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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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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声音!”原已陷入昏迷的穆冲云突然自床上弹跳起来。

    到方才为止,他像作了一场好长的噩梦。梦中,他的香尘陷入绝境,他却救不了她,只能违心漠视她深切悲哀,逼她断情而去压抑不住浑身颤抖,他低头呆望自己双手,穆冲云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作些什么。“我、我在哪里?”

    “昨夜,你去见巫女、就在离开洞口的同时,却突然吐血倒下,已昏迷一整夜了。”惟一知道穆冲云昨夜曾去见过步香尘的人,正是谷尔。

    比尔简扼的向主子回报当时经过。他眼见踏着沉重步伐、脸色惨白的穆元帅在离开那洞窟的瞬间,忽然捧着心口吐了几口殷红鲜血,霎时昏倒在那洞窟外,于是他连忙将元帅送回营帐,秘密照料元帅一整夜未曾入睡。

    “我”穆冲云一时竟无法回神。“怎么可能?”

    比尔没说的是,自那之后,昏迷中的穆冲云,紧闭的双眼仿佛永无止境的汨汨流下无声清泪从来不在人前表露分毫情感的元帅,竟也有这么一天。

    元帅自己或许还没发现,可几乎算是一手抚育元帅长大的谷尔却十分清楚元帅虽然行事俐落绝然,但绝非无情的啊要是真狠心,昨夜元帅就不会瞒过元老会耳目,带着钥匙深夜去见步香尘,甚至要谷尔备齐马匹元帅是打定主意要让步香尘逃走。

    元帅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亲手推开这么钟爱的女人?

    又要忍受多大的痛苦,才能故作无情要她对他死心?

    然后,等她放弃他、接着逃离他元帅怎算绝情?

    一夜未醒的穆冲云,全身气息微弱,此时却让行刑鼓声惊醒。

    “现在怎么了?”欢声雷动,震天价响,即便穆冲云身处离河岸还有一段路程的元帅营帐里,他依旧能清楚分辨那是行刑的欢呼声。

    饼去受到巫医巫女欺瞒多年的猲弋人民,终于得以一泄怒气,自然兴奋异常,欣喜?喊久久不绝于耳。但是“为何还有鼓声?香尘呢?”穆冲云诧异追问。

    昨夜他违反自己从来固守的原则,不仅暗中私会步香尘,甚至在她不注意之际为她开了牢门,又背对她给她机会让她逃走;牢外备有数匹马,以她聪明机灵,不该逃不走。所以现在他根本不能相信鼓声从何而来?

    香尘应该成功脱逃了才对啊!此刻该是元老会发现巫女逃走而派人追赶,怎么会是继续行刑?

    “一早,我便亲自将巫女送至河边,现在该已处刑投河”谷尔面无表情回道。幸亏他及时代替不省人事的穆元帅出面自元老会中接过地牢钥匙,再将巫女押解至河岸,才能顺利瞒过元老会发现元帅昨夜私心放人一事。

    “不”还没听完答案,穆冲云早已失了自制,他痛心的大喊。“怎么可以”他脑中同时浮现一幕叫他几乎要停了呼吸的恐怖画面

    蹦声结束的瞬间正式行刑被处以水刑的香尘会被关在笼里推下河中活活溺毙!

    “元帅!你要去哪里?你的身体还不能乱动”

    “为何你不逃走?香尘!”穆冲云不断地在心中反覆寻问。

    想不通怎么会让事情演变成如此局面,穆冲云不顾部将拦阻,战袍也来不及披上就奔出营帐,跳上马背,直冲河岸。

    为了一统猲弋,他抛下并设陷逼迫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威猛元帅辛少瑜和迅雷元帅藤方域接连出走他国,就为独吞霸权。

    他早舍去世俗情爱,不容许任何软弱情感影响他,眼中只有霸业;可是,可是

    为何昨夜他却狠心说重话要让香尘死心,只求她别再眷恋猲弋,乘机逃走远离此地,最好永远不回来?

