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金闺玉计 > 第两百一十六章窥见端倪

第两百一十六章窥见端倪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田川想入仕她早就知道,科考不过是早晚而已,她奇怪的是,田川一直没说,为什么偏选择在今晚说?

    “总兵大人虽给了我历练的机会,但这毕竟不是正规入仕途径。”田川眸光定了定,俊秀的脸上有些绝强,坚定的道:“而我想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考取功名,与诸士子一起,站在皓皓大殿之内,站在文武百官之前,听取当今天子的册封。”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的目光十分明亮,明亮而坚定。

    田川想要的,从来都很明确——站在高高的地方,将曾经贬低自己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少年人,只想证明自己。

    田蜜看着略带着些戾气的田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神情很平静,头脑也很清晰,平平缓缓的问道:“你还是没说,为什么是今天?”

    以上应该是他想了很久的,但往日不说却偏在今日说,还是有些蹊跷。想了许久的事突然决定去做,其实也不是突然,而是有一个契机。她不奇怪田川的想法,她只好奇这个契机是什么?

    黑夜里,田蜜清脆的声音染上雾水,便有些清凉,清凉的落在田川耳里,以不变应万变,轻而易举的让他满身热血还没燃起来就熄灭了。

    田川忽然间就泄了气了,他埋着脑袋,过了许久方低声说道:“姐,这段时间的磨砺,确实让我进步了很多。可是今天,我还是意识到,一旦真比较起来,我仍旧差太多了。”

    “姐,一直跟你作对的子桑云竟然持有龙纹玉,她身份不简单,你——”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见田蜜闻言神情平缓,他又继续道:“此事事关重大。宣大哥他们为了保护我。不让我插手——我知道这是最正确的决定,但是姐,用别人保护,本身便证明自身处于弱势地位。”

    田蜜只是听着。并没有开口说话。而田川的神情。在述说中,已经从苦恼,转化成了冷静。

    她看着自家弟弟逐渐清明的双目。微微笑了,只平缓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支持你的。”

    小川的执念太深,要化解,便只能由着他去,劝说不过是平添苦恼而已。

    田蜜不是谭氏,她本身便是个有主意的人,她习惯替自己做决定,也尊重别人做的决定——即便她能看到对方可能遇到的坎坷。

    所以,她所说的支持,也正是基于此——她可不是说说而已。

    她的弟弟想要站多高,她就会搭多高的梯子,他们姐弟是没有权势,但有钱,也就可就足够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姐”田川乌黑的眸子里浮现出浓浓暖意,那眸光一闪一闪的。

    田川几乎就没对田蜜撒过娇,田蜜还没来得急细体会,便遗憾的看着田蜜这表情方露出来,他便红了脸,侧过头去,清咳了两声,便正儿八经的道:“姐,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宣大哥他们想从阮天德手上拿一本账册。”

    他道:“我自然知道你不可能知道阮天德的账册藏在哪里,只是,你事务所接触的作坊多,你让他们多留意一下,看看会不会从其他方面发现些蛛丝马迹。”

    “账册?”田蜜蹙了蹙眉,澄亮的眸子看着田川,疑惑问道:“这本册子很重要吗?”

    “很重要。”田川的神情十分郑重,他郑重的道:“它记载着这些年来阮天德贪墨详情,是捉拿他的关键。姐,阮天德现在手越伸越宽,若不能尽早将他铲除,等他羽翼再壮大,再想拿他可就难了。”

    “阮天德乃是德庄税监,直接对皇帝陛下负责,权责之大,各大衙门都只能望其项背。在德庄,总兵大人不在,阮天德之上,便再无人了。”田蜜轻蹙秀眉,纤长的睫毛缓缓眨着,轻声问道:“小川,倘若将阮天德捉拿归案,宣衡,是否就该功成身退了?”

    自家姐姐,还真是敏感啊。田川想起白日里在茶楼那人说过的那些话,心里轻叹了下,面上却故作严肃的道:“姐,你可不能为了留下宣大哥知情不报啊。”

    田蜜一愣,而后笑骂道:“说什么呢,你姐是那种轻重不分的人吗?”

