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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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世上没有不知疲惫的东西,就是最优质的钢材也会疲惫,例如一根笔直的钢条,当你用手把它掰弯了,但是只要你一松手它又是笔直的一根,可是如果你把它长期置于一种力下,使它长期弯曲并达到一定的时间,再解除力后钢条便不再笔直,这说明钢条疲惫了。再有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可是如果出淤泥后的荷花再沾上淤泥就很不容易从花上掉下来,于是有人说荷花也疲惫了,因为当时出淤泥的时候淤泥虽然没有染上,再染上淤泥也就懒得弄掉了。这也叫一种疲惫。

    都说雨下多了烦人,这他妈的雪下多了也不好玩,一连两三天下个不停的雪更让人心烦,林场的两台八零拖拉机也去推雪了,林场到局里就一条盘山路,雪一大就得推,不管是往外拉木材还是往里运东西就靠一条道,想截什么只要在路口一堵,想跑都跑不了。所以雪一大就得推,你不推不仅运不出去木材,就连最起码的生活用品都运不进来。冬云生产就是这样,不下雪难干,雪下大了也难干;木材生产在冬天是黄金季节,下点雪也不耽误生产,顶多休息几天,反正平时从不休息,就当休礼拜天了,可是现在不比从前了,雪大了先是伐根就得提高,而且还爱丢件子(件子就是整棵树),要是一个小号丢十几根件子可就麻烦透了,鲜木头,那吗老大,烧又没发烧藏又没法藏,检查时让林政科、资源科的大爷们看见就事大了,这帮玩意是没事找事,有事生怕事小的家伙们非得狠狠的勒自己一把不可。实在不行就得让验收员跟在清林的后面,见到一根记一根,到时候机械集材费劲,就顾牛马套子上去,把原条截成原木下山,这事得提前办,先做好准备才行,别到时抓瞎。木材生产还的加把劲,决不能松劲,要是一松劲就完,可不能搞常年,要是把冬运弄成常年就更费劲了,王场长想,趁现在没事找张书记商量商量,先开个班子会,然后再开个干部、验收员会议,最后开工组队长、班组长会。做好动员,再来一顿全体职工大会餐。前几个会带着吃顿饭都好说,菜好点孬点都无所谓,只有职工大会餐,一定要把档次弄上去。正当他瞎胡想的档儿张书记开门进来了,见了他就说,这大下雪天想歇几天都不行,组织部菜包子他们几个一会儿来。

    一听菜包子要来王场长的心里还挺高兴,他对张书记说的菜包子的印象挺好,菜包子是组织部副部长,下来从没给他要过什么,也没有核销过票据,人也比较正派,不像有几个科员,仗着也是副科级待遇,到基层来非得装一装,好像天下老子第一。一整就弄一把票子要他签字核销,不然就上纲上线的摆一通大道理。稍不如意出去就败坏你。而蔡副部长从来不干这事。同时也知道他与张书记个人关系也比较好,要好好的招待一下,其实对于个人平时的胃口喜好他是了解的。于是就笑着对张书记说:“你家亲戚来了,得好好的安排一下。”张书记也乐了,笑着说:“亲戚他也是小舅子,就是他不承认。”王场长一看差不多了,组织部的也快到了,就开门叫办公室主任过来,告诉他蔡部长要来,今晚告诉食堂吃锅子,准备好河鱼,再买点狍子肉,看谁家还有松鼠飞龙也弄几只来,准备点好酒。安排完后,又通知了班子的其他几位成员,没事的马上到场子来,有事的吃饭时过来,蔡部长来了。

