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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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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2015年,名和综合大学。

    她抱着两三本书,慢慢在学校的校道上走,今天天气很好,淡淡的三两点阳光,透过头顶的法国梧桐的叶,碎了一地的光亮,一点点风,吹起人三两根发丝,也绝不令人讨厌。

    我在这里天一样是蓝

    虽然没有天使的光环

    不再唱歌琴弦也拨断

    是不是也算没有负担

    她想着那个歌词,慢慢地走。她不是很追星的人,但是shellsea的这一张时空穿越的专辑,却莫名地让她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觉得似乎shellsea在这歌里的感情是真的,他穿越过时空,回到过过去,然后才有那种很错位的寂寞却又庆幸、逃离城市却又无人理解的复杂心情。

    时间若是重叠空间可对半

    我也算站到了彼岸

    所有的人无论哭得凄惨

    都要负起任性的伤残

    她懒懒地叹了口气,算了,明星的事情,她在这里随便乱“感觉”自己把人家想得神秘兮兮,然后把自己迷得一塌糊涂,浪费一堆感情,歌很好听就算了,想太多又不见得会有人表扬她“思想深刻”或者“具有哲学头脑?”

    “弄玉,颜弄玉,喂”后面有人在叫她。

    弄玉回头,看见一个胖胖的女生边跑边向她挥手,另一只手按着头发她戴了一个枣红色的假发,跑起来怕它掉了。

    “娇娇?”弄玉微扬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娇娇可以说是全系最讨厌她颜弄玉的人。因为她漂亮吧,至少,娇娇觉得她漂亮。一半妒忌,一半是弄玉自己也承认的她太散漫了,说得好听一点是太自由了、太懒散了,和娇娇她们不对盘。她自己当然不认为这其实是一种缺点,但是娇娇介意,她总是觉得弄玉看不起她。

    “弄玉,我们买了shellsea演唱会的票,但是今天我们近代史老师说要考试,临时小测,演唱会我们去不了,我知道你也喜欢shellsea,这张票不如给你,下次你再请我好不好?”娇娇跑得气喘吁吁,无比痛苦地才把话讲完。

    “哦?”弄玉微微歪起头看她,真的假的?

    “喂,好不好啦?五点钟的票,你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娇娇满头大汗。

    “哦”弄玉似笑非笑“这样好啊,谢谢你。”

    娇娇呆了一下,把那张票递给她,笑得有些僵硬“嗯,不客气,我们是同学。”

    弄玉拿了票,轻飘飘地转身“那我走了,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听另一场。”

    “哦,再见。”娇娇如释重负,吐了一口长气。

    弄玉拿着那票,眯起眼睛看了两眼娇娇实在太天真了,想耍她颜弄玉,实在是要再修炼那么三五十年。shellsea的演唱会,那是多少钱一张票的事,娇娇有这样好心白白给她?又何况,她也是历史系的,今天其他班有没有考试她会不知道?就算有考试五点钟也放学了,小姐,你以为我弄玉是傻的?这票一定有问题,不过,反正下了课没事,去看看也无妨,看看娇娇小姐有什么奇计来伺候她这位“眼睛长在头顶上,做事从来不理人”的颜弄玉。

    东门桥会场陛

    四点五十分。

    弄玉背着她的包,慢慢走进会馆,这里倒是像要开演唱会的样子,海报贴得到处都是,不过根据一地的荧光棒,零食袋,海报碎片,鲜花等等的尸体可见,演唱会是有的,只不过,已经开过了。娇娇改了那张票的日期唉,她以为有多么稀奇的事情可以看,真是浪费她的期待心情。

    懒懒地看了两眼,晃了一圈,娇娇不过是以为她会在这里傻等,等到被人赶出去,不过,她弄玉不是傻瓜,她可以自己走。

    “嗒”的一声。

    有人?弄玉本已转了身,又转了回来。

    有个人自会场里面开了门出来,见到观众席上还有人,似乎是呆了一下,而弄玉看见出来的人,也是呆了一呆

    咦shellsea!

    “你还没有走?”shellsea显然是也很奇怪。

    弄玉惊异了一下,笑了笑“不是,我刚刚来。”

    “可是,演唱会已经是昨天的事,你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弄玉看了他两眼“你本人比海报漂亮。”

    shellsea又呆了一下,笑了。他看起来莫约二十三四,长得并不如何轮廓鲜明,但是,他漂亮像琉璃娃娃那样的漂亮,一种婴儿一般的柔软,并不像其他歌星那般有个性风格,他像婴儿一般的漂亮。“是吗?有很多人这么说。”

    弄玉微微一笑“嗯,我很喜欢你的歌,不过,你有事你忙你的,我走了。”她背了包,向shellsea点了点头,转身,径自向门口走去。

    shellsea呆呆地看她走出去,他还没见过看见明星不好奇的女孩子,又何况态度如此自然,一点都不会让人讨厌。“我没有在工作啊。”

    弄玉停了一下,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以解释为你在留我?”她回头的样子很优雅,像一只回了头的白鹤,眼睛乌亮,黑漆漆的一种光在里面。

    shellsea笑了,他显然是有一点懊恼,因为他婴儿般的漂亮,那懊恼就带一点婴儿般的柔软的稚气“唉,你是一个狡猾的女生。”他从台上跳下来,在观众席找了一个他看中的位子坐了下来。

    弄玉走了回来,并不矫饰地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是吗,有很多人这么说。”她学着他刚才的口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过,我刚才并不是在欲擒故纵,我本是要走的,你叫我回来,我就回来了。”

    shellsea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我才奇怪。”他叹气懊恼的样子真的像个小婴儿,要表扬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孩子“可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shellsea给人的感觉就是可爱!

