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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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司马烨带着小喜子、田宏抵达擎剑山庄时,正好赶上冯至刚的寿宴。

    擎剑山庄不愧是天下首富,寿宴的排场及规模均是大手笔,奢华之至。

    只见宏伟的大门前挂满花灯,绚丽辉煌,庄内四处张灯结彩,灯明如画,院落内到处挤满王公贵族,江湖人士,奴仆不停穿梭其间,殷勤招呼、伺候,不敢稍有怠慢。

    噼里啪啦的鞭炮震耳欲聋,锣鼓喧嚣声响彻云天,一副欢乐景象,犹胜新年佳节。

    天下第一庄,果然名不虚传!

    “哇!这皇宫好大、好漂亮哦!”站在巍峨的大门前,小喜子咋舌的看向金碧辉煌的庞大建筑。

    “哼!这算什么皇宫,小子,你若见识过咱们神龙堡,就不会这么大惊小敝了。”毛头小子,果然没什么见识,田宏不屑的暗忖。

    “神龙堡?大哥的家比这里还大、还豪华?”小喜子好奇的追问。

    “十个擎剑山庄也抵不上一座神龙矿厂,更何况是坚固的神龙碉堡,懂吗?小子,别再像只愚蠢的井底蛙了。”田宏嗤鼻道。

    “你才是井底蛙!”小喜子恼火的反驳,眼光一瞟,忽地,她像活见鬼似地躲到司马烨的身后,迭声惨呼道:“哎呀,完了,怎么又碰到他们,真是冤家路窄!”

    司马烨转头望了过去,原来是虎毒门赵英标师兄弟三人,跟在一名清癯汉子身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赵英标等人也瞧见了司马烨,当下心中一惧,马上靠近任清秋,语带惶恐的低声道:“师父,是龙首司马烨。”

    “嗯。”任清秋眼睛眨了眨,莫测高深的轻哼一声,脚步沉稳地踏上石阶。

    这时,庄主冯至刚也亲自来到大门口,欢迎贵客临门,一见到英姿飒爽的司马烨,马上露出一脸的笑容,双手抱拳频频作揖,朗声道:“欢迎,欢迎,司马堡主大驾光临,实在令寒舍篷毕生辉啊!”“冯庄主,客气了,晚辈在此恭祝庄主寿比松龄,如日之升。”司马烨也拱手回礼,翩翩风采流露无遗。

    “哈哈哈!谢了,司马堡主,快请入内,几位掌门人皆在大厅等候堡主,准备欢聚共酌一番呢!”冯至刚豪迈大笑。

    “多谢冯庄主。”司马烨颔首,举步踏入庄内,丝毫不将任清秋等放在眼里。

    “咦,这两位是”冯至刚瞧着田宏、小喜子纳闷的问。

    “神龙护法田宏恭祝冯庄主南山献寿,天保九如。”田宏拱手贺道。

    小喜子见状,也想祝贺两句,但话到嘴边,猛地想到自己可没响亮的名号好报,眼角一溜,身后还有几道虎视眈眈的邪恶眼光,于是她指指司马烨,漾起甜美纯真的笑容,朗声说道:“我乃大哥的拜把兄弟,祝庄主长命百岁,多福多寿。”说完,急急地跟在司马烨身后。

    “原来是田护法与司马堡主的结拜兄弟,欢迎,欢迎。”冯至刚殷勤招呼。“恭喜冯庄主,德高望重啊!”任清秋突地扬高贺道。

    冯至刚转头望去,目中精光一闪,笑容倏地乍现,热情地招呼道:“失敬,失敬,不知任掌门亲临敝庄,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老夫不请自来已是突兀之至,您老不嫌弃,让老夫叨扰一杯水酒,已是大人大量了。”任清秋一开口便是一番漂亮的场面话。

    “任掌门,言重了,小小寿宴,还劳任掌门长途跋涉,亲临道贺,老朽可是面子十足,一杯水酒岂能聊表些微谢意呢。”冯至刚亦不遑多让,也是满嘴的客套话。

    “哪里,哪里。”任清秋摇头直笑。

    “任掌门,请!”

