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维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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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维长得结实，圆圆的脸上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非常有神。他生活年代确切地说他的童年时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那时还没有电玩，孩子的乐趣大多在户外。譬如“滚铁环”“蹦弹球”学着电影的情节玩打仗游戏。由于文化大革命，父母都忙着搞运动，对孩子的管教自然就少了许多。那时上下学可没有父母接送呦。
当然小维也和所有像他那样大的孩子一样喜欢童话故事尤其是有关小动物的故事
那时，小维乐趣就是喂养小动物。开始是养小猫，那是一只黑猫，是家里照看弟弟的保姆从乡下农村弄来的，长得小小瘦瘦的，喂养了几个月，发现还是那么瘦小就送了别人，在此后的一天里，他看见，一个比他还小两三岁的小男孩，两手掐着小黑猫的脖子，提留着满院子疯跑，而那只猫转脸望着他，痛苦的“喵”“喵”的哀叫声，让小维心酸。
后来从同学的哥哥那里买来两只漂亮的毛色雪白的鸽子，这是一对成年鸽子，只见那大头雄鸽鼻瘤饱满、且头顶是圆的，尤其是两对凤眼煞是可爱，可没多久，两只漂亮的鸽子就又飞了原来的主人家，小伙伴都抱怨小维：“没本事，不会看管”可惜也罢、心痛也罢，按当时规矩想要回去还得用钱再买，傻乎乎的小维只好作罢。
二
小维父母在研究所上班，知识分子，而单位靠近郊区，小维家住在单位的大院内，一排老式的楼房里，而单位的围墙以外几步远就是农村，有农民的庄稼和菜地。附近还有一个果园，种了李子和苹果。放秋假（那时有的地方为了秋收秋播会给中小学放假）的时候闲着没事，小维就和邻居家的孩子们去果园里偷半生不熟的甜瓜吃。甜瓜园是附近的一个村庄叫张家岗的，他们曾偷摘了几次后就被发现了。
农民找上门来说理，让家长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大人们各自惭愧，不听话的自然会被教训一顿。然后教育他们：“懂得劳动人民的不易”和“不劳而获是资产阶级的思想，要不得”等等。
由于农民们抓不到他们，因而小维他们还是有些得意，还是能偷空溜进去摘偷甜瓜吃。
有一次父母去科研试点出差，弟弟被安置在保姆家，家里只剩小维一人，有一天中午，刚吃过饭，小维和毛毛等几个小伙伴又去偷甜瓜。几个人翻墙进去，刚一落地进去就听到里面的狗一阵狂吠，糟糕，被发现了！原路翻墙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慌乱中几个伙伴分头逃窜，小维一时不知东南西北，稀里糊涂的乱撞一气，转过一个墙角，四周没人，心中正庆幸，突然墙上跳下一个人，还没看清楚，就吃了一记耳光，顿时感觉眼冒金星，脸蛋上火辣辣的。更要命的是这个人身手敏捷，一个箭步就把发蒙的小维当场抓获？
“蹲了半天，总算抓住你小子了，贼娃子！”
“小小年纪就做贼，还算啥干部子弟！”“羞你先人哩，”“跟农民挣饭吃？”小伙子满腹怨恨地一边推搡着，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小维。
抓住小维的是位穿着红色背心，身体散发着微微汗腥味的农村青年。
他用象铁钳一样的手抓住小维的脖子把他拎起来，疼得小维虽说直咧嘴。却还嘴硬：“土冒！放开我！放开我”可那人却不管那么多，一直把小维拎到瓜园旁边的一个谷仓里，并把手脚别在背后，拿起一根细麻绳绑在一块，然后就把小维随便扔在一堆剥落的玉米粒旁边，自己出去了。过了一会，小维缓了过来，趁没人在，看了看了四周，昏暗的谷仓还不小，有三十平方米，很高的地方只有个结满蜘蛛的小土窗，靠里面的半边堆着一些拨完玉米粒后剩下的玉米芯子，靠外面的半边有三四个条凳，还堆着杂物。
