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负伤天使 > 第四章

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的动作定住,目光失焦。

    程黎拉拉他的衣袖,他眼角的湿润教她心慌。

    “怎样了?发生什么事情?”字迹潦草,她乱了手脚,是他的表情让她太心焦。

    他把报纸递给程黎,触目的中法文启事,和晁宁的放大照片,扰乱程黎心律。

    寻人启事--

    晁宁哥哥,颜伯伯中风住院,性命垂危,盼你见报速速回国相见

    宇文袖乔

    他不知道这个启事刊登多久,不知道她在多少国家报纸上头寻他,但晁宁相信,若非事出紧急,袖乔不会出此下策,找他回家。

    “我必须回去。”他说。

    程黎点头。

    “也许不会再回来。”

    案亲生病,他再逃脱不了自己的责任与命运,接手家族事业是必定。

    “达文西”成了不能实现的梦想,西装革履将是他未来形象,不过,没关系,他身边有一个女人,爱他比爱自己更深。

    程黎点头,不管他在哪里,她的身、她的心,同行。紧握他的大手,不介意上面的油彩脏污,他是她的天、她的世界。

    就这样,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整好行装,买下机票,别过老房东,一起坐进机舱。十六个小时,他没合眼,她的心情不安稳。

    她知道,第六感是种没有科学根据的东西,但隐隐约约地,她觉得这是他们的最后一程。

    为什么?这种预感没有道理呀!

    他给的地址电话,她复写过十几张,从皮夹到包包,从书本到口袋,她收过一张又一张,她甚至把资料记在脑海中央,确定不管发生仟何事情,她都会找到他,绝不再度让他自生命中失去讯息。

    可是无缘由的害怕让她恐慌,是她太缺乏安全感,还是未来不在把握中?不知道、不知道,愁着眉,她眼瞳问的忧郁更深、更浓。

    晁宁和程黎一样烦,但无关乎第六感。

    他想的是如何与病床上的父亲谈判,他知道颜家和宇文家的企业合并,一直是两家长辈的心愿,知道他和袖乔的婚礼,从袖乔满十八岁那年,字文妈妈和母亲就计画举行。

    若情况正常,他有权自私任性,用事业当筹码,换得程黎在身旁,现在他想,自己必须花时间,取得父母亲的同意,才让程黎出现。

    “很抱歉,我不能带你回去。”他说。

    她该怎么接话?说,没关系,反正我们的爱情在蒙马特开始,在巴黎结束,是很正常的情形。

    不对、不对,个是这样子,他没说过结束,他给了她电话住址,他们不想断,也不会断。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放不开你。”

    拉起她的手,纤细的中指上面圈着一枚小小的白金戒指,在机场的免税商店买的。

    两人掏出全身上下所有钞票,买下这对戒指,还拉了两个过路旅客,为他们的爱情做见证。够不够疯狂?

    “我知道你有事情,必须先处理。”她试着懂事体贴,将恐慌压下,尽管这种体贴,很伤身。

    “是的,我有事情必须先处理,我不能向你保证,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把你带到我父母亲面前,但是别忘记,你是我的妻子,这点谁都不能改变。”

    这句话代表他父母亲没办法接受哑巴媳妇?

    是这个意思吗?她很少为自己的不言语感到自卑,但此时酸楚在心间。假设他得在爱情和父母之间选择,她该残忍逼他作决定吗?

    算了算了,不想不猜,她不要在最后的短暂相处,和他不愉快。

    哀抚指间戒指,十指交握,她把他的手拉到唇边,轻吻。

    “我是你的妻子,这件事,我不忘记。”她字字真心。

    “知不知道,妻子是种受限制身分?”他转换话题,

    “是吗?到目前为止,我仍感觉悠游自得,”她把纸张摊到他眼前。

    “那是你尚未进入这个新身分。你若真正进入,会发现,妻子是种相当辛苦的行业。”他语带恐吓。

    “请举例说明?”

    “例如,从今而后,不管你在马路边看到再帅的男人,都要切记,不可动心。即使有男人为你细心殷勤,你都不准对他心怀好意,还有,对丈大温柔,是你最该做的事情。”

    他本不晓得自己沙文兼猪头,这一刻,他知道面对一个深爱的女子,沙文是必要配备。

    “听起来有点麻烦。”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来不及了,戴上我的戒指,再麻烦你都必需忍辱负重。”

    “如果我太累呢?”

