呢?

    还说他的个性沉稳内敛?天啊!他们是没看到那天他抓狂发飚的模样,才会这么说,其实他们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唉唉唉!真的好无聊。昭佶无趣的将头垂的低低的,全身无力的瘫在窗檑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哎呀!我的宝贝昭佶啊!你怎么一整天都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你是不是生病了啊?”翟老夫人见已至下午时刻,却整天听不到昭佶惊逃诏地般的喊叫,颇不习惯的跑进昭佶的房间里,却看见她神情落漠的扁嘴发呆。好不容易这个宝贝孙媳妇终于回来了,翟老夫人可是乐得紧,甚至还为了维护她,与她爹,也就是长宁王大骂一架,要他别随便乱数落别人的孙媳妇。

    赫!她老人家敢情忘了,这个孙媳妇可也是长宁王的手中宝心头肉呢!不管如何,昭佶总算回家了,这总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想起翟仲宇刚离开的那几天,昭佶因为没有人可让她兴风作浪,一肚子的怒气与委屈无处发泄,只好一个人待在房里重新温习当初她在这个房间里,骂过翟仲宇的那些话,可是愈骂心愈酸,愈想心愈痛,她发觉她的一颗心,早已被翟仲宇整个给填满了,想来想去,想的都是他,骂来骂去,骂的也还是他,可是偏偏,她就是见不著她所骂所想的人,只好每天失魂落魄的东飘西荡,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日子却愈过愈无聊,现在她总算能体会什么叫度日如年了。

    “昭佶,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啊?要不要说出来告诉祖奶奶啊?”翟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关心的问。

    “没有,我的身体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的心。”昭佶哀怨的说。

    “吭?什么?是心病啊!”翟老夫人勉强的笑着,她拉拉昭佶的衣袖道:“哎呀!别想那么多了嘛!反正日子总是要过的啊!以前你一个人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过,现在也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啊!”“可是现在少了一个人可以供我蹂躏,我好无聊。”昭佶嘟著嘴,眼睛里闪现着一簇精光,好像希望翟老夫人能够解决她心里的烦闷。

    “蹂蹂躏啊?”翟老夫人瞪大了眼睛,那历经风霜过后的皱纹,也微微抽搐,她乾乾地笑着说:“祖奶奶我年纪大了,没办法陪你玩。”

    “那怎么办?我真的好无聊好无聊,无聊到想死掉。”昭佶苦闷的两道秀眉,都快打结了。

    “想死掉!”翟老夫人被她最后的那三个字,给惊骇的倒抽一口寒气,她不由得想起,翟仲宇当初那如警告般的话先将她所恨的人杀死,然后再把知道她秘密的人也灭口之后,最后才会自杀吧!

    想到这可能的下场,翟老夫人猛然打了个寒颤,她豁出去似的拍拍胸脯说:“好吧!今天祖奶奶就陪你,让你解解闷。”

    “真的可以吗?”昭佶高兴的跳起来,她牵着翟老夫人的手,认真而又怀疑的看着翟老夫人,而后者像是拼了老命般的绝然表情,慨然地点头。

    “万岁!”昭佶快乐的欢呼。一股浓浓的不祥气氛,悄悄地笼罩著翟老夫人。

    “乖乖孙媳妇你你确定这是个老少咸宜的活动?”翟老夫人张大了眼睛,猛咽口水的,颤抖著龙头拐,指著昭佶手中一大把的暗器问。

    “是啊!很有趣喔!”昭佶兴奋的整张脸红通通的,她扬起手中那一袋装满暗器的小锦囊道:“上回我拿仲宇当靶子试丢,可是好像没什么用,现在我已经重新改良过了,保证可以把人射成像刺猬一样,很好玩喔!祖奶奶要不要来试试?”想想托翟仲宇的福,她的丢暗器之功已是更上一层楼,包准可以达到既好玩,又不伤人的目地。她只是无聊咩!

