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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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而想不如起而行,当方旋雨真的强忍着宿醉的不适,立起身子想要夺门而出的同时,秦醉阳长手一伸,一把将她扯进自己怀中

    “老想着要逃,你就不会想点别的吗?”秦醉阳有点生气的望住她,俊美的双眸闪过一抹压抑的火花。

    她气得瞪他,对他的口气十分不满“请问一下秦大导演,我该想什么呢?想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酷无情?想你为什么可以在抱了一个女人后还假装若无其事?想你的演技为什么总是那么好?还是想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自为是,当我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这样操纵一个人的心?凭什么以为每一个女人都该臣服于你?凭什么?!”

    她激动的怒吼,挥舞的粉拳一一落在他壮阔的胸膛上,他一点都不觉得疼,反而莫名其妙的充斥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感受,是惊是喜是怒还是悲,他已经全然分不清了。

    “你是在抱怨我冷落你?”他轻问,语调中带着一抹探索意味,挑着眉,专注的等着她的回答。

    什么她愕然的瞪视着他,不敢相信他竟敢这么说。

    “还是更严重一点,你已经情不自禁的爱上我?”他推敲着可能的事实,一双眼睛瞇了起来,审慎的打量着她变化万千的容颜。

    什么跟什么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不然就是你的身体不小心恋上那一次我抱你的感觉,想要再尝一尝那日美丽又销魂的滋味”

    啪!话未落,他俊美的脸已印上了一掌。

    “你无耻!”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呢?怎么可以引她难过的望住他的眼,想看清楚他对于那一夜的结果,究竟是嘲弄还是鄙视。

    是,她承认自己对他有着莫名其妙的在乎,为了他的一个眼神,她可以难过得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要麻痹自己。

    是,她承认自己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一夜他的温柔与拥抱,忘不了他在她耳畔的温柔呢喃,在心神迷醉的那一刻,她依然深刻的感受到他的体温与呵护,带领她的处子之身前往天堂的美妙感觉

    这样是否错了呢?

    炳,照这样子看来,她果真大错特错,可是她收不回了,该如何是好?任他得意吗?任他嘲笑她吗?不!当然不!她的感情不允许,自尊也不容许!

    她瞪视着他的那双眼,充满了受伤和脆弱,她颤抖的身子、紧握的双手,在在都泄漏了她内心的气愤与伤心,不在意吗?不心疼吗?他可以欺骗自己根本无动于衷吗?

    炳!秦醉阳很想大笑几声,显示自己根本不在意,但他的身体却违背了他的意思,长手一勾,环住她的腰身,另一手扣住她的下颚,身子一倾便吻住了她的唇。

    她挣扎的扭动着身子,不想让自己再次跌进他无边的温柔与残酷里,可,他拥着她的臂膀是那般紧实,他吻着她的唇瓣是那般火热柔软而缠绵,他的呼息、他的心跳透过发梢、胸膛传递过来深浓的渴望,让她根本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及他在她身上所引发的效应

    她轻喘着,伸手打他,可那结实宽阔的胸膛不动如山。

    呻吟了一声,她心知肚明再继续这样被他吻下去,自己定然会无可自拔的深陷其中,她索性眼一闭,心一横,趁他的舌尖更加深入时,使力的一咬

    痛!懊死的痛极了!秦醉阳蓦地松开她,伸手抚着唇舌,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然可以这么狠心的咬他,还咬得这么用力。

    见那性感的唇瓣竟渗出血来,方旋雨有些心虚地道:“这是你随意轻薄一个女人该付出的小小代价,怨不得我。”

    “就像你要可心为你差一点被强暴的事所付出的代价一样?你知不知道如果可心就这样淹死在湖里,你这辈子将要在牢中度过?你想过没有?你做事总是这么冲动吗?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那件事,那么在意你因此把身体给了我,我跟你道歉!你以为我想碰你吗?别的男人的女人,我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要不是你那么痛苦的在我面前哭,我根本不会”

    “住口!你给我住口!”她哭吼着,身子不住地往后退“我明白了,你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你根本不想碰我,一切都是身不由己,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听见你和顾惜风的谈话,我才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我讨厌你,讨厌死了,我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你!”

