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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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生上人在世时,除了收妖驱魔,也精于推算命盘,许多企业的负责人都慕名前来,谈命论理之余,也和上人建立了不错的交情。

    “青元”贸易公司虽然规模不小,但在上人往来的各公司行号中,只算是小角色,今日得以登上各大媒体,托的依然是上人唯一弟子的“福”除灵结束后,南宫璟语出惊人,说是“青元”大楼内埋著死人。

    由于他精确地指出位置,董事长不能不信,于是通知警方,果然在会议室和几间办公室的墙内挖出尸块,研判分属于两人。

    “青元”这栋大楼落成只有三年,警方立即找来建商和所有相关人,查出一名有前科的工人涉嫌重大。他在大楼建筑期间,发现妻子有了外遇,而后妻子偕同情夫失踪,当时他向警方供称两人一同私奔。此时警方一查验两具遭到肢解的尸体,发现正是这名工人失踪的妻子及其情夫。

    一时间“青元”声名大噪,川流不息的记者、采访车挤满大楼外,而“南宫璟”三字,也因为挂著“松生上人唯一弟子”的名号,迅速红遍大街小巷。

    尤其在“青元”董事长爆料南宫璟开口索价一亿两千万后,焦点完全由双尸命案转移到八卦上。记者们先是报导南宫璟拥有一整条巷道的房屋,身价非凡,又查出他历次为人做法事的价码,即使是师父的朋友也从不给折扣。

    当年和上人交好的企业家们接受访问时,免不了谈到上人是如何乐善好施、慈悲为怀,虽然没明著指责南宫璟缺乏上人的善心,也免不了流露出对他视钱如命的鄙夷。一位企业家更指出,南宫璟从小就是如此,甚至会主动跟人索取报酬云云。

    可当事人南宫璟却不做任何解释“茴香馆”闭门不开,澧松道内的商家也很有默契地三缄其口,记者们什么消息也挖不到,只能剪辑上人那些旧友的评论,在电视新闻上天天播送著对这条巷道的猜疑、指责、嘲骂

    在距离巷道还有数十公尺的地方,梁奕辰停下轿车,望着守在巷外的记者围成的人墙,讶异道:“每天都这么多人吗?”他今晚有事要找南宫璟,下了班顺道和舒芹一起回来,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记者守在这里。

    “没错,每天都这么多。”天天被如此紧迫盯人,舒芹已经连叹气都没力了。“我们走捷径吧。”

    两人下了车,痹篇记者,悄悄绕到巷口猫医院的后门,舒芹取出钥匙开门,两人闪身入内。

    若非被记者堵得没办法进入巷子,让南宫璟不得不告诉她进屋的其他方法,她还不会知道这巷道的规画如此完善地底下除了有大如棒球场的温室,还有地道可以通往每栋房屋,简直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私人小堡垒。

    “都是那些记者,采访不到就回去啊,干嘛一直守著?”走到“茴香馆”的地道门前,舒芹没好气地用力推门。“害我天天钻地洞,像老鼠似的”手一碰到门把,触电般的立即缩回。

    “怎么?”梁奕辰察觉她神情不对。

    “没事。”只是脑子里突然有个声音响起,闪电似的打入她脑中,却没听清楚是什么声音。

    自从公司除灵那晚以来,葯物的副作用才开始出现,她开始感应得到一些人类以外的存在。

    依南宫璟的说法,应是那时大楼内强烈的灵气磁场,加上葯物的作用,转变了她的体质。

    所幸除了那夜在会议室内看到那一团不明黑雾,后来她只是感觉得出附近有异常,并没真正看到或听到什么。

    而在这地下室的感应特别强,她明白这里一定有什么,但只要对方不来騒扰她,她也不予理会。

    真正让她担心的,是南宫璟。

    那晚最后由地灵出手,顺利完成除灵,稍事休息后,南宫璟的法力恢复了,右手的麻痹却没有恢复。依他解释,这是因为压抑在他体内的负面能量开始失控,侵蚀他的身体,不过他早已准备好葯,服葯就能缓解情况。