    “不,不用了,”翟老夫人摇的头坑谙了,她随手指了一个替死鬼道:“祖奶奶突然觉得筋骨酸痛,让下人陪你玩好了。”

    “啊?”那个倒霉的替死鬼,就是正在庭院中洒扫的小厮,只见他乍见昭佶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脸,只觉得全身一阵寒意直袭上心头,他有些心颤的把手中的扫帚一丢,转身就想落跑时,身后却传来破空的声响。

    “啊!”一柄短刃斜斜歪歪地射在那替死鬼的足踝差一寸,吓得他哇啦哇啦,一路狂叫的冲出翟府,直接辞工不干了。

    “喂!我又没射中,怎么跑掉了?真是不中用的东西!”昭佶气恼的抱怨,却无视于一旁的翟老夫人一付被她的‘神技’又吓到又骇到的模样。

    “祖奶奶!”昭佶嘟嚷著嘴,却眼尖的发现站在翟老夫人身边手捧茶水的女婢。

    “嘿!就是你,吃我一招‘天女散花’。”说话间,双足点地,窜向空中,同时丢出手里的暗器,往翟老夫人与那女婢的方向丢去。

    接著就是一连串的杯碟落地,与哀嚎声不绝的呻吟声相呼应。

    “我我的天啊!我的这把老骨头快散了,谁谁快帮我找大夫来啊!快点”只见老夫人面部扭曲的摔在地上,显然这一跤摔得不轻,就在翟老夫人呼天抢地的哀嚎时,一旁却传来细而小的声音,声音凄零的像是秋天枯树上最后的一片叶子,随时都会随风卷去。

    “救命啊!死人了,我我会死掉的,我我一定是死定了”在翟老夫人的身边传来一声声细微的哀嚎声,声音哀楚的像是一只濒死的小狈,在寒风中呜咽地呻吟,翟老夫人拧著眉,看向声音的出处,这才发现,那个女婢被昭佶的暗器给钉死在地上,整个人呈现大字型,眼睛翻白,口吐白沫,一付昏厥的模样。

    “来人啊!大夫请来了没有?”翟老夫人忽然陷入绝地的惊恐中,如此的喊著。

    现在的昭佶就是有这么无聊,自从发生上回翟老夫人的昏倒事件,已经整整十天了,翟老夫人午夜梦回,还是会被惊吓醒来,整个人呈现恍惚梦醒之间的浑沌。

    昭佶的房间像是被人贴了‘内有恶犬’般的标语,府里的小厮与丫头们,在经过她的院落时,总是会刻意的痹篇,若是遇上非要经过的路,则宁愿多绕大半圈的路程,就是不愿经过她院落。

    这个情形,比之当初她大闹翟仲宇时还惨,因为之前,还有个不怕死的翟仲宇,敢往来穿梭在她的房间内,为她体贴的送汤葯,送食物,现在可好,虽然她现在的身份是翟府的大少奶奶,可是府里的人看见她,却像是看见个‘怪力女’一般畏惧她,想到这里,昭佶就愈发思念翟仲宇那张冷冰冰的脸,那毫无温度的口吻与对话,因为这些回忆的过往,已成为昭佶每日寻索的甜蜜。

    因为翟仲宇平日深得皇上的宠信,这回被远派边关,皇上基于爱乌及乌的道理,也似乎觉得才刚让他们俩夫妻成亲,就折散人家,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就将宫廷里御赐的食物,像是一些宫廷里的大厨特地料理的美味又没什么油脂的烤肉,或者是一些外邦所进贡她从来就没有吃过的水果之类的赐给昭佶,可是她无暇欣赏、品尝这些美食,这几天她一直望着门外。看着窗外阳光普照,几道阳光照射在前庭,这景色如梦如幻,可是她却对这些美景视而不见。

    为什么翟仲宇的身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就填满了她所有的思潮?这可头痛了,愈是想他,愈是见不到他的心理,教她忍不住又要流下泪来。

    这个可恶又讨厌的翟仲宇,为什么总是要让她想他、念他,他会知道她心里这些反反覆覆的思绪吗?如果他知道我在想他,他会怎么样呢?

    昭佶在脑袋里胡乱地又骂了翟仲宇一顿,却又不由自主的望着大门的方向叹气。

    昭佶的这种反应,看在躲在角落里观察她许久的翟老夫人,得意的在嘴角挂起阴阴的微笑。看来这个小妮子,是真的爱惨我那个憨孙了。

    也好,反正吃饱闲闲,到不如就让她心中成形已久的计划,提早进行。

    这一天,清风徐徐,白云悠悠。

    昭佶无聊的坐在池塘边,拿著石头丢飞过她眼前的蜻蜓、小鸟。

    最近都没有人陪她解闷,瞧她可怜兮兮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她似的,一个人孤独的坐在如茵的草地上,眼神呆滞的像是个遗世独立的人。