    话落,身子已退到门边,想也不想地,方旋雨转身跑了出去。

    ----

    被狼狈了,狼狈得不得了!

    要不是她这样冒冒失失的从秦醉阳的家冲了出去,就不会搞得自己身无分文的在大街上乱跑,不只饿,还累得像条狗一样。为了走回自己在纽约的住处,方旋雨从早上走到中午,又为了找锁匠替她开门,她不得不在进了家门之后,找到李莫的电话,请他拿钱过来借她,为的就是不希望再看见秦醉阳,至少在今天以前她不想再看见他。

    此刻,李莫就坐在她家小圆桌边的小椅子上,墨镜一直到前一秒钟才拿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局促。

    “你的家布置得很雅致。”

    “是小吧?”方旋雨不介意的耸耸肩“我父母都在台湾,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这样的空间很够了,你可能住大房子住边了,所以不习惯。想喝点什么吗?茶还是咖啡?果汁应该也有,只是不知道过期了没有我去看看。”

    她才起身,李莫便拉住她“算了,我们出去兜兜风吧,我有事跟你说。你最近发生这么大的事,我都一直抽不出空来找你,今天我作东,请你出去吃东西、看电影,嗯?”

    “不必这么麻烦,李莫”他关心的眼神让她突然觉得好想哭,赶忙别开脸。

    她这一躲,他反而伸手抬起她的脸,细细的端看着。

    “怎么啦?眼睛红红的你哭过了?还喝了酒,是吗?”

    “没事,只是”

    “沙子跑进眼睛里?”李莫的话一说完,两人相看一眼,同时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么烂的台词也不知谁发明的。”抹去眼角的泪,方旋雨借机低下头,躲过他的碰触。

    “自然是人类了。”李莫不以为意的收回手,放进裤袋里“怎么样?要不要去兜风?可以把烦恼的事都忘得一乾二净,等明天一觉醒来又重获新生。”

    “哇,学长,你也太入戏了吧,早说了你不去演戏实在太可惜了。”

    李莫若有所思的瞅着她闪避的眼眸,心略微一沉,直接拉着她的手走出门“别蘑菇了,我的车就停在巷口,等一下被警察开罚单,你跟我就会闹花边新闻了。想去哪儿?天涯海角我都带你去。”

    好一个天涯海角,就算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但就是令她感动莫名,总比某个人老是对她冷嘲热讽好多了

    唉,怎无端又想起他?

    “我想飞。”飞得远远的、高高的,再也不让那个坏男人瞧见。

    方旋雨虽是低喃,还是让李莫听见了,他迷人的一笑,推她上了他的车“想飞吗?我带你去,要飞多远有多远”

    ----

    腕表上的时针指向十二点,秦醉阳修长的身影半倚在三层楼高房子的二楼门边,从楼梯间的窗口放眼望去,可以看得到巷口的街灯和来往的行人,却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能上哪儿去呢?身无分文,连手机都搁在他家里没带走,更别提钥匙了,究竟她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供她典当,让她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外头玩了一天?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醉阳的忧虑也一点一滴的增加,直到他忍无可忍,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很久没拨的号码

    “喂你最好有什么该死的天大理由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呼别动别走喂,该死的!”

    手机蓦地被切断,秦醉阳看了手机一眼,改拨另一个号码

    “喂大哥吗?有事?”

    话筒的那一端,秦左爱的声音有点喘,仔细一点听,依稀还可以听到男人的低咒声。

    “抱歉打扰你们的恩爱,不过我有急事要找笑海”眼角突然瞄到楼下停着一辆很眼熟的车,他瞇眼细看,车门推开,出来的果然是李莫,他正一脸微笑的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瞧瞧,下来的人不是方旋雨又会是谁呢?

    这女人他是白担心了。

    见鬼的!天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担心她,还像个傻蛋似的守在她家门口等她!