    “请。”

    就这样,两只老狐狸首度过招,未分胜败,一路笑容满面,相互吹捧走进大厅。

    蹦乐翻天,觥筹交错冠盖云集的冯府寿宴正热热闹闹地进行着。

    擎剑山庄首富之名,果然不同凡响,只见那前、后厅内,席开上百酒席,以及叫得出名号的江湖侠客,场面泾渭分明却又融洽和谐。

    冯至刚笑容满面后周旋于一桌又一桌的贵客间,他所到之处,恭贺祝颂之声不绝于耳。

    正当众人酒酣耳热之际,乐音倏变,琴音如行云流水般泄出,接着珠圆玉润的歌声婉转扬起,在座宾客不约而同停下动作,所有愕然目光均投向声音来源处。

    但见席旁一隅的乐队中,坐着一名珠围翠绕的美丽女子,纤手拨弄琴弦,檀口扬声吟唱。

    那琴音绰注曼衍,出神入化,歌声婉转曼妙,丰富多姿,吟至低回处宛若深谷幽境,悲情伤怀,高吭时又澎湃如涛,振荡灵魂,久久不歇。

    所有宾客莫不沉浸陶醉于琴韵歌声中。

    一曲终了,全场鸦雀无声,直至针落可闻的境地,不知过了多时,一声掌音骤响,顿时全场喝彩称赞声如潮水般涌现。

    “哈哈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哪!”任清秋捻须赞叹“冯庄主,可否告知此女花名,是来自哪个青楼艳坊?”

    冯至刚闻言色变,微带愠意的口气说:“任掌门,此女乃老夫的掌上明珠,她抛透露面,献唱小曲,娱悦喜宾,是尽孝心为老夫祝寿的。”

    “失礼,失礼,老朽真是有眼无珠,失言冒犯令千金,来来来,老朽自罚水酒,还望冯庄主原谅。”说着,任清秋提瓶倒酒,连干三大杯。

    冯至刚只好敛下愠色,端起酒杯笑道:“不知者无罪,任掌门别放在心上。”

    平心而论,这场盛会该是人人酒足饭饱,宾主尽欢的喜庆景象,偏偏席间就有个人满腹妒火,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小喜子紧挨着司马烨而坐,此时,她真恨自己一身粗布男衫,反观那些与会的娇娆女子,一个个穿金戴玉,绫罗绸缎的,一双媚眼直兜在大哥身上打转,不时施放魅力风情,一副欲将大哥剥光生吞下肚的模样,从那一刻,小喜子是如此清楚意识到自己也是个姑娘家的事实。

    这都要怪率性的师公、师婆,打小就拿她当男孩养,日子一久,她的行为举止也就像个粗线条的男孩子了。以前她倒不觉得做个男孩有何不妥之处,但这会儿,她不禁要怪师公和师婆对她如此纵容,如此放任。

    不知现在觉醒是否还来得及?还可不可以补救?

    为了隔绝那些挑逗目光,呵护大哥远离好色的莺莺艳艳们,小喜子硬是拉着司马烨舍弃原先安排好的坐席,七挑八选的坐到她认为最不引人注目的座位上。

    没想到,一坐下,这才发现同桌的人竟然是赵英标等师兄弟。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但小喜子却仗着身旁有司马烨及田宏的保护,根本不把那群败类看在眼里,拿起碗筷大坑阡颐一番,优哉从容的享受美食佳肴。

    正吃得津津有味时,她所有的好胃口均让那名绝色佳人破坏殆尽,瞧她面如芙蓉,柔媚婉艳,仪态万千,光那天籁般的美妙歌喉及精湛的琴艺,就令在场众人魂飘神迷,不知归处呢!

    席间竖起耳朵,听见任清秋与冯至刚的对话,小喜子方知那献艺才女原来是冯庄主的千金,这下可教小喜子心情沉重,怅然若失。

    那位冯小姐不论是家世背景,姿色才气均与大哥不相上下,两人十分的匹配,何况大哥正缺一位蕙质兰心的贤妻美眷,为他生儿育女,共度一生。

    如此良缘佳偶,她小喜子即是大哥的好兄弟,自是乐观其成,给予祝福,可是她却

    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愿大哥娶别的女人,唉,她究竟是怎么了?

