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雨中的天使 > 第一章

第一章

作者:苏缇(夏雨寒)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冷风凄凄,细雨绵绵,满天的阴霾遮蔽了这城市的夜空。

    冷,寒、闷。

    抬头望天,细雨扎在她的脸庞,迷蒙的眼中是深邃的暗黑,如同她的心陷在无边无际的虚空里。

    唉!人生真苦。

    呼出一口气,化做白雾飘散。连老天都不疼惜她,一丝温暖都吝于施舍。

    拢紧了长毛大衣的衣襟,却仍挡不住颤抖,再厚的衣服都挡不了这冷,因这冷是来自她的心,她的骨髓。

    他,签字了。

    毫不犹豫,仿佛终于出了囚禁多年的牢房般迫不及待,这让她的心好寒。

    口袋里是他签字的那张纸,她不愿碰触,却偏偏一再想起。

    她与他,离婚了。

    她与他,再也不是夫妻。

    她还是爱他一如当初相见,但他却从未把心放在她身上,只因他的天性,他爱上了男人。

    可笑!结婚多年来她从未察觉,还为他生了一子,天底下哪个女人有她痴傻?

    好恨,恨他的无情,恨她的愚昧。

    好想死,死在这凄清长夜,死在这繁华都市的寂寞一隅。

    若她死了,有好心人会来为她收尸吗?

    她不敢妄想,人世无情,人情淡薄,她的丈夫不,前夫如此,她的儿子也是如此,对陌生人她岂能奢望?

    人间存活了三十多载,她才痛彻心扉的领悟到,她赤裸裸、孤单的来,终将踉跄、跌跌撞撞的走过,最后寂寥、孤孤单单的死去,无人可以依偎。

    这就是她葛冰语的宿命。

    泪水盈眶,从来不显露的软弱在这时候溃堤,但又如何?无人来怜啊!

    偶然路过的陌生人只会瞥来奇怪的一眼,然后继续往前。

    她好想被爱,也好想爱人,但谁能为她所爱,又有谁值得她爱?

    黑暗的天空瞬间落下滂沱大雨,淋了她一身湿。这就是老天给她的答案,湿(死)吗?

    转头望向一旁建筑物的玻璃大门,那门上映出她现在的狼狈模样,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上,垂落在脸颊,她脸上的妆糊成一片,浓重的眼影渲染开来,往下窜流成了黑河,一身昂贵的皮大衣也湿了,重得像要把她拖垮似的。她好狼狈,转瞬间像老了好几十岁。

    有纤细的身材、晶莹的肌肤又如何?在这冰冷的寒风里,在这连续的打击下,纵是青春美人儿也会显现苍老的凄凉。

    梆冰语举步往前。她的美丽、她的装扮全是为了要博得他的注意,她付出了多少心血,就为了让三十多岁的自己还保有十多岁时的美丽。但天可怜见,他全没看见,因为这不是他重视的。

    砰的往前仆倒,连人行道的窟窿都与她作对,提醒她的孤单无助。

    她的脚踝传来剧痛,增加了斗大的泪珠,衣湿透了,心也死彻了,她没力站起,也不想爬起,就这么贴在湿冷的人行道上,缓缓转身躺卧,雨纷纷,泪蒙蒙。

    入目的是街道上的诸多招牌,可为什么她第一眼瞧见的却是“死巷?”

    死巷,仿彿是上帝给她的启示,她的人生走进了死巷,再无生路。

    “呜”葛冰语大声的呜咽着,肩耸动,人颤抖,滂沱的雨势正试图把她淹没。

    就让她死了吧!

    反正她已经走进了死巷,前进不能,后退不得。她缓缓闭上眼,任冰冷的雨水淋刷着她的脸,掠夺着她的体温、她的生命。就这样给他躺个一夜,明天天明,就算她没被淹死,也得冻死吧?

    她死了,前夫会来认尸?儿子会来恸哭吗?

    她不确定,但何必在乎,死了就无知无觉,再也不觉苦痛,不感伤悲。横竖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就在这夜死了吧!

    有了觉悟,心平静多了,嘴角慢慢上扬,葛冰语在心里默念,脚趾放松、脚踝放松、小腿放松,想像正在湛蓝的?锲。硎娣貌坏昧耍肀呶e攀惶煺婵砂男啵乔嵋盼舶停运渡叱队拇鞘馈?br>

    “小姐,你还活着吧?”