    “我帮你撑起疲累腰背,况且,负责任的女人有权享受利益。”

    “什么权益会让女人对妻子这个身分,心甘情愿?”

    “你将拥有一个专心爱你的男人,他把你放在心脏正中间,除非他的心脏不再运转,否则每个跳动,他都会对你产生新的爱恋。”

    “所有男人都专心疼爱自己的妻子吗?”她怀疑,在这个不确定的年代,婚姻不再像若干世代前那般笃定。

    “我不是别的男人,不敢确定天下男人心,至于你”“我在你心间?”她接下他的话。

    “更多。”

    “更多?”她疑问。

    “你在我心底,在我眼里、耳里,不须经由思考,你的影像时时出现,不须透过回忆,我们在一起的笑语画面,尽在眼前。

    我永远记得一个宁愿吃泡面,也要供我当达文西的女人;记得她的投篮技巧明明坏到不行,还以为自己是麦可乔登的兄弟;我不忘记她受过的苦,我时时叮咛自己,她需要比别人更多的体贴和关心。”

    “假使有一天,你遗忘了我呢?”

    “怀疑我的记忆力?你看不起我的脑细胞?”他刻意轻松。

    “不是,我只是”

    “只是对分离感到恐惧?”他看透她的每分心思。

    “我无意加深你的困扰,但是”

    “我懂,你有没有把我的电话住址收好?”

    有。她点头。

    “我要你听清楚,我们并没有分离,你知道我的住处、我的联络方式,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处理我父母亲的担心,我还要在最短的时间接手家族企业,并让他们接受你,想找我,不要顾忌,随时欢迎。”

    “可以吗?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你是我的幸福,不是我的困扰。”他坚定。

    拿起她的照片,接过她的笔,他在照片后方写下“挚爱,程黎”然后慎重其事地将它们收进自己皮夹里,贴在胸口前。

    “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脑细胞,那么它们会替你提醒我的记忆,提醒我,你是我人生中的唯一。”

    揽过她,经济舱里空间狭小,对于长手长脚的晁宁而言很辛苦,可是小小空间里,大大的温暖,有程黎在身边,再坏的状况都能够忍受。

    “我可以去找袖乔吗?”靠在他怀中,提起袖乔,程黎显得开心。

    “她是你的好朋友,对不?”晁宁不晓得该怎么向她解释,袖乔对他的迷恋。

    “她是我在孤儿院里最好的朋友,她很勇敢,敢说话、敢争取,总是站在我身旁,替我对付欺负人的坏小孩。”

    “她的确勇敢。”

    她曾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告诉他--晁宁哥哥,我爱你,这辈子,我当定你的新娘。

    当时,他的反应是冷冷地掉头离开。晁宁以为她自尊心受创,会大哭大叫一番,从此誓言不再和他相见,没想到,她居然转头告诉宇文叔叔和婶婶“我想我的努力还不够。”

    他对袖乔冷淡得近乎过分,许是父母的盼望带给他压力,他习惯性排斥她、习惯性把她当空气。

    然她勇敢、可爱,她越挫越勇,她是个让人很难不喜欢的女孩,只是,他待她,除了妹妹情分,想再多增几分都是困难。

    “我印象中,她很漂亮,小学时同班,班上有好几个小男生偷偷写情书给她。”

    “是吗?我觉得你更漂亮,所以院长拿资料卡给我看时,我一眼就看见你,别骗我,没有男生喜欢你。”

    “从小到大,我没交过任何一个男朋友。”

    “真的?回台北,我一定要走趟庙宇。”

    “做什么?”