    这次蔡部长来张书记挺高兴,虽然人前人后的喊他大舅哥,可是会上会下把张书记抬高了不少,并强调要以党的建设为中心,书记就是党政班子的绝对负责人是班长,带领大家完成林场的生产任务;王场长也挺高兴,蔡部长这回给自己帮了不小的忙,虽然会上、酒桌上强调要以党的领导为主,可毕竟人家是上级领导,必须得有高度才行,这回省事了,他不但把班子人全都安抚了一下,同时也强调了完成生产任务的重要性,并站在自己的角都把话都说明白了,有些自己不好说的话他都给说清楚了,这下直接开干部和班组长会就可以了。行了,忙过这几天就能歇一歇了,回家呆几天,老婆有意见了,最闹心的是孩子,才多大点的孩子就搞上对象,连老师都找到家去了,这回非的好好管一管了,以后别再真要闹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不行的赶紧回去,这事得抓紧办,可不能拖。东运期间局里对山上党政一把手卡得很严,平时想走就走,冬运期间必须向局长和党委书记请假,最多三天,请就请吧。于是他先来到书记办公室,说了自己的事,书记说,你把工作安排好,还有当前应办的事给我说说,就走吧。你跟党委书记请假,我打电话向局长给你请假这样比较好。王场长一听这办法挺好,说行,就这么办吧。他刚想走,但回头又对书记说,这回如果有空我顺便把老高他儿子的事也给解决了,张书记一听,说,这他妈的啥事都得办,你说现在好端端的大学毕业生就找不到工作,跟咱那时真不一样了,咱那时只能听从分配,现在的自己找,开始拼爹、拼钱,他这可好,拼领导。王场长听了一笑,行啊,能有领导拼就不错了,好歹还有的拼呢。那些没有拼的呢,老百姓不容易啊!张书记说,这事我知道了,有事你就做主吧,能答应的就答应吧,只要不太违反原则就行,这也是为了咱工人子弟,真出了事有咱们班子担着。

    由于班子会已经开完,干部会就好开了,传达一下政策,安排一下林场下步工作,同时把各班组长全叫齐,吃一顿酒足饭饱,完事。最难办的是全体职工大会餐,工人饭量大,相对肚里油水少,又都是重体力劳动,因而首先要把肉供足了,于是就告诉多种经营的人,去农村买头用粮食喂的大猪,越大越肥越好,等到月初停产会餐。

    事情就是这样他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刚刚休息两天,事情就来了,多种经营的李长水又出事了,他们管地,从前林业条件好,林场的土地林场职工不种,由多种经营站负责包给附近的农民种。种就种呗,可李长水的裤腰带不紧,把人给种上了,本来这事只要双方没事别人谁也不会管的,可是李长水的老婆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你说既然知道了这事在家能不闹吗,可闹就闹呗,竟然还跑到场子来了。林场是企业办社会,凡事场子里的职工家属出了啥事都得管。王场长一听是这事,心想好事找不着我,这破烂事找着我了,这事谁愿管谁管。起身就叫赶紧的,叫他找书记、工会主席,妇女主任。场长没工夫管这闲事。可是这回不管不行了,到了非他出面管不可的地步了,女方找上门来了。真他妈的倒霉,啥事都得管,没办法先把李长水夫妻叫进来,进门后先把李长水训了一顿,其实这都是做给他媳妇看得,给他媳妇拔个礼、找个面子。一看她并没有离婚的意思,也就是怕李长水把钱都倒腾给了那女人,见是这种情况王场长也就放心了,只要不离婚就好办,于是劝了几句,告诉李长水今后凡是开的工资奖金都必须全部交给媳妇,李长水要钱的话就跟媳妇要,并告诉财务今后李长水的工资有他媳妇开。李长水听后立刻就答应了,这样他媳妇的气立时也就消了一半,到这时王场长让妇女主任先把他老婆劝走了,留下李长水要单独同他谈谈;这时屋内就剩下书记他们三人了,王场长对李长水说,你咋整的,就这点事还摆不平,你说你干啥来的,黑瞎子他妈咋死的,笨死你算了。李长水一脸委屈,他说不是那回事,他那相好的有个邻居叫丁皮子,这丁皮子是个光棍,自从她男人领着个娘们跑了后就常常跟她套近乎拉关系,也想插一腿,这不前几天叫她给骂了,那丁皮子没捡着便宜还挨了骂,就晚上敲她家的门,她没办法就找我来了。张书记一听气忿地说,这叫什么事呢,怎么又出来个丁皮子。王场长听后虽然对李长水的行为不满,心想李长水虽然不好,毕竟两厢情愿,可是你丁皮子算干啥的,竟敢横插一棍子,不行,的想办法收拾收拾这小子,让这小子今后老实点,别想不着好事老撩骚,在惹出点什么事来。想到这,就训了李长水几句,让他今后悠着点一定不能再出问题了,就让他走了。这时张书记说,你看这样行不行,看看生产的谁合适,把李长水换回来,别让他真出大事就麻烦了,到时咱麻烦不说,却把他害了,这是一辈子的事。王场长说,我也想了,但是现在还换不了,李长水干了这几年他都熟了,再说人也不错,要是马上换别人,工作不好开展。你既然提了,咱俩都留点心,看看咱场子的这几个小青年谁稳当,明年就把他调进多种经营办,一是充实力量,二是重点培养。你看咋样,张书记认为这样也行。说行,就这样办吧。二人统一了看法,张书记想回办公室,王场长又想起点什么,叫张书记等等,于是拿起电话叫住场民警过来一下。趁着等民警的功夫王场长把他的想法给张书记说了,他想现在正是冬天,农村人都捡柴禾,那丁皮子不可能不捡柴禾,让住场民警同场林政大队一同去查他一下的柴禾,如有违法情况就很罚他一下子,让李长水的小姘假装看不下去,求李长水说说情,少罚点。让这小子以后少惹他们。张书记听后笑着说,也行,不过咱们干的这叫什么事,放着正事不干尽干这种事。让人家知道了都丢人。不过你要不这吗干还真就平不了事。