    啵!美丽的氛围破灭了。

    是谁?到底是谁破坏她惨死的美梦?葛冰语霍然睁开眼,入目的是白色的水仙花点缀而成的小花伞,拿着它的男人突然凑近她的脸仔细观察。在她迷茫的眼中,这男人的脸庞模糊。

    “小姐,你醉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但可恶啊!他干嘛没事跑来打搅她的“好事?”

    “滚!”她咬牙喝斥。

    男子摇摇头“好好的两只脚不用,干嘛用滚的呢?你还是站起来用走的吧!”

    他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生病?她是叫他滚远一点,不是告诉他,她要滚给他看。

    “不要让我看到你,走开。”闭上眼睛,她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但她没有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反而强烈的感觉到他蹲下了身子,眼光灼灼的盯着她瞧。

    他想干什么?

    他害她不能放松自己,他让她怒火迅速高张,难道在她该死的最关键时刻,竟遇到了最该死的好管闲事者?雪特!

    愤怒的张眼,喝!他的脸距她只有十公分,她下意识的一巴掌过去“你想干什么?”

    他的伞飞了,他的脸偏了,他迅速如她一样成了滂沱大雨下的落汤鸡。任何人受了这种待遇,火气一定很大,但她今天的火气大得连这场大雨都浇熄不了一分一毫,来呀!比谁的火最大?

    梆冰语翻身坐起,手指着他的鼻子,冰冷的双唇逸出非常职业的话“限你十分钟内离开我的视线,不然我就告你危害我的人身自由,请法院开出强制令。”

    “欧巴桑”

    刚刚叫她“小姐”现在竟然叫她“欧巴桑?”根本存心老化她的年龄?

    青筋抽动,她再加条罪名“我还要告你蓄意毁谤,存心老化我的年纪。”欧巴桑是指那些七十岁以后的老女人,她哪算啊,哼!没常识。

    “你不是醉了吗?”男子偏着头。

    “你哪个鼻孔闻到酒味?”她鄙视的斜睨,这男子不但脑子有问题,连鼻子都不灵。

    可大雨下,谁还能闻得到味儿?

    “既然你没醉,今晚寒流来袭,怎么还躺在这里吹风又淋雨,不冷吗?”

    “这是我的自由。”她头儿抬高,声音高傲,可挡不住牙齿打颤。

    “你该不会想找死吧?”男子大胆臆测。

    猜对了!她表情变也不变,反正已经苍白似鬼,再糟也没法子更白“这是我的自由。”

    “那你真笨。”

    她听多了自杀者是傻瓜是懦夫的论调,她以前也这样批评过那些自杀的人,现在更不需要他来提醒。

    “你没听过烧炭自杀法吗?”男子更加鄙夷“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没常识更要常看电视,你不晓得烧炭自杀比冻死街头要舒服上好几倍吗?不想有人管就死在家里呀!到街头表演作啥?想有人救吗?”

    想被救,她吗?

    仿佛挨了个闷棍,她脑袋昏眩不已。难道真如他所说,她想被拯救,所以笨到在街上找死?

    “找死也找个没人经过的地方,在我店门口死是什么意思?触我楣头,难道还嫌我不够倒楣吗?”

    “你有我倒楣吗?”她对他大吼“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我的离婚纪念日。”她抓出口袋已经湿掉的纸张大力挥动“这男人骗了我十几年,然后在儿子结婚的当天,宣布他是个同志,他根本不爱女人,你说,你有我倒楣吗?”她咄咄逼人“有吗?”

    “呃”“那个臭男人不但毫不犹豫的签字,还谢谢我放了他,然后我的车被拖了,接着还下雨,我要招计程车,皮包竟然被抢了,我想找死,还遇到你多管闲事,批评我死得不够专业,你说你有我倒楣吗?有吗?”

    男人举手投降“好,你赢了,我没你倒楣。”

    她、她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她好不甘心、奸恨,睑上是雨是泪都分不清了,她只想拉一个垫背的,凭什么就她一个人倒楣?“我要告你教唆杀人。”她指着他的鼻子。

    “我?”男人不解的歪着头。

    “对,你刚刚教我自杀,等同犯了‘杀人未遂’罪,我要告到你比我倒楣。”哈哈,怕了吧?惹到她葛冰语不是这么轻松就能全身而退的,

    可他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哈哈啾!”男人打了个喷嚏“好冷。”

    她比他更冷。

    “要不要去我的地方,我弄点热的给你?”他提议。

    梆冰语皱眉,心里有道围墙快速建立。这男人对她有什么企图?她知道自己姿色不差,那不逊于玛丹娜的胸脯,不亚于宇多田的甜美,以及不输给?锞傻钠省?br>

    “我只是想把自己弄热弄干,别想歪,如果你不想来,那我就自己上去了。”他踩上阶梯的第一阶。

    她看着,心里想着,她要跟他去吗?