    “什么急事?快说!”风笑海抢过了话筒,对着秦醉阳吼“你知不知道等这一夜我等了多久啊?三个月耶!一直到今天晚上,爱爱才度过怀孕前三个月的危险期,你这个”

    “我没事了,你继续吧。”看见方旋雨平安回来,秦醉阳一颗心落定,挂了电话,双目灼灼地望住一楼的那对男女。

    “谢谢,今天我真的玩得很开心。”方旋雨满脸笑容的朝李莫挥挥手“你快回去吧,免得被狗仔队拍到。”

    李莫一笑“要拍早拍了,不差这几分钟。”

    “是吗?到时候可别把帐赖到我头上就行了。”

    “我哪敢啊,你这学妹可凶的呢,我记忆犹新。”

    “喂,别破坏我形象!”

    “这样才没人来跟我抢啊。”

    “抢?抢什么?”

    “你啊。”

    “我?”方旋雨手指着自己愣了好半晌,终于听懂李莫的意思,脸一红,尴尬的低下头“学长,你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是不好笑,因为这不是笑话,而是我的真心话。”李莫认真的凝视着她,那专注又深情的眼神很难令人不心动。

    偶像明星对她告白,她该觉得荣幸,可是,她竟只觉得尴尬、不自在,一点喜悦之情也无。

    “学长,近来发生那么多事,我想”找不出拒绝人家的好台词,唉,都怪自己的经验实在太少了。

    “我相信慕可心那件事不是你故意做的,旋雨,如果有必要,我会出庭替你作证,你不必担心。”

    嗄?出庭作证?

    “为什么?”方旋雨一脸的迷惑“我不明白慕可心她真的要告我吗?”

    “你不知道吗?她要请律师控告你谋杀”

    “什么?!”

    ----

    送走了李莫,方旋雨有些失神的走上二楼,却看见大门口的地上放着她遗留在秦醉阳屋里的钥匙和皮包,她一愣,下意识地抬眸梭巡他的人影,可是却一无所获。

    他来过了,就这样把她的东西丢在门口就走了?他没想过东西会被别人拿走吗?他没想过她皮包里的钱会被偷,钥匙会被人拿去开她家的门吗?他就这样走了?她简直不敢相信细腻如他,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他是一眼也不想再见到她对吧?所以就成了一只该死的缩头乌龟!

    “死秦醉阳!臭秦醉阳!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可恶的大笨蛋!缩头乌龟!”她边骂边用钥匙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才想到自己中午已经请锁匠敲开锁,整副门锁自然也跟着换了。

    她火大的一把丢开手上的钥匙,掏出外套里新的钥匙开门,提起门边的皮包气呼呼的走进门,将门给踹上。

    砰一声,在楼梯间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三楼缓缓走下,在她的门前停留了约莫一分钟,才下楼离去。

    是啊,他秦醉阳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缩头乌龟,如果不是非常确定对方的感情,他连出手的意愿都没有,宁可放手

    ----

    “这真的太无理取闹了!”

    “慕可心坚持要告,我也没办法,她还说你是目击证人,亲眼看见方助理把她推下湖去。”

    秦醉阳点了一根烟,烟雾很快地在楚华容的办公室内散开,他将背靠在沙发椅上,吞云吐雾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落在楚华容脸上。

    “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会听我的?”

    “听听无妨。”

    “这件事闹大对大家都没好处,息事宁人是最好的方法,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亲自去哄哄她。”

    瞇眼瞧着她,秦醉阳笑得一脸不正经“她如果要我陪她上床才肯作罢,你也要我去?”

    楚华容瞬时红了脸“这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我可是你传闻中的入幕之宾啊,你这样很伤我的心呢。”

    “你何时会对这种传闻在意了?”楚华容有些不自在的站起身“总之,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

    “慕可心不敢告她的,除非她对安东尼那件事当真是问心无愧。”

    “你的意思是”

    “她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手上有威胁对方的有力筹码,就不会担心哪天自己会被威胁。”

    “所以?”

    “再闹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她不会那么笨的。”

    沉默了一会儿,楚华容终是开了口“可是我却不得不对方旋雨做出处置,她必须离开剧组,不然安抚不了大伙儿的心。”

    这才是她找他来的真正目的吧?秦醉阳一笑。

    “我知道了。上次我亲口答应过你,拿我的名声做担保,如果方旋雨再出纰漏,我就引咎辞职,是吧?”

    “你”楚华容不可思议的望住他“你在威胁我?”