    甚至,葛里汗一事明明就是个意外,他也仍在她面前担下了罪名,甘愿受她憎恨,就是要让她恨他而重新振作?为何自己偏是为了香尘,乱了心绪、毁了计画,完全不像过去的他?

    自昨夜和她诀别后,他烦躁的气急攻心,竟令五脏六腑骤起剧痛,甚至痛得令他昏厥是怎么回事?听到行刑鼓声,他拖着乏力的身子不听使唤地冲出营帐又是怎么回事?

    此刻他控制不住眼中泉涌泪水洒落衣襟,不由自主的沿沙遥河岸策马狂奔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骁勇元帅穆冲云合该是猲弋之中最睿智的,怎么也会不懂?

    他,终究对她动了情吗?不能他不允许自己如此迷惑!

    他立誓不谈情爱,他不能爱她!

    可就算他不明白自己对她不舍的理由何在,但穆冲云知道一件事香尘不能死!

    “别死!在我救你之前绝对别死!”

    他不要她死!

    追着激狂水流来到沙遥河后段,熟知地形的他知道不远处有个高达数十丈的瀑布。就算香尘没在水流中灭顶,也会坠落瀑布底下摔死!

    必须在那之前救回她才行!

    这一想,穆冲云更是发疯似的挥鞭加快马速,只恨身上没长羽翼。

    当穆冲云一见到步香尘被困在木笼里,载浮载沉的身影时,他立刻弃马飞天跃起,奋不顾身跳下激流中,赶在她掉落瀑布前一刻,伸手窜进栏杆间缝紧紧抓住她的手;同时扭身甩鞭卷住生长在岩岸峭壁突生的树枝作为支撑,勉强维持彼此身子不被来势汹汹的大水冲下瀑布底。

    但湍急水流仍不断无情地猛烈冲刷他们两人,而此刻抱病的穆冲云根本没足够力气将步香尘连着沉重牢笼一同拉上岸。

    “香尘!”他生平第一次完全失去理智,毫无计画地疯狂行事,就连穆冲云也不相信他会为了个女人如此失控!“匕首在我腰间!伸出你的手拔出匕首,斩断绑缚牢门的绳索!逃出牢笼抱住我,我救你上岸!”

    “冲云”对他的出现,香尘心中同时涌上狂喜和疑惑。瞧,他终究并非对她无动于衷的,是不是?

    可一思及眼前绝境,她却忽然觉得可笑之至。这个男人有病吗?他既陷害她、企图置她死地,怎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

    她根本没料到他会出现,失神茫然的眼睛里,散漫着不解的残光。“你为何要救我?倘若我对你已经毫无价值啊!”水流猛暴冲击着她,让差点遭河水淹没的步香尘喉间被迫灌下大量混浊泥水,教她一时连咳不止。在这期间,她又断断续续的喝下脏污河水。

    步香尘悬荡的另一只手,和她娇小身子一样,无力的屈在牢笼里。

    她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没有丝毫渴望想拿那匕首助自己逃命。

    她累了。

    为了这场爱恋她已经承受如此沉重伤势,难道还要她继续挨痛吗?

    死,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啊孩子已经先走一步,她再不跟去,只怕那孩子定会因为怕黑而哭喊不停;她得快去保护他们的孩子。

    她唇边浮现苦涩浅笑,泫然欲泣,幽怨说道:“你放手魂断沙遥河,我已认命我不会逃走!”