    “我说实话,其实我看到明星,是很好奇的。”弄玉支起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shellsea“但明星有明星的事情,有时候遇到歌迷,被纠缠不清的感觉是很坏的,你如果愿意和我聊聊,你自己会叫我;如果你不愿意见到歌迷出现在这里,我走得越快越好。”她很坦然地道:“因为我喜欢你的歌,所以,我不希望惹你讨厌。当然,你叫我回来,我很兴奋,也很高兴。”

    shellsea又叹了口气“遇到这样坦白的歌迷,你叫我说什么好?”他蹙眉哀怨“虽然,我觉得有你这样的歌迷,也是我的荣幸。”

    “哦?”弄玉笑笑“看你的样子,真的看不出你唱得出像放逐系列和我在这里那样的歌。”“嗯,那些歌太复杂,我太简单了?”shellsea好笑地看着她。一个很聪明的女生,她长得不算很美,不是那种娇艳的或者媚丽的那种,当然也不是一眼看去可以惊艳的美。但是她很清秀,肤色很白、很干净,一双眼睛幽幽亮亮,别有一种若有所思的光彩。看得久了,就看得出她似笑非笑的神韵,一点点玩味、一点点意犹未尽,是越看越有兴味的那种。

    “不是,你像个娃娃,有没有人说过?”弄玉看着他。

    “有,很多人说过,我像个娃娃,可是,我像个娃娃,和我会不会唱歌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像个娃娃,就要唱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shellsea无辜哀怨地看着她“我又不是故意长得像娃娃。”

    弄玉看着他就像看见个柔软稚气的小孩子,安慰道“不是啦,长得像娃娃不是你的错,好不好?你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好像是我欺负了你。”

    “我哪里有用什么眼光看你?”shellsea更加无辜,睁着一双眼睛黑黑地看着她。

    “就是这样的眼神好像小狈。”弄玉叹气“我觉得你应该去演童话剧,如果有男版的小红帽,你就是标准的小红帽。”她很坦白,她是这样感觉的她就这样说,她绝对不会为了讨好她自己喜欢的歌手,而肆意扭曲自己的感觉。只是,shellsea是这样“婴儿味”十足的人,她想也没有想过,她也不太看娱乐新闻,原来以为,他是非常有经历、经历过许多沧桑的,会很敏感的。而现在看着他,就好像他天生是应该住在积木搭成的房子里面,和小熊小狈一起历险的大娃娃,她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好笑,不过,有一点他并不讨厌,甚至,很有一种哀怨的可爱。

    “我像小狈?小红帽?你不怕我生气吗?”shellsea皱起眉“哪里有人对歌手这样说话的?你一点也不像个歌迷。”他柔软地吐出一口气“人家歌迷见到歌手,应该赞美我有魅力、歌唱得好;要签名,尖叫说一定要嫁给我,还有要送鲜花、香吻”

    “那我很同情你有这样的歌迷”弄玉同情地看着他“事实上,你就是像童话娃娃,就算我赞你英俊潇洒有魅力,你还是像个童话娃娃。你要听好话很容易,我可以马上说给你听,只要你听得下去,不会吃不下饭。”她清咳了一声,音调像在背书“shellsea,在本年度成绩突出,不仅是相貌出色、英俊潇洒、气壮山河,近年来有越来越多的女歌迷表示非shellsea不嫁”

    “好了好了,你真没有说好话的天分。”shellsea塞住一边耳朵,两边眉毛皱在一起“我要生气了。”他宣布。

    “但其实你没有生气。”弄玉笑笑。

    “你也是明知我不会生气,所以才这样神气。”shellsea白了她一眼,声音闷闷的“女孩子太聪明,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太聪明的人,会比较倒霉的。我当然不会生气,我又不是火葯桶。”

    弄玉笑了,他的神态怎么看都很可爱“你唱歌的时候,就没有这样奶声奶气”她坐起身,把背靠在椅背上,很舒服地看着他“我原来以为,唱得出放逐系列的歌的歌手会很沧桑的,可是你的音调还有神态我不是故意惹你,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和我原来想象的完全不同。”

    “放逐系列?”shellsea挑起眉毛看她。

    被放逐的出路

    说不出谁的眷顾你的皮肤我的小屋

    被放逐之后是麻麻木木还是这段感情从此清清楚楚

    我穿越时空来到过去你不在乎我忘记感触

    在过去时空无人体悟是谁的错误

    他哼了两句“是这个吗?”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出这样一个专辑?我觉得,穿越时空这种事,其实无论从外形也好,声音也好,都不合适你唱啊,但是,你唱得好像”弄玉皱起眉,还没有说完,shellsea接口“好像真的有这一回事?”他两个眼睛亮晶晶地看她“你是想这样说吗?”

    “我知道我在乱感觉,但是,你要问我是不是?我会说是。”弄玉有一点困惑,慢慢地道“我的感觉一向很准的,听你的歌的时候,我总是有一种感觉,你的歌里的感情是真的。”

    “你很敏感。”shellsea柔软地叹气“这张碟发行这么久,也只有你一个人这样说。他们都说,我疯了才莫名其妙弄什么“穿越时空”那是小孩子做梦的把戏。”

    “嗯,穿越时空,如果是小孩子做梦的把戏,那是很幸运的,但你的歌里都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她伸出手比划了两下“我用些怪异的词你不要生气,你的歌里,都是由于思想不通而产生的一种隔离是那种逃离城市,却无人理解的很孤傲却又很寂寞的心情。我觉得很奇怪,你如果不是有过亲身经历,为什么会唱出这种感情?又何况,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适合伤感的人。”

    “你很大胆哦,连穿越时空这种事,都觉得有可能‘亲身经历’?”shellsea笑了“是该赞你有想象力还是赞你天真可爱?”