    但服葯并没有使他的情况好转,麻痹逐渐扩散到整个手臂。他又说这是因为葯物发挥效果需要一段时间,可她总觉得他还隐瞒了什么,让她非常不安。

    门一开,就见南宫璟站在那扇桃花心木门前,正在锁门。

    舒芹皱眉“你怎么不待在房里休息?”看到那扇门,她眉皱得更紧。这地下室若有古怪,必定是在那扇门后面。她每回经过那扇门前,总觉得门里传来诡异的存在感,贪婪地盯著她,每每教她悚然心惊。

    “有点事,必须下来一趟。”抽出钥匙,南宫璟才侧眼看她,顺道瞥了她身后的梁奕辰一眼,神色疏冷。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帮你做就好了啊!”生病了,就要乖乖休息才对嘛。她提了提手里的纸盒“上楼吧,我今天买了寿司,我们三个一起吃”

    “恕我不能奉陪。”梁亦辰的声音在她身后扬起。

    舒芹愕然回头,看着微笑的梁奕辰。“总经理?”

    “以后你要叫别人总经理了。明天我就会向董事长递出辞呈,离开青元。”他顿了顿“我要去非洲。”

    “非洲?!”

    “她辞掉记者的工作,去了非洲,协助某个基金会做环境调查。这件事她讲了两、三年,我一直没当真,等到她要走了,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完全反应不过来,也阻止不了她。”从未告诉第三个人的感情事一说出口,带来无与伦比的轻松,他续道

    “我以为她对那块陌生土地的感情远胜过对我,于是说走就走,现在想起来,或许该说是我对她的感情不如她对我。在她试著和我沟通,探讨我和她一起在那块土地生活的可能性时,我竟一次也没有认真思考过。”

    他望着南宫璟“就如你说过的,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样的事情,才是事情改变的关键。我一直以为是她放弃我,其实是我不知不觉中放弃了她。所以,我想再试一次,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能帮得上你,我很高兴。”南宫璟神色柔和了些,但仍是淡淡的。“不过,这种事没必要特地跟我说。”

    “我只是想当面感谢你。前阵子我很消沉,要芹秘书取消订花,却又天天买花进办公室,最后又全丢给她处理,实在是麻烦她了。”这番话该是对舒芹说的,梁奕辰却依然看着南宫璟,不放过那双沉静黑眸的任何变化。

    “不!”舒芹连忙摇头,笑道:“天天有花可拿,我也很高兴呢!”

    “我把私人情绪带入工作,就是我的不对。那些花如果对你、或你身边的人造成困扰,我很抱歉。”这样解释,应该够了吧?

    南宫璟那双沉静黑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某种冷硬的防备崩解了,泛起一层薄薄的柔和,在瞥向舒芹时无言地流露出微妙的情感,随即又隐藏起来,恢复平淡无波的清冷。

    粱奕辰将一切都看在眼底。不论他的秘书为何住进这个男人家里,两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他都不愿自己造成他们之间任何可能的阻碍。看对方的态度,他的解释显然产生效用了,于是他又提出忠告

    “董事长明天就会把剩余报酬带过来,但外面记者太多,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跟董事长说一声,改为转入你的银行户头,免得到时候人多混乱。”

    “多谢好意,但我需要现金。”南宫璟并不领情。

    “好吧。那我要走了。”最后看了南宫璟一眼,他微笑道:“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你,我都很感谢你。我相信你和上人一样,都有颗善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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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洲耶!”坐在桌边啃著寿司,舒芹终于发出疑问:“他不是说真的吧?那么远的地方”

    南宫璟以左手取来茶杯,帮自己和她倒了花茶,坐在她对面。

    “他平常连玩笑都不开,竟然会讲那些话?”一向严肃的人,认真地说出那番话时,显得格外动人呢。

    “听起来,你并不了解他?”他左手握著叉子,试著叉起寿司,可这简单的动作由左手来做就是不够灵活,寿司不断从叉尖滑落。

    “我是不了解。总经理是行动派的,平常沉默寡言,事情该做就去做,做好了也从不会挂在嘴上说,董事长很会看人,才会重用他。”虽然难以置信,她还是很感动,叹道:“我要是那位女记者,看到他千里迢迢追来非洲,就算他当场求婚,我也一定马上答应!”

    “他去追前女友了,你失望吗?”圆形寿司终于甘愿停在叉子上,他斯文地咬了一口,寿司整个散落,米粒、馅料跌落盘中。

    “干嘛失望?我从来就没期望什么啊。要说有什么会让我失望的,就是他们说不定会在非洲结婚,我可没办法飞过去参加婚礼。有情人终成眷属,场面一定很感人”她双眼冒著浪漫泡泡,半晌才注意到南宫璟情形有异“你在干嘛?”