    这时,一阵恣放笑声,拉回小喜子纷飞的思绪。

    “冯庄主,令千金不但姿色无双,而且才艺出众,不知许了夫家没?”问话的乃是崆峒派掌门岳世宗。

    “多谢岳兄廖赞,小女自及笄之后,上门提亲者众多,无奈小女眼界过高,迄今尚未有合适的好对象。”

    岳世宗一听大喜,正想开口为儿子提亲时

    “冯庄主,老朽可否推荐一佳婿人选暴庄主参考?”任清秋抢在岳世宗开口前,大声说道。

    岳世宗闻言气绝,脸色一沉地盯着任清秋。

    “任掌门,请说。”冯至刚欣然道。

    任清秋得意的指着身旁的徒弟赵英标道:“此子乃老朽的大弟子,不但人品出众,武学造诣深厚,与令千金可说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如蒙庄主不弃,招为成龙快婿,与虎毒门缔结姻盟,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小喜子闻言口中食物差点喷了出来,终于明白什么是“睁眼说瞎话”了。

    侧眼睨去,那赵英标满脸菜色,活像个痨病表似的,一双满载邪恶的死鱼眼直盯着冯家小姐退入内室的方向,嘴角还垂淌着口水呢!

    人品出众?武学造诣深厚?亏他的师父说得出口。

    想起当日在悦升客栈,赵英标被田宏揍得连滚带爬的模样,她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任清秋虎目一瞪,森冷的开口道:“小兄弟,你对老朽说的话有意见?”

    “没没有。”小喜子浑身一颤,瑟缩的靠向司马烨身侧。

    司马烨伸手轻按小喜子放在腿上的柔荑。

    有了司马烨这强势靠山,小喜子顿时又嚣张起来,脸带鄙夷、不屑的讥诮道:“癞蛤蟆想吃逃陟肉。”

    赵英标耳尖的听到小喜子的批评,沉不住气的想开骂,却被任清秋目光一瞪,立即咽下火气,堆满谦恭有礼的虚假笑容,转向冯至刚,温文尔雅的作揖道:“晚辈赵英标,恭祝冯庄主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好说,好说!”冯至刚敷衍的笑说。

    “冯庄主,老朽这徒儿”

    任清秋本欲重提婚事,岳世宗却突地出声道:“近日盛传,二十年前失踪的武林秘籍又重现江湖,不知司马堡主和冯庄主可曾听闻?”

    任清秋急于与擎剑山庄结好的企图心昭然若揭,与座人士心中莫不了然,岳世宗气愤任清秋的狡诈,阻断他提亲的话机,为了报一箭之仇,故意引出新话题,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借机破坏任清秋的如意算盘。

    此举自然气煞任清秋师徒等人,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愤怒之情自不在话下。

    “略有耳闻。”司马烨冷淡的回答,暗地却对冯至刚起了疑心。

    他所认识的冯至刚是个态势闲淡的谦沐君子,生性淡薄不喜排场,从不参加或举办这种奢华盛会,亦厌恶虚伪的应酬场合,今日竟大办寿宴,席开百桌,广邀宾客,手笔之大之阔,令人咋舌,这特异行迳作风较之以往,可说是判若两人,个中蹊跷,颇耐人寻味。

    “岳兄所言可是那传言记载绝世武学的武林秘籍?”冯至刚顺势痹篇任清秋的提亲话题,连忙问道。

    “正是。”岳世宗点头道。

    席间,武当门人孟绝子也不甘寂寞的插嘴,缓缓道出一段陈年武林秘辛。

    “当年血手霍天残娶了赤鸠怪独孤红之女独孤慧后,本欲退出江湖,没想到其师弟断指庞九也暗自垂涎独孤慧的美色,因此设下毒计,怂恿师兄霍天残潜入皇宫盗取秘籍,然后将此消息散播,引起江湖人士的觊觎,庞九鼓动各门派围捕霍天残,以夺取秘籍,无奈因血手三十六式,诡矣卩变,威力之猛,无人能挡,各大门派精英尽出,联手追杀霍天残至紫霞峰顶,这一血战,双方都付出惨痛代价,各派弟子尸横遍野,无一生还。”

    小喜子听得入神,不觉脱口问:“那霍天残呢?”

    奇怪了,她什么觉得这叫霍天残的人挺亲切的?

    “生死不明。”孟绝子仰头饮尽杯中酒,微带欷吁的说。

    “秘籍呢?”小喜子再问。

    “不知去向。”娇滴滴的嗓音骤扬,答腔的乃是巫派门人孙娆娆。

    见孙娆娆媚眼流波直兜在司马烨身上,小喜子就有一肚子火,她没好气的说:“你又知道了?”