    持续这危险局面将近一柱香之久,任凭穆冲云怎么狂暴呼喊,香尘就是不愿动手救自己脱险,只是执着要他回答他出面救她的理由。

    然而穆冲云的体力却在他们僵持之间,达到极限。

    “啊!”香尘尖叫,起因两人身子突然猛震了一下!同时这也让香尘织手自冲云掌中滑开了些。

    穆冲云咬牙使尽全身之力在手里,紧紧捉住她不放,担忧地略为回头,眼角余光惊觉,那钩住树枝的鞣制长鞭正从中央逐渐裂开。

    “你回去吧,冲云”步香尘惨无血色的绝艳脸庞泛出讥讽苦笑,缓缓睁开盈满泪水的星眸,依旧满怀不舍的看着他。“现在放手你一个人回岸上该还办得到”和着泥水吞下话,香尘泣不成声。

    若要二选一,她宁愿他能活着成就霸业。她心甘情愿。

    “别轻言放弃!”独力逃生他是办得到,但他不愿撇下香尘!

    假使他此刻真能狠心丢下她,打一开始他就不会跳下来救她。

    可现在倘若无论如何都无法让香尘逃命,那霎时,脑中窜出一个推翻他过去二十载信念的想法

    一统猲弋与拯救香尘,他究竟要如何抉择?

    抛弃香尘活下去完成大业,固然可以带给猲弋繁华盛世,但穆冲云他将会永远活在地狱中痛苦一生!

    若是干脆松开长鞭,让他和香尘一道赴死的话他的野心就此幻灭,又有何留恋?就当作是上天对他至今狠毒行事的惩罚吧。

    当上霸主又如何呢?他真心希望的不是霸业,不是统一,只是想要与心爱之人获得安详平静的生活啊!为此他不得不追求猲弋一族的长远稳定,他不得不掌权不得不啊!

    只是慢慢地,他竟忘了初衷,专注埋首计谋战略,追逐血腥混战怎到现在才忆起多年来自己心底的愿望?

    为何忘了呢?若是早些时候他就和香尘一同远离猲弋的话也许,现在还不迟,他就和香尘一道走吧他俩身子又突然震动,眼见鞭子即将断裂,步香尘转头凄苦直视穆冲云。可穆冲云在她眼中,寻不到半分求生意志。

    泪水滑落,她笑得凄艳,让穆冲云莫名心痛撼动。“香尘,我们”一道走的决心来不及告诉她,就遭她急切出言截断。

    “你肯来救我,我就心满意足最后我只求一个答案你曾经爱过我吗?一次也罢,抱我不是为了霸业,是为了你自己呀啊”惨叫一声,步香尘话还没完,两人紧握的双手却被水流冲开,她只能无依的随牢笼被冲向瀑布绝处。

    “香尘!”发现她的手一松开,穆冲云再不迟疑,他最后放弃全部野心,选择了香尘。他甩掉救命长鞭、展开手臂就要游向她!“等我”

    “元帅!”总算自后头跟上穆冲云的忠心部将谷尔也在同一时刻赶了过来,自岸上甩出一道强韧绳索及时套上主子肩膀。

    那瞬间的异变,穆冲云根本反应不及,没能挣脱身上束缚,只能任人将他缓缓拖回岸上,也将他拖离了她“香尘!”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继续追她,他只能尽力嘶喊。“活下去!不管多痛苦你都要活下去!”可他知道,香尘根本不想活了啊!

    一度死绝的心,如何让它复活?

    失声?喊,穆冲云只希望她能听见,他的心愿,他的期待

    他要她回来!

    “要想知道我的答案,你就回来找我!真不甘心的话,你就活着回来杀了我!”他无法如她所愿给她深爱,那要让她活下去的方法就是给她动力,让她恨他到底。

    这是他惟一能给她的。

    穆冲云浑身湿透的被谷尔拉上岸,有好半晌几乎完全失神。

    他呆望手上因为紧抓鞭子而磨破的伤口,傻傻看着怵目鲜血不断流出半跪在地上的穆冲云,对于痛楚浑然不觉。

    弄不明白他心中懊悔什么,只是口中不停喃喃自语。

    就算断了手臂他也不该放开香尘若他能早一点抛下长鞭,那么现在他也能陪着香尘“啊啊”痛苦到丧失运用语言的能力,他抱着头惨烈地发出最原始的悲呜。

    “请别忘了,你是猲弋的骁勇元帅,穆家的族长,穆冲云。”良久,谷尔走向前,在穆冲云身旁跪下,为他披上宽大披风,覆盖住他早已湿透的全身,小心翼翼的替他疗伤止血。

    “多年前,你曾在惨死的穆家族人面前立誓早晚,你要建立一个富强的猲弋,再也不需要靠战争掠夺就能生存的猲弋。”

