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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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早就知道，他注定是买妻的命

    能买到妻，算是他命好

    从小，到了七岁还不会说话

    所以人们都叫他哑儿

    到了七岁以后，他

    又开始胡乱说话，人们又叫他傻儿

    又傻又哑的傻哑巴，眼看着别人都去上学

    他却没钱上学，只能扒在窗口听别人读书

    别人读书他放牛，放着放着

    他就长大了，也开始单干了

    出去打工，别人用的是技术

    傻哑巴，用的是力气与诚实

    渐渐的，他就懂了

    力气是最不值钱的，但诚实无价

    他做事最卖力，别人有活都让他做

    他做人最诚实，别人对他都信得过

    有了这两样宝贝，他走遍天下都不怕

    空空的天下太大，实实的自己太小

    二

    父亲在家勤劳耕作，他跑遍天下挣着苦钱

    用了七八年时间，率先盖起了二层楼房

    这可不得了，这在小村里可是天大的事

    小楼落成这天，傻哑巴偷偷看着阿英温柔的眼光

    在傻哑巴心里，阿英才是天下最大的宝贝

    他早就暗恋阿英了，阿英却从没象今天这样温柔地看他

    没读过书的傻哑巴，读不懂女孩的心思

    没恋爱过的傻哑巴，解不了姑娘的温柔

    阿英的目光，是对勤劳的敬重

    也是对他的赞许，与爱情无关

    可是傻哑巴触看到的，分明是温柔的水波

    他象缺水的鱼儿一样，一下子就活了

    这年底，阿英出嫁了

    这年底，傻哑没回家过年

    三

    脚站在实实的地上，心却悬在空洞洞的天空

    转眼就是三十岁的人了，还人孤影单

    和他同年代的人，都陆续娶妻了

    每娶一对，他就失落一次

    那种饥渴，如火烧一般

    他用血红的眼睛盯着女人，压着那股火

    女人真美，美如秋水

    女人真怪，怪如魔鬼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水淹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魔

    娶女人需要钱，他着实也攒了一些钱

    亲，也相过多次，怎么就是没有女人看上他

    如果，再没有女人

    他怕真的活不了，可为什么找不到女人呢

    都怪自己傻，是吧？

    要不，就怪父母没能耐

    都怪，怪命

    都不怪，还是命

    四

    听电视上说，有人买了老婆

    成了亲，又跑了，是骗子

    他觉得好笑，如果自己买到老婆

    她是不会跑的，这是自信

    听说，云南、四川、湖北这有越南

    都可以买到老婆，只要对了路花钱很少

    听说老婆是越远越对下一代好，这个他不懂

    他管不了许多，只要有老婆就行

    于是，全家人决定别再守着钱了

    钱算什么？决定找个路子买一个姑娘

    前提是，必须是姑娘

    有孩子的女人不行，她们心在孩子身上

    事情往往是这样，一旦动了心机会就找上门来了

    傻哑儿所在公司里，有几个越南姑娘都想嫁人

    吃了几顿饭，逛了几次公园

    买了几件衣服和首饰，就全部搞定

    越南的，国外的洋老婆

    年轻又漂亮，傻哑巴恨不得马上带她回家成亲

    有了洋老婆，手挽着手走在大街上

    多自豪，多幸福

    结婚那天，四方亲戚八方朋友，都来看洋媳妇

    都夸傻儿真傻福，买了这么好看的老婆

    他说：与时俱进政策好，引进老婆不花钱

    还解决了男女性别失调，今后还会提高人口质量

    傻哑巴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乡亲们左看右看

    就是看不懂，一旁坐着的阿英，默不作声

    “哈，哈，洋老婆不是买的，是爱上的”傻哑巴说

    “傻哑巴不傻，是聪明可亲的”乡亲们说

    2013，7，11，于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