    月末到了又该开新号了,现在采伐林班小号都是林业部批,地方无权审批,但是地方有权审批集材路线,可这也是权力,今年是小金子管批道,这小子孬得很,别人都是集中审批,一般由林场出面,私下意思意思就过去了,可这小子非得单个审批,给的多的就批得痛快点,随便开道;给的少的就挑毛病,想方设法刁难你,给你划得道不能走集材拖拉机。林场这帮人恨透他了,可又没办法治他。王场长想好了,今年非得黑他一把,他专门能修理这样的变种,对于这样的人,他时常就弄的他们灰头土脸的,还有苦说不出。于是就先找到二十八号机车承包队长老悬,这老悬本身就是一个刺头,啥事都敢干,可是他能笼住人,干活也是一把好手,所以就让他包了二十八号。王场长也不给他说明,只是说他的林班号下面有一块好林子,但是得批了才能采,他要有本事让小金子签字也行,再说山场技术员老刘马上就要退休了,出事也找不到他了。这老悬是什么人,一听什么都明白了,就说王场长我写好给你看看,我找他们签字去,这老悬也来气这小金子,出力干点活也得勒点油出来,真他妈不是东西,今天借引子就上吧。他也不知道王场长想干什么,反正自己肯定能多赚点钱,这就行了,老百姓只要能混个吃喝就行了,谁管你们勾心斗角的狗屁事。你引路我走就是了,我怕什么。再说了,真要是把小金子给办了,倒是件好事。那就是林场的职工除去了一害。

    老天爷还真给力,到月末竟然又下雪了,正好大会餐,为了造点气氛王场长又让买了几十条鱼几十只鸡,告诉工人八个人一伙,一鸡一鱼、一小盆肉及一小盆排骨四个硬菜,共计八个菜。山上作业点没有碗盘,别的也不现成,所以碗盘自己带,菜不够用肉凑。八个人两瓶酒,就是不能让他们多喝,容易出事。作业点都是大工棚,一屋住几十个人,屋子够大,人多在一起热闹,工人也实在,从不讲虚的,开饭前简短的说了几句,让大家伙听进去就完事,开饭后酒杯一端大棚都要被顶了起来,几个人围坐一起就是一桌,一下围成多少桌,一会儿功夫就听不出个个数来了。就听着呛呛成一个团了。一看时机差不多了,张书记与王场长开始挨桌敬酒。敬到后来,年轻的基本上都撤了桌了。最后剩下的一是能喝的还有班组长之类的在林场经常有场的,以及一些威信高常给人管事的工人了,这些人才是生产的主力,张书记和王场长接着又敬了一圈,告诉再上点菜来点酒,其实这都是有准备的,这下可把他们喝好了,只有这样以后的工作才能顺利进行。他们敬完后,生产组的在生产场长的带领下又敬了几圈,这下酒喝得真是差不多了,见好就收,于是就慢慢的把酒撤了,酒没了,人也就散了,肚里有了酒,也就躺那睡了,反正倒身就是大铺,伸手就行李。都很方便。一天下来总算没有喝多的打架的,平安的弄下这一场来不容易。这一场就这样过去了。

