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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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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蛟子咬哇蚂鳖钻,挠洼苦哇插秧难,眼看水荒变成了米粮川。唱不尽的插秧歌,心里喜孜孜的甜”

    清脆的嗓音吟唱着“插秧歌”年已过完,春天来临,四处都有农夫忙着垦地准备播种。吴双沿路随着农民而唱,马儿缓步前行,他们即将回到京城。

    比预计的三个月行程又多了半个月才回到敖府,敖敏轩愉悦的享受着身前女子悦耳的歌声,心情也为之轻松。

    这三个半月的旅程,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快。当初的计划是要趁此行让双儿认知清楚两人的关系,怎么他都还没有张嘴说起,这会儿竟又要回到家里了?

    马鞍袋里装的是满满的种子,这是双儿自己收集的:曾、黄两位师父的马鞍袋里则是他替双儿张罗笼络人心的小玩意儿,而她自己一样也没买。

    一想到她完全不会利用时机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他就为她心疼,决定更仔细地替她盘算,但所有的事都好办,独独宝琳与明珠将与她共事一夫这事儿,该怎么跟双儿谈呢?

    敖敏轩从马鞍袋里拿出用红纸包裹着的礼物,递给她。

    “是什么?”双儿歌声忽停,好奇地问。

    “打开来瞧瞧。”他怂恿。

    “哇!”

    听见她一声惊喜的欢呼,敖敏轩面露微笑,就知道她一定会喜欢这个四层的小盒子。因为每一层有许多小方格,每个格子放满了不同的花种,四层分别为春、夏、秋、冬,也就是四季的花种几乎全部涵盖在这里面了。

    “敏轩~~”

    又来了,敖敏轩笑笑地低下头,让双儿的嘴贴上他的耳。“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喔~~”

    他忍不住亲了亲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小丫头真是他命中的克星,偏他甘之如饴,就希望她也能如他一般,多为他体谅、着想,只不过真让她委屈了,到时他舍得吗?

    敖敏轩早在三日前便让信差捎信告知,他们即将回府,敖府得知消息后立刻忙碌起来。

    傍晚时分,敖敏轩一行人在敖府大门前下马,宝琳与明珠飞奔地迎上来,巴着敖敏轩。

    吴双则仍坐在马上,冷眼看着两位姨太太迎上前,左右各一,扯着敖敏轩诉说思念之情。

    埃婶高兴地走过来,觉得三个多月不见,双丫头除了慧黠,还更增加了一抹说不出的韵味儿。“双丫头,你益发标致了。”

    吴双俏脸一红。“福婶,你取笑我。”然后她调了调坐姿。“福婶,你让开些,我下马好跟你说说话。”

    “这马挺高的,你会下马吗?二帽婶让开身,怀疑地问。

    “不会呀,我跳下来。”说完,她脚一蹬。埃婶的惊呼声使敖敏轩迅速地回身,然后闪身而上,正好接住落下的吴双。

    天!他浑身一震:心跳得好快,大吼:“你在做什么?!跌断腿怎么办?”

    本来站在门口欢迎的人,全静下来盯着罪魁祸首,但她在做什么?她她她竟然对高高在上的老爷俏皮地吐吐舌头。“对不住,我见你忙,所以想自己下马。”

    “你这叫自己下马?”敖敏轩继续大吼。“别怕别怕,其实我手脚挺灵活的。”她安抚地拍拍他的胸口。

    敖敏轩无奈地闭了闭眼,放弃再开口训她,然后他放下吴双,转头交代:“李总管,有事儿明日再说;狗子,替两位师父收拾收拾。”接着他一扯吴双,拉她往禁园走去。

    “等等,让我跟福婶说说话。”吴双嚷道。

    “明儿再说,你累了。”

    “我不累啊!”“你累了。”

    两人的争辩声越来越远,众人面面相觑。从来没见过老爷这模样,这双丫头当真要另眼相看了。

    宝琳与明珠互望一眼,从对方的眼中感觉到真正的危机,第一次她们卸下所有情仇,有默契地企图挽救她们的未来。

    ----

    “福婶,老爷今早要吃粥。”吴双进灶房。

    “又吃粥?”福婶苦下脸。“从回来到现在,每早都吃粥,双丫头,你那四道镇府之粥,我都来来回回不知煮过几次,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煮了,好姑娘,你帮福婶想想法子可好?”

