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诗九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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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与联系]
妈妈说，中午不睡觉
喉咙就要发炎，就会
发高烧，会冷得
在被窝里打颤，到了
医院，医生阿姨都不笑
一针痛就扎了下来
妈妈还说，老是生病
就不能去上课，很多东西
学不会，就不能得一百分
没有一百分，妈妈就不喜欢
什么玩具都不买，长大了
只能去扫垃圾
妈妈问，九点三十分
是什么？是短针指向九
长针指到六，又叫
九点半，六就是半
就是三十分，懂了吗
懂了，妈妈数数好吗
一十九，二十
二十九，三十
四十九，七十
七十九，六十
妈妈，数得对不对啊
妈妈，我都会数了
2004/1/5
[风景的本质]
群鸟飞过水塔
细雨打响雨棚
汽车扬起街道的轰鸣
老妇人的头钻出窗户
互不相关的风景
在同一个镜框里
一张单薄的纸片
弄扁了所有意义
我的目光也要加入
那是灰色的天空
灰色的居民楼
街道上走着沉默的音符
只一瞬间，我就退缩了
我被带走，很快
错开了风景的去向
在被人遗忘的角落
自由生长，无端衰败
消耗掉所有可能的寓意
2004/1/5
[情节]
一段新粉刷的矮墙
一棵长成了青年的黑树
两截锃亮的金属管
立起了一块公车站牌
黑夜准时到达
街灯偷窥过来
明黄色的滑雪衣
隐匿在我的眼睛
我睁大眼睛
想去辩识站名的轮廓
我拔高身体，仰着下巴
不让身后的目光抢先
没有谁能从我身体里
溜出去，也没有谁
能在我清醒的时候
添加虚构的爱情
2004/1/7
[有些，语言不能抵达]
弄堂黑暗，一张脸
泛着油光和微红的
女人，路过的，一瞥
被“性保健”的灯箱罩住
说不清这个女人
灯箱里的感觉也说不出来
灯箱，也勉强一借
我的一瞥包含了什么
也许没有人知道
我努力想呕——
吐出来，不是恶心
是心里的一种恶，一种联想
——要造句，我造不出句
有些，语言不能抵达
有些，在风中凋落，我在途中
坚持，但我更不能抵达
2004/1/12
[象喻的螺旋]
三辆出租车，参差不齐地
探出头来，要左拐
上正途。三头狗迎向主人
我的喜悦，看到了
语词的家，熟悉的气息
怂恿我出租我的心
有三颗心一起来
只能选一个
坐下来，但
谁来坐呢
三辆出租车盘绕着我
向我的脚转下去
要找什么？我等着
一条软软的舌头
舔我的脚趾，但
我看到了
旋转的钉子，一丝丝螺纹
旋转过来，看不到谁
在用力，我被钉在
被出租的空位子上
哪里是正途呢
2004/1/13
[黑白时光机下的麦当劳]
这一刻，进入的
是一张色彩的脸，温暖而缤纷
少女的红晕涨了上来
那一刻，黑白时光机下
是一桢桢拥挤的黑白
从某一个未来印刷，遥寄而来
这一刻，记忆的底片
也能还原真实的色彩
妻子的目光，孩子的笑
我心中汩汩流淌的诗意
在不可能永恒的生命中
保持着进入永恒的可能
2004/2/7
[元宵节广场上的人群]
焰火明灭中，我看见广场
无数相似的地砖，旋转出无数张人的脸
先知的流星，划过愚昧的夜空
我深深地感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赶快弯腰抱起我的孩子
我想把他举到头顶上，没顶的恐惧
被挤碎，被踩扁的恐惧
丢失未来的恐惧，使我有拯救的愿望
低低的夜空，可怕的广场
我替领袖担心的最核心的暴力
曲曲折折，我的曲曲折折的目光
不能穷尽，不能抵达，不能揭示
今夜，我也为元宵节广场上的人群担心
更为广场担心，为夜空担心
当这一切都过去了之后，我不得不
在清晨醒来，为自己的存在担心
2004/2/7
[不合作的眼皮]
不止一次，夜幕象眼皮垂下
盲目，混乱，无知的巨兽
一头撞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千疮百孔的灯光在窟窿里挣扎
不合作的眼皮，在清晨
总是卷起梦衣，裸露世界的勒骨
那个在无数级台阶上一脚踩空的人
不能不抓住云雾中的现实的吊环
再坚强的人也坚强不过
死不瞑目的眼皮，矛盾的最后
经过无数次交睫刷新的生命
只能逗留在一滴悔恨的泪里
阻隔幸福，梦想和死亡
揭开真相，事实和悲哀
永不合作的眼皮，保持着骄傲的风度
把一个个日子凝结的目光冷冷地丢下
2004/2/17
[水墨模型]
一块风雨剥蚀的岩石
地上是稀疏的草
几条肥硕的兰草斜过
有风斜过，弄长情思
