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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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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

    pub里某间隐密的包厢内,霏君猛喝啤酒,桌面上摆满了空的啤酒瓶,还有一打未开的啤酒。

    本噜~~她又灌下一大口后,把见底的啤酒罐住旁边一丢,火速地拉开下一罐的拉环。

    “霏君,你别再喝了。”一旁的崔东健看傻了眼,想抢下她的酒。“天啊,你真的喝太多了,晚餐根本没吃半口,却喝了那么多酒,这样很伤胃的。”

    “别管我!”霏君用力挥开他的手,继续灌着啤酒,瞇起醉眼睨他一眼“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你可以先回去吗?我还想喝点酒,你先走吧!”

    “你真的别再喝了。”崔东健欲哭无泪,不明白今晚的烛光晚餐为何会变成“拚酒大会”?

    呜呜~~他原本在一间标榜会员制的高级法式餐厅订好了位子,准备要以最浪漫的烛光晚餐以及最深情的告白来挽回佳人的心,谁知

    七点半,霏君抵达餐厅后,看都不看他准备的玫瑰花束一眼,二话不说就拿出耳环要还给他,不管他如何拒绝,强调那是她的礼物,她硬是把绒盒塞入他的西装口袋内,然后,转身走人,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当场傻了。怎么会这样?他还要告白,还要挽回她的心啊!

    彼不得精致的菜肴,他只好火速结帐追出去。看到霏君进入一间pub后,他也赶紧跟入。

    进入包厢后,霏君就跟侍者要了两打啤酒,径自喝了起来,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只好点了些热菜,希望能让她垫垫肚子,不过,她却一口都不吃。

    看到她发狂地喝酒,崔东健忍不住叹息。“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有心事可以跟我说啊!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问题,我都会全力支持你的。”

    霏君还是不理他,径自喝酒。

    她的冷淡没有浇熄崔东健的热情,他深情款款地道:“你是不是因为哪个臭男人而伤心?是鹰荻尧吗?霏君,你别再伤神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啊!我不像其他男人那么朝秦暮楚,只有我始终钟爱着你,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他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的深情,彷佛自己劈腿变心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轻按住霏君的手,他以更诚恳的语气道:“让我们重新开始吧,霏君。我知道其实你心中一直是爱着我的,毕竟我是你的初恋情人,你不可能轻易就把我忘记,我们马上去挑选结婚戒指好吗?我希望我们的婚期越快确定越好。”

    霏君由欧洲念书回来后,就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他很怕自己手脚如果不够快的话,她就会被别人抢走。

    霏君抽回自己的手,以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他。“崔大哥,你是不是喝醉了?你是我未来的姐夫,请你不要乱讲话。”

    “不不,我不是你未来的姐夫!”东健赶紧把话挑明。“我跟你大姐早就解除婚约了,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霏君,对不起,我承认自己曾经走错路、做错事,可是我后悔了,我发现自己最爱的还是你。你把那件事忘了,别再怪我了,好吗?”

    霏君摇摇头。“我不会再浪费时间怪你了,不过,不管你是不是我未来的姐夫,我们的关系都一样只是普通朋友,不可能再当情侣了。”

    她觉得崔东健很可笑,也很可悲。他到底把感情当成什么?又把她元霏君当成什么了?他以为感情的事可以重新排列组合,以为她是一只小狈,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他,到底懂不懂爱情?

    崔东健急了。“别这样,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霏君,想想我们以前美好的回忆,想想我们在伦敦游玩时的欢乐时光。相信我,没有男人比我更疼你、更了解你了,你不能这么残酷地判我出局啊!”霏君不悦地站起来。“我要走了!”他不走,那她走!她心情已经很差了,不想再听这个爱情骗子胡言乱语。

    她一站起来,皮包里的手机刚好响了。她捞起手机接听,彼端传来的是她最熟悉的声音

    你在哪里?

    霎时,宛如有一桶冰水从霏君的头上淋下,她瞬间酒醒了。

    是他。他终于肯打电话给她了吗?

    霏君不说话,荻尧又问:怎么了?你现在外面吗?我过去找你。

    霏君还是不说话,咬着下唇,眼底闪过挣扎与委屈。他不是移情别恋了吗?他不是挂断她的电话吗?他不是正跟元霏莉如胶似漆地发展感情吗?既然如此,为何又想到要来找她?