    吴双抿嘴一笑。“老爷一大早便来了访客,难得在禁园里同聚呢,这会儿应该不急着找我,我来煮粥吧!”说完她挽起衣袖。

    埃婶一听松了口气。“太好了,有你福婶就放心了。不过能进得了禁园,可见那贵客必定在老爷心中占了极重的分量吧?”

    吴双耸耸肩。“应当是吧,老爷是挺高兴的。”

    “这话又说回来,双丫头,老爷待你真是没话说了,成日去哪里定是要你跟随”忽然神秘兮兮地左瞧右看,小声地探问:“可有孕了?””福婶!”吴双蓦然脸红,娇憨不依。

    “哎,告诉福婶,我好早点为你张罗张罗,老爷是该有子嗣了。”

    吴双垂首低语。“月事才刚来呢!”

    “怎么?已经好几个月了,为何会没消息呢?莫非你也喝葯?”

    “喝葯?”吴双莫名其妙。

    “是啊,老爷也让你喝葯?”

    “喝什么葯?”

    “唉,不就是同两位姨太太般吗?老爷不想跟她们有子嗣,所以要她们喝葯,我以为老爷这般疼你,对你必是不同,怎么会?唉!”福婶无奈地摇摇头。

    这下子吴双突然懂了,急忙解释:“福婶,我没喝什么葯。”

    “咦?那怎么还没消息?”

    “我也不知。”

    “没关系,没喝就好。”见双丫头自责的模样,福婶赶紧安慰。“这往后日子还长得很,慢慢来。”

    “喔,那我拿粥走了。”

    “去吧,去吧,回头记得告诉福婶怎么个煮法。”

    回禁园的路上,吴双为日后可能怀有敖敏轩孩子一事:心里充满了幻想。

    “双妹妹。”

    双妹妹?谁是双妹妹?吴双下意识地回头。“啊?大姨太太,双儿向您请安。”

    “快别这么说!”宝琳急急上前。“你辛苦了。”

    吴双瞧一眼脸色有些憔悴的宝琳,又想起福婶刚刚的一番话,老爷的确很疼爱她;同为女子,她怎不知宝琳的心思?可她放不开心胸啊!一想到要与别的女子共事一夫,她便心痛得无力招架。

    “粥凉了,我得回去了,老爷等着呢!”就当她自私吧,她痹篇宝琳无声的哀怨,匆忙地逃离。终有一日,若她必须为今日的自私而受惩罚,那也等到日后再说吧!

    ----

    吴双将两碗粥递上前,淡淡的香气,白润柔软的米粒,让人食指大动。

    “哈哈,福婶终于换新花样了?”

    吴双偷瞧一眼敖敏轩如大孩子般的神态,柔柔一笑。“两位老爷,请尝尝这状元及第粥。”

    “状元及第粥?取得真不错!”常挺之笑着一扬眉。“敏轩,想不到你家厨娘竟也是个风雅之人,只是不知手艺是否也是令人折服?”

    “我也是第一次尝这新味儿,你吃吃看再做评论吧。”

    看着两个大男人从惊讶到陶醉的神情,吴双满足地含蓄而笑。

    “当真好吃!”常挺之瞧瞧碗里的配料。“猪肉、鱼肉、牛肉为什么叫状元及第呢?”

    “上选的猪肉、上选的鱼肉、上选的牛肉,皆是上上之选的食材,岂非状元及第?”吴双笑盈盈地解释。

    常挺之听她解释后,了然地哈哈大笑。接着心里怔了怔,怎么这小丫头初看时不怎么样,现在倒觉得挺美的,而且还有些面善?自己见过她吗?不可能啊“挺之,你别被我这小丫头唬了,”敖敏轩宠溺地提醒。“她满脑子稀奇古怪,连我也敢戏弄呢。”

    “老虎嘴上拔毛?”常挺之崇拜地说:“丫头,多谢你为民除害,教我出了胸中的恶气,大恩不言谢,请受在下一拜。”

    他作势朝吴双躬身一揖,吓得她格格轻笑地闪开。不一会儿,吴双觉得这儿没她的事了,便告辞离开。

    见吴双走远,常挺之瞧着她离去的方向淡笑道:“让她住在你这园子?我瞧这回你终于动了凡心了。”

    敖敏轩继续吃他的粥,也不回话。

    “怎么?你的门当户对之说呢?”