    “谢谢月下老人将你的双眼蒙蔽,让你看不见其他男人,使我成为你的第一名。”

    “你不只是我的第一名,还是我的始终。”

    “很好,我喜欢有始行终。”顺过她的秀发,贴着她的脸颊,他爱她,毋庸费心认定。

    这天,他们下飞机,她提着不多的行李,远远地,看着来接机人群。

    她看见他和一个中年妇女相拥抱,那是他母亲吧!她看他被一群人簇拥,坐上双b轿车,然后一排高级房车缓缓驶去

    好大的阵仗!他的家世不在她想象之中,难怪他忧心焦虑,不能接受她的何止他的父母亲

    车阵在她视线中逐渐模糊,他的心随着车轮驶去,拉开距离,不确定的恐惧感加深,程黎握紧拳头,然后像在确定什么似地,她猛翻皮包,找出他的联络电话。

    她将纸条贴在心间,彷佛寻到一点点安慰,企图模糊恐惧。

    ----

    第一天晚上,程黎就想打电话给他,可是她忍住,想象他有数不清的电话要接,有无数的公事要做,也许他忙过,会主动打电话给她。

    第三天,接不到电话,她劝说自己,一个人公司哪里是三两天的忙碌可以轻易解决?所以她按捺住心情,静心等待。

    一星期过去,程黎心慌更甚。

    她托人替自己打电话,得到的答案是“少爷在医院”

    所以啰!是他父亲病情加重,那么,她应该有更多的体谅与宽容,至少?她确定了,他给的电话是真的、他给的住址是真的,他的的确确没半分意思将她排拒在新生活之外。

    带着这份“的确”她又熬过三个星期。

    自到昨天晚上,她决定再不能等下去。

    因为验孕片告诉她,她怀孕了。一个小小的新生命在她肚子里成形,这个小生命将以他的父亲为荣。

    如果晁宁还想成为达文西,她必须尽快找到他,告诉他,她做好准备了,如果他打算画“程黎的微笑”可以随时进行。

    隔天清晨,她刻意早起,上过淡妆,选择一套最正式的衣服,然后在房间里踱步,她在杀时间,害怕自己太早出现,有失礼貌。

    好不容易挨到十点,她把纸条读过几遍,坐上一部计程车,将纸条交到司机手中。

    她该怎么告诉他这个讯息?

    低下头,程黎拿出随身携带的便条纸,低头写道:“你知不知道思念的滋味像什么?是一股化不开的酸涩,幸而有回忆做调味,才能调出酸酸甜甜的爱情,期望再见面那刻,专心是你我共同的事情。”

    不好,这句话有指控味道,指控他让她的思念越沉越浓,她不想带给他任何压力,换个台词吧!

    “嗨!记得我吗?从实招来,你一天想我几回?工作时有没有想?午夜梦回时想不想?不过我猜,你没我想得多,这个月里,你从没离开我心底。

    喝水时,我想起我们的和平咖啡:趴在床上时,想起我们的小鲍寓;走过公园时,篮球框上有你的身影,瞧!我无时无刻在想你。”

    不好,太咄咄逼人!想他是她自己的事情,怎能变成他的负担?再换新词语!

    “听说,遗传是种深埋在基因里的东西,如果是的话,那么从现在起,我得开始准备画笔,让我们的小宝贝一出生,就有个绚丽世界等着他参与。恭喜你,你要当爸爸了”

    想起小生命,她好幸福,抱住便条纸,想象他看到这些话时会有什么表情?

    听说,母凭子贵,有钱人家特别注重骨血,即使难接受,他的父母亲总会看在儿子孙子的份上,欢迎她加入吧!

    她发誓!她会尽全力当个好媳妇,让全家人因有她而幸福,她爱他,再难再累的事,她都甘之如饴。

    “小姐,你很开心哦!”司机被她的笑容感染,咧开大嘴跟着开怀。

    点头,她看见眼前的光明未来。

    “你长得很漂亮ㄋㄟ,当你的男朋友一定很有面子。”

    是的,晁宁也说她漂亮,不过,她不介意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否美丽,她的美丽只供他独享。

    司机看一眼程黎给他的纸条,对对高级别墅区的门牌号码。

    “小姐,前面那间有挂汽球的,就是你要到的地方。哦,有人在结婚,你是来当伴娘的对不对?新娘不聪明,找你这么漂亮的伴娘,会被你比下去啦!”司机笑笑。

    结婚?谁结婚?晁宁的兄弟姐妹?

    想想,赶快想想,他有没有曾经提起过自己的手足

    不,他说过他是独生子,哪里来的手足?

