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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功一指禅铁砂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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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每个中国的小孩子都一样,从小就特别相信世上有神奇的武功。我在上初中以前,心灵还是很蒙昧单纯的,一旦看了一部武打片,都是要兴奋许多天,就想着要练就成和电影上一样的武功。刚刚出了电影院,心里的那种狂热的激情,恐怕此后一生也不能遇见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就挥胳膊甩腿的,用手拍墙壁一掌,用脚踢树木一下,或者做出一个飞跃状,从某个障碍物上跳过去。好像恨不得一下子,就要练出绝世的武功出来。然后和那些电影上的大侠一样,去除恶扬善,扬名天下。

    其实现在想起来,那个岁数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善恶。可能心里真正渴望的,还是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不要再受别人欺负。或者就去做一个可以欺负别人的小孩,让别的小孩用怯生生的眼神看着自己。也让那些自己喜欢的小女孩,用另外一种眼神凝视自己,用另外一种语气和自己说话。这么琢磨起来,看来小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具备一个社会人的全部潜质了:至少已经拥有了渴望不再被欺压,更甚至于渴望有欺压别人的可能性了。谁说过这样的话: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法西斯的心理,得到适当的机会,就会表露的一览无余。这样的回想是颇具反讽意味的,但同时却真实的揭示了如何看待人,看待小孩子,甚至看待人性,以及看待这个社会的一种恰当的方式。那就是:一个小孩子长大了,是可以变成一个好人,也可以变成一个坏人的。

    这个时候我们也同时发现,小孩子真是被神话了。我们以为一个小孩就像一张白纸,是毫无道德和任何性质上的判断的。如果小孩子犯了错,那么一定是这个社会的错误,是所有大人的错误,小孩是坚决不会有错的。我们甚至忘了,这个社会中的所有大人,每一个也是曾经的小孩子。我不愿让问题复杂化,我不想也无力探讨小孩子是如何一步一步长成大人的,但是我想要说的是:小孩子绝对没有我们所认为的那么无辜。人的很多秉质,经过社会中成长以及血液中的遗传,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小孩的身上显现出来了。

    话说回来吧。我小时候对武功信以为真的程度还是挺厉害的。不仅仅是看完武打片之后操练一会,更要尽可能的从中获取一些修炼武功的方法,并且坚持不懈地实施它。

    记得电影上的武林高手,小孩子的时候,就天天抱着一只小猪从一颗小树上跳过。后来等他长大的时候,他居然还能够抱着长得已经非常肥大的那只猪,从已经有几人高的那棵树上跳过。这个情景是非常打动人的。虽然小时候还不知道什么量变质变,但是这样的方法总归是让人亲近可信的:一天天的努力是终究可以促使武功练成的。还有少林寺里的和尚,最常用的一种练习轻功的方法就是在腿上绑沙袋,然后从事日常的挑水砍柴之类的活动。城市里没有猪,也没有天天供你跳跃练习,陪伴你一起长大的树,可是沙袋还是比较好弄的。找些破布,弄点沙子,自己用妈妈的针线,就能做出一个很实用的沙袋了。天天上学的时候,就绑在腿上,还生怕别人看见了:武功一般都是偷偷的练,最后让人大吃一惊的。再说,叫别人看见了,还是要遭到笑话的。沙袋绑在腿上,还嫌不够,还要尽量找一些跳跃的机会,好让自己的轻功进展的快一些。腿上绑着沙袋,毕竟是辛苦的,一天或者几天下来,等到把沙袋拿下的时候,果然有了身轻如燕的感觉。好像脚底下,一下子轻了许多。心中狂喜,可是随后紧接着发现,可能是比原先跳跃的高了一些,可是面对着高高的讲台,还是心虚,还是没有办法一跃而起。离那飞檐走壁,更是差的远了。于是沙袋继续绑着,只是慢慢的怀疑起自己,是否真的有一天,会成为电影和武侠书上说的那些,行走如飞的轻功高手。

    除了轻功,那时候还特别迷恋的武功是一指禅和铁砂掌。一指禅了不得呀。记得当时在什么画册上,看到了一个叫做一灯法师的人,居然就用一只指头,可以倒立着支起自己的身体来。那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就想练那个。又看了一些武侠小说,里面提到一些方法,说是要天天的用指头戳什么坚硬的东西,直到有一天可以一指就戳穿人的身体。于是天天有意的这样练就起来。一开始是找块木头,在上面用力的戳,那个疼痛也是了不得。可是心里就想着,要当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就一定要吃苦的,不可能轻易就练成的。再到后来。这血肉长成的指头,终究受不了了。食指的指甲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都松动起来,快要脱落了。这个时候,肉体的疼痛,才唤醒了一些真实的感觉,开始怀疑这个一指禅是不是真的存在,或者练习的方法是不是正确。可能是姐姐,看着我又执着又可怜的傻样觉得心疼,才用我的岁数可以接受的,半真半假的话语安慰我说:武功也是要有师父指导的,并且要有合适的方法,如果自己练,是很难练成的。姐姐的话终于让我有了一个让自己退缩的心理凭借。姐姐还告诉我说,那些练一指禅的人,都是先在比较松软的沙子里面练,之后再慢慢的达到更厉害的阶段。听到这个的时候,我终于又看见了希望。找了个木桶,开始用沙子练习起来,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果然练习的信心强大的很多了,食指也不疼了。可是后来遭遇到与其他孩子的打斗时,我还是悲哀地发现,我的一指禅没派上什么用场,反倒让我更加的吃亏。

    后来我还练过铁砂掌。我从一本书上看到,一个练过铁砂掌的人,轻轻的拍拍棺材,他以为里面是他仇人的尸体。可是等这个人走后,人们才发现,表面还好好的棺材里面,一块顶替尸体的大石头,已经被震得粉碎了。这个铁砂掌,练就的办法就是在一口大锅里,放上铁砂,然后用火慢慢的加热,双手就在里面不断地搅动这些滚烫的铁砂。我被这个武功给深深的迷住了,可是也就是仅仅练习了一次,我就知道了这个武功如果要练成,恐怕得把两只手也给烧熟了。那个时候,我也慢慢的体悟出了一些东西,渐渐的发觉,打架的时候,这些这个掌,那个腿,那个禅的武功都不怎么顶事。顶事的还是握紧的拳头。还有就是那些身体也不比你强壮多少的家伙,一旦提起什么转头板凳的时候,惧怕并且吃亏的还是你。于是这个时候,也慢慢的开始对武功有些松懈了,只是心中还时不时的,做那个练就绝世武功的梦想。

    长大了以后,偶尔看到一些老的武打电影的时候,还会记起以前练武的事情来。觉得可笑,又觉得好玩。不过我觉得,我还是从那个荒唐的过程中,真正学到了一点东西。那就是如果你绑了沙袋,练不成轻功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你想练成轻功,却一定要天天绑沙袋的,决不能松懈一刻,潦草一笔。正如我们现在长大成人之后,还坚持梦想并且练就着的,和轻功一样神奇的各种功夫,也是要天天小腿绑沙袋去练习的。

    2005。5。29(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