    “还在。”他搁下碗。

    “还在?莫非你还记挂着定要娶个配得上你家世的媳妇儿?生个正位的子嗣?”

    “这对敖家有帮助。”敖敏轩就事论事地回答。“不过我倒是不反对双儿替我生娃儿。”

    “怪了,你那两位侍妾,你嫌她们出身低,不愿她们替敖家留下骨血,如今竟会允许一个丫头来替你生子嗣?!”

    “双儿跟她们不同。”敖敏轩神情有些狼狈地辩解。

    “哦?可这丫头愿意顺着你?”常挺之表情透着些古怪。

    “她永远是我的小丫头,谁也动不了,当然是顺着我。”

    “即使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

    敖敏轩冷下脸。“不过是给她个名正言顺的身分,她最好趁早明白自己的地位。”

    “那这丫头呢?我瞧她挺有自己的性子,她愿意吗?”

    一想到双儿,敖敏轩露出苦恼的表情。“她最好也趁早明白自己的身分,但我恼的是、怕的是她怎么就不明白啊。”

    常挺之同情地叹口气。“好吧,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礼部的凌大人,有女及笄,打听想寻个好夫婿,论家世、外貌、人品都符合你的条件,提亲的人是不少,但凌大人就中意你,央我来探探你的意思如何,我原想这现成的媒人如何不做?反正你们两家各取所需。今日来,偏见着这丫头,又见你对她的情意,我倒是犹豫了。敏轩,这丫头跟我挺投缘的,你先别恼,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希望你别伤了这丫头,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让我想想。”

    “你是该好好的想想,我衙门里还有事,无回去了。”

    送走常挺之,敖敏轩信步在园子里闲荡。眼角忽然瞧见宝琳走出明园,明珠竟破天荒地相送,两人又窃窃私语一番后才离去。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不喜欢自己所看到的。这两人原是水火不容,是什么原因会凑在一起?他忽然想起双儿,对,定是为了双儿,接着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宝琳与明珠他尚且能够掌控时,她们仍敢在他背后搞鬼,若他真娶了凌大人之女,赋予身分及地位,他既无法做到成日不离双儿左右,又怎能谈要如何保护她?

    转念又想,她毕竟只是个丫头啊!能获得他全部的宠爱,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对他而言是商场的手段,双儿一向聪明,应该会懂得他的用意。想到此,他又自欺地乐观起来,还是通知挺之趁早办了吧。

    ----

    怀里收着与敖府所签的卖身契约,一年终于也熬过了。手里拿的是李总管方才硬要她收着的二百两银子,说是她的身分不比寻常丫头,自然该补给她不足的薪俸。

    她知道李总管意指为何,不过她虽不拿不义之财,却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得问问李总管,李老板何时会来,这二百两托他拿回去给妹妹们补贴家用。

    “咦?狗子大哥,怎么不进园?”

    狈子方才让老爷嫌烦,给撵出来,心里正不是滋味的跟着守在禁园门口的家丁闲嗑牙,见着吴双笑容可掬的模样,不知怎地就不痛快起来。

    “双丫头,瞧你心情挺好的?”

    “是啊,我跟敖府的契约满了,李总管说,从今儿个起按月领俸了。”

    “原来如此,总算熬过来了,那可恭喜你,我瞧你也还算机灵,这日后李总管打算安排你跟着哪个主事学习?”

    吴双微微一愣。“主事学习?没有哇,不就是一样在禁园?”

    “怎么可能?”狗子自以为是的驳斥。“老爷下个月中就要迎娶凌大人之女了,当然是夫人跟着老爷住在禁园里头,还要你这傻丫头做什么?”

    轰!“狗子!”守卫急忙制止。

    “你你胡乱说什么?”吴双脑中一阵晕眩,慌乱地扯着狗子的袖口问。

    “哎呀,你别扯我,大伙儿都知道的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哪里胡乱说了?”

    吴双望向守卫闪避的眼神,心中的不安更甚。“我不听你胡扯,我自己问老爷去。”她喃喃自语,抖着双腿跑进园里。

    砰地好大一声,书房的门被人用力撞开,惹得敖敏轩皱起眉,正要斥喝狗子时,抬头却看见白了脸的双儿。

    “双宝贝!”敖敏轩急忙上前,抱住浑身发抖的她,担心地问:“怎么啦?什么事情给吓着了?”