    生产任务年前算是完成的差不多了,一冬跨两年,争取把明年的任务多干点,行了,就撒手让他们干去吧,王场长心里有数,他知道老悬的事也快露馅了,得赶快在年前把上边安排好了,出事时自己好占主动。于是就同张书记趁去局里开会之机给几个主要领导把礼送去。现在送礼也好送,点钱就行,两人去,送的放心,收的也大胆。今年更比往年加了一成,事先做好准备,给各科室的也都预备好了,见面发个票就行,该拜的都拜完之后,又让买木材的老客给林场拉来一车过年用的年货,准备给职工过年分分。还有老干部、老劳模、军烈属、贫困户、五保户都走过之后,这样就等着过年了。心想这一年总算没出啥事。

    冰雪融化,又是一年开始了,任务已经完成,就差林业局验收了,只要林业局验收完就没事了,今年总局联检不可能来了,他的心里明镜似的,这都是托小金子的‘福’。王场长心里盘算着,总局只要不来就能省下万把块,等到夏天的精神文明建设时又能给居民区道路铺一层沙子了。余下点伐区剩余物要是能私下处理了,今年夏天就能过的挺滋润的。还有就是老刘要退休了,文件都下来了,劳资的各种关系已经办妥,就等着宣布了,的给他办一场,干了一辈子,要走了,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灰突突就回家了,今晚就给他举办个欢送宴,把全体干部验收员都叫上,连会议一块都开了,王场长向来都是这样,从来都不来虚的,也不走形式,咋实惠咋办。他是功德圆满了,孩子也都争气,全都安排完了。想到这,来到张书记办公室,把想法同张书记一说,张书记也很赞成,又加了一句,这回没有外人,有挺长时间没聚了,规格不妨高一点,一举两得,也让他高高兴兴的走,另外他推荐的小伙子人不错,咱们也研究完了,我看就一块宣布了吧,直接任命,给足老刘这回面子,让他不留一点遗憾的退休,还给他一个安慰。话锋一转,张书记又说了句,这人啊一晃就退了,他没事了,咱还得拼命的干,干革命干革命,干的就是命。说完,他俩都久久没有出声。