尤其使小维感觉恐怖的是那房梁上灰色的老鼠乘着夜色排着队出来，哧溜着乱穿，吓得小维半天不敢动。老鼠好像对小维不感兴趣，只在玉米堆里嬉戏打闹，全然不顾小维的存在。
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使小维清醒了许多。一缕阳光透过那扇小土窗，洒在谷仓地上，眼前，几只蹦蹦跳跳的小麻雀正觅食，其中一只脖颈上长有一圈雪白色羽毛的麻雀并不时地歪着小脑袋，瞅着小维，也不躲避。时不时闪露出一瞥警觉的目光，似乎在说“你是小偷吗，要我帮你吗？”平时小维顶讨厌叽叽喳喳的麻雀了，此时却多一份亲切，心想小东西太可爱了。一下子使恐慌的心情变得舒缓起来，同时也为自己的偷窃行为感到羞愧。
三
以前小维常常欺负麻雀，最常见就是用弹弓打麻雀，虽然小维的“命中率”不高，但被他也射落下过几只，还有几次有麻雀不慎飞进小维的教室，正在自习小维就和几个男生赶紧关紧窗户不让可怜的麻雀再飞出去，然后几个人拼命的在下面呐喊着，哄叫着，吓得麻雀晕头转向扑棱着翅膀可怜地尖叫着往窗户的玻璃上撞，最终撞得晕死过去。
此时小维萦绕着小麻雀被他追赶后扑棱着翅膀可怜地尖叫的声音
这时谷仓门被打开了，一个六十多岁的白胡子老爷爷和那个红背心青年走了进来。
那青年一弯腰麻利地就把小维的绳子解开，老爷爷开口说：“是红领巾吧？”小维答“是的”！“今天的事你做的对吗？”小维无言以对。末了，老爷爷对青年说，娃娃小放了算了，只要下次别再偷。
小维羞愧难当说：“爷爷，我错了，一定改。”“走吧孩子，农民不容易啊。”临走老爷爷还让青年给小维摘几个甜瓜，小维推辞不要“收下吧，孩子！想吃就问爷爷要”
此刻小维心里忽然有一阵悔意，觉得这爷俩是天下自己最对不起的人了
从此，小维再也没有偷摘过农民的瓜果。
四
三年级第一个暑假，学校组织三年级以上的学生给校办鸡场打扫卫生，休息的时候，小维看见几位高年级同学在一座废弃平房的屋檐下掏麻雀蛋，不想在窝里掏出五只嘴角嫩黄，浑身上下只有绒毛的小麻雀。几位大同学显然不稀罕幼雀，连草窝一起仍在地上。
这时天空中突然掠过几只麻雀，其中一只白色胸脯的老麻雀像块石头一样飞驰而下，落在草茎与羽毛编织的窝前面——全身羽毛竖起，完全变了形状，围着雀窝转圈着，对窝内的幼雀嘬琢着，绝望又可怜地尖叫着，直到声音变得嘶哑，凄厉。结果可想而知。小维看到这情景，内心不忍飞速地跑到散落在地上的雀窝跟前，伸头一看，五只小麻雀已死了三只。
剩下的最小的两只还活着，小家伙还在睡觉显然没有被外面的场面所惊扰。
小维小心翼翼地用手捧着拿回了家，并用纸盒给它们做了个温暖的窝，给幼鸟取名“小四”、“小五”每天如果饿了，它俩就会主动争抢着张嘴去讨要吃的，小维用手在它们头顶晃动，它们就会把嘴张开得更大，哑声吱叫着索食。看着嗷嗷待哺的幼鸟，小维开心极了，于是他就用蛋黄、蛋壳粉加水调成糊状，以扁平且长的竹片蘸着喂它，每次都很有耐心。不过小维也有不小心的时候，一次，他拿了一点家里的剩下的摸摸给小维喂食，结果小五被摸摸哽咽得直翻白眼，好长时间才缓过气来；而小四却再也没有缓劲过来。
小维为此难过了几天，妈妈怎么劝也没用
在小维精心饲养下，不久绒毛稀松的小五终于长上了漂亮的羽毛。其中，肩羽有两条白色的带状纹，尾呈小叉状，浅褐色，尤其是脖颈上那一圈雪白色羽毛非常讨人喜欢。也许家养的缘故，小五长大后一直不敢单独飞行，不过只要小维在远处呼唤：“小五，小五！”它就会像听话的小鸡仔一样欢快的蹦跳着朝小维奔去。可是小五还是飞不起来，只能勉强借助小维的抛起才可以滑翔几米。
一天，妈妈说：“小维你的小五飞不起来，你要给它减肥了”这时小维才注意到他的小五比天空中快乐飞翔的麻雀要胖得多。于是，开始每天给小五减少一次食量，而且还经常在户外让小五练习飞行，并逐步延长。一次，小维把小维猛然抛向天空，只见小维惊叫一声迅速向地面坠落，眼看离地面很近的一霎那，小五居然扑腾着跃起，张开翅膀围着小维飞了两圈，踉跄着落在地上。