    “你”“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吓得说不出话?”敖敏轩安抚地拍拍她的脸。

    “你”吴双望着敖敏轩一脸的关切。“你要大婚了?”不,不,不会的,他依然对她这般的呵护,怎会娶别的女子?定是狗子听错了。

    敖敏轩板起脸。“你听谁说的?”可恶,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为什么这样反问?他否认就好了啊!“你真的要大婚了?”

    “双宝贝,”敖敏轩抱紧她,温柔地亲了亲。“那只是个形式,你才是我永远的宝贝啊。”

    “你你你真的要大婚了?”吴双觉得整个人犹如被寒冰给冻住,浑身一僵。

    “这是为了让敖家在商场上的运转能更顺畅,是官商联姻,商场上常见的,没什么要紧,我心里只要你。”

    那不以为意的模样,好像谈论着天气。一个女子就要成为他的夫人,他竟然还可以对着她说没什么要紧?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吴双挣脱敖敏轩的怀抱,朝他大吼。敖敏轩冷下脸,这丫头竟敢对他如此放肆?早明白他太宠她,这下子好了,竟让她爬到他的头上。“凌大人之女有家世、有地位、人品又好,她匹配敖家算是门当户对,难道你有意见?”

    “门当户对?”吴双两眼瞬间失去光彩,她垮下肩,笑容惨澹地说:“好一个门当户对那我呢?你准备怎么处理我?”

    看见她绝望的神情,敖敏轩放软了语气。“双宝贝,我知你一下子无法接受,不过这真的只是个形式,我心里只放着你一人,最宝贝的还是你,难道你还不明白?你仍安心地在禁园住着,谁也不敢动你。嗯?”

    是报应吧?吴双茫然地想着,可恨它来得如此之快,当初她强占了宝琳与明珠的爱,现在她全盘皆输。

    “你放了我吧!”输了就要认赔,可叹现在才明白,原来丫头终归还是丫头,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她性子一向果断,就离开吧,不该再待下来了,可为什么心好痛?

    “你说什么?”敖敏轩一时转不过来,难道双儿还没听懂他是如此护着她?

    “既然你今后有夫人照顾,不再需要我了,那就放了我吧!”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敖敏轩忽然明白了,瞇起眼,语气透着警告。

    “我不能也不敢,愿你和夫人琴瑟和鸣,白首偕老。”不愿再看他,她转身离开。

    “你哪里都不准走!”敖敏轩咆哮的扯她回身。“你认命也好,不认命也罢,凌府之女我是娶定了,而你,要我放你走,下辈子吧!”

    “你放开我,放开我”吴双挣扎着想逃离敖敏轩的欺近。“我卖身于你敖府所签订的一年期约已满,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什么一年期约?”敖敏轩一怔。

    吴双挣脱他,强笑道:“哼,你当人人都稀罕留在敖府?我正愁不知怎么跟你开口说要离去呢,如今你要娶夫人了,正合我意。”

    对她的故作坚强,敖敏轩一个字也不信,但他没料到她会是自由之身,想到她随时可以离去,恐惧瞬间溢满他的胸口。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他将她打横抱起,进入休憩室,将她箝制在竹床上,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永、远、是、我、的!”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宣示。“说!说你永远不离开我。”

    “”“说!”他开始吻她。

    “”“说!”他啮咬着她的敏感带。

    “”“说!”他故意触碰会令得她着火的地方。

    “”她极力抗拒着他所挑惹起的反应,沈痛地流下两行清泪。

    敖敏轩看着她无声地泪流,心都拧了。“唉,我对你万般的好,难道你都看不见吗?”他只好无奈地先低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

    他起身,大步地离开禁园,不想再听她说出执意分离的话。

    “叫李总管到大厅见我。”他面色不善地吩咐守园的家丁。

    李总管得报,匆匆地赶来。“爷,您找我?”

    “双儿签的卖身契不是终身?”

    “不是,只一年。”

    这么说,双儿说的话是当真了?敖敏轩不由得焦急起来。“为何不是签终身契?”

    “听说是为了葬父,才突然需要一笔银子。”

    “约什么时候到期?”

    “爷,已经过了,双儿现在领的是月俸。”

    “你的意思是她若要走,随时都可以离去?”