    “没什么。”他试图叉起散落的米粒,手忙脚乱。

    “寿司可以直接用手拿啊,不必拿叉子嘛。”她就是考虑到他右手不方便,才舍弃鳗鱼饭而买了寿司啊。盯著他持叉的左手,她问:“为什么不用右手?”

    “我想练习用左手。”他口吻平静自然。

    舒芹注视著他回避的神情,忽地将餐巾纸揉成一团,对准他搁在桌上的右手扔去。

    餐巾纸直接砸到他的右手,滚动后静止在桌上。

    他右手完全没有闪避,似是来不及反应。迟疑了几秒,他放下叉子,以左手取饼餐巾纸,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寂静中,舒芹首先打破沉默:“你的右手不能动了?”

    “嗯。”下午,他在整理物品时不小心碰掉了书本,匆忙中想用右手去接,却连手指也抬不起,才惊觉右手已完全失去了作用。

    “左手不习惯,就不要勉强嘛。你就用手拿吧,我又不会笑你。”为了让他安心,她放下筷子,开始用手直接拿寿司。

    可她越装作若无其事,他越觉难堪。“我吃饱了。”干脆起身,头也不回地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他早就对自己早逝的可能做好心理准备,但他以为会是瞬间的结束,而非逐步失控。倘若身体是逐渐丧失机能,得拖上多久?一个月?一年?而他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废人,还能做什么?

    师父是因病饼世的,那半年他随侍床畔,亲眼看着师父消瘦枯槁,但直到临终之前,师父的神志始终维持清明,安详地离开人世。

    他以为自己也能走得有尊严,但那时师父身边有他,而现在他的身边有谁?谁来支持他面对死亡的恐怖?

    星年无疑会在;秀和比当时的他更年轻,恐怕难以承受;至于青莲,还有巷内的其他生物,他们虽仰赖他提供协助,在人类的世界生存,但对他们而言,他终究是人类,不是他们族类之一而她,与他相识不到一个月的她,会有些感伤吗?或者只是庆幸六千万的债务就此一笔勾销?

    但就算身边的人再多,他终究必须孤零零地踏上最终的旅途也许他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孤独?

    察觉自己陷溺于阴暗的思考,他轻吁口气,很快地摆脱灰色思绪。

    不论他的末日要如何来临,该来的就是会来,何况他还有最后一道防御措施,前人跨不过三十岁大关,不见得他也不行。

    他试著移动右手,依然不能动,迟疑了下,还是取出换洗衣物,走到门边。

    门一开,就见一只白净的拳头悬在眼前,他微微一惊,后退一步。

    “啊?我以为你睡著了,正想敲门呢!”舒芹尴尬地收回笔头,递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我发薪水了,这是两万六千元,请点收。”

    “如果你手头不方便,不必这么急著给我。”他接过信封,诧异地看着她非常清凉的打扮,灰色的无袖上衣加短裤,露出修长洁白的四肢,虽然秋季的白天还有些燥热,可夜里这么穿就太冷了。

    “不行不行,我们董事长努力调头寸,明天就要把余款都付给你,老板以身作则,我这个小员工怎么能赖帐?”她打量他手里的换洗衣物。“你要洗澡?我帮你吧。”

    “你?!”

    “有问题吗?”他惊愕的表情像是她打算压著他、剥光他衣服似的。

    舒芹忍住笑,严肃道:“你现在一只手不能用,要怎么洗澡?我帮你洗头发,其余的你自己解决。放心吧,奶奶昏迷时,我也常帮她擦澡,洗头发只是小事,很快就好了。”

    同住久了,早就摸清他的作息,他每晚这个时候一定会沐浴,长发也是天天洗,即使这几天右手不方便,他还是坚持原则,因而一进浴室就是一个多小时,出来时,衣服常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湿痕,长发也是凌乱滴水,显然单手洗澡相当不方便。

    南宫璟皱眉,似乎无法苟同这么亲密的行为。“我不认为”