    她冷冷地道:“你不必来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他要分手,在电话里说也一样,用不着见面。

    霏君,你怎么了?荻尧察觉出她的不满。你还在因下午那通电话而生气吗?别介意,因为那时我刚好要陪霏莉去做一个很重要的检查,所以

    “够了,别再说了!”霏君冷淡地打断他的话。哈!重要的检查?这句话还真有趣!打从元霏莉住院后,哪一项检查不是最重要的?也许在他的眼底,元霏莉也变成了最重要的人了吧!

    pub里热闹的摇宾音乐透过手机传入荻尧耳中,他问:你在ktv吗?还是在pub?

    “我在xx路上的xx酒吧我现在人在哪里,关你什么事?”霏君直觉反应地回答他的问话,说到一半后突然停顿,冷笑道:“鹰荻尧,你不用再假惺惺了,尽量去陪元霏莉,去发展你们的恋情吧!我很识相,不会死缠着你的!”说完后,她用力切线。

    必机后,她把手机扔回皮包内。原本想离开的,可接到这通电话后,她的心情更闷、更烦躁了。

    颓丧地坐下,又拉开一罐啤酒咕噜噜地灌下去。她好烦、好烦,觉得头快爆炸了。

    金黄色的液体滑入胃里,带来更苦涩的滋味。她用力眨眨眼,不准自己哭,可眼底的泪雾却越来越泛滥。

    为何会这样?她只是想认真地谈个恋爱啊!她的心愿很小很小,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荣华富贵,她只想得到一份最坚贞的感情,想要一个疼爱她的丈夫,想要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啊!

    是奢求吗?许多女人可以轻易拥有的幸福,对她而言真的是奢求吗?

    为什么她的情路如此坎坷?为何心头这么痛?为何她留不住最心爱的男人?

    ----

    鹰荻尧一路飚车到xx路,找人问清“xx酒吧”的所在地点后,宛如火车头般疾冲进去。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他推开包厢的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地的啤酒空罐,然后,他看到斜躺在沙发上的霏君,而苦着脸坐在一旁的崔东健则因为他的闯入吓了一大跳。

    “呃鹰副总裁”崔东健吓得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来得正好,霏君喝醉了,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唉唉,他今天晚上真是倒楣死了!原本想跟霏君重续前缘的,可她却一整晚都径自喝着闷酒,看也不看他一眼,对他的甜言蜜语更是置若罔闻。深情告白了好久后,他终于懒得再唱独脚戏了,只好傻傻地呆坐在一边。

    看着醉醺醺的霏君,她苍白的脸蛋令荻尧心疼,一股怒火也冲上脑门。

    荻尧一个箭步奔上前,狠狠地揪起崔东健的衣领,沈声喝问:“你为什么带她来喝酒?还让她喝成这样!”

    “我不不,你误会了!”被他肃杀的气势给震慑住,崔东健慌乱地解释。“不是我带她来喝酒的,我也一直劝她不要喝啊!可霏君不听劝,一直猛灌酒。她的心情似乎很不好”鹰荻尧眼神锐利地瞪了他一眼后,径自坐在霏君身边,小心地抱住半醉的她,轻拍她的脸蛋,柔声唤着:“霏君?霏君?醒醒,是我。”

    他检视霏君身上的衣物,发现并没有被拉扯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崔东健胆敢轻薄霏君,他会当场宰了他!

    “嗯”醉到意识茫然的霏君一时无法回神,傻呼呼地看着来人。“你你是谁啊?”

    荻尧心疼地搂紧她。“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她为何喝这么多酒?荻尧想起崔东健的话:她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这句话让他的心更疼了。霏君怎么了?她是在抗议他这几天对她的忽略吗?唉,他也不想这样,不想浪费时间陪伴元霏莉,可他有苦衷啊!这小女人怎么不懂呢?

    被他抱了好一会儿后,霏君慢慢回过神来。眼前的男人是鹰荻尧?!她倏地睁大双眼。没看错吗?他为何会来?他还来做什么?

    “不要碰我!”她用力推开他的手,冷若冰霜地问着:“你来做什么?你的时间不是很宝贵吗?你不是连跟我讲电话都不肯吗?”