    “是。”

    敖敏轩这辈子第一次没了主意,想到双儿随时会走,他的心就恍若被撕裂般的疼痛难忍。“李总管,通知所有家丁,尤其是大门外的,要他们仔细地守着,不准双儿离府一步。”

    “爷,可是--”这是私禁啊。

    “没有可是!”敖敏轩不耐地打断。“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双儿出府一步。”

    ----

    “双儿”敖敏轩端膳食进烹茶室。“我让福婶熬了些鸡汤,这几天你没吃什么东西,快趁热喝了。”

    吴双静静地坐着,不理会他。

    敖敏轩坐到她身旁,将她搂抱在怀里,亲了亲她。“还在恼我?”

    “没有。”她淡淡地回答。

    “那喝点鸡汤吧。”他拿起汤匙喂入她的口里。

    “我吃不下。”吴双撇开脸。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我找大夫过来替你把把脉。”

    “不用,我胸口闷得慌,想出去走一走。”

    “也好,”敖敏轩附和地起身。“最近园子里的花开得好,我陪你四处走走。”

    “我不要逛园子,我想出去逛逛市集。”

    “双儿,你又想逃了?”敖敏轩脸色一僵。

    “没有,你别乱想。”吴双垂眸。

    “我乱想吗?这几日你又是爬墙又是走后门的,你让我能不乱想吗?”

    “你陪着我出府,我岂能逃过你的手掌心?”吴双苦笑。

    敖敏轩无语,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敏轩~~我真的快闷坏了,你带我出去可好?”她乞求地望着他。

    这娇软的轻唤,松散了敖敏轩的戒心。“好吧,咱们骑马出去,我带你兜兜风。”他盘算着在马上,双儿想逃也没机会。

    “谢谢。”吴双展颜一笑。

    那笑容使敖敏轩胸口一热,彷佛许久没见到这般笑容了。“走吧,”他握紧她的手:心也跟着欢快起来。“咱们这就出门。”

    到了马房,马夫牵出他的马,他抱起吴双,将她安放在马背上。“小心点。”

    自己正要上马,耳听吴双一声娇叱,马突然举蹄前奔。

    敖敏轩此时方明白吴双的打算,他气愤地吹哨,也跟着前奔,马儿听得命令,

    忽然止步,吴双一前一后的冲击,往后摔跌落马,正好跌入敖敏轩的怀里。

    “你竟敢骗我?”他铁青着脸。

    周遭的家丁见敖敏轩的神色,全吓得不敢动,可吴双却不当一回事地拚命挣脱他的怀抱。“放开我!我要出去,你不能禁锢我,我要离开敖府!”她搥打他。

    敖敏轩怕她伤了自己,一时又无法安抚她躁动的情绪,只好点了她的昏穴。

    见她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泪痕犹在,他只能无奈地叹气,心也跟着揪疼了。

    ----

    天气很好,吴双安静地坐在后院的荷花池旁。

    打从十日前,她再也感觉不到夏日的鸟语花香,现在的她只觉得冷。

    “双丫头,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福婶来到她身边坐下。“黄昏的日照虽不毒,但晒久了当心肤色黑了不好看。”

    吴双耸耸肩毫不在意。“福婶,你瞧这含苞的荷花看起来多么高雅。”

    “双丫头,你别净提这些福婶不懂的话,你倒是说说,你跟老爷最近是怎么了?瞧你,才不过几日,整个身子骨瘦了一圈。”

    “也没什么,不就是最近胃口差了些。”吴双低头淡然地回答。

    ;沓说没什么?老爷最近脾气一日比一日阴沈,守你守得紧,偏大伙儿都瞧得出你不理他,这会儿你躲在这里,不怕他翻了敖府?”

    “他是老爷,敖府是他的,他要拆要翻随他吧。”

    “双丫头,你唉,叫福婶怎么说呢?薄命啊!”“福婶,你别叹气了,我是根草,命不薄,总会教我争出头的。你瞧,阿海叫着你呢,肯定灶房有事,赶快去忙吧,可别为我误事了。”

    埃婶唉声叹气地才走,就来了个兴风作浪的人。

    “双妹妹。”宝琳走过来,亲热地招呼着。

    吴双抬头,看见她一闪而逝的狡黠眸光,内心苦笑。

    “大姨太太,赏荷花吗?”