    弄玉无谓地看着他“无所谓,我是这样想的。再说,论天真可爱,怎么也轮不到我。”

    “啊”shellsea更懊恼地看着她“你不要老是说这个,我不是小孩子。”他想了一下“认识你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我以后不再唱歌了,就不是歌手,可以做个朋友吗?”他很认真地伸出手来“很高兴认识你。”

    弄玉睁大了眼睛“你不再唱歌?为什么?”

    “我被唱片公司解雇了。”shellsea委屈地往椅子里缩了一缩“我唱了时空穿越,临时更改了公司的计划,他们本来安排我出一个通逃诠的专辑,歌都选好了,我把做好的母带换成了“时空穿越”的那一张,他们生气。”

    弄玉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更换母带?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这么说,时空穿越是你自己的歌,你自己做的?自己填的词,自己作的曲,自己伴的奏?”

    “是啊。”shellsea乖乖地点头。

    “怪不得你公司老板生气。”弄玉摇头“我是该赞你有才,还是骂你胡闹?”

    “换了别的歌迷,他们会赞我多才多艺。”shellsea闷闷地道。

    弄玉马上改口“好,你多才多艺。”

    “你说的都不好听,你想骂我就骂好了。我不想唱通逃诠,我不是唐老鸭米老鼠。”shellsea叹气“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我长得像娃娃,就应该唱卡通?我不是小孩子,而且,我也不合适唱卡通,我只是长得像娃娃,我不是娃娃。我只是希望他们知道,我可以唱沧桑,可以唱情感,但是他们生气,所以我就走了。”

    “你唱沧桑的确唱得很好。”弄玉正色道“你自己做的事,对也好错也好,你自己负得起责任,我不怪你。无论你以后唱不唱歌,我都很喜欢你的歌,尤其,是这一张时空穿越。”

    “你是一个很有头脑的女生,”shellsea笑了“我现在不是shellsea了,我叫萧史。刚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很高兴认识你。”

    “嗯,我不喜欢说客套话,我叫”弄玉突然呆了一呆“你叫萧史?”

    “是啊,所以唱片公司才给我起个英文名‘shellsea’,萧史的谐音。虽然,这两个词其实很土,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贝壳之海”还是“海之贝壳”的意思然后我和贝壳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我长得像贝壳?”萧史自言自语。

    “你叫萧史我姓颜,我叫弄玉。”弄玉脸色怪异地看着他。

    “哦,弄玉,一般姓颜的人都会起一个什么玉的名字,什么颜如玉啦,颜秀玉啦,颜巧玉啦,我就认识好几个咦你叫弄玉?”萧史本来漫不经心,闷闷地胡说八道,突然瞪大眼睛“你叫弄玉?”

    “嗯,就是会吹笙的那个弄玉。”弄玉很无奈地道。

    “她是不是有一个老公叫做萧史?会吹箫,可以弄得百鸟朝凤,还会弄来什么龙的那个萧史哦”萧史稀奇地道“我没有想过会遇到一个弄玉哦好奇怪”

    “反正你也不会是我的乘龙快婿,呵呵。”弄玉笑了笑“人家史书说的萧史是陆地神仙,如同嫡仙下凡,可没有说萧史是这样一个长得像婴儿娃娃的东西。”

    “喂古代是没有娃娃的,你怎么知道古人不会说我‘如同嫡仙下凡’?”萧史咕哝“说得我好像娃娃鱼。”

    “不和你说啦,我要回去了,既然没有演唱会听,我要回学校吃饭去了,你不要说请我,我不想明天变成娱乐报纸头版头条。”弄玉站起来,两手插在口袋里,很潇洒地侧一侧肩“走了,祝好运。”

    “喂你是名和的学生?来这里很远的,听不到歌很扫兴的,我唱给你听啊。”萧史一跳跳上台“上来吧,我唱我在这里给你听,反正以后大概我也不唱歌了。”

    “哦,好啊。”弄玉好笑地看着他“每次要走都被你叫回来,不知道的以为你和我多好。”她看了那台两眼,耸耸肩,学着萧史跳了上去“也不知有多少女生知道我的艳遇后会嫉妒死呢。”

    “我唱给你听啊”萧史在台后摆弄什么东西,弄得叮叮咚咚“我找电吉他,你等一下。”

    弄玉背着包瞪他,环视这个舞台,真不敢想象,昨天这里台上让万千歌迷疯狂的人,现在在这里找电吉他唱歌给她听。他的为人其实不错,只是孩子气了一点。

    萧史在后台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堆电线之中把吉他搞定了,他被一堆电线缠在里面,一时出不来,有一点尴尬地看着她,拨了两三下弦。

    我在这里天一样是蓝

    我在这里天一样是蓝

    朋友敌人过得很纷繁

    被需要的感觉是一种温暖

    他们以为我孤单其实我并不孤单

    我需要一种距离感

    我有我的朋友我的敌人我很快乐

    我有我的昨天我的今天我不悔过

    虽然我已消失我已走远但你还爱我

    那就相信我、放手任我一错再错

    永远记得你们曾经爱我的歌

    曾经为了我而哭过

    那就答应我

    请祈祷我的选择

    在不同星空看着流星一样飞过

    请相信我我已找到我的结果

    弄玉也轻轻地唱,这首歌的歌词并不如何突出,但是从萧史唱出来,就分明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凄哀”的感觉,甚至,有一点点“悲壮。”

    萧史见她听得入神,高兴起来,笑得眯起眼,拿起电吉他耍了个姿态“嘿,你如果昨天来,我就可以唱更多给你听”他忘记了自己电线缠身,以为是昨天在演唱会场,电吉他一挥一转“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线路被扯断了,弄玉眼睛余光一扫,只见那缠在萧史身上的电线有几条爆出火光