    翟老夫人站在很远很远的角落,已经观察她很久了,确定她‘暂时’没有危险性后,她才慢慢地靠近。

    “嗯,今天天气很好 ̄你你一个人啊?”翟老夫人装成一付无意间遇上的样子,刻意漠视她脸上写满的‘我很无聊’四字。

    本来以为会有人来解救她,没想到来的人却是一个跑也跑不快,跳也跳不高的翟老夫人,害她一颗雀跃的心情,马上沉落谷底,她扁上小嘴,落下了凄楚的眼眸,闷闷地应道:“是啊!”“想心事啊?”翟老夫人虽然也坐下来了,可是却隔了一箭之地的距离,与昭佶遥遥相望。

    昭佶古怪地凝觑了翟老夫人一眼:“祖奶奶,你也很无聊吗?为什么明明就过来了,却还要离这么远讲话,不累吗?”

    嗟!就是因为怕你,才会离你这么远,你难道不晓得这叫作保持安全距离吗?

    翟老夫人的心里虽然叨念著,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更和蔼了:“你不知道吗?祖奶奶因为人老了,耳朵不灵光了,讲起话来嗓门特大的,我是怕吓了你,才会坐这么远的。”

    “那祖奶奶不就听不清楚我讲的话了?”昭佶斜觑她。

    “呃?”翟老夫人尴尬的笑笑,马上转移话题:“没关系,这样比较有趣,我们来聊一聊仲宇的事吧?”

    昭佶痴愣的眼神里,闪过一簇光采,她横过眼稍盯著翟老夫人的脸,一付你想暗算我的眼神,看着她道:“他有什么好聊的?人都已经跑得好远好远啦!还说什么三年不回来,就叫我找个好人家嫁了,这句话还是身为人夫该说的话吗?”昭佶说想到这事,还是气的牙痒痒的。

    “喔!这样啊!仲宇真是不会说话,那个笨孙呐!”

    “祖奶奶你知道吗?之前我不是跑到百艳楼里表演吗?就是那里的老鸨告诉我说,如果要报复一个男人的变心,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戴绿帽子,那个时候把仲宇给气的半死,可是我已经答应爹爹了,绝对不能再回百艳楼。”

    “是吗?你爹爹说的没错,一个女孩子家还是别随便抛头露面的好。”翟老夫人有些惊诧她异于常人的报复方式,而且心里也已经默默地将百艳楼列入她的黑名单中,准备那天一状告到皇上那儿去,说那儿的老鸨诱拐皇室宗亲当‘舞伶’。

    “不过,如是他真的敢三年不回来,我就照他的话到外面找男人,反正是他先不要我的。”昭佶像是立定了决心似的说。

    “呃这不太好吧?仲宇是个好孩子,他不会真的放你一人独守空闺的,他只是因为有公务在身,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也不必”语未停,昭佶的窃笑声已然泄出。

    轻如银铃似的咯咯笑声,自昭佶的齿唇间悠扬地泄出,她捧著肚子笑的弯了腰,连眼角都挤出了眼泪。

    翟老夫人被昭佶忽而喜忽而狂笑怒骂的情绪,给搅弄得糊涂了。

    “拜托喔!祖奶奶,我是逗你的,你怎么竟然还当真了不成?”昭佶总算找个人出了几日来无人理采的鸟气。

    得知被愚弄的后觉,翟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纵容宠溺的笑脸,她站起来靠近昭佶的身畔坐下,轻揉地抚弄她的头发,言语间无意流露出心疼与不舍的寂寞“昭佶,告诉祖奶奶,你想不想仲宇啊?”

    听到翟仲宇的名字,昭佶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枷锁,将她层层地缠绕住。

    沉是她唯一的感觉。

    像是一颗被掷入湖中的石子,落在湖中最深暗之处,美丽的心湖亦像个美丽的牢笼,虽然不是骇人的暗,却也是一片苍茫的白,在湖心处,一个身影,紧紧地瞅著她的视线,那是她心之所系,心之所想的那个人,想到了他,连心都会有纠缠的感觉。

    昭佶的一张小脸,写满了落寞的表情,她垮著脸,哀怨地捧著自己的下颔道:“说我不想他是骗我自己,可是要说我想他,除非他也在想我,这样我才会承认我想他。”

    翟老夫人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她与昭佶之间的代沟实在有够大,也许比不过黄河,可是有谁能告诉她,昭佶所说的话,到底是想还是不想的思念。