    终于迎来了林业局检查了,一冬天干的好坏就在这一回了,大家都明白,总局检查就是那么回事,人员都是各个林业局抽出来的人,你好我好大家好,谁也不触那个霉头,大家一样,能过就过去了。说白了,就是出来玩一圈,带点地方特产回家就胜利了。林业局自检就不同了,恐怕有不合格的地方,因为谁出了问题谁负责,到这时都害怕。可越怕越出事,小金子批得道果真就出事了。这么大的事谁敢压啊,立刻就报了上来,一看是老悬的号,就把老悬找来了,一问老悬,老悬承认有这事,好像早有准备,伸手就把小金子签的批件拿出来了,大伙一看这批文是采伐集材道的批文,就说这管什么用,可老悬说看看内容再说,大伙一看内容不对了,原来,道是只伐一条线,那就是四五米宽完事,顶多也就六七米宽。那能伐几棵树。可是老悬的申请上却明明写的要伐一片,还有几百米木材的字样。大家伙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小金子让人家给黑了,可白纸黑字,小金子想赖也赖不掉。其实小金子是啥人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回是黑对黑了。小金子看到他自己签的字脸都绿了,这么大事,他长了几个脑袋,他能担得起吗?急得他都语无伦次了“不对,这跟我没关系。”老悬一听急了“什么,跟你没关系?就跟你小子有关系,我们赚几个拼命辛苦钱容易吗?全让你小子给敲诈去了,我才干多点活,不就他妈的批一条道吗,你他妈要了还要,要了还要,要完了还不签字。我没办法想多采点,给自己补补差,那天你拿了钱就给签了,你说你批了就没事,没事你找我干啥。凭良心讲,你拿没拿我的钱。就那么几百米木头,挣的钱都给你了。”叫他这一闹,会议室里乱了套了。带队的是宋副局长,他是从基层上来的,对这事很清楚,就把王场长叫到休息室,关上门后就剩下他二人了,宋副局长问王场长这是怎么回事。开始王场长装傻,说不知咋回事。宋副局长说,明人不说假话,这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开始说不知道还能说过去,只要一采伐,你手下那些人是干啥的,整天介跟在工人屁股后面还能不知道,糊弄鬼呢?再说我也是基层上来的。王场长一看宋副局长把话挑明了,也就不瞒着了,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宋副局长听后想了想说:“这事我给你压下去,不过就这一回了。”王场长一听宋副局长要给压下去很高兴,赶紧说谢谢宋局。宋副局长又问王场长想把小金子怎样,王场长赶紧说怎样都行,只要把他调走今后不管我就行。宋副局长看了看王场长说:“都说你小子专治小人,一点不假。不过今后你还是把心思多用在正地方为好,别把心都用在这方面。像这样的事,别说你,就是我也让像小金子这样的人弄得没招没招的。到现在都是这样,官大官小都一样。你打不净除不尽。”然后宋副局长又问王场长山场技术员打算怎么办。王场长告诉他,刚刚退休,干了一辈子不容易,他们班子商量了一下,让他老两口出去玩一趟,可能的俩月能回来。宋副局长又看看王场长。用手点了点他,一笑没出声。

    春季造林马上就要结束了,历年来都是干部验收员紧盯质量,由于盯得牢看的紧,造林的密度、深度都比较好,窝根的也很少,能达到验收的质量要求。加上今冬雪大,春季雨水勤,估计成活率也很高。这些都不用费心了。只有因今年雪大原条没有运完,可这些都与林场无关了,所以可以安心的放几天假了,干部验收员、防火队员虽然不能放假,但是只要值好班不漏岗,他们也跟放假差不多,防火期就这样,有火累死你,没火时你就是把脑袋睡扁了也没人管你。只有一件事王场长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就是下星期三老吴家儿子过礼会亲家,已经专门告诉好几次了,叫他到那天和书记不管有什么事都一定的去,王场长认为其实没这个必要,不就是会个亲家吗,又不像儿子结婚人多图个热闹,本来王场长也爱热闹,林场谁家有个什么大事小情儿的事他都前去随一份子,到时候叫一声只要有空就去喝一场,去了也同大家伙一样,随便做一个桌吃点喝点玩一会儿,扯个皮子热闹够了就走,一般不上特殊的桌,也不白吃白喝人家的,可是老吴有点感恩的意思,这算什么事呀,那年就是他儿子技校毕业,学校在他上学的城市推荐了工作,可是工作不顺心,想换个厂子,一没人二信息少,找不到称心的工作又不想回林业局来;正好他的同学那年夏天来林场玩,张书记同他的同学闲唠嗑,就说起这事来了,林场只要有事谁都瞒不住,而且这事也不用瞒着,林场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事。他同学所在的工厂也正好招技术工人,就这样老吴的儿子进了王场长同学所在的工厂。也是他儿子有出息,能干认学,几年下来竟成了技术骨干,工资长到了好几千元。当初本来就是张书记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自己又插了一句,说能办尽量给办办;结果他同学也当真办事了,就把人引荐进去了,又因为他得孩子干得好,他老同学也觉得挺有面子的,而且也成了老吴家的恩人;而老吴却是着实地感激他与张书记,总是要请他俩喝酒,其实也并不是他俩不去喝酒,而是哪有时间呀,再说平时躲酒场还多不过来呢。可这回不行了,老吴会亲家,女方是城里人,条件挺好,就是看中老吴的儿子既能干又正干还本分,没房没钱全不挑,这次去喝酒还关乎到面子问题。看来只有去了,就当给他陪亲家去了。到时候怎么也得随礼。其实这几年他没少帮忙办这样的事,但是他从没有收过人家的谢意,也从没有放在心上过,认为都是一个林场的职工,乡里乡亲的,能办就办能帮就帮,这是必须的,没什么价钱好讲。收钱也不能收他们的,买木材的老客有的是,黑他们点有了。可是林场职工就是这样,只要你给他办了点啥事,他能记你一辈子,仿佛你就是他的恩人,必须的报答点什么才行。这对他现在已经成了负担。不过该办的还得办,因为很多时候他们跑多少天办不了的事,他可能就一句话就解决了。张书记对这事却很上心,对王场长说去吧,咱去是给他长面子去了,到时的替他打打圆场,让闺女的父母觉得女儿嫁了个好人家,以后肯定错不了。王场长笑了笑没出声。心想张书记就对这些事热心,除了这事还有家庭不和邻里纠纷婆媳关系。只要有这些事让他知道了,不用别人管,他自己就去管了。也不嫌累得慌。干部之间的关系、干群关系就够多的了。整天尽管这些事也真难为他张书记了。