    孙娆娆也不以为意,一颗心早挂在司马烨那英伟勃发的丰姿上。

    “这段秘籍风云,在当年可是轰动整个武林,有谁不知呢。”

    小喜子恨不得挖掉孙娆娆那对招子。

    “我不明白耶,那秘籍里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为什么大伙拼了命也去抢?”

    小喜子托腮支在桌沿,喃语不休,脑子里却想起那晚在客栈里的师兄弟所说的秘籍,是否与这稀世秘籍是同一本?如果是的话,秘籍不就在随着起伏的思潮,眼光不自觉的溜向冯至刚。

    “小伙子,若有个机会,可以让你练成盖世神功,打遍天下无敌手,呼风唤雨,进而称霸武林,你要是不要?”外号佟山老怪的铁震海也加上谈话阵容。

    “白痴才会拒绝。”小喜子想也不想的大声应道。

    她手上已经有一把开启稀世珍宝的黄金钥匙,若再练个什么盖世神功,哈,到时,她小喜子不就可以称霸武林了吗?她还可以把宝贝拿给师公完呢!

    她越想越兴奋,嘴角不由得弯起漂亮的弧度,目光再度移回寿星脸上“喂,冯庄主,我在路上听人说有本秘籍落在你手上,指的就是这本稀世秘籍吗?”

    霎时,所有沸腾喧闹声消失,无数道贪婪紧张的目光全集中向冯至刚。

    天哪!这鲁莽小妮子,说话也不经大脑,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打草惊蛇了,看她如何收拾?司马烨顿觉头痛欲裂。

    没听到冯至刚的回答,小喜子提高音量问:“冯庄主,你到底有没有秘籍?有的话就拿出来给大家欣赏欣赏吧!”

    笨蛋!人人抢着要的武林秘籍,一旦得了手,谁会蠢到公开承认,并拿出来当众展览?田宏朝天猛翻白眼。

    司马烨摇头苦叹,可以的话,他真想把小喜子的嘴巴缝起来,免得她惹祸上身,丢了小命。

    不过,小喜子的问题虽突然,可也问出在场所有宾客心中的疑惑。

    “小兄弟,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老夫即不谙武功,要这个秘籍何用?”冯至刚严肃的否认道。

    “称霸武林呀!”小喜子天真的接口。

    其实,她根本就是套用铁震海的话,并不明白“称霸武林”背后的真正含义,但却一语说中与会人士内在贪婪的野心欲望。

    冯至刚闻言仰头长笑“小兄弟,以老夫今日的财富及地位,与称霸武林已无两样,又何苦图这虚名霸业呢。”

    “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没有秘籍喽?”小喜子不耐烦的拿起筷子轻敲桌面,她最恨人咬文嚼字,净说些听不懂的废话。

    “正是。”冯至刚点头。

    “但我明明听说那两师兄弟说”她话还没说完,手一滑,筷子倏地弹了出去,正中对座赵英标的脸。

    “哎呀!”一声惨叫,赵英标伸手捂着脸颊。

    “臭小子,咱们前帐未算,你又来打晦气,是不是嫌命太长?”仗着有师父撑腰,钱一虎猛然跳起来暴怒的斥喝。

    “失礼,失礼,一时失手,一时失手。”小喜子口中虽然道歉,但眉眼间尽是不屑“没想到武学造诣深厚的赵师兄,竟然躲不过一根小小的筷子。”她语气满是嘲弄。

    “嘻”孙娆娆咯咯微笑,一双勾魂眼风情万种的飘向冷肃俊美的司马烨。

    “你找死!”申俊怒喝一声,拎起大刀便砍向小喜子。

    “大哥。”小喜子一惊,抱头大喊。

    “锵”地一声,朝她砍去的大刀顿时断成两截,申俊当场傻眼,望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断刀,脸色灰白的愣在原地。

    “司马堡主,好俊的功夫!”孙娆娆娇笑赞道。

    这样的男人,她死也不会放过。

    司马烨听若不闻,迳自抱拳向任清秋说:“任掌门,舍弟年幼无知,不懂分寸,得罪之处,请任掌门大人大量,不与一番见识。”

    任清秋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本欲翻脸算帐,却又忌惮于司马烨莫测高深的武功,一旦和神龙堡正面为敌,对他虎毒门毫无益处,但倘若不出这口怨气,又有损尊严,就在他举棋不定间