    不待田川再多说话,她起身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会让婴语他们留意的,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走了两步,她又折身对田川道:“对了,娘那里你好好跟她说说,记得,好好的说,千万别犟知道吗?你要记得,你不行,还有你姐呢。”

    见田川俊秀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田蜜掩嘴打了个哈欠,挥挥手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里,躺在床榻上,她睁着大得出奇的眼睛,缓缓眨着眼睫,看着黑漆漆的房顶。

    阮天德归案,宣衡就该离开了吗?

    那本账册,对他如此重要吗?

    阮天德老奸巨猾,究竟会将账册藏在哪里?

    澄透的眼眸是黑夜里最亮的光,她怔怔的睁了许久,忽的,她眼一眨,突然间坐起身来。

    那是感觉都有些久远的记忆了青离离的田野,清澈流淌的小河,小河边捶打衣裳的妇人。

    “听说是在宫里伺候贵人的,前几年衣锦还乡,府邸就设在德庄。”妇人偷偷摸摸看了看河岸两边洗衣服的人,见确实没人看她,才悄悄说:“是位公公,如今还领着税务司监官的肥差呢。”

    妇人一脸得意的道:“那人恰巧有事来咱富华,要暂住几天,他的义子因此为他修葺了座别院,正招长工呢,你是不知道啊,去的人老多了。那位偏就选上了我家的。”

    等到别人羡慕巴结了她后,她却转过身去,低声咕哝了句:“体面是体面,可这体面,也不是好要的,你哪里知道这里面的腌臜呢。”

    里面的,腌臜?

    田蜜皱了皱眉,眼珠子转了转,揪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她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不由得又披衣起床。拉开门。快步往外跑去。

    她行事素来不喜欢拖拉,心中藏了事,便容易睡不着觉,倒不如一吐为快。

    再说了。阮天德老谋深算。慢一步便多一分变故。跟他斗,须得以速度取胜。

    “姐,你怎么出来了?”田川看着慌乱跑出来的田蜜。不由放下棋子,站起身来。

    “小川你在正好,我们去找宣衡,我有事跟他说。”田蜜步子直端端的向院门迈去,目不斜视,同时,轻声招呼着田川。

    田蜜若是无事,自不会这么晚去人府上打扰,她如此性急,必然是有要事了。

    田川忙起身,快步跑去马厩装了马车来。

    谭氏听到动静,披衣出得门来,站在门口时,那马车已在巷子里使出一段距离了。车窗口,一个少女伸出脑袋来,对着她挥挥手,用唇形道:很快回来。

    谭氏身子下意识的往那边倾了倾,她娥眉轻蹙,秋水般的眸子里氤氲着几许轻愁。她在门口站了会儿,又默默回了房。

    到府衙后院门前时,兄妹两差点被当成擅闯者处置了,当然,在田蜜掀起车帘露出那张脸时,围着的人顿时让开一条道,马上就有人入门禀报。

    这半夜里,宣衡身上穿着宽松随意的长跑,长发半散,但神色清明,面上没有半点朦胧睡意,像是根本还没入睡一般。

    他踏入大堂,见着客席上那道单薄人影,脚步不由加快,随手脱下外袍披在那人肩上,温声嗔道:“这么晚了,怎么穿这么少就出门?”

    田蜜顺手紧了紧衣服,并没在意这个,只是看着他道:“宣衡,你马上派人去杨柳村查一个妇人,这个妇人的丈夫曾在阮天德的别院里做过长工。”

    宣衡万万没想到,田蜜深夜到此,竟是来告诉他这事。

    见宣衡震愣不动,田蜜不由扯了扯他宽大的袖摆,看着他急切的道:“我听那妇人说过,说她丈夫知道阮府的一些腌臜事,你快派人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即便不是那本账册,若是有其他罪证,对你也是有利的啊。”

    账册?宣衡不由看向田川,见田川微微垂了头,宣衡面上并没有其他神情,只是对他道:“既如此,小川你马上去宗卷房通知吕良,与他共同商议此事。”