    “从小只要我一有个不顺心或不愉快的事情,我爹爹都会想办法逗我开心,再不然,我也会找人出气,可是来到这里,每一个人好像都很怕我,都躲我好远,我在这里,真的好寂寞。”说著,昭佶也斜觑了一眼在身边的翟老夫人,表示她也是害她无聊的凶手之一。

    “哎呀!怎么会有人怕你呢?你长的是这么的可爱,这么的惹人开心,况且你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那些下人们,看见你的那个表情,绝对是尊敬而非害怕,你可不要想歪了。”翟老夫人口是心非的解说。

    “喔!是吗?这是否表示祖奶奶也愿意陪我玩了?“昭佶的心可是雪亮的,她当然分得清那些人对她是好,那些人的心里,是排斥她,这些她都明白。

    “呃这个等改天祖奶奶的身子骨好些了再说。”翟老夫人又开始在打太极拳。

    “算了,我不会为难祖奶奶的。”昭佶的心早被翟仲宇一个人占满,像是这些寻人作乐的坏心眼,少了他让她欺负,怎么样就是少了些乐趣,说来说去,她还是觉得最好玩,最好欺负的人,还是翟仲宇。

    翟仲宇,又是翟仲宇,怎么整个脑子里就是只有这个名字。

    难道我昭佶真的已经为他著了魔吗?

    “那就好。”翟老夫人拍拍自己的胸口,一付松了口气的神色,全落入昭佶的眼底,昭佶弯著她好看的唇线,嘴角欲求的漩涡浅浅的浮现在两侧,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翟老夫人,轻轻地问:“祖奶奶是不是可以让我去找他?”既然想念是一种折磨,那么唯一的解葯,恐怕只有找到他,她的心才能找到停泊的港口。

    仿佛是听不清楚,也似乎是讶异于昭佶所说的话,翟老夫人疑惑的看着昭佶问:“什么?昭佶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可不可以去找他?”愈是想念,就愈迫切的想要见到他,这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混乱情绪。

    “找谁?是仲宇吗?”翟老夫人皱著眉说。

    “嗯嗯,可以吗?”昭佶的眼睛亮晶晶的。

    “这个嘛!”翟老夫人故作思量状:“你也知道的,一个女人家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实在太难看了,而且你才新婚不久,如果,你跑出去了,外人会怎么看待我这个祖奶奶,别人一定会说是我‘苦毒’你,你受不了,才离家出走的。”

    “不会不会,祖奶奶对我最好了,怎么可能会产生这种谣言,不可能的。”昭佶热切的拉著翟老夫人的手,向她保证。

    “可是仲宇他是在缉拿钦犯,很危险的。”

    “我也会武功啊!我可以帮他。”

    嗯,这到是不假。

    “可是他人在边关,很远的。”

    “我可以去找他嘛!”昭佶跺著脚说:“就是因为他一去已经三个月了,这期间连封信都没有,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把我这个新婚的妻子给忘了,而且,他可以很洒脱的去那么远的地方,一点音讯也不留不给我,可是我却不能不去想他,现在我已经被困在这个牢笼里,这个房子里留有太多我对他的回忆,可是空有回忆,却看不到他的人,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发疯的。”

    看着昭佶叽哩呱啦的嘟嚷一大堆,翟老夫人的眉尖眼底溜出一抹激赏的神色。看着昭佶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不因为外力的道德束缚,或者当初的外力介入,都不能改变她一心想追求的事物。翟老夫人觉得,昭佶的所作所为,也许在一般人眼里,是有那么一点碍眼,因为她太自我,太敢跳脱道德枷索的规范,所以一般人很难去容忍她,可是看在翟老夫人的眼里,却对她追求美好事物的心情,感觉到非常的窝心,因为现在的昭佶就像是当年的她,遇到真爱,勇往直前。

    因为真爱,值得追求,如果曾经努力的付出过,却没有结果,将来也会是个很美的回忆,可是若失去了机会,恐怕将会懊悔一生。

    “好,我支持你,你去找仲宇吧!”翟老夫人原本也是有这个打算,让他们夫妻俩能够联袂闯江湖,只是话如果由她来开口,只怕她那个憨孙知道了,恐怕不会轻易地放过她,可是嘿嘿,现在是由他的老婆自己提出的,他总无话可说了吧!

    “真的?那我现在马上就去准备东西,明天我就走。”昭佶跳了起来,挽起衣袖,准备‘包袱款款’,出去吃自己。

    “啊?这么快。”翟老夫人瞠目结舌的瞪著昭佶,不相信她竟是如此的见君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