    “小心短路了!”她想也没想,跑了两步扑到萧史身边,她不知道是想伸手去拉他身上的电线,还是想拉他出来,总之,她扑过去一手抓住了他身上正在冒火的电线,猛一抬头看见萧史惊异的眼睛,他一矮身,把套在身上的电线脱了出去,伸手去抢她抓住的电线“放手”

    她放手,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萧史抓住了她的手,她放手,那电线就像一条蛇,冒着火花,扭曲地跌在地上

    “啪”的一声,那电线缠到了舞台后面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似乎是扬声器或者类似的东西,她本以为会爆炸的,但是眼前蓝光一闪,似乎电线缠电线,短路又短路之后,在台上几个电器之间连起了一片蓝光,并不灼热,只是有些神秘令人害怕,就像在航天器里看到的宇宙一样,因为不了解,所以恐惧

    她并没有惊矣卩久,就那么一两秒钟之内,蓝光一闪而逝,萧史抓住她的手也没有放开,但蓝光消逝之后,眼前不再是东门桥会场,而是一片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东西似乎是一座宫殿。

    “那是什么?”弄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看着萧史,有一点点茫然“那是什么?”

    萧史呆呆地看看那宫殿,又呆呆地看看弄玉“我不知道,我眼睛花了,我好像看到房子有屋顶、有墙、有花、有草,还有人天啊那人还会动!”他委屈地转过头来“我眼睛花了,我看到有两个穿裙子的怪人走过来。”

    弄玉看着两个萧史所谓“穿裙子的怪人”如果她书没有念错,眼睛没有花,那两个“穿裙子的怪人”就是电视上经常出入的古代的丫环!

    “天啊”她不是胆小的人,但在反应过来那两个东西可能是丫环之后,她的第一个反应和萧史一模一样掉头就跑!

    萧史抓着弄玉的手,一转眼跑得无影无踪。

    她跑步不是强项,但是如果现在测她的八百米成绩,她估计有三分钟以内,五十米大概有六七秒那么神速因为有鬼!

    脚步声“咚咚”地响,她的心跳比脚步声还大,天啊天啊,有鬼有鬼,她的脑袋里再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你能强求一个在听自己喜欢的歌手唱歌唱到一半,突然间绊到电线差点被电死,之后又突然看见一座宫殿和两个丫环的人怎么样呢?她没有吓死已经不错了。

    好不容易跑到一个转角,萧史确定已经看不见那两个“东西”才停下来喘口气“有鬼!这会场里有鬼!”他一边喘气,一边跺脚“这里是哪里?东门桥会场没有这么大,如果是什么幻觉,我们早就撞墙了,我们跑了至少两千米”

    “我们不会已经死了,这里是地狱?”弄玉不太确定地看着他,边喘边咳“咳咳,可是我觉得我还没有死不然为什么跑个步也会这么辛苦?鬼不是都用‘飘’的吗?还是我们是新鬼不会法术,只能劳动我们两条腿?我看人鬼情未了是这么演的,我们是不是要去找那两个东西问一下,咳咳,到底怎么修炼法术?”她本是想开玩笑的,但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不禁瞪大眼睛,猛摇萧史的手“喂,你觉得你死了没有?”

    萧史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抬起头来东张西望“如果我们死了,不是要过什么奈何桥吗?我听说地狱里是阴森森的、黑不隆咚的。可是,这里有太阳。你看,那里还有一座山,还有房子。”他拍拍弄玉的肩,指着远远山下的村庄“你看,有很多很多房子。”

    弄玉抬起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不是房子,是农庄。”她看见山下一片田地,错错落落大概有五六十户人家,那“房子”简陋得不能用“房子”来形容,就像个不,就是个猪圈!田里种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不是小麦,也不是水稻,而是可能是什么某种她不认识的杂草或者很像杂草的作物。

    “鬼还要种菜吗?”萧史很疑惑地看着那田地“鬼不是不用吃饭的?”他眼睛一亮“那里有一座桥,大概就是奈何桥,走,我们去瞧瞧。”

    “喂就算是奈何桥你也不用这么兴奋吧!喂不要跑这么快,喂,你到底听没有听到我在讲话?喂你再拉着我我就摔死了萧史!”弄玉一路被萧史拖着走,她又赶不上萧史的速度,差点没被他拖死在地上。

    “这个桥也不怎么样嘛”萧史完全没听见弄玉在叫什么,只是跑到桥上东摸摸,西摸摸。

    桥其实并不怎么稀奇,不过是几块木头和石头叠在一起的,毫无漂亮之处,最稀奇的大概就是差劲得不像一座“桥”就算叫弄玉来造,估计也造得比这个好一些。

    “地狱莫非经济危机?连奈何桥都年久失修成这样?”萧史失望地拍一拍那桥“弄玉啊,我怀疑我们还没有死呢,这里和地狱一点都不像啊,又没有小表,又没有牛头马面。”

    “也许我们走过去就不一样?”弄玉渐渐也在怀疑他们还没有死,不怎么确定地道“我们走走看好了,如果我们没有死,这就更恐怖,我们如果没有死?我们在哪里?”她呼出一口气“算了,反正我下个月才考试,你又被解雇了,我们都没事,如果是什么‘勇敢人的游戏’之类的,玩一玩也没所谓啊。”她是个正常人,也许还比正常人还要优秀一点的就是她比较容易接受即成的事实。

    “我在怀疑另一种可能”萧史两条眉毛皱在一起“走去看看再说啦。”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过那座“奈何桥”那座桥的的确确有“年久失修”的嫌疑,一脚踩出去,桥面“吱吱”的响,那木头架在河上,已经被水气侵蚀得差不多腐朽了,旁边还长了不少木耳,还有另几块石头上长满青苔,滑不溜丢,萧史一双运动鞋就算了,弄玉一双皮鞋,踩在上面滑来滑去,还要萧史紧紧地抓住她,才不会从桥上溜到河里去。

    “过个奈何桥也这么困难的?”萧史苦笑,他踩到一块类似“石头”的东西,低头一看“弄玉,我确定我们还没有死,你看。”

    弄玉低头一看,只见一只乌龟从萧史脚下慢吞吞地爬了出来,回头瞪了萧史一眼,似乎对他踩到自己非常不满。她还没有想到死不死,先忍不住好笑“它是阎罗王的座前大使,就要来接我们两个去见它的大王,你竟然敢对它不敬?”

