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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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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狂风大作,吹得军帐的帷幔此起彼伏,帐前的两个硕大火把,在那里不停地摇曳,仿佛黑夜里两个动荡不羁的灵魂。

    帐内,一披着红色轻纱的女子正翩翩起舞,她的纱衣很长,一直拖到盖住了身下的尘土,并随着她婀娜的身姿旋转,再旋转。她的面色鲜润,眼波飞速流转,像一朵夏日里正在绽放的火红玫瑰,要释放她所有的美和热情。

    女子对面,一身形魁梧的汉子端坐于矮桌前,矮桌上摆几张凌乱的文书和几个壶酒、酒杯。只见他左手举酒杯,右手提酒壶,不断地把酒壶里的酒注入酒杯,约莫喝到二三十杯时,他索性把酒壶提到嘴边,一气全饮了下去,然后蓦地站起身来,把酒壶重重地仍到了地上,长叹一声道: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这个头戴金盔,身披银甲的汉子正是西楚霸王项羽。

    红纱女子正是霸王爱妾虞姬,她听得项羽叹息,忙停止了歌舞,轻盈地走到项羽面前柔声低语道:

    “大王,今日天时不利于我军,致大王被困于垓下,然大王也并非无退路也,大王若能渡得乌江,而后召集江东众弟兄,以大王之英明神武,定可反败为胜,一统中原。”

    项羽轻叹道:

    “美人说得何尝不是,只是孤王连日征战,江东弟兄死伤无数,今朝孤王若一人弃甲归逃,又有何面目见我江东父老。”

    项羽说完顿了顿,又爱怜地看着虞姬道。

    “美人,而今我若兵败战死,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呢,你随我南怔北讨,孰料会遭此杀身之祸。”

    “大王何出此言,虞姬既已委身大王,生则随大王,死亦随大王,绝无半点怨言。”虞姬深情地望着项羽,眼眸中透出一股英气。

    项羽心中一热,微笑着向前大踏一步,一把抱住了自己心爱的妃子。

    过得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向帐中奔来,一人入得帐来,立即躬身朝项王道:

    “禀告大王,刘邦大军已将我军团团围住,恐不久就会大破我军,大王宜尽快离开此危险之地,众将士必同心协力,共保大王回江东。”

    项羽抬头一看,识得是自己的得力部将贾仁义,轻叹一声后凛然道:

    “大丈夫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轰轰烈烈,又岂能惧怕生死,待我取来兵刃,随尔等与他大战一场,纵然身死,亦不壮哉?”

    “大王?”虞姬哀伤地望着项羽,脸上满是关怀之情。

    “美人,今日孤王难免一死,不必为我伤心流涕,我死之后,你当好好照顾自己,切不可伤了身子。”

    “大王,臣妾说过会永远伴着大王,此生不悔。”虞姬说完后,紧紧地咬了咬嘴唇。

    “何苦呢,爱妾。”项羽无奈地摇着头,转身去取自己的兵刃——霸王刀。

    就在此时,贾仁义突然欺近项王,霍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径向项王后背刺来。

    “啊——”虞姬大惊,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

    眼看贾仁义的利剑就要刺进项王的体内,一袭红纱忽然飘至项羽的身后,是虞姬,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项羽,血,渐渐浸染了她的纱衣,红得绚丽而惨烈。贾仁义一刺不中,紧接着又是一剑来攻项王,项羽闻声避过,大喝一声,左手已拿到霸王刀,反手一刀劈向贾仁义的左肩,贾仁义吓得一身冷汗,他万没有料到项羽回击得如此之快,慌忙中他倒退一步,急忙转动剑柄来挡项羽的霸王刀,刀剑相击,发出清脆的铮铮声,贾仁义只觉虎口处一麻,佩剑险些脱手,他知道自己敌不过项王,立即向后跳出一丈余,转身欲逃离军帐,项羽挥力一掷,霸王刀向前疾飞出,穿透贾仁义后背前胸,贾仁义惨叫一声,伏倒在地。

    “虞姬,虞姬。”项羽连忙扶起倒地的虞姬。

    “大王,此地凶险,你——,你还是速速离开,勿要管我。”虞姬一面喘气一面说道。

    “美人不必多言。”项羽说着从矮桌上翻出一块白色的手帕,解开虞姬的衣襟,将手帕贴于她的伤口,暂时止了血。

    虞姬感激地望着项羽,又痛楚地道:

    “大王快走,只要去得江东,他日卷土重来,未尝不可成就一番霸业。”

    项羽呆呆地望着虞姬,眼中满是感激、爱怜和关怀之情,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女子竟会舍命为自己挡剑,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她又是怎样安慰自己,处处为自己着想,他心潮澎湃,一时豪情顿生。

    “好,虞姬,我们一起去江东,等治好你的伤,我们再回来荡平贼寇。”

    虞姬担心自己连累项羽,又待劝项羽一个人即刻回江东,项羽已抱起她,将她负于肩上,大踏步向前走去。两行热泪从虞姬的眼眸里流了出来,浸湿了项羽华丽的衣襟。

    项羽行至帐前,见贾仁义还伏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他双目一横,厉声叱喝道:

    “无耻叛徒,何故害我?”