    “随便你认为什么啦,让你一个人在浴室里瞎搞,等一下你被自己的头发缠住或绊倒,秀和又不在,还不是要我来救你?”她不由分说地把他往浴室拉“走啦,我还特地换了这一身衣服,只是洗个头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位在地下室的房间有独立的卫浴设备,这回还是头一次踏入二楼的浴室。里头的陈设主要是白色,架子上放著折叠整齐的毛巾,一旁可以躺两个人的白色古典浴白,乾净得像从未使用过,地上的白瓷闪闪发亮,几乎可以拿来当镜子照,处处都显示出这男人拥有非凡的洁癖。

    舒芹观察著“我看,你就坐在浴白旁,把头发放到浴白里面,我就站在浴白里帮你洗吧。我来放水,你先脱衣随便你脱不脱,不过衣服要是弄湿了,可别怪我。”她光脚踩进浴白内,扭开水龙头,开始试水温。

    她的直率让南宫璟难以抵挡,明白她不会让他拒绝她的“好意”犹豫几秒后,他认命地走近浴白,背对著她在大理石砌的阶梯上坐下来。

    舒芹将他一头长发捞进浴白,打湿后,从架上的瓶瓶罐罐找出洗发精,注意到这些全是店里在卖的商品。“你拿店里的产品来用?”

    “自己做的东西,如果连自己都不愿意用,要怎么卖给别人?”他略略拉开衣领,小心揪住,以免弄湿。

    “也对,客人看到你的头发,一定认为效果很好。”这么长的头发,还真不知从哪里下手才好。考虑了三秒,她将洗发精倒上他的头,慢慢搓揉出泡沫“你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当然是有目的的。”

    “啥目的?”她随口猜测:“例如编成辫子,可以自己玩跳绳吗?”

    他失笑“当然不是。”知道她会追问,他决定透露一点点“是为了其他特别的用途。有没有效果,最近就会知道。”

    “好吧,不说就拉倒。”她嘟囔著:“你老是这样神神秘秘的,在想什么都不说,如果我问你为什么坚持要跟董事长收现金,我猜你也不会解释吧?”

    董事长本以为可以利用和松生上人的交情进行杀价,没料到南宫璟完全不理会人情关系这一套,而且他开出价码时,在场的公司主管们也都听到了,董事长无法推托,只得咬牙筹钱。

    这就是舒芹不解之处。南宫璟并不像缺钱花用,为什么要放一堆纸钞在身边?存在银行里不是稳当得多?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真正的原因他不能说,只能自嘲道:“我是俗人,不亲眼看到报酬,没有真实感。”

    “所以你都把钱放在身边?万一哪天火灾或遭小偷,不就损失大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就算了。”

    “听你这语气像老头子似的。”她开始往下清洗长发,小心不要扯痛了他,嘀咕著:“你真矛盾,一方面收价高得让人吐血,一方面又这么不在意钱,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也许我只是在享受日进斗金的快意,至于钱留不留得住,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听她清脆的声音吱喳闲谈,恍然有种悠闲平和的感觉,他黑眸微眯,放松地靠在浴白边缘。

    “你知道你说这种话听起来有多欠揍吗?”可恶,她一辈子也没这种赚钱的本事,可以说这种猖狂的话!

    “你要动手打我?”玩味著她又闷又酸的口气,他抿起浅笑。

    “怎么可能?你是我的债主,我讨好你都来不及了,哪会打你?”虽然很想假装手滑,把泡沫涂得他满脸都是,却还是乖乖地按摩他的头皮,以甜腻到自己都觉得咽心的声音问:“力道会不会太重?除了洗头发之外,我还会做很多事哟,你想怎么使唤我都可以。”

    “这样就够了”忽觉她的手往肩膀滑下,他霎时一僵。

    “别紧张,我只是要帮你按摩。上美容院的时候,洗头的小妹不也都会帮客人按摩吗?我的技术可是试过的都说好哟,绝对能纡解你一天的疲劳。”

    “我不累。”他不习惯让人碰触自己,虽然她的手指相当柔软,抚过皮肤却带来异样的酥麻感受,令他不太自在。

    “没关系,你就放轻松,享受一下嘛。”事实上,她指力极强,被她“抓龙”的人都从头哀叫到尾,分不清究竟是痛还是舒服。

    哼哼,报复于无形,才是最高的手段呀!用力掐、使劲掐、掐给他死

    可按捏了几分钟,不闻他哀叫,倒是她自己手先酸了。看来文弱的他,没想到身体结实得很。

    她不肯放弃,咬牙问:“舒服吗?”