    “它的大王?乌龟大王吗?”萧史拉着弄玉继续往“奈何桥”那一边前进“小心小心,这座桥不是普通人可以走的,我们不是乌龟没有四条腿啊?”他走到一半,突然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

    弄玉歪着头看前面“奈何桥断掉了,怎么办?”她盯着桥中心的一个大洞,那是被什么东西砸的一个洞,正正砸在桥中心,桥面去掉了三分之二,叫人怎么过去?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奈何桥还会断掉的。”她叹气,看了萧史一眼“怎么办?”

    “当然是过去啦,”萧史比一比后面的路“我们已经走了十分之七啦,回去的路也不比这个洞安全多少,过去好不好?大不了掉下去,我会把你拉上来的。”他的神态是这样认真,让弄玉几乎相信他真的有这种“河底捞月”的本事。

    “怎么过去?飞过去?”她非常怀疑地看着他“还是学乌龟爬过去?”她退了两步“我事先说明,我不是什么运动健将,这个洞这么大,我是一定跳不过去的,你不要要求我做我做不到的事,ok?”

    “试试看嘛,”萧史退后了两步,再退后两步“我试试看,然后再说。”

    “喂万一你跳不过去掉下去,我可是没有本事把你拉上来的,喂,不要跳了,安全比较重要好不好?”弄玉拦住他,她本是自由的人,但他做事莽莽撞撞,异想天开,让她不知不觉也随他紧张起来这一点让她非常沮丧,她觉得自己像这个大娃娃的妈。

    “不跳跳看怎么知道跳不过去?”萧史退后了大概有二十米“让开!”

    “喂”弄玉拦都来不及拦,萧史跑得比什么都快,桥面一阵摇晃,吱吱几响,他一跃而起,半空腰间使力向前疾扑“嘭”的一声,他稳稳地落在桥的另一边,回过头来笑一笑“嗨,你看,我都说要试试看,过来啊!”“你要我学你跳过去?”弄玉眼睛瞪得圆圆的,勉强笑了一下“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没有你嘿嘿身手矫健”她吐了口气“我站在这里也不错啊!”“我会接住你的,不要害怕,跳过来啊,做事不试试看,你怎么知道行不行?你不是怕事的人嘛。”萧史在另一边眉开眼笑“很好玩的。”

    “好玩?”弄玉摇摇头“我不是怕事,我是怕死。我站在这里好了。”她本就不是什么运动高手,这一跳,她看来大概有十成机会正正跳进那个洞的正中间,要她跳过去,除非她重新投胎,花二十年时间变成跳远奇才,否则就是正正跳进那个洞里的份。

    “你不过来我跳回去了。”萧史在那边跃跃欲“跳。”

    “啊?”弄玉嘿嘿地笑了两声“你还要跳过来?”她看看这座“奈何桥”再被他跑一跑,跳两下,估计不必她跳进那个洞里,这座桥也塌了“你不要跳了,我跳过去好了不不我爬过去好了,你不要拉我,我跳过去的本事没有,爬过去的本事可能大概”她不怎么确定地说“应该还是有的吧。我不可能比那只乌龟还差。”

    “好啊,过来。”萧史站在那边招手。

    他为什么看起来就是那样无辜可爱?她在心里叹气,这种“跳过去”的馊主意他都想得出来,做得一本正经,结果是她不得不做乌龟四脚落地“爬过去”她是向来注重仪表的人,但是,她竟然无法生他的气,只为看到他兴高彩烈的样子。

    唉遇到这个冤孽!

    弄玉一边叹气,一边认命地四脚落地,去爬那座桥。她小心翼翼绕开那个大洞,抱住桥的一边惟一一根和对面的桥连在一起的木头那本来看起来应该是桥的扶手,现在看来也就是一根木头,而且还是长满青苔木耳的木头,她一边爬,一边看着脚下的河水,一边考虑掉下去之后,是不是用“游泳”的办法过这座“奈何桥”比较快一点?老人们没有说不可以用“游泳”的办法过河,他们都没有说奈何桥还会断掉,当然也不会告诉她奈何桥断掉之后应该怎么办?包括可不可以“游泳?”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抱着那青苔木耳的“营养基”她手一滑“啊”她一把没抓住滑溜溜的青苔木头,一手抱空,整个人从那桥上摔了下去。

    “你比乌龟还差劲。”有人涸葡定地说。

    弄玉已经做好准备要姿势优美地入水,从河里“游”过去,她也知道要她凭空“爬过去”也很困难,这一摔在预计之中,她也没有多么惊讶。让她尖叫一声的是突然有人一把揽住她的腰,从半空中“飞”到了对面的桥上。

    她一双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见,她摔下去的时候,萧史从那边桥上跳过来,腰上不知道绑了什么东西,荡过来抓住她的腰,又荡回去翻到了桥面上。“你是妖怪吗?”弄玉挣扎着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弄的?”

    “吊钢丝。”萧史很得意地比比他绑在身上的东西“我的围巾,很结实的,吊了两个人都没有坏。”他的确围着一条咖啡色与柔黄色、白色交杂的长围巾,被他一把抽毛线抽成一大把,随便一头绑在桥头,一头绑在自己身上“我拍mtv啦,演电影电视啦,都有吊钢丝的,我吊钢丝的技术不错吧!”