    这天又接到一个电话,是刘副局长的,王场长最看不上的领导就是这刘副局长了,他也是从基层起来的,在他走后到现在他呆过的林场的职工群众还骂他呢,他这人不但手伸的长,还特贪财,可他会搞关系,听说马上就要当局长了,王场长已经听到确切的消息了,说上面已经决定林业局的下任局长就是他。他来电话准没好事,果不其然,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来电话说要两车红松圆木;王场长一听好大的口气,林业局刚刚明令禁运木材,他就敢明目张胆的往外运木材,可听到星期三让他儿子来啦时,王场长心里不禁一动。他心想这样的人不倒霉都没天理了,他要当了局长这一个局都要跟着倒霉。可是自己又惹不起他,他正红的时候,就如初升的太阳,没什么力量能够阻止他。他放下电话就坐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的做了很长时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揣进兜里,然后起身来到张书记办公室,张书记见王场长来了就放下笔,问他有什么事吗?张书记在王场长进来时看见他脸色不对就知道准有事。王场长把门一关,也没坐下,在屋内度着步就对张书记说开了,这刘副局长刚来了电话,大后天让刘衙内来拉两车红松圆木。张书记听后说:“局里不刚下文说木材一棵也不准动吗,刘副局长这不是顶风上吗?”“他管这事呢,他啥事不敢干,俩眼往上翻,啥时候看见过文件,看见过老百姓了。”王场长动气的说:“老百姓也没少告他,可是他根子太硬,上面关系太宽,告不动,还越告越升,上哪说理去。”想了想又说:“你那小子不是快结婚了吗,听嫂子说贷款买的楼,装修还没钱呢,大忙我也帮不上,先给孩子拿一万块钱吧,解一下燃眉之急。”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扔在张书记桌上,见张书记想推辞,就伸出手一栏说,你就别推了,咱俩搭班子这几年你是真不容易,单为我也没少操心,伙计一场,我也不说谢了,你也别推了,其实我还给你弄了一车板方,大后天借刘副局长来拉原木的机会拉出去,装修怎么也够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书记只有谢的份了。可听王场长说要大后天就往外运,不禁有些担心,说能行吗,局里刚下文,咱这不也是顶风上吗。王场长说没事,刘副局长能拉,说明检查站那天肯定有别的事情,弄不好连值班的都没有,咱起早用咱场的东风杠二拉走,叫小华押车,他路上熟,再让他带上两千块钱预备着,从大岭走,就一个检查站,过去就没事了。就这样定了。咱俩那天就放心给老吴陪亲家吧。说完又冲着张书记呲牙一乐,转身优哉游哉地晃出了张书记办公室。