    “不,我说到做到,剧组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有责任,所以就这样吧,你做你该做的事,我做我该做的事,方旋雨我会请她离开剧组,算是跟大家做个交代。”他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彷佛对这一切毫无眷恋。

    楚华容有些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无法形容满腔的失落感究竟代表着什么

    ----

    这算什么!就这样打个电话给她,一句“方小姐,秦导演说请你不必再过来了,关于你之前工作的薪水,我们会汇到你的银行户头”就算是辞退了她吗?

    懊死的!他竟然敢这样对她?!

    方旋雨气得拿起电话便拨到秦醉阳的手机,一接通,没等对方开口便开始骂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慕可心摔落湖中,虽然是我不小心把她推下去,但那是因为她一直扯着我不放手,我为了怕自己被她拉下湖去才不得不做的自卫动作,你连问都没问我一句,就这样判定我的罪,这样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把我辞了?!凭什么?!法官都还没定我罪呢,你的动作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慕可心要告就让她去告好了,我方旋雨行得正、坐得直,还怕她这个疯女人去告不成?你真的是天下第一大浑球!王八蛋!我讨厌你!”

    喀一声,她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

    “是谁?”顾惜风接过舒冬晏调给他的酒,好奇的问了一句。

    自始至终,接起手机的秦醉阳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脸上的表情可精采了,诡谲多变,尤其是此刻,就像走在路上不小心踩到狗屎一样,有点气闷,有点别扭,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无奈和沮丧。

    “方旋雨。”他轻喃着,温柔得像是在叫情人的名字。

    这个小女人呵,真的很可爱,连被她骂,他都觉得心情很好是哪根神经接错线了吧?哈!

    “她骂你什么?”

    秦醉阳古怪的看他一眼“我有说她骂我吗?”

    “她没有骂你,难不成是打电话来感谢你?”顾惜风微微一笑,轻啜了一口调酒。嗯,清爽可口,甜度适中,堪称佳品。

    今儿个他那个小师妹夏绿艳不在酒吧里,也不知是风笑海刻意支开,还是秦醉阳的主意。罢了,没见上面也好,省得那些前尘往事又要在他那小师妹口中重新上演一次。

    “她说她讨厌我。”

    “哦?恭喜你了。”

    “恭喜?”秦醉阳苦笑一声“你知道吗?她说讨厌我不下十次了,她是真的很讨厌我。惜风,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

    一个迷死天下女明星的大导演竟然问他这个问题?

    他真的很想拿槌子打他

    可是,不太对喔,秦醉阳竟然会在乎一个女人讨不讨厌他?完了!真的完了!这个男人病人膏肓了。

    “你讨人厌?”惊呼声出自一旁正假装努力工作的顾盼儿口中,她忘了自己正在擦桌子,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国际知名大导演竟会有这样的哀叹?“你长得国色天香,只要是女人都会想要上前咬一口,风度翩翩又有才气,说你讨人厌的一定是男人,不然就是瞎子!”

    说得好啊!彼惜风的唇角噙着一抹有趣的笑意,第一次将眸光落在这个已经当壁花当很久的女人身上。

    “你又在乱用成语了!”舒冬晏闻声,过来将顾盼儿架走。“两位不好意思,请慢用。”

    “我哪有乱用成语啊?”就这样从帅哥身边被架走的顾盼儿,很不情愿地嘟起嘴说。

    “国色天香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男人为什么不行?我看他就是有这种感觉嘛。”

    陡地,舒冬晏眉挑眼抬,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喜欢那种男人?”

    “是啊,好帅好迷人!”

    “喔,原来是这样。”点点头,舒冬晏开始擦杯子。

    “她这娃儿喜欢的男人可多了呢!”风笑海不知何时走进幸福酒吧,神不知鬼不觉地,高大潇洒的身影正从吧台内钻出来。

    “哇,笑海哥,你偷酒喝啊你!”顾盼儿被吓了一跳,盯着风笑海手上的珍品。

    “盼儿,去替我准备几个上次我从布拉格带回来的杯子,我想和两位师兄弟小喝一杯,嗯?”

    “小喝喔,不然我向老板告状去,说你上班时喝得醉醺醺的!”说着,娇小的身影咻一下飞走了。

    这小妮子!他风笑海才是这间幸福酒吧的幕后老板,她似乎永远都搞不清楚状况,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