    “呃是啊、是啊,阿豹方才正在找你呢!说是有新种的兰花,正要跟你商量怎么个养法。”

    吴双无语,定定地瞧她,暗自思量着--难道是要她从什么地方开始,就从什么地方结束吗?那就这么办吧

    “好,我这就去找他,阿豹哥人在哪里?”

    “柴房。”宝琳让她瞧得心惊肉跳。

    “柴房啊?我现在就去了。你确定阿豹哥人现在就在那里?”

    “哎呀,是是是。”宝琳紧张得满嘴答应。见丫头离了视线,宝琳忽地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丫头明明这么好骗,怎么老觉得恍若是自己被她牵着鼻子走?嗳,别胡思乱想了!宝琳斥责自己的多心,眼前计划已成功了一半,她现在该想的是怎么让老爷去柴房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吓!”宝琳一转身,敖敏轩正古怪地盯着她。“老爷”她紧张地瞧了瞧刚刚吴双离去的方向,一时没了主意“赏花,赏荷花。”

    敖敏轩点点头,他找不到双儿,正想开口问宝琳,却被她那对游移的眼眸引起了怀疑。“那边有什么?”

    “吓!”天啊!她今天是交好运了?“没什么,方才有个人影闪了过去,我唬了一跳。”

    敖敏轩皱起眉头想了想,然后朝柴房走去。一到柴房,竟看见双儿与阿豹,孤男寡女地待在里面。

    怒火顿生,他上前怒声质问:“你们两个好--”

    “老爷,不是这样的”阿豹虽愣,却也不笨,正想解释,却被吴双给抢白。

    “都是我的错!”双儿跪下。“是我不该约阿豹哥来这里。”

    “双儿,你”阿豹不解地望着吴双。

    “阿豹哥,你别再为我解释了,一切都是我害你的。”

    “你!”敖敏轩气红了眼。“为什么?为什么?”他大吼,想掐死她,想狠狠地伤害她,但为什么到这个节骨眼了,他还是舍不得?末了,他只能朝那些堆放整齐的木头生气,狠狠地踹上几脚。

    那声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柴房外的人越聚越多。敖敏轩铁青着脸,大步跨出柴房,头也不回地离去。

    “阿豹哥,对不起,连累你了。”双儿低声道歉。

    “双儿,我不懂,为什么你要故意”

    “别说了,阿豹哥,我求你,就当作帮我一次吧!”

    吴双出了柴房,不理会众人的指指点点,急往禁园奔去。

    ----

    “你还回来做什么?”敖敏轩见回禁园的双儿,吼得连禁园外的守卫都听得见。“你还有脸回来?滚!宾!宾出去!”

    双儿匆忙地拿出一个小包袱,那是她早就偷偷收拾好的随身行囊。“我今晚跟福婶一起睡。”她低声地交代后,即夺门而出。

    出禁园大门,守卫没拦她,因为早已经听见老爷叫双丫头滚。

    没绕往灶房投奔福婶,她直直地朝大门走去。

    “双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大门的守卫早听到风声,正讪讪地盯着她瞧。

    “老爷撵我出去。”吴双小声羞愧地答。

    “唉,你是怎么啦?好好的富贵不要,去跟个种花的?算了、算了,老爷有交代,除非他同意,否则绝对不能让你出府,你回去吧!”

    “守卫大哥,老爷真的撵我出去,他气我气得不得了,命我现在就滚,不信你派人问问禁园的守卫大哥。”

    “好吧,老王,你去问问。”见伙伴离去,又转过来奚落吴双。“我瞧你做了这等丑事,老爷当然是不要你了,真是个笨丫头,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

    吴双垂眸静默,直到老王回来,点头表示事实如此。

    “得,你走吧!”

    十日的禁锢,终于得以自由,浮上脸庞的是百感交集,吴双感慨地苦笑。

    耳边仍萦绕着敖敏轩口口声声的爱语,可悲的是他从不知她求的是什么。从原本的生涩懵懂不知,到现在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她想敖敏轩终究还是不够爱她,因为如果真爱她,他不会另娶佳人;因为如果真爱她,他会了解她其实有一身的傲骨,以及绝不向现实低头的心性。

    而现在?唉,罢了!罢了!

    “是,我走啦!谢谢众位大哥,谢谢,谢谢。”

    “啧!”守卫不以为然地瞧着双儿瞬间不见人影。“跑得这么快!没见过被撵还这么快活的,果然是个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