有雨，透过岩石
岩石空灵，精灵青烟
水墨模型，地处偏远
与世无争的寂寞
开得正旺，经营着
一小块自由和人生
由来已久，真的是
由来已久
2004/2/20
[意义与联系]
妈妈说，中午不睡觉
喉咙就要发炎，就会
发高烧，会冷得
在被窝里打颤，到了
医院，医生阿姨都不笑
一针痛就扎了下来
妈妈还说，老是生病
就不能去上课，很多东西
学不会，就不能得一百分
没有一百分，妈妈就不喜欢
什么玩具都不买，长大了
只能去扫垃圾
妈妈问，九点三十分
是什么？是短针指向九
长针指到六，又叫
九点半，六就是半
就是三十分，懂了吗
懂了，妈妈数数好吗
一十九，二十
二十九，三十
四十九，七十
七十九，六十
妈妈，数得对不对啊
妈妈，我都会数了
2004/1/5
[风景的本质]
群鸟飞过水塔
细雨打响雨棚
汽车扬起街道的轰鸣
老妇人的头钻出窗户
互不相关的风景
在同一个镜框里
一张单薄的纸片
弄扁了所有意义
我的目光也要加入
那是灰色的天空
灰色的居民楼
街道上走着沉默的音符
只一瞬间，我就退缩了
我被带走，很快
错开了风景的去向
在被人遗忘的角落
自由生长，无端衰败
消耗掉所有可能的寓意
2004/1/5
[情节]
一段新粉刷的矮墙
一棵长成了青年的黑树
两截锃亮的金属管
立起了一块公车站牌
黑夜准时到达
街灯偷窥过来
明黄色的滑雪衣
隐匿在我的眼睛
我睁大眼睛
想去辩识站名的轮廓
我拔高身体，仰着下巴
不让身后的目光抢先
没有谁能从我身体里
溜出去，也没有谁
能在我清醒的时候
添加虚构的爱情
2004/1/7
[有些，语言不能抵达]
弄堂黑暗，一张脸
泛着油光和微红的
女人，路过的，一瞥
被“性保健”的灯箱罩住
说不清这个女人
灯箱里的感觉也说不出来
灯箱，也勉强一借
我的一瞥包含了什么
也许没有人知道
我努力想呕——
吐出来，不是恶心
是心里的一种恶，一种联想
——要造句，我造不出句
有些，语言不能抵达
有些，在风中凋落，我在途中
坚持，但我更不能抵达
2004/1/12
[象喻的螺旋]
三辆出租车，参差不齐地
探出头来，要左拐
上正途。三头狗迎向主人
我的喜悦，看到了
语词的家，熟悉的气息
怂恿我出租我的心
有三颗心一起来
只能选一个
坐下来，但
谁来坐呢
三辆出租车盘绕着我
向我的脚转下去
要找什么？我等着
一条软软的舌头
舔我的脚趾，但
我看到了
旋转的钉子，一丝丝螺纹
旋转过来，看不到谁
在用力，我被钉在
被出租的空位子上
哪里是正途呢
2004/1/13
[黑白时光机下的麦当劳]
这一刻，进入的
是一张色彩的脸，温暖而缤纷
少女的红晕涨了上来
那一刻，黑白时光机下
是一桢桢拥挤的黑白
从某一个未来印刷，遥寄而来
这一刻，记忆的底片
也能还原真实的色彩
妻子的目光，孩子的笑
我心中汩汩流淌的诗意
在不可能永恒的生命中
保持着进入永恒的可能
2004/2/7
[元宵节广场上的人群]
焰火明灭中，我看见广场
无数相似的地砖，旋转出无数张人的脸
先知的流星，划过愚昧的夜空
我深深地感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赶快弯腰抱起我的孩子
我想把他举到头顶上，没顶的恐惧
被挤碎，被踩扁的恐惧
丢失未来的恐惧，使我有拯救的愿望
低低的夜空，可怕的广场
我替领袖担心的最核心的暴力
曲曲折折，我的曲曲折折的目光
不能穷尽，不能抵达，不能揭示
今夜，我也为元宵节广场上的人群担心
更为广场担心，为夜空担心
当这一切都过去了之后，我不得不
在清晨醒来，为自己的存在担心
2004/2/7
[不合作的眼皮]
不止一次，夜幕象眼皮垂下
盲目，混乱，无知的巨兽
一头撞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千疮百孔的灯光在窟窿里挣扎
不合作的眼皮，在清晨
总是卷起梦衣，裸露世界的勒骨
那个在无数级台阶上一脚踩空的人
不能不抓住云雾中的现实的吊环
再坚强的人也坚强不过
死不瞑目的眼皮，矛盾的最后
经过无数次交睫刷新的生命
只能逗留在一滴悔恨的泪里
阻隔幸福，梦想和死亡
揭开真相，事实和悲哀
永不合作的眼皮，保持着骄傲的风度
把一个个日子凝结的目光冷冷地丢下
2004/2/17
[水墨模型]
一块风雨剥蚀的岩石
地上是稀疏的草
几条肥硕的兰草斜过
有风斜过，弄长情思
有雨，透过岩石
岩石空灵，精灵青烟
水墨模型，地处偏远
与世无争的寂寞
开得正旺，经营着
一小块自由和人生
由来已久，真的是
由来已久
2004/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