    一点慌,一点乱,莫名其妙的念头悬上心海,然后,在飞机上的隐隐不安出笼,不厚道的第六感出现。

    不会的!他不会才告诉她,身为妻子该负责任,一转头就忘记该给她的权利。

    他说过,她在他心脏正中央,每个心脏跳动,都带给他新的眷恋。

    他说过喜欢有始有终

    是的,她记得他说过的每句话,那是她的本能啊!从十岁开始,她就带在身上的本能。

    所以,不是他!这个婚礼与他无关,那只是个只是个远房亲戚的婚礼。可是?哪个远房亲戚会借用他们家场地举办婚礼?

    哦!也许不是婚礼,是他父母亲的金婚纪念日,他们在大肄庆祝婚蝈走过多年风雨

    可颜伯父生病呀!怎会在此时举办金婚庆礼?

    她做出一个个假设,再将自己的假设一个个打破,没道理的婚礼,没道理的热闹,没道理

    不不不,她不害怕,他若真想摆脱她,不会给她真实电话,所以他的戒指是真心的,他的有始有终也是真心的。

    不怕、不害怕,程黎,你该对自己的丈夫多几分信心。

    压下强烈不安,她一步步踩向颜家大堂。

    那是个盛重的典礼,从布置到气氛,处处可见用心,小提琴家拉着悠扬乐曲,玫瑰花香充塞在人人的鼻间,汽球在半空中缤纷,人人脸上展露笑颜。

    再往前走一点点,放大的彩色照片摆在门前。

    当眼光触到照片上的脸,程黎不能呼吸。那是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嘴唇和眼睛

    她窒息了,泪从她颊边刷下,串串晶莹,十指绞扭,痛不到末梢神经,痛在心间。

    不是他,她反对自己的视力,反对自己对照片的认定。

    记不记得,他们讨论过爱情?他说爱情之于他,不只是一件新衣,

    他的唇还在她颊边温馨,他们谈过子子孙孙,他说要一个孩子来证明爱情。

    是的,照片中的新郎不是他,他是个表里一致的男人,他说了爱她、保证了爱她,就不会让她伤心。

    她拚命说服自己,照片里的男人不过和晁宁有着相似神情,他不是他!拭去眼中泪水,她鼓吹得好用力。

    是啊!她要高高兴兴,她要笑着告诉他,他们的孩子将是下一个达文丙。

    “新郎,新娘来了。”门口有人大声喊着。

    小提琴奏出结婚进行曲,拉炮震人心弦,所有人簇拥向刚下车的新人,程黎也跟着大家前进。

    小小声地,她对自己说,看清、看清,他不是晁宁,不是她心爱的男人

    ----

    走一步,揉揉眼睛,是他的眼睛,那双有着缜密观察力的眼睛。

    再走一步,是的,是他刚毅的鼻和宽唇,是他的身高、他的大手、他不耐烦时的薄情眼光,她错认不了,可是、可是

    怎么会是他?怎么可以是他?如果他想欺骗她的心,他不需要这样真情真意,不需要用一脸诚挚表情,迫她相信爱情。

    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她挤开人堆,走到他身边去。

    拉住他的大手,他的手心阽上她的,触电的感觉仍在,她心悸、她喘息,她的眼里只有他的爱情,终于,他转头看着她。

    那目光是陌生、是怀疑、是她解释不来的情绪

    他遗忘她了?!

    不行啊!说过永远不忘记,他说她是挚爱与唯一,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用这种眼神看她?看得她好伤心!

    错的错的,怎能陌生?他们是天地间最亲密的两个人,他们分享的不单是性爱,还有两颗无伪的心,和无数无数的过去和幻想。他说,他们是最最相像的两个人,只有他们这两撇凑在一起,才能凑出最正确漂亮的“人”字。

    看见她,他没有半分欣喜,没有快乐,更没有爱情,只有一脸的错愕和犹豫。

    他见过她?她的泫然欲泣代表什么意义?反手拉住她的手心,冰冷的手和她哀恸的表情一样系人心,她在发抖,抖得很凶。

    有几秒钟的恍神,他想放手责任义务,拥她入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细细询问她的伤心。

    但,周遭的宾客和父母亲的焦虑追回他的理智,手指张开,他放手她的冰冷。

    他放手了?!程黎的唇在颤抖,心和手同样冰冷,泪水斜过腮边,她一遍遍无声问,他的真诚去了哪里?他在什么地方抛弃她的爱情?