    果然!这小妮子还在生气。荻尧叹气道:“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真的正准备陪元霏莉下楼去做检查,所以那时没办法跟你多谈。不过,一做完检查后,我连晚饭都没吃,马上就赶来找你了。君,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分离三天了,他想她想得发狂,只想把她紧紧搂入怀中,感受她馨香的气息。

    他那一句“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让霏君的眼泪差点掉下,可她硬是以冷漠来武装自己。

    她又推开他的手,冷笑着。“我没有跟你吵架,事实上,我相信你也不愿意浪费时间跟我吵架吧?你不是很舍不得离开医院吗?不是希望能一直陪在元霏莉的身边吗?那你赶紧回医院去陪伴你的心上人啊!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她越说越痛苦。“我知道我根本比不上元霏莉,你被她的痴情打动了吧?她亲手送你那个人形公仔,而且还强调她遇到抢劫时,就是为了保护公仔而不肯放手,所以你很感动吧?你发现她其实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了,是吗?”

    荻尧脸色一凛,冷峻道:“你在胡说什么?霏君,不要把元霏莉扯进来。”他只爱她,他们两人的世界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破坏的,尤其是元霏莉。倘若她不是霏君的姐姐,他才懒得多看她一眼呢!他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她,为何她不懂?

    “为何不能提?”他脸上的阴霾令霏君的心更往下沈。“提到她,你很舍不得吗?”他就这么心疼元霏莉?她心里的酸意更重了。

    荻尧真的动怒了,浓眉深锁地低斥。“霏君,不要无理取闹了!”在医院累了一天,他只想看到她的笑脸,一点儿都不想跟她吵架。

    他居然说她无理取闹?天啊!他整整消失了三天,居然还敢指责她无理取闹?她的心好痛,似乎坠入了黑暗的地狱。

    “是,我就是无理取闹!”霏君微仰着头,倔强地把眼泪逼回去,伤痛地喊着:“怎么?你后悔了吗?你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一个既小家子气,又无理取闹的女人?对!我就是一点儿都不大方、一点儿都不可爱!不像元霏莉,她八面玲珑,所以我父亲只疼她,从来没有疼爱过我!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比起任性的我,元霏莉的确比较适合你,不像我,什么都不会!”

    “霏君,够了!”她越说,荻尧的脸色越加铁青,蓝眸蒙上冷芒。“你再继续无理取闹下去,就是侮辱我、侮辱你,也侮辱我们之间的爱情!”

    爱情?这两个字令霏君的心弦抽痛。她真的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爱情吗?

    她知道自己今晚很情绪化,可那是因为她很不安,而她所有的不安都是源自于他啊!整整三天见不到自己的男朋友,而且男友还陪着另一个女人,这等境况,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抓狂的不是吗?

    他为什么不能抱着她,轻声地安慰、温柔地向她解释呢?为何他只是以冷峻的眼神看着她?他的蓝眸中没有她所熟悉的爱恋,只有令她害怕的冰霜。她好怕、好怕,她真的要永远失去他了吗?不!撕裂般的痛楚划过心头,疼得她几乎承受不住。

    “你走吧!”泪水掉了下来,霏君狠狠地把它抹去,然后突然转身抱住一直杵在原地的崔东健。“我跟东健扮又和好了,我答应再跟他重新开始。往后我会过得很幸福,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什么?!

    她的话就像是一颗大炸弹,把崔东健吓傻了,也让荻尧的眼底涌起一股肃杀之气。

    蓝眸冷睇着她抱住崔东健的手,荻尧阴沈地开口。“不要乱开玩笑!”

    她居然在他面前抱住另一个男人?倘若不是运用了极大的自制力,他早就冲上前去把那家伙杀了,再将他大卸八块、剉骨扬灰!

    “我没有开玩笑。”霏君妩媚一笑,眼底的哀伤与脸上的笑容形成矛盾的对比。“我的确答应东健扮了,我们会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也许很快就会步入礼堂了。你知道的,女人毕竟很难忘记初恋情人,东健扮对我很重要,我十分依赖他。”

    她知道自己不该利用无辜的崔东健,但谁来教教她,她现在该怎么办?荻尧脸上的冷漠令她惶恐,令她只能往最坏的那一方面想去。他对她厌烦了吧?他发现她有着种种缺点,又因为连续三天都跟元霏莉在一起,所以他突然领悟到自己喜欢的其实是活泼热情的女人

    他讨厌她了

    鹰荻尧表情狠戾地瞪着他们两人,额上暴起青筋。

    他回想起第一次在希腊遇到她的情景。当时,她因为崔东健的背叛而哭到肝肠寸断,像是整个世界都毁灭了。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始终无法忘怀初恋情人,她永远无法忘记崔东健傍予她的爱情,她发现旧爱还是最美的,是以,她回头了,想要重续前缘?