    比尔一把擒住穆冲云歪斜的身躯,猛力摇晃意识飞散远方的穆冲云!“你是惟一能统一猲弋的元帅穆冲云!你的所有决定都是对的!你不能犹豫,你不能后悔!”

    受到谷尔刺激,穆冲云身子一震,茫然抬起头,好一会儿后听进谷尔说辞,不知又过多久才理解谷尔话中涵意。

    穆冲云望着当年弱小的穆家惨遭屠杀之时、舍命保护他活下来的部将,也是至今惟一能理解他作为的族人,他还能如何?

    就为了当时年幼的穆冲云,无力保护穆家,才让一百一十六条人命受到劫掠而惨死,他立下重誓,今生只求一统猲弋,建立都城,让所有人再无争战,若违反誓言,他愿受万箭穿心而亡。

    所以他无情的按照猲弋风俗劫掠各国,终获元老会认可他身为三大元帅,掌握兵权。而后他一步步收揽各族,计画策反另两名元帅独吞军权,最后终于扳倒巫医巫女,眼见统一之日不远。既然如此

    他现在这股心痛又从何而来?他这么做,真的没错吗?

    他亲手毁了今生惟一希望让她获得幸福的那个女人啊“为我活下去回到我身边!就算是为了复仇你一定要再站到我面前!香尘”穆冲云从不信神,但此时他却愿拿性命同神祇交换,只求她能生还。

    “元帅,该回去了。绝不能让元老会发现你来过这里。”谷尔细心的叮咛着。经此剧变,元帅已该没任何弱点了“来的时候,大意留下马蹄印”穆冲云缓缓抹去颊上不该有的泪水,所有情感都随步香尘消逝而封印心底。他总算恢复冷静,缓缓敛下脸色,再度回到那个冰漠的穆冲云。“我们还是快走吧。”

    仔细一听,不远处仿佛有马蹄声传来。穆冲云皱起眉头,挥手示意谷尔退开。他眯眼望去,注意到来人旗帜的颜色,似乎是元老会的成员“不能撞见他们,我们绕路。”穆冲云的身躯依然在颤动着,还没能脱离方才那惨烈一幕,无法急速移动。

    “有一两个人受巫女迷惑、冲动想救她是理所当然。元老会该不介意的。请让谷尔最后为元帅效命,证明元帅的清白与无私。”看穿元帅行动迟钝必来不及在元老会出现前离去,谷尔知道,是时候了。

    “谷尔!”穆冲云马上意会谷尔弦外之音,连忙回身想阻止部将。可谷尔却早一步抽出腰间利刃,反手猛力刺进自己胸膛。

    “元帅谷尔知道元帅深爱巫女,可是为了大业,我不得不帮助元帅痛下决心自元帅身边夺走巫女,谷尔就用这一命赔罪!”

    最后,穆冲云脸上表情已能维持无动于衷,可惜眼中一闪即过的诧异仍泄漏了他试图隐藏的心绪。“是你撤走士兵,让葛里汗闯进香尘营帐,并找人来当场揭发”

    “谷尔愿元帅武运昌隆,成就大业”没有答案,庞大身躯的生命就这么随着泉涌血流染红地面而消失在草原一隅,脸上犹带笑意。

    漠然走上前,穆冲云一把拔出谷尔胸前匕首的同时,元老会的族长们也恰好来到。

    “穆元帅,这里是怎么了?”略显惊慌的各家族长们不免面面相观。

    “受巫女迷惑心智的叛徒该死,如此而已。”