    孙娆娆娇声道:“真没想到,名震江湖的虎毒门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任掌门,我看你那大弟子是无福消受美人恩了。”

    孙娆娆这一讥诮,倒给自己种下致命杀机,但她一心放在如何勾引司马烨的念头上,而不自知。

    “就请任掌门看在老夫的薄面上,不与后生小辈计较吧。”冯至刚瞟了小喜子一眼,随即端起酒杯,笑道:“来来来,司马堡主,任掌门,老夫先干为敬了。”

    任清秋见状,只得忍住心火,顺着冯至刚给的台阶下来,心底却泛起强烈的杀机。

    小喜子知道危险已过,又惟恐天下不乱的准备张口挑衅

    “不许胡闹!”司马烨精光锐射,疾声大喝。

    小喜子一愣,猛地起身跺脚,嗔怒高嚷道:“你凶我?我不理你了!”说完便气急败坏的冲出大厅。

    司马烨眼色一使,田宏立即追了出去。

    “司马堡主,客气了。”冯至刚也笑着回道。

    “小孩心性,司马堡主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孙娆娆娇笑道。

    就在这时,一名全身鲜血淋漓的年轻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脚步踉跄的倒在佟山老怪铁震海的脚下。

    “爹!爹!黑衣人黑”语音倏止,那年轻人抽搐一下便死了。

    “怀儿,怀儿!”铁震海不敢置信的大喊。

    又是黑衣人?

    这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司马烨不解的暗忖。

    “臭大哥,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凶我,让人家下不了台,我恨死你了,臭大哥。”

    昂气跑出来的小喜子,跑到后花园,用力踢树干闷咕噜的骂着。

    “一见美女就翻脸骂人,真是个见色忘弟的臭大哥!”

    扁用嘴巴还不够,干脆捡了根小树枝,狠狠地挥打修剪工整的树叶,心里郁气这才稍微纡解。

    忽地,从后面厢房传出一清亮的女声

    “小姐,该起来穿衣了,再泡下去都要脱掉一层皮了。”

    小喜子好奇心一起,登时全忘了寿宴上的不愉快,只见她循着音源,蹑手蹑足的来到厢房外的走廊上,小心地踮起脚尖,慢慢撑开窗户,眯着眼瞧了过去。

    哇!她猛地睁大美目,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美女出浴图啊!

    瞧那一身细白光滑的凝脂玉肤,仿佛可以揉出水来,玲珑有致的身材,足以让任何男子停止呼吸,唉!小喜子根本就是望尘莫及。

    这时,让丫头翠环披上薄纱外衣,冯靓云突然转头望向窗子,登时和小喜子四目相对,整个人当场愣住了。

    “谁在外头?”翠环尖叫的冲到窗口边,倾身捉住小喜子的衣襟,不由分说的抡拳猛打小喜子的头“该杀的登徒子,竟敢偷窥小姐沐浴。”

    “臭婆娘,你打得我好痛,放开啦!”小喜子抱头叫嚷,一边挣扎闪躲如鱼骤下般的拳头。

    “偷看小姐洗澡,还敢嚣张骂人!”翠环边骂边更用力地捶打。

    “你以为我爱看?臭三八,你家小姐有的,我一样也没少,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喜子怒气冲冲地叫嚷,一把用力甩开翠环的箝制,向后退了几步。

    “你说什么鬼话?看我不挖掉你的眼珠子才怪!”翠环忿忿地卷起衣袖,冲到门外,揪住小喜子又踹又打的,一副张牙舞爪的母夜叉样。

    “臭婆娘,大不了我也给她看回去嘛,你撒什么野?”小喜子怒吼。“该杀的登徒子,不知羞耻的臭小子!”

    “喂,臭三八,你不要太过分了!”

    小喜子和翠环两人又打又骂的扭成了一团,纠缠不休。

    “翠环,翠环。”冯靓云走到门边引颈轻唤,心底兀自忐忑着。

    唉,也不知道被看光了没?真是羞死人了。

    还好这小子长得俊俏有加,不然她纯洁无暇的身子若被个丑八怪看光,那可就冤枉了!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看我的!”小喜子啐骂着,实在是被泼妇般的翠环打疼了,连忙掐住翠环的软麻穴,趁她浑身僵麻之际,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一招可是她唯一从师公那里学到的保命遁逃术!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臭小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直到泼辣的叫嚣声完全消失了,小喜子气喘咻咻的坐在草地上休息。

    “臭婆娘,这么凶悍,小心嫁不出去,惹毛我,叫大哥不要娶你家小姐,教她做一辈子老姑娘,看你还嚣不嚣张?”