    到了老吴会亲家这天,张书记和王场长都起了个大早,打发走小华他们后,他俩在居民区转了一圈才到吃早饭的时间,吃完饭开完早会也就没事了现在是一年最清闲的时间,难得清闲一回,没事就跟值班的干部在一起闲侃,张书记却有点忐忑不安,心里老记挂着那车板方的事,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也没心思办公了。好在不大会的功夫小华打来电话,说车已平安过了检查站了,这时张书记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安心的走出办公室来到值班室同他们一起侃上了。老吴这时又来请王场长张书记了,还没等张书记说话,王场长一反常态的先说了,放心吧我们俩一定去,但得等到中午才能去,怕万一来个什么人或有个什么事,你不用来了,要不去到时我反请你五顿大餐。老吴一听这话就高兴的走了。张书记这时对王场长说,听说李副局长也来,不知他们什么关系。王场长说,从前他们是老邻居,处的关系很好,李副局长那人你还不知道吗,虽然脾气倔,可人很实在,他俩噶邻居时李副局长两口子还年轻,老吴老两口没少帮他的忙,孩子也没少给他看。所以老吴有事李副局长两口子只要知道了就都得来。正说着刘衙内进来了,张书记王场长他都认识,见面后寒暄了几句就转入正题。王场长办事就是痛快,说事先已经准备好了,机械装车快。说完就打了一个电话,不大会儿的功夫,装车人都到了,王场长说到场子下面把道边那一堆最好的原木装上,回来我告诉财务给你们做工资。安排完后又对刘衙内客气几句,问他们中午是否回来吃饭。然后就把他们送了出去,他们刚一走张书记就急着拉了王场长一把,急匆匆的进了他办公室,王场长刚刚跟进来,张书记就急着说,坏了坏了,你怎么能让他去场子下面去装去呢,李副局长一会儿就来,不正好碰着吗,李刘是死对头,这是你知道呀,要是这事让他撞见就麻烦了,你吃不了得兜着走。王场长一脸茫然的样子,不解的问,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要拉,我能管得了吗,不给行吗,谁能扛得住?张书记有点急了“什么?你是傻呀还是苶,出了事你能跑得了吗?不也得跟着受处分吗。要是到时候屎盆子扣到你头上,你怎办?赶紧的,先让人告诉刘衙内先别装了,等李副局长走了再说。”王场长自信的笑了笑说:“没事,老大哥,真的没事,你就瞧好吧。走咱俩喝酒去,别让老吴等急了。”说完拉着张书记就奔老吴家去了。

    刚到老吴家不大会的功夫,就见女方家的车到了,车到后见李副局长的爱人也一同从车上下来了,原来女方的车是李副局长给派的,李副局长也是为了给老吴撑面子就亲自出面向小车队要了辆车,并同他们一起来的,可车上并没有李副局长。把他们一行人让到屋内后就分别寒暄了起来,女方家的人虽然重要,但李副局长的爱人也不能放到一边,顺便问李副局长怎么没来,他爱人说来了,在后面车上,快到场子的时候有点事停下了,她是挤到这辆车上来的。张书记一听坏了,出事了,而这时的王场长却出奇的平静,对女方姑娘的父亲却是出奇的热情,握着人家的手就不松开了“早就盼着你们来了,咱们今天认识了,今后就是好朋友了,在这住下,明天我安排。我跟老吴是老朋友了。早晨吃完饭就在这等,到现在才来”张书记心想今天王场长咋地了,话怎么这么多。赶紧给他使眼。可是王场长就是看不见,根本不理他,想插话又插不上;最后张书记实在沉不住气了,就上前拉王场长,并说你过来咱商量点事。姑娘的父亲看他们有事,就忙说你们请你们请;就这样张书记才把王场长拉出来,到没人的地方张书记都急了,问他怎么办,咱不能就这样靠呀,咱的赶紧去看看怎么处理,最起码争取从轻处理。王场长对着张书记说,放心吧没事,真没事。这时王场长的电话响了,王场长听了电话后对张书记说,真的出事了,走咱俩去吧。于是又不慌不忙的打电话叫了林场的小车来,说有事,车来后同张书记一起上车走了。等他们来到场下楞场后才知道除了李副局长和司机外,森林派出所的已经到了现场,听说林政资源的正在路上。见到李副局长后王场长没先出声,张书记赶紧问李局长来了,李副局长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张书记见状又赶紧把这些人往场子让。有啥事到林场再说。李副局长说话了,先把这的情况都记录下来等林政资源的来了你们三家彻底调查清楚之后汇总向林业局报告并拿出处理意见,这时林政、资源得也到了,两个科长也来了。这事一出谁敢不来。让他们去林场他们都不去,也没人敢去。张书记想给他们拿点钱让他们中午吃顿饭,就对司机说回去后你先拿两千块钱送来,让他们吃顿饭。没想到王场长已经准备好了,从兜里拽出两千块钱递给了资源科的王科长,说辛苦你们了。李副局长这时已经上车,在车上对着张书记王场长他们说:“这也没你们的事了一块走吧。”说完就叫司机开车走了,李副局长的车刚走,来得几个人不干了,围上了王场长气嘴八舌的说开了,你小子的胆也太肥了,敢顶风作案,真乃英雄也。张书记忙上前解围,这时大伙才知道还有位刘衙内还在驾驶室里,于是一下子都明白怎么回事了。谁也不出声了。王场长这时过去安慰了刘衙内两句,就同张书记一起上车回场子去了。