    哈哈哈真可笑!三天,只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他就可以见识到女人的无情与善变!

    她“又”爱上了崔东健?那么,他鹰荻尧到底算什么?他跟她之间的感情又算什么?他是如此认真地看待这段恋情,但,她是怎么回报他的?

    荻尧的目光更加凌厉,腾腾杀气令人脊背发凉。他一字一句沈声问着:“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自己要跟他在一起,不后悔?”

    面对爱情,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此无助的时刻。他是潇洒不羁的鹰荻尧,面对任何女人都得心应手,谈起感情更是挥洒自如,不曾有过这么挫败的经验。

    可如今,他居然要低声下气地去挽回一个女人,一个他最最珍惜、最想呵护一辈子,但却无情背叛他的女人?

    后悔?我早就后悔了!霏君在心底哭喊着。她后悔自己为何会爱上鹰荻尧?后悔为何要把一颗心全都痴傻地交给他?她更后悔自己为何会一厢情愿,忘记男人是最善变的动物!

    “当然不后悔!”把眼泪往肚里吞,她平静地微笑,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眼底的伤痛。“经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后,我跟东健扮的感情更坚定,也更禁得起考验了。也许你很快就会听到我们的好消息。”

    天!她好想撕烂自己的嘴巴!她一点儿都不想说这些,她只想扑入他的怀里,汲取他的气息,告诉他这几天她有多想他,想到快发疯了!可他严峻的表情令她却步,她觉得自己与他之间彷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冰墙,谁也跨不过

    风风雨雨?她的话让荻尧一颗心急遽下沈。原来,他鹰荻尧不是她爱情的最终归宿,只是一段小风雨、一段小插曲?!他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催化她跟崔东健之间的感情,所以他对她的好,她全都视若无睹,也不屑一顾?

    怒火在胸臆间焚烧,他气到要爆炸了!他在医院里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安抚住那个花痴般的元霏莉,确定她明天就可以出院,到时他也可以跟元雍德提出把霏君带回西雅图的要求,因此欢天喜地地跑来找她,想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结果,迎接他的是什么?

    犀利冷眸看着霏君,又看着被她抱住的崔东健,他懂了,一切都明白了。自始至终,他只是别人爱情里的配角,这个女人的心始终都悬在崔东健身上,不曾属于他。

    他想起来到南韩后,和霏君共度的每一天。曾经,他们两人甜蜜地在街头漫步,她乖巧地任他挽着她,还会因他的甜言蜜语而羞红了脸。当他帮她试穿鞋子时,她甚至还悄悄地湿了眼眶。

    在精品店看到霏君眼底的泪时,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小女人了。他会让她知道,她值得这些宠爱。他对她的感情早已超越她所能想象得到的,他暗暗发誓会给她最甜美的人生。

    可

    哈哈,真讽刺!

    扬起薄唇,他露出冷笑,笑容却无此森寒。“很好,我总算明白了祝你们两个永浴爱河!”

    丢下这句话后,他转身就走,连一秒钟都不肯多耽搁。因为,只要再多看崔东健一眼,也许他真会亲手杀了他!

    砰!巨大的关门声传来,震醒了霏君,也震碎她心房中最珍贵的情愫。

    一直到确定他已离开后,她才敢让热泪滚滚流下。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样?她知道自己成功地把他气走了,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这么大的羞辱,更何况尊贵如他

    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一直绷紧气息的崔东健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呼!如果鹰荻尧再不离开,他肯定会被吓到休克!那男人慓悍的气势真是令人连大气也不敢乱喘一下。

    “你唉,你何苦对他说谎呢?我看得出你真的很爱他,既然如此,为何要一直说反话气他呢?”他不解地问道。

    虽然霏君故意说她要跟他重续前缘,不过他不是笨蛋,早就看出她跟鹰荻尧之间的暗潮汹涌了。经过今晚,他深刻地明白了一件事他不可能再挽回霏君的心了!因为,她的心房早已栖息了另一个男人。

    “不要问”霏君摇着头,豆大的泪珠纷纷坠下。“不要问我任何问题请你离开,不要管我”

    纤细的身躯一直颤抖,最后,她终于支撑不住,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她的爱情毁灭了,燃烧在心底的火焰,也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