    喘过气后,顿觉全身腰酸背痛的,捶了捶背脊,双手支在身后撑在地上,举目四顾,这又是什么地方?

    看来这擎剑山庄还不是普通的大耶!

    就着微弱星光睦着四周,只看到一堆乱石杂草,算了,没力气研究,她干脆往后一躺,然后眼皮沉重,四脚渐感乏力,好累!想睡觉了。

    不行,大哥曾交代过,一到擎剑山庄就不许离开他的视线,对,再累也得爬起来,回到大厅找大哥去。

    小喜子勉强翻身,低着头,四肢着地往前爬,但爬没两步,她的脑袋便撞到东西了。

    咦,这是什么?伸手摸摸,好像是双靴子,而且还是黑色的,小喜子抬头望上瞧去,黑裤,再望上瞧,黑衣,黑衣?哇!

    小喜子猛地翻身坐起,惊慌的颤声道:“黑衣人”

    救命呀,他从哪冒出来的?

    “小子,东西拿来。”冰冷的嗓音骤扬。

    “什什么东西?”小喜子浑身震颤,发抖的反问。

    “你还装蒜?”

    剑光一闪,小喜子脖子上便架了一把利剑。

    “大爷,我真的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

    “萧天宝临死前交给你的石头令牌。”

    小喜子闻言一呆。

    石头令牌?不是早被大哥捏碎了吗?

    “小子,交出令牌,就饶你一条狗命。”黑衣人冷峻的威喝。

    剑光霍霍,直教小喜子冷汗浃背。

    老天爷呀!她的霉运要到什么时候才走完哪?

    “大爷,石头令牌不在我身上。”她并没有说谎,只是令牌已变成黄金小钥匙了。

    “是吗?”黑衣人冷哼着上前一步。

    “是真的。”她咽口口水,颤巍巍的猛点头。

    “那就别怪我剑下不留人了。”语毕,他手一扬

    “大哥,救命!”小喜子大喊。

    忽地,夜空中一道黑影飞至,旋腿一踢,黑衣人手中的利剑登时落地。

    “小喜子,快去大厅找堡主!”田宏疾吼,一把推开小喜子,朝转身逃逸的黑衣人攻去,此刻,他一心只想为好兄弟萧天宝复仇。

    “好的。”小喜子惊慌失措的趴在地上,不辨方向的往前爬行。

    快!快!快!再慢半拍,小命休矣!

    爬着,爬着,打斗声逐渐远了,小喜子停下来稍微喘口气后,又继续往前爬,突地,她的手摸到的不是坚硬的地面,登时,她整个身子失去控制的往下跌去“救命”

    “砰”地一声,小喜子重重的跌到洞底,这猛力一撞,可把小喜子撞得七荤八素,痛得她龇牙咧嘴的,全身骨头都快散了。

    她小心坐起身子,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鼻端吸嗅的净是潮湿腐烂的气味,敢情是到什么地穴去了?

    怎么办?这会儿她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也不能坐以待毙,困死在这暗天无日的地底下吧。

    她站起来摸索半天,触手净是凹凸石壁湿滑青苔,恶心粘腻极了,小喜子的心开始有些慌乱。

    半晌,她告诉自己,她必须要沉着、冷静,小心搜索生路,方能有命活着出去和大哥相聚。

    一想起司马烨,小喜子精神为之一振,更加努力的摸索、寻找。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让她摸到一条潮湿粗长的绳,欣喜之余,她也没多想,用力一扯绳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洞门大开,光源乍现。

    就着微弱光线,小喜子睁目望去,展现在眼前的是条狭窄似尽头的通道,阴阴暗暗的仿佛是通往幽冥地府般,令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怔愣片刻,小喜子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走上通道,朝前面光源一步一步的走去。

    走着走着,她一脚踢到一具不明物体,整个人重心不稳,狠狠的摔在地上。

    噢,痛死了!她到底要摔几次,才算功德圆满?小喜子摸着撞疼的鼻子忿忿的想着。

    小喜子狼狈的坐在冰冷的地上,瞪着那团绊倒她的不明物体,由于看不清楚,便把身子凑近点瞧个仔细,再伸手摸摸。

    “唔”似有若无的呻吟声乍扬。

    哇!小喜子吓得贴到石壁上,衷心祈盼:老天爷,别又是个受重伤的短命鬼,又在临死前托付给她什么鬼东西,害她像丧家之犬,到处被追杀。

    “唔唔唔”听那呻吟,似是痛苦万分,小喜子不禁又动了恻隐之心,慢慢走近那团不时发出痛苦呻吟的东西,仔细的查看。

    原来是个身受重伤的老头子。

    “老大爷,你什么会受伤躺在这地底下?”