    张书记王场长在办公室里面对面的坐着,张书记对王场长说:“你这回太险了,哪能这吗干呢,你应该相信组织,咱们当时应该先向上级组织反映情况,由组织出面解决问题。这回事情虽然解决了,可是差点把你自己搭进去。要不是几位副局长替你说情,还有李副局长没盯上你,不然真就麻烦了。”王场长接过话茬,:“其实这里面你老大哥用的劲最大,我今天还能坐在这里要不是你盯上党委书记不放,又把责任硬往自己身上揽,陪着我一起受处分,我还不知道现在怎样呢。”张书记摆了摆手说:“这都是应该的,于公于私都得陪,不过咱们这回确实冤枉了,他刘大副局长弄个病退就没事了,刘衙内弄了个判三缓四,真便宜他们了。”“行了”王场长接过话来说:“这也够了,不过他还得感谢我,我要是嘴一歪歪,恐怕就不是退休就能万事大吉的了。你说咱要是向上级反映的话,那就晚了,他可以不承认,也可以说为哪个单位解决困难,反正最后都是一笔无头帐,啥也解决不了,也不耽误他升官发财。还是领导查的快,内部斗争,干净、彻底、利落,一查到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彻底解决问题。至于怎么处理已经不重要了,除了你跟着我背黑锅外,那点处分算什么,让大伙知道咱比窦娥还冤就行了。对他也只能弄到这一步了,弄深了都揭出来对谁都不好,这就叫见好就收,李副局长比咱看的明白。你看那小金子怎样,不也是去了普法办了吗,要不是他自己不争气,没事调戏人家姑娘,很可能几年后就成了主任了,绝不可能去伫木场推平车去。”

    让人没想到的是宋副局长接任局长,上任后对基层班子进行了调整,王场长上调生产科任科长,可以说是重用了,提了半格。场长暂由张书记代理,他们班子已经向上级推荐了场长的人选,就等上级批文了。在送行的宴会上,本来春风得意的王科长应该意气风发的进行一番鸿词博学的演讲或高谈阔论一番,可是这回却一反常态,一言不发,看着谁都笑,只要有人提议干杯他就一饮而尽,仗着酒量大,一杯接一杯的喝,他知道为他送行的这些人都是真心的为他庆祝,同时也为自己庆幸,他提升得越高越快,他们的发展机会就越大越多。张书记倒是有点惋惜,能在一起和和气气的搭班子的是很少很少的,不过也很为他高兴,毕竟升了一步。可这时的王科长却觉得非常的累,不是身体累,就是心累,今天以累得他无力说话,累得他无力的动弹,甚至无力的端杯喝酒,看着他们的期望,他还得继续的在新的职位上斗智斗勇,不知他还得斗到什么时候,更不知他自己还能都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