    “哦”弄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就不怕毛线断掉,摔死我们两个?”

    “不会的啦,下面是水,掉下去大不了游过来,不会死的。”萧史无辜地耸耸肩“只是没有衣服换,比较难看而已。”他为她拍掉爬木条时擦到身上的木屑,笑咪咪地看着她“我说我们还没有死嘛,你看,过来什么也没有,没有鬼。”

    弄玉点点头,她又叹了一口气“好,我们没有死,那么,你告诉我,我们在哪里?”

    “啊?”萧史东张西望“这个啊看起来像哪个自然保护区,树和草长得这么好,说不定,是哪里的旅游景点,特地弄一点古风古景来吸引游客,说不定刚才那两个东西,呃,像丫环一样的东西是这里的服务员。早知道问一下。”

    “我看不是吧”弄玉眼神怪异地指着他后面“那里有人过来了,你看他在干什么?如果是旅游景点,那也太过分了。”

    “谁?”萧史回头。

    只见远远的有个农夫打扮的人披着一块麻布拿着斧头的那一种农夫,在林子那边。他也没有干什么,他在砍树,农夫砍树,天经地义,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不过他砍的那一棵,可不是普通的树,弄玉和萧史这种门外汉都认得,银杏树,国家一级保护树种,难种得要命,长得这么大,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国宝了。农夫一斧头一斧头地砍,一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就好像这棵树本来就是应该生给他砍的。

    “你看哪个旅游景点有这么阔气?砍银杏树当柴烧?不怕哪里的新闻来曝光一下,整个景点都完蛋?又何况,他要砍树,为什么不用电锯?那棵树那么大,他用斧头要砍多久?十天?十五天?”弄玉依然背着她那个包,一手插在口袋里,闲闲地一晃肩“我想,我们大概真的掉到古代去了。”

    “嗯,我也这么想。你等一下,我去问问。”萧史想了想,突然提高声音“喂,那边的大哥,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他是歌手,中气很足,这一问,声音不大但传得很远。

    弄玉闲闲倚在旁边一棵树干上“你的声音很好听。”她倒不是不害怕,只是,她有她天生悠游自在的天分,当事已至此,无可奈何的时候,哭也没有用,不如顺其自然。

    萧史扬起眉“当然了。”他一脸很认真的样子。

    弄玉耸耸肩,知道他就是一副大婴儿的样子,也不能说是他往自己脸上贴金,或者他自吹自擂,他的声音的确好听。她并不是随口乱赞,他也接受得很自然。

    他不矫饰,弄玉发现,他不喜欢虚伪,大概,这也是为什么萧史可以和她聊天聊这么久,因为她也不是虚伪的人,她太坦白。有时候太坦白的人并不容易相处,就好像娇娇,她永远也不能明白,弄玉其实并不是故意看不起她或者讨厌她,只是弄玉的坦白,她接受不了而已。

    那边的农夫走了过来,扛着斧头,一副很疑惑的样子。

    “夫子,敢问此处乃是何名山?此水是何名水?此时何人当政?”萧史咬文嚼字,还装模作样地作了一个揖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套头衫,一条牛仔裤,然后作揖样子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弄玉忍住了不笑,她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作福可是她穿着名和的校服,一身的蓝衣蓝裤,没有裙子也可以作福吗?她庆幸今天没有穿短裙的那一套校服出来,否则,吓死这个农夫。

    “你在说什么?”那农夫很疑惑地看着萧史,他显然非常奇怪“你是哪里来的人?是晋国人吗?”弄玉的笑脸慢慢僵了,她看见那农夫背上的“斧头”竟然不是铁的,是石头的!

    “进国?”萧史猛点头“是啊是啊,我们是要进国,请问这里是哪个国?”

    “你是晋国人?”那农夫一下子如临大敌,变了脸色“晋国人到这里来干什么?秦国还没有灭呢,你们晋国人就欺负到我们秦国人头上来了?”他举起斧头,一斧头往萧史身上砍去“你这晋国人,我的弟弟随孟将军去打仗,被你们晋国人害死了还我弟弟命来!”

    “啊?”萧史莫名其妙,本能地抓起弄玉的手就逃,那农夫还在后面紧追,边追边骂“有种的你别跑!吃我一耒耜!”

    萧史这一次逃得有经验了,不像刚才遇到“穿裙子的怪人”那样惊慌失措,拉着弄玉边跑边问“耒耜是什么东西?”他只听过有人骂“吃我一刀”这个“吃我一耒耜”倒是第一次听说。

    “耒耜是春秋时期农民用来种地的东西,”弄玉叹气“耒就是木叉,耜是用来翻土的东西,都是农民用来种地的。”

    “他为什么要打我?我要‘进国’有什么不对?我又没有怎么样,我又没有要抢他的耒耜,又没有杀他兄弟,他为什么要打我?”萧史仍是觉得很委屈“我没有不对。”

    “是,你没有不对。”弄玉看见他委屈的表情,安慰道“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春秋时期,秦穆公想要攻打郑国,半路上遇到郑国爱国的商人弦高,弦高设计让秦国的军队没有攻打郑国,去攻打了滑国。晋国在滑国旁边,晋国的晋襄公的老爸刚刚死了,知道秦国竟然打到家门口,他很生气,派兵设下埋伏,大败秦军,俘虏了秦国的将领,然后两国就结了仇。大概刚才那人的兄弟在晋国的埋伏里死了,他以为你是晋国人,所以找你报仇。”

    “哦,秦国杀了郑国的商人弦高,刚才那人是弦高的兄弟?”萧史笑咪咪地看着她。

    “不是,秦国本来要打郑国,然后打了滑国,然后晋国打败了秦国。”弄玉很有耐心地解释“弦高是郑国的商人,不是刚才那人的弟弟。”

    “郑国打败了滑国,然后秦国打败了晋国,刚才那人是晋国的兄弟?”萧史依然笑咪咪,很讨好地道“弦高是秦国的商人,和刚才那人没有关系?”