    转身跳上自动前来寻找主人的爱驹,穆冲云头也不回奔离河岸。

    心,仍在跳动,可经历那锥心的生离死别后,他竟不再有任何感觉。

    惟一信任的部将在他面前自尽,惟一所爱的女人也因他消逝从今往后,他真的只剩孑然一身“今后,我就是猲弋霸主。哈,哈哈,哈哈哈”得意的疯狂笑声,不知怎的,听来却有些凄凉霸主啊***

    “她还好吗?”半边脸上包扎着白布的魁梧男子,拖着略显行动不便的身子一跛一跛往小村庄走去。炯炯有神的瞳眸精光闪烁,令人难以相信他在一年多前,曾数次寻死、完全失了生存的意志。

    “打从沙遥河中将她捞起,除您之外,她不肯同别人说半句话。陛下,恕老臣斗胆那女人对高仑没用,陛下为何要救她?”高仑国残兵聚集在沙遥河下游一座隐密山谷中,准备再度重整兵力向猲弋复仇。身为前高仑国宰相的老人对王上过分关心一名猲弋巫女的举动有所不解。

    何况那是一名无耻骗徒、淫乱女人,凡是听过她恶行的人都会对她鄙夷不耻,甚至身为猲弋死敌的高仑人看到那女人也觉得厌恶。

    “我欠她一份人情。”幸免于难的高仑国王殷非纶挥手摒退部下,只是一个人走向那幢小草屋,默默推开门。

    屋中,削瘦的几乎只剩皮包骨的年轻女子,惨白神色像是完全失了生命,飘渺无力宛若游魂,她只是低着头,不言不语,拿着针线,缝制着一双小小童鞋。

    仔细一看,草屋清贫的只剩下一张草席,一张小木凳,以及散落在屋中四处的婴儿衣裳;有小冬袄,小夏纱,小长袍,小腰带,一件又一件。

    “还不能忘了他吗?”长喟一声,眼见他的恩人变成如此憔悴模样,总让殷非纶想起另一个同样惹人疼惜的纤弱身影。

    她没有回答。手中的工作仍不曾停下。

    “一年前我问过你,愿不愿意同我合作一起向穆冲云挑战,你只说,为了他的大业,你纵死不悔。”殷非纶从怀中拿出数卷牛皮卷抛到她面前。

    “可现在的猲弋却是一团乱。他实施严刑峻罚,一意孤行;动辄大兴土木,狂欢作乐,不顾人民怨声载道,叫苦连天,这样你也还要护着他吗?甚至,猲弋已有几个家族向我们高仑寻求同盟的可能。护着这样一个暴虐无道的非人家伙值得吗,香尘?”

    娇小身子只在瞬间打了个冷颤,随即她极缓极缓地回过头,眼中仿佛有许多疑惑,却挣扎该不该问出口。总算停下针线,她拾起地上的东西,看着那些牛皮纸卷上的讯息,而后呆然的任凭手中纸卷再次坠地。

    “这算什么?”冰冷的声音有着不可置信。步香尘以为早已失去知觉的心却再度遭受猛烈一击,剧痛自心窝传开。

    他说过为求大业,不谈其他;她相信他,也甘心牺牲自己为他实现理想,可现在他的所作所为,有哪桩哪件像是在追求他伟大的志向?

    她一心为他牺牲的举动突然像是天下最愚昧的笑话。

    以为当年遭他绝情利用已痛到极点,现在听到他再次背叛他们共同的梦想那分痛楚更是难以言喻。

    可这次再怎么心痛,她也不会掉泪。泪水早已随过往恩爱流尽,半点不剩。爱已逝,泪已干。

    “不甘心的话,你就活着回来杀了我!”最后他是这么说的。

    “是吗?你真认为我做不到吗?冲云?”

    她惨然笑了。“把他的命留给我,陛下。我要为我的孩子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