    她能有什么选择?这夜这么冷、这么湿,这么孤单,她不但身无分文也无人可以求救,除了眼前这位陌生人倘若他真是狼宇辈,顶多被奸杀而已,反正她本就想找死,被杀死或许比被冻死还要急速、确实些。

    或许她真是疯了,竟然站起来跟着他踩上阶梯。

    “你的地方在几楼?”

    “四楼。”他头也不回。

    四?很不吉利的数字,跟死是谐音。可她还是往上踩,真的非常找死“是住家吗?”

    “不,是店。”

    “什么店?”

    “餐厅。”

    原来他是个厨师,耍弄各式刀具的男人,似乎不是个很安全的职业,她要是够聪明,就该转身冲回大雨里。

    可她没有,真的是找死“店名是什么?”

    他往上指了指招牌“死巷。”

    梆冰语僵住“死巷?”死定了!

    她该回头的,所有的征兆都在表示他很危险、很不吉利,再走下去可能是步死棋,尤其她又正倒楣。

    “怎么不走了?”他停下来问。

    她第一次正眼看他,不算很高的身材,大概将近一八吧?不算很有力的肌肉,但一点赘肉都没有,眼神很慈祥,但刚刚却又教她怎么死,他让她捉摸不定。

    危险度大增,她不该跟他去。

    “没什么。”可她嘴里吐的怎么跟她脑袋里想的不一样?“我们走吧!”脚也不顾大脑的警告。

    她是怎么了?中邪了吗?想死想疯了吧?要不怎么会跟这个不知名的男子走进“死巷?”

    “你叫什么名字?”她听到自己又出声。

    “白永康。”

    姓白?她不喜欢姓白的人,她儿子就是被姓白的女人抢走的,她痛恨所有姓白的。

    “你呢?”

    “我姓金”不,她不再姓金了,她跟那个姓金的男人已经离婚,从今天起,她恢复旧姓。“我姓葛,叫葛冰语。”她也痛恨所有姓金的,包括她儿子。

    “冰语?很适合你呢!”

    哼!他绝对绝对是在嘲讽她,很好,她记住了,就算真死也会在阎罗面前告他。

    汐汐汐

    全身好热,心脏怦怦急速跳个不停,这是什么样的感觉?竞让她死寂的心恢复跳动,兴奋雀跃。

    热水冲刷过她的全身,她仰起脸接受这蒸气氤氲的洗礼,双手轻柔的抚过身体各处搓起更多的泡沫洗涤。就算死,她也要死得干干净净的。

    她真是疯了,竟这么雀跃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小姐?”浴帘外传来他试探的声音。

    来了,来了,他终于忍受不住了吧?

    “什么事?”她把水龙头关掉,异常沉稳的面对帘外模糊的身影。

    “我找不到可以让你穿的衣服。”

    找不到?骗人,这是他的地方,他自然该清楚到底有没有适合她穿的衣物,现在才说没有,不嫌太迟?

    “我这里也没有可以让你裹身的浴巾。”

    他真的打算让她赤裸裸的去?不,她无法接受。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倘若什么都没有,她就拆了这浴帘充数。

    “我找来找去,只有这个。”

    “什么?”

    一只手拿了一块布从浴帘边缘探了进来“桌巾。”

    她接了过来,马上闻到一股霉味扑鼻,还瞧见泛黄的布料上染了几块大大的污渍。

    叫她穿这块霉布就死?

    她死也不肯。

    “你这地方就这么寒伧,连点像样的东西都没有?”她忍不住冰语出口,

    “嘿,小姐”

    “难道你不会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吗?”

    对方沉默了,她想她猜对了,这男人不是没想到,只是不去,只因他企图不良。她不怪他企图不良,但至少让她死得像样点。

    “你该不会穷得连一条浴巾都买不起吧?”如果是平常,她早拿千元大钞丢过去了,反正她家财万贯,但现在她身无分文。

    “唉!”帘外的男人叹气“小姐,你瞧我这样子出得了门吗?”

    什么样子?

    她好奇的从浴帘边缘望出去,眼睛瞬间凸大。他竟然赤裸着上身,下身包着另一条同样污秽的桌布。

    “哈啾!”他打着喷嚏“小姐,你到底洗好了没?我好冷,你可不可以赶紧出来,拜托!”

    心直直往下掉落。这家伙一点也不像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