    “还可以。”他声音和身体一样紧绷,僵直地任她摆布。

    他好像很紧张。她盯著指下的男性躯体,除了被她掐得泛红的部位,从锁骨、颈项、脸颊到耳朵,白皙的肤色都染上一层淡红,掌下的温度也攀升不少。

    他在害羞?

    对了,他练童子功,说不定活到这把年纪连女人的手也没碰过呢。

    他有副宽肩,此际衣领半敞,白衫底下,细长的锁骨棱线般分开前胸、后背,不论前后都是光滑紧实,线条练得恰到好处,不至于破坏他斯文俊逸的气质,却又男人味十足。

    平日由白袍包裹的飘逸身形,底下原来全是真材实料哪。这样的好身材,竟然要一生禁欲,真是暴殄天物

    惊觉自己的思想开始有色,舒芹咳嗽一声“该冲水了。”拎过莲蓬头,按著他额头枕靠在浴白边缘开始冲水,但这姿势让他的白袍扯紧,绷在胸口的风光甚是撩人,她不由得往那惹人遐思的线条猛瞧

    直到他发出呛到的声音,她才发现水流到他脸上去了,手忙脚乱地扯来毛巾擦拭,连声道歉,忍不住问:“你的法力是修练来的吗?”

    “是天生有的,但要配合后天的修练,才能发挥出来。”他接过毛巾抹脸,没看见她诡异的表情。“修练的方式则是师父挑的,要找最适合的方式引导,才会事半功倍。”

    “结论是不能近女色的方式最适合你?”

    他微僵,含糊道:“既然是师父挑的,我想应该是吧。”外界都说他们师徒练的是童子功,严格来说这只是基础,之后的发展有很大的不同,但和她讨论这个未免尴尬,干脆略过不提。

    “既然练这种功夫,为什么还要用吻?”上人啊,您可知此举不但断送徒弟一生的幸福,也是断送其他女人的幸福?

    至少,她就为眼前这只能看不能碰的“美景”扼腕不已呀。

    “我这一派的法术,主要是以咒语发动,在念咒语的时候,法力也汇集在唇上,以直接接触的方式,可以让咒术发挥百分之百的效力。”忽想起一事,他又说:“其实,还是有别的方法”

    “什么方法?”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长发上,以免再多看他几眼,恐怕会忍不住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不答,想起师父教过的“转印”方法念完咒语之后,以指抚唇,再接触欲施术的对象,效果不会差太多。

    但他已习惯直接接触的方式,为她施法时也没想太多,若让她知道还有这方式,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说不定会当他那天是故意吃她豆腐,还是别说吧

    “到底什么方法啊?”舒芹问著,从浴白里站起来,要拿大浴巾包住他长发,冷不防脚下一滑,直接往前裁倒。

    “啊!”她惊叫,来不及稳住身体,下意识闭上眼,等著摔个鼻青脸肿

    慌乱间,她只感觉唇重重撞上温暖柔软的物体,可能是他身上的某个部位,腰际却直接撞上浴白边缘,痛得她当场喷泪。

    幸好他及时托住她肩头,没让她摔出浴白“没事吧?”

    她抱著肚子,跪在浴白边,忍痛摇头。呜呜,一定是神在惩罚她刚才胡思乱想,好痛啊!

    “你先下楼去擦葯吧,其余的我自己来。”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起身,撞得发麻的嘴唇微微发抖“可以吗?”

    “我没问题。”他抽出大浴巾,盖在头上。

    “那我出去了”他声音有些怪,她没多想,很快地跨出浴白。

    直到她的脚步声下楼远去,他才抬眼,注视著镜子。

    镜中的脸,左颊红了一块,是刚才被她下颊撞上的,而唇不但红,还有些肿,渗著血丝。

    她应是没发现,她的唇撞上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他的唇

    他抿著唇内血味,唇上的红放肆蔓延,爬满俊颜,窜上半裸的颈、胸,窜进心里,蠢蠢欲动;晶亮的眸中不见恼怒,只有无措的困窘,像是迷惑著,却微微含笑

    惊觉自己唇线上弯,俊颜霎时火红,赌气似的翻过浴巾,将脸整个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