    “不是,是秦国本来要打郑国算了,我们不说郑国的事,反正,总而言之,秦国后来打败了滑国,然后,滑国旁边的晋国出兵打败了秦国,你听懂了没有?”弄玉替他掰开手指,一条条地数“弦高和刚才那人没有关系,他的兄弟是死在晋国人的手里。清楚了没有?”

    “没有。”萧史很老实地回答“为什么你能记住这么多国?为什么你都知道?”他似乎很崇拜地看着她。

    “因为我上学期才考过先秦历史,我是历史系的。”弄玉耸耸肩“算了,至少我知道我们现在在大概公元前六百七十年左右。春秋,春秋时期啊,这个你总知道了吧?秦穆公,春秋五霸之一哦。”“哦,”萧史呆呆地应了一声“公元前六百七十几年,这时候有没有孔子?”

    “没有,孔子是一百年后的人。”弄玉斜着眼睛看他“你想干什么?”

    “我在想,如果提前宣传孔子的‘仁爱’,‘克己复礼’,以后的大圣人是不是就是我?”萧史蹙眉,看着弄玉“我说得不对吗?你又这样看我?”他两个眼睛乌溜溜的,加上一脸婴儿般柔软稚气的表情,真真让人爱不成气不就。

    弄玉为之气结“如果你会背论语,我不介意你去当孔子,孔大圣人,你离我远一点,男女授受不亲,你要以身作则,然后赶紧去宣传,嫂子掉进水里小叔要拿一根棍子才可以去救,否则看她淹死好了。”她真是会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娃娃气死,哪里来这么多异想天开的东西?

    萧史很认真地纠正“你弄错了,男女授受不亲是孟子的,不是孔子的,嫂子叔叔的那一个,是宋朝理学的,也不是孔子的。”他看着弄玉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闷闷地道“我又没有说错,是你说错了。”

    “是,是我错了,你对!”弄玉被他气得要跳脚,却又发作不出来,你说他聪明,他又不如何聪明,郑国秦国滑国晋国搞不清楚;你说他笨,他却又孔子孟子朱子一条一条辩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如果不是你装疯卖傻来骗我,就是我笨到连一个童话娃娃都不如,可以了吧!你对!我错!”

    “我不是童话娃娃。”萧史提高声音,有一点恼了“我不是娃娃!”

    弄玉头都昏了,偶像的形象破坏得一干二净,天啊,谁来告诉她眼前这个一身都是小孩脾气的人是她原来的那个shellsea?“好好好,你不是娃娃,不是娃娃。”她知道萧史最生气人家说他像个娃娃,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乱发脾气,是我不好,对不起。”

    萧史歪着头看了她两眼“你会道歉?”他很稀奇地看着她“你会道歉?”

    “我做错事当然要道歉,不对吗?”弄玉也很稀奇地看着他。

    萧史突然伸手抱了她一下,在她额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很得意地说“你会道歉!”他的表情像抢到糖果的小孩子,很满意又很快乐。

    弄玉吓了一跳,随即了解他的意思,不禁有些脸红“你没听过人道歉,也不用这样啊,好像小狈。”她明白,萧史这一抱一亲,只是表示高兴的一种方法,他的行为就像个大婴儿,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这种很亲密的行为在萧史看来毫无其他意义,她明白的,所以,她也很坦然。

    “你会道歉,很好。”他笑咪咪地道。

    “不要用那种小狈一样的眼光看我。”弄玉伸手去遮他的视线“现在在春秋秦国,很惨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回去,你还笑?我下个月要考试,考试完要放假回家的,我就这样不见了我妈妈会吓死的。这些是很重要的事,你不要用那种小狈眼神瞪着我说‘很好’,如果道歉可以回去,我可以从现在道歉到明天。”

    “我知道那些事很重要,但有一件事更重要。”萧史微微抿起他柔软的唇“那些东西又来了。”他抬起下巴向她身后那里示意。

    弄玉转身“什么东西?”

    只见有几个和刚才“穿裙子的怪人”一样打扮的丫环远远地奔了过来,边跑边呼唤:“小姐小姐”

    “她们在找谁?”弄玉抬头问萧史。

    “我不知道。”萧史也随着她们东张西望“好像她们的什么小姐丢了,她们应该是皇宫里的女婢吧,你说这是哪个什么公的时代?”

    “秦穆公。”弄玉很欣赏那些丫环奔跑起来衣袂俱飘的样子,既优雅又轻盈,很像蝴蝶“她们很漂亮,不知道那小姐又是什么样子?”

    “小姐小姐”一个丫环奔了过来“扑通”一声在弄玉面前跪下“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让我们找得好苦。快回去吧,王在宫里等着你呢。”

    “啊?”弄玉瞠目结舌,就像被雷劈到,一时只当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小姐,有什么事可以往后再说,婢子就算被罚作隶臣妾也不敢阻止小姐吹笙啊,小姐,回去吧,不要再逃到宫外来了。”那婢子说得楚楚可怜,泪水盈盈,人又娇怯,看起来分外让人不忍,绝不是戏弄人的。

    “你不,我该叫你什么?姑娘,你认错人了吧?”弄玉与萧史面面相觑,不止是莫名其妙,而是莫名惊骇。这群婢子是哪里来的?