    受伤老者闻言睁开混浊双眼,虚弱的打量小喜子,好半晌,才挣扎的撑起身子,靠在石壁上喘息不休。

    “老夫乃是冯至刚”他声音细弱的说。

    “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小喜子干脆把耳朵贴近老者的嘴边。

    “咳咳!老夫冯冯至刚。”

    “什么?你说你是擎剑山庄庄主冯至刚!”她惊讶的大声问道。

    重伤的老者孱弱点点头“正是老夫。”

    小喜子大惑不解的搔搔头发“不对呀,冯庄主正在上头大吃大喝做大寿,他还请了好多客人呢!”

    两个冯至刚,这可新鲜了。

    “他是断指庞九,不是老夫。”

    小喜子杏眼圆瞪的问:“你说上面那个冯至刚是冒牌货?”

    奇怪,怎么庞九这名字挺耳熟的?好像在哪里听过?

    “老大爷,你可不可以把话说清楚些?”她要求道。

    “他是为了得到秘籍咳咳”冯至刚一口气喘不上来,猛地咳得面河邡赤。

    小喜子见状,连忙动手拍打冯至刚的背部,帮他顺顺气。

    “秘籍?你是说那本记载盖世神功的武林秘籍?”

    冯至刚点头不语。

    忽地,小喜子灵光一现,恍然低嚷:“我想到了,那庞九就是血手霍天残的师弟嘛!”

    “小兄弟,你也知道血手霍天残?”冯至刚大感意外的看着她。

    “嗯,刚才在寿宴上听来的。”

    冯至刚虚弱的闭上双眼,仰靠在墙上,休息片刻,才缓缓的开口说:“断指庞九居心叵测,易容藏身在擎剑山庄为仆,长达二十年,而我毫无所觉,唉!糊涂,真是太糊涂!”

    小喜子可没耐性听冯至刚自怨自艾的,催促道:“冯庄主,你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免得嗝呃怎么了,那可就遗憾了。”

    小喜子将“屁”字给吞回肚里,做人要厚道点,一定会有好报,这是师公说的。

    “小兄弟,可真是快人快语啊。”冯至刚虚弱的露出欣赏的笑容“去年,老夫到关外洽商,因缘巧合下偶得一只檀木盒子,里头装的正是人人抢夺的武林秘籍,可惜盒上的锁设计得极为精巧,我耗费许多时间也无法开启咳咳”说到这里,冯至刚又是一阵猛咳,好不容易才咽下口痰,又继续说:“直到数月前,老夫巧遇京师金锁子张柽,得他帮助,以黄金打造了一把万能钥匙,赠予老夫。”冯至刚气竭力衰的停了下来。

    “然后呢?”小喜子不耐烦的催促。

    “回到庄里,我还来不及开启檀木盒子,便遇到庞九暗算,喝下五毒散水,全身瘫痪至今。”

    “那万能钥匙被庞九抢走了吗?”她着急的询问。

    冯至刚摇摇头“本来庞九欲杀了老夫,正待动手之时,被萧天宝萧大侠撞见,蒙他仗义相救,匆促间,我把万能钥匙交给萧大侠,盼他保护秘籍,不使秘籍落入心肠狠辣的庞九手里,否则江湖将永无宁日。”

    “那黑衣人追杀萧天宝就是为了那把黄金钥匙?”小喜子若有所思的追问。

    “没错,黑衣人正是庞九秘密训练的杀手。”

    “原来如此。”小喜子终于完全明白为何黑衣人要追杀她了。

    难怪刚才黑衣人跟她要石头令牌,原来萧天宝把万能钥匙给藏到令牌里,偏又教她碰上身受重伤的萧天宝,他在临死前把令牌交给她。

    小喜子急忙掏出挂在胸口的黄金小钥匙。“冯庄主,你瞧这把是不是万能钥匙?”