    “是。”田川对事那是十二万分的认真,应声后,立即去办。

    大堂里顿时只剩下两人,周围安静的只能听见虫鸣蛙叫。

    田蜜直到此时才觉得有些别扭,她看了眼宣衡,才惊觉自己披着的外袍上还有对方淡淡余温,她不由更不自在了,边垂头躲避着对方的目光,边低声道:“那个,也没别的事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想绕过他往外冲。

    宣衡下意识的移了一步,胸口被撞了下,他及时伸手揽住被反弹着往后退倒的人。

    “宣、宣衡”田蜜呼吸一窒,双肩微缩,睁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人。

    她才发现,宣衡头发半湿,只随意用银簪斜斜束起了一些,其他的披散在后背,一些散落肩头,几缕滑至身前,在她眼前轻轻漂浮着,柔柔软软的。

    发质真好,怎么保养的?田蜜被晃的有些失神。

    宣衡淡红的唇轻轻抿开,眉眼温软,微笑着看着她。

    这双清晰的映着他容颜的眼睛,当真是澄澈无垢。

    她必然是一得知这消息,便急忙赶来告知他了。

    她是将他的事情,放在重之又重的位置,生怕慢待一分,误了他事。

    可是,她同样也该知道,事情办得越快,他便会越早离开。

    你是希望我走呢?还是,只是想尽全力帮我呢?

    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搅合在一起,倒叫他不知是喜是忧了。

    其实,倘若再进一步,将心意告知她,便可确切地得知她的心意了,但是,依着她的性子,若是求不成,怕就是完全疏远了。

    这风险太大,便是他,也没做好承担的准备,惟有“拖”字一决。

    “宣衡。”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清脆糯软的声音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宣衡回过神来,一笑,道:“我送你回家吧。”

    顺手扶她起来,手一滑,拉住她小而柔软的手,转身往外走。

    这一番动作流畅自然,然而刚才那一下,他心中是有点紧张的,可还好,她没有甩开。

    又骑马?田蜜看着宣衡牵了马来,不由看了眼自家好端端地停在一旁的马车,她缓缓的眨了眨眼后,并没有过多犹豫,便伸手握住那人递来的宽大手掌,稳稳靠坐在熟悉的怀抱里。

    这怀里,还有几分湿气,伴着说不清的清晰味道。

    田蜜头枕着温厚的胸膛,闭上眼睛,想到:好像,这辈子又是作死的节奏。

    而宣衡却以为,她已经困着睡着了,于是,本来就慢的马速更慢了,他一手稳拉着缰绳,另一只环着她腰的手紧了紧,下颚搭在她颈窝里,舒服的蹭了蹭,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番动作,让田蜜更不敢睁眼了,僵硬的死撑着。

    一直撑到家,假装悠悠转醒,才算是解脱了。

    只是,一口气刚松,另一口气又提起来了。

    “娘”田蜜看着提着气死风灯,站在堂屋门口的那妇人,又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宣衡,一番张口预言手足无措后,深深的垂下了脑袋。

    完了,这回避无可避了。

    上回她能坦然的让她娘去跟宣衡谈人生,那是因为她心中坦荡,宣衡也同样坦荡,而现在

    田蜜秀气的眉头蹙了半饷,终究深吸一口气,大义凌然的踏入了堂屋里。

    宣衡本也随着田蜜,但谭氏却道:“宣公子请回,家事。”

    声音虽柔和温软,却不可抗拒。

    宣衡看了眼田蜜后,敛身一礼,道了声安,老实转身离去。

    谭氏前去关了院门,进屋后,她将灯放在桌上,在田蜜身旁坐下。

    “球球不是个糊涂蛋,自你清醒后,万事皆了然于心,宣公子的事,娘也相信你心中自有分寸,所以,娘不过问太多。”谭氏摇摇头,眸光中尽是温柔。

    只是,她微微笑了会儿后,笑容逐渐隐退,烛火下,秋水般潋滟的眸子,因久久不动,凝聚出几分血光来,她低缓轻柔的开口道:“娘要跟你说的,是应该告诉你,却一直没敢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