    “小姐你你不认癸了吗?癸明天明天就去找司寇大人报到,去做舂城旦,小姐”那自称“癸”的女子哭得天愁地惨,好像刚刚给人抛弃了,还是一尸两命的凄惨。

    “鬼话?你叫鬼话?”萧史本来想笑,但是看见弄玉的脸色,声音就渐渐变小,咕哝“既然叫‘鬼话’,那么她的话怎么能信?”

    弄玉却知道不同,她是念历史的,这个“舂城旦”可不是普通的罪,是最严厉的徒刑,司寇是先秦的刑官,这里如果真是春秋秦国,那么,如果这个漂亮的婢子因此被罚去做“舂城旦”那可是惨绝人寰的事。“鬼话”她都不知道这个婢子的名字怎么这么怪异“你家小姐丢了,是不是?”

    “小姐,我”癸泪水盈盈地抬起头“你跑了出去,吓死吓死婢子了”

    弄玉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她不是她的小姐!“你看清楚一些,我是你的小姐?你没有认错人?也许,我和你的小姐长得很像?你看我穿的衣服,你家小姐一定不会穿成这样吧!”说到这里,弄玉不得不庆幸她这一身校服,这可是最有力的证据,证明她绝不是她的小姐!迸代的小姐是不可能穿着名和大学的校服的,显然!

    “小姐,你不管穿什么婢子都认得你,你随婢子回去吧!”癸苦苦哀求。

    我的天!弄玉差一点被她一口呛死“我不是你家小姐,我叫弄玉,你家小姐叫什么?”她很有耐心地问。

    “是啊,小姐,你就叫弄玉,您出生之时,大王得了那块您爱不释手的美玉,所以您起名叫‘弄玉’,不会错的。”癸很顺口地道。

    “啊?”弄玉终于想起来,秦穆公的女儿,果然就是那个会吹笙的弄玉!天啊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嘿嘿这个纯属巧合我不是那个弄玉啦,我姓颜,你们家小姐姓赢,我是颜弄玉,你们家小姐是赢弄玉,不一样的。你认错人了。”她一边强笑,一边退后。

    “是啊是啊,您是姓颜啊。”癸点头“大王也姓颜,一点不会错的。小姐,您和婢子回去吧,不要为难婢子了。”

    “你发音错了,”萧史忍不住插口“赢弄玉和颜弄玉不是同一个音,赢有ing的,颜也不是in,而是an,你念错了。”

    “是啊是啊,什么都是婢子的错,小姐,你和婢子回去吧。”癸磕头。

    “天啊”弄玉拉拉萧史的衣服“我该怎么办?”她侧了侧她的那个包,悄声道“我看,我们还是”

    “逃”萧史早已准备就绪,非常讨人喜欢地对着癸笑一笑,在癸被他精致可爱的笑脸笑得呆了一呆的时候,拉起弄玉就跑。

    “小姐”癸追之不及,她当然没有萧史跑步的本事,萧史为了开演唱会,耐力体力都训练得不错,再加上他本来运动神经就很好,癸这样娇娇柔柔的一个小女孩哪里追得到他?弄玉被他一拉,加上逃命要紧,当然也跑得飞快,令癸望尘莫及。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点,癸自己是追不上的,但她有帮手!

    憋眼见追不上“小姐”就要跑了,她拿出一个哨子,用力一吹。哨子尖叫之声破空而起。

    萧史跑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弄玉,我看我们不用跑了。”他看着远远骑马赶来的大队人马,长长吐出一口气“人是跑不过马的。”

    “我没有怪你,”弄玉眼见被大批马队重重包围“我看我是注定要被当成那个什么弄玉抓进王宫里去了,我没有怪你。今天弄成这样乱七八糟,不是你的错,就算我不得不变成秦穆公的女儿弄玉,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是你的错。”她看见他无限委屈的表情,轻轻地拍了他几下头“你快走吧,她们要抓的是我,不要被她们当成你拐带公主,连你一起抓了。”

    萧史侧着头看她,笑一笑,他本来很会童言童语的,此时笑起来,就没有那种稚气的味道,柔软,却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嗯,那我走了。”他并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弄玉明知他是坦诚的人,绝不会故作虚伪,也并不生气“你快走,如果可以回去,告诉我妈说我放假打工去了。”她把背包丢了过去“我的地址在里面,里面有我的随身听,随身听里面是你的歌,你如果不介意,听听你自己的歌也是不错的。还有我的课本,不要弄丢了,下次记得还我。”

    “哦,”萧史接过那个包,又笑一笑“我很快回来的,你等我。”他把弄玉的包搭在背上“我是萧史哦,你不要忘记了,也许,古代的那个弄玉就是你,萧史就是我,我要回来娶你的。”

    “胡说八道。”弄玉不知他是说真的假的,摇摇头“快走啦,要娶我等你有本事吹箫吹得什么百鸟朝凤,什么龙啦仙啦满天飞再说。”她眼睛并没有看萧史,她只看着步步逼近的人马“再见了。”“我会回来的,”他很懊恼地强调“我会回来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他气鼓鼓的样子就像一只被不相信会长出白毛的兔子,弄玉无可奈何“好啦好啦,我相信你,你会回来的,好不好?你快走啦,你现在不走,哪里还会‘回来’?我等你回来娶我就是了,快走快走!”

    萧史这才笑咪咪“走了。”他背着包,在马队还没有聚合之前,飞快地跑掉了。

    他跑步的本事真是不错。弄玉看着他的背影,又摇摇头,现在,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她真的认命要去做什么公主,还不知道正牌的公主人在哪里,万一她那一天想不开回来了,她岂不是要被拖去砍头?想到这里,她还真的有一点希望萧史会回来“娶她”天啊前途黯淡无光她心里叹气,脸上却是冲着驾马而来的不知是统领还是将军的人微微一笑,做足了公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