    “大王,大王饶命啊。”贾仁义艰难地挣扎着,努力地用手去拉项王的脚跟。“刘邦放言,取大王首级者,可得万金,还能,能封万侯拜,我一念之差,请大王,大王恕罪啊”

    “哼!”项羽猛地抽出贾仁义身后的刀,贾仁义向后一仰,摔倒在地,一声不啃。

    项羽负着虞姬上马,一路向乌江疾冲,风在耳边不停呼呼地吹着,隐约还能听到远出传来的阵阵嘶杀声,惨叫声,马蹄声,月色清幽,把周围的一切染得神秘而可怖。

    二人行了几里,忽见一石碑立于路中,上面隐约有字,项羽奔近一看,写得居然是:西楚霸王命丧于此。项羽恼怒之极,刚想挥刀将其斩为两截,见那字似乎能动,他定睛一看,原来那字并非人手雕刻所成,而是有人恶意在石碑上写上字,按照字的形状涂上蜂蜜,引得一群蚂蚁纷纷爬上了石碑。

    项羽冷笑一声:

    “卑鄙小人,竟拿这等雕虫小技来糊弄孤王。”

    当下他也不再理会,继续策马前行。好在一路上并未遇见敌兵,再行数里,二人已到乌江之畔了,远远地望见江边停有一艘渔船,项羽心喜,暗道:

    “此天之助孤王也。”

    项羽策马走近,见渔船里出来一老者,只听那老者道:

    “来者可是西楚霸王项羽?”

    项羽凛然道:“正是。”

    “老朽特来渡项王回江东的。”

    项羽心下宽慰,连忙向老者道谢。他抱下虞姬,随老者上了渔船,进得船舱,老者就撑起了竹篙,船立即顺风而行,宛如离弦之箭。

    由于刚才在马上的一路颠簸,虞姬伤痛发作,一时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项羽的怀中,温暖而舒适,想到自己不过是项羽的一名妃子,项羽却冒险带着自己东行,心中一热,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项羽见虞姬醒来,忙凑到她耳边轻语道:

    “爱妃勿忧,我们即刻就能回江东,那时你也不用再受这剑伤之苦了。”

    虞姬受伤之际,不由得更加担心项羽的处境,他一刻不能到达江东,她就一刻放心他不下,遂低声正色道:

    “大王,这划船的渔夫,形迹可疑,说不定他就是刘绑的属下,大王当小心为是。”

    项羽大吃一惊,但转念一想,在此紧要关头,实在不可无防人之心,遂认真地点了点头,一面抱紧虞姬,一面侧耳聆听撑船老者的一举一动。

    船行一阵,却突然停了下来,项羽刚想出舱去询问老者,一道明晃晃的白光从船舱的布帘子间穿了过来,直冲项羽射来,原来那老者果然心怀不轨,他划了一阵,料项羽对自己已没有防备之心,哪知项羽听了虞姬的一番忠告后,早已对老者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当老者的匕首刺向他时,他左手轻扬,就夺了老者的匕首,右手同时向前击出,正中老者的胸口,打得那老者又从原路飞出,重重地摔在了船板上。项羽连忙赶了出来,一把抓住老者的胸口,将他提了起来,怒目而视,不料那老者竟面无惧色,嘿嘿冷笑两声对项王道:

    “我死,你也休想过得乌江——。”

    项羽也不听他言语,向下一仍,那老者便被涛涛的江水吞没了。然后他安顿好虞姬,出了船舱,自己持篙朝江东驶去。

    此时夜已三更,月色更加明亮而清冽,远处的嘶杀声,鸣叫声也更加响亮了,江边开始出现了无数耀眼的火把,项羽知道刘邦大军已经杀到,他担心他们乘胜追来,就更加有力地摇动着渔船。等到船到江心,项羽突然发觉脚下一阵清凉,他朝下一看,大叫一声不好,忙丢了竹篙,急向船舱奔去,一把抱起了躺着的虞姬。

    “大王,船舱是否漏水?”虞姬惊惧地问道。

    项羽点了点头,遂气愤地道:

    “可恶贼人,竟然用这等毒计来害我和爱妾。”

    “虞姬只可恨大王过不了乌江,成不了霸业。”她边说边伤心地哭了起来,面容幽怨而凄美。

    “爱妾勿悲,我本意过了乌江,治了你的伤,与你终老一生,并不曾想图什么霸业,可惜现在——。”项羽连声长叹道。

    虞姬幸福得又流起了泪,她抬头凝视着项羽,眼神是那样温柔,那样炽热,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专心地看着项羽,以前,在他的眼里,项羽始终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她对他只有敬畏和崇拜,而现在,她似乎感到自己对他有了另一种情愫,那是什么呢?她一时心乱如麻,自己也弄不清楚。

    渔船渐渐被冰冷的江水所充满,开始一步一步地往下沉。

    “大王,我好冷,我好怕,好怕自己就这样被冻死。”虞姬不停地呼着冷气,颤抖着说道。

    “爱妾,你看,今晚的月亮多么大,多么圆啊,岸边的灯火,多么温暖和美丽啊,还有岸边那么多人,他们欢快地呼喊着,多么幸福啊。”项羽望着虞姬,眼睛里尽是跳跃着的火花,他的脸,一直微笑着。

    江水汹涌,漫过了项羽和虞姬的脖颈。

    “项羽,我爱你。”虞姬一面吞吐着江水,一面用她最响亮、最深情、最动听的声音说。

    “我也爱你,虞姬,千世万年,永恒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