    他的眼光在她脸庞短暂停驻,欲言又止,然后,别过头去。

    不!不要别过头!他可以抛弃他们的爱情,但是,可不可以花点时间,对她细说分明?

    至少,至少告诉她错误在哪里,让她明明白白爱情已经过去。她从不强求任何人的心,尤其是他。

    拉住他的手,她强留他的脚步,他冉度回首,她对他轻轻摇头。

    请不要放手,我还在努力,如果你决定将就父母亲的决定,至少先让我死心。

    程黎无言的委屈,让他的眼光再移不去。

    他一定认识她,只是为什么她的眼睛充满哀戚?追问个原因吧!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庞,大拇指拭去她颊边泪水。

    甩脱理智,他要弄清楚胸膛里那股蠢蚕欲动是怎么同事?不过是一个陌生女子,为什么牵扯起他的心情?教他意乱情迷?

    他的动作很大,大到所有宾客的眼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新郎的举止引起观众的切切私语,袖乔自然也发现。

    心漏跳几拍,恐惧揪住她的心,不行、不行,她绝不让任何人破坏她的婚姻。

    袖乔迅速扑到程黎身上,抱住她说:“你是小黎,对不对?小黎,我是袖乔啊!我天天想你,找你好多年,你是不是看到报纸的刊登,特别寻来?”

    她夸张地拉起小黎,夸张地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夸张地用身体隔开小黎和晁宁胶着的视线。

    “不过,现在我没办法和你多谈,等等我,等我拜过祖先后,再和你聊。品威!”她唤来一个男人,把程黎交到他手上。“别担心,他是我表哥,他会照顾你,你跟着他走,等一下我去找你。”

    事情不在预料中,程黎承认自己反应糟糕,承认在这种状态下,只能乖乖地顺从。

    但是,不对啊!不应该这样,她找的是晁宁,不是袖乔,她要谈的对象是情人,不是旧时同窗,为什么老友成了情敌,丈夫竟然陌生?

    纷乱极了!看着晁宁背影,她该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抱住他,问问他:“我还是不是你的妻?”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站在这里?看他一步一步走人婚姻

    痛在胸口逐渐扩大,咬住下唇的齿间沁出一抹剌目鲜红,她不晓得,伤害她的是自己、晁宁,还是爱情?

    半小时后,她和袖乔向对面坐着。

    程黎看她,她和若干年前一样勇敢可爱;袖乔回视程黎,她也和小时候一样美丽,一样楚楚动人。

    “对不起,小黎,我没想过冉见面会是这种场景。”袖乔先说话。

    程黎无言以对,这个场景不是由她亲手创造。晁宁说,十年前,他想领养的人是她,可是却领养了袖乔;十年后,晁宁说她是他唯一的妻,可惜,和他走人婚姻的,是袖乔不是自己。

    凄然苦笑,漂亮的颈项下垂。

    “十年前,我找过你,因为妈咪宠我,她替我说服父亲,同意领养你,可是,再回到育幼院,院长说你早被领养了,我找不到你,很伤心。”袖乔握住她的手,至此,每个宇都是真的。

    程黎点头,这段话,她听晁宁提过。

    “当年,我养父母不能生育,庞大的企业需要有人持续经营,他们看上晁宁哥哥的能力,于是兴起认养念头,领养一个小女生,将来两家人结成亲,顺理成章把事业交给晁宁哥哥。”

    这是晁宁的压力与无奈?程黎轻喟,看来,他向无奈妥协。

    “晁宁哥哥喜欢画画,公公婆婆同意他出国完成梦想,一年后,乖乖回来接掌企业,并同我结婚”

    不!那不是她听到的版本!程黎有话要说,匆匆从口袋里拿出纸笔。

    “我知道、我知道。”袖乔按住她的手,不让她“说话”

    “小黎,求你听我把话说完,你的事情,晁宁哥哥跟我提过,他跟我说了对不起,可是我爱他,真的好爱他,就算是背叛,我也认了,谁让我那么爱他。”