    冯至刚惊愕地瞪着小喜子手上的钥匙“你怎么怎么会有这把钥匙的?”忽地,他浑身一颤,紧捉住小喜子的手,急促问道:“小兄弟,萧大侠他他”

    小喜子明白他要问什么,如实告之,冯至刚老泪纵横,愧疚哀声道:“都是老夫害了萧大侠,是老夫的错!他救小女的大恩,还未报恩,却又连累他命丧黄泉,天哪,老夫何等罪孽啊!”说着,冯至刚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喘息不休。

    “冯庄主,你要振作点。”小喜子花容失色的大喊。

    冯至刚虚弱的看着她,摇着头说:“老夫已经不行了,五毒散早已侵入五脏六腑了,我很感激老天爷垂怜,让我拖着一口气,苟延残喘到今日,小兄弟,万事拜呕”说着,又是一口血,腥臭的味道令人反胃。

    “冯庄主”

    “小兄弟,那木盒在庞九手里。”

    “什么?在他手里!”小喜子失声叫道。

    完了,那还有什么搞头?

    “还有小女”

    “冯庄主,你还不能死,你得先告诉我怎么出去啊!”小喜子急切的摇晃几近昏厥的冯至刚。

    “右往右走小心庞九”声音嘎然而止。

    彬坐一旁的小喜子愣愣的想着:完了,这下又完了,平空又得到这天大的大秘密,那庞九铁定不会放过她的,定会派黑衣人杀她灭口!

    为什么?不过是闯荡江湖嘛,为什么她会这么倒霉,三番两次的碰上这等倒霉事?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害怕,她再忍不住热泪盈眶,鼻子一酸“哇”地放声大哭。

    她不玩了,她不要什么稀世宝物,也不要学盖世武功,不要闯荡江湖,更不想要扬眉吐气,她只要长命百岁,只要师公、师婆和孤芳夫人,只要大哥救她

    小喜子伤心呜咽,连忙起身离开冯至刚的尸体,转身朝幽暗的通道飞快的奔去。

    转了个弯,小喜子赫然发现通道右边竟是一堵石壁,并没有任何可以出去的路。

    怎么会没路了?冯至刚临死前明明说走右边的,为什么会没路了?

    小喜子不能相信的瞪着面前石壁,不,她要出去,她不要困死在这地道里,不要和冰冷的尸体作伴,她要出去找大哥!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大哥,救我出去,大哥”她惊慌的嚎啕大哭,激动地捶打坚硬石壁。

    “大哥大哥”小喜子声嘶力竭的喊着,泪似滂沱大雨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

    难不成她小喜子就这样困死在这地道里吗?她嘤嘤啜泣的瘫靠在石壁上,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岂料,她这手一放,竟放进石壁的裂缝中,顿时,又是一阵轰然巨响,接着一扇洞门大开。

    小喜子怔忡的呆望着眼前一道长阶,半晌,才猛地惊醒过来,连忙擦掉脸颊上的泪痕,起身踏下阶,一鼓作气的跑到阶顶,发现眼前又是一堵石墙。

    小喜子这回放聪明了,立即动手摸索四周墙面,一会儿,果然在角落边上发现一只小拉环,她想也不想的用力一拉,哈!又是一扇石门轰然开启。

    得救了!小喜子欢天喜地的走出秘道,定睛一看,满屋子书籍,字画的,原来这是间书房。

    她正想四处浏览一下,忽闻外头怎么人声杂杳、喧嚷不休,难不成是寿宴办到这边来了?

    小喜子好奇地拉开房门,一脚跨了出去,迎面跑来一堆奴仆、家丁,其中有人高声嚷喊:“找到了,找到了,小兄弟在书斋这里。”还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小喜子整个人已被有力的双臂揽入温暖壮实的胸怀中,紧紧的、密密的、牢牢的抱着。

    “你到底跑哪去了?”司马烨激动的低嚷。

    这一嚷,嚷出小喜子所有委屈、害怕、紧张等复杂情绪,她再也忍不住,像个急欲人安慰的小孩般“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大哥”

    她的双手紧攀住司马烨的颈项,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司马烨整颗心纠成一团,用力抱紧痛哭的小喜子,此刻,司马烨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实

    那就是他已深陷情网,再也无法自拔了。

    “你该死的到底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