    晁宁为他们的爱情说对不起?她心凉半截。对不起?!他们的爱情居然是个“抱歉”!无声泪水淌下“对不起”三个字,明明白白彰显她的错误。

    “晁宁哥哥向我保证,他会彻底把你忘记,彻底忘记在蒙马特的那段荒唐过去,好对得起我们的婚姻。我知道对你不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该让你受那么大委屈,我好恨,为什么晁宁哥哥的游戏对象小是别人却是你,小黎,我真的好抱歉。”

    这些话算不算凌迟?一句句、一刀刀全划上她的神经。晁宁的“对不起”和“保证彻底忘记”让袖乔解释了他的陌生眼神、他的漠然和怀疑。

    原来呵她不过是他的“游戏对象”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场“荒唐过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小黎,我们曾经那么要好,我应该替你出头,可是,我真的很糟糕,面对爱情,我不再是勇敢的袖乔。”

    寒冷一阵阵从脚底泛过,是苦是痛或酸涩,已无从分辨,一个月来的等待与期盼化为泡影?在法国时的甜蜜,居然是他不愿想起的过去?!

    认真想想,程黎,你给我认真想想。

    他是对的呀!谁会认真对个哑女倾心?他是正确的,对个不能言语的女子负心,至少她不会昭告天下他的风流不堪,他的世界仍然维持安宁。

    只是呵他何苦给她一个戒指,锁住她的心、炼住她的爱情?何苦对她细细叮咛,要她别忘记他的心?

    想忘记的是他呀!想放手过往的人是他呀!他怎能把她放在这里,不上不下,甚至无知地幻想未来、幻想她的努力,能为自己换得家庭与未来?

    “他说,他要遗忘我?”小黎在纸上写下娟秀字迹,再次确认他的心意。

    “我很抱歉。”袖乔说。

    “他很后悔吗?”她又问。

    如果他后悔,那么她是不是该找他说声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出现与存在,书他背叛婚姻;抱歉她自以为是的甜蜜,架构在他的罪恶感之上?

    “是的。”她斩钉截铁。

    十字桩从心口正中央刺入,她是垂死的吸血鬼,痛不是以形容她的苦,她的世界被彻底毁灭。咬住手臂,无法狂叫的痛楚发泄在手臂上,没人能救她,再也再也没人了呀!

    她尝到了腥咸味,她看到鲜红血滴,可是,她居然感觉不到痛好扯,是不?

    “小黎,你别这样,放手晁宁哥哥吧!他不值得你爱他,你这么善良、这么美好,总有一天你会碰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袖乔激动地拉住她的手。

    程黎没办法思考,乱烘烘的脑筋在闹革命,心是痛的,知觉吋吋麻痹,缓缓起身,她要寻个安全空间,哀悼虚伪爱情。

    “你要走了?”袖乔问得小心翼翼。

    程黎点头,她是认命的女人,她不擅长纠缠不清,无暇拭去齿间沁红,无心擦去臂间渲染的血腥,她认命,她认命。

    “你永远不再见晁宁哥哥了,对不?”袖乔追问。

    程黎没作答,不说再见,眼前,认命是她最该做的事情,一步步,程黎走出袖乔视线,走出她和晁宁的生命。

    门扣上,袖乔松门气,晁宁哥哥足她一个人的,即使违背良知,她都不准任何人侵害她的婚姻。

    从提包翻出小黎和晁宁在法国拍的照片,那是她在晁宁皮夹里找到的东西,背面“挚爱,程黎”四个字重重打击她的心,泪滚下,不准!他的爱情只能专属于她。

    “小黎,对不起。”将照片撕得粉碎,不能怪她自私,女人的爱情本是自私。

    门开敔,是她的母亲和婆婆。

    “袖乔,怎么了?”养母看见她的泪水轻问。

    “你在担心晁宁的身体状况吗?别烦恼,医生说这场车祸,除了那段离家出走的记忆之外,晁宁没有任何损失。”婆婆接话。

    “万一想起呢?晁宁哥哥会知道我谎报公公生病,骗他回来的事。”袖乔忧心忡忡。

    “就算想起来,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已经结婚啦!说不定到时连孩子都有了。”婆婆说得乐观。

    “晁宁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他娶了你,自然会对你负责到底,你该想想如何抓住他的心。”养母说。

    抓住他的心?袖乔偏头认真细想,是的,这是她未来最重要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