几天后，在小维的帮助和调教下，小五能从晃晃悠悠地滑翔飞行，到很快掌握了平衡飞行的技巧，能自由自在的在蓝天上飞行了。
大人都夸小维能行，因为麻雀实在不好养活，而他做到了，小维别提多高兴。
五
晚上小维做作业小麻雀就站在台灯细细的粉红色的弯曲塑料管上，小维每做完一掉习题，就抚摸它一下，小维的举动似乎对它没有太大的惊动。有时眯着眼缩着脖子似乎瞌睡了。这时小维就猛然拍一下书桌吓唬一下。麻雀睁开眼翅膀“扑啦”扇动几下后，好像受气的小孩勉强地挪了挪身躯，只有妈妈呼喊小维睡觉的声音后，小五才像懂事的孩子，扑棱棱飞离桌面，钻进窗口傍边旁边它的窝里。
每天早上，小五醒来鸣叫的时间，也是小维起床吃早饭和上学的时间。只从有了小五，小维就再也没有迟到过。在上学的路上小维在前面走，小五就在小维的头顶忽高忽低的跟着。吸引来许多同学羡慕的眼光。
因为小五平时很乖，小维就常把它放进口袋带入学校，上课时，就放进课桌，它也会一声不吭，一直悄悄地卧在里面。
有一天，很严厉的语文王老师上课，教室安静极了。可能是小五在黑暗的书桌里时间呆长了，想活动一番手脚，于是就张开翅膀“呼啦”一下蹦到小维的课桌上，东瞅瞅、西望望，来回蹦跳，那摸样着实憨态可掬，非常可爱。
同学哄堂而笑，接着好奇地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这时只见老师猛然扬起长脸，大吼一声：“谁在课堂上捣蛋”？同学们顿时吓得面面相觑，只有毛毛还向小维做鬼脸。
王老师奔向小维，举起教杆猛然朝小五挥去，不等杆子落下，小五早就箭一般的飞出教室。于是王老师怒不可遏，伸手就掀翻了小维的课桌，接着推搡着把小维赶出了教室。
父母知道后，结果可想而知。小维被爸爸暴揍一顿后，爸爸坚决要求把小五驱逐家庭，说小维是“玩物丧志的八旗后代”；妈妈建议把小五暂放到乡下姥姥家自生自灭；小维却哭闹着以不肯吃饭为要挟。最后，小维还是忍痛接受了妈妈的建议，把小五送到了姥姥家。
几天后爸爸又去乡下蹲点，而小维的麻雀小五接却飞了回来。开始小五落在离家几步远的一颗“五叶枫”树枝上不停的鸣叫，见没有反应就怯怯生生的飞到小维的窗户前，看见归来的小五，小维更是欣喜若狂。
把小五捧在手上不停地亲着，几天不见小五消瘦许多。之后，小维再也没有把小五带到学校，可小五的名气却越来越大，好多同学慕名来看望小五，并给它带来许多好吃的。
六
当然，小维毕竟是孩子，和其他儿童一样，对许多事都充满好奇，都想尝试。这期间他还养过蚕，因为易养有趣，他会一直把它养到吐丝破茧生卵，于是很快就没了好奇心。
小维在小学最后一个暑假里，迷上了“斗蛐蛐”每天下午就会带着几个“小哥们”在小树林或废弃的乱砖块里抓蛐蛐，抓住后先放进事先叠好的小纸袋里，然后再放入瓦罐里行进筛选比赛，看哪只蛐蛐在“你死我活”的争斗里获得最后胜利，尤其是能在十几只蛐蛐里优选出来的“蛐蛐王”能打败同伴的蛐蛐王那就是小维心里最爽的时刻。
小维给他那只鸣叫响亮蛐蛐王取名“黑贝”这段时间做完作业就带上“黑贝”去找伙伴争斗，常常忘了给小五喂食，完全忽略了小五的感受。
一天下午，小维正在家里开心地用一根草茎的须毛逗黑贝鸣叫。在窗帘杆上，备受冷落的小五已近两天没有进食了，此刻它就像发怒的鹰隼一样，斜刺里就俯冲下来。小维感觉不好！连忙用手捂住罐子，顿时手上就被连啄两口。
小维恼羞成怒，粗暴地抓起小五，推开窗户就把它抛了出去，随着几根羽毛脱落，小维愣住了，望着飞走的小维，再回过头来看那瓦罐，黑贝早已逃之夭夭
从此小五的厄运来了。过了几天小维气消了，他知道小五就在附近的“五叶枫”树上，因为中午，他还看到小五和树上另一只麻雀在彼此啄对方的身体，扭打在一起。
小五也瞧见了小维，不过这次小五没有飞回到他的手上，而是紧随那只麻雀迅速地飞向远端。过了一会，只有小五飞了回来，照样落在那棵树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用眼瞄着小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小维感觉小五蔫了许多，有些不忍，于是就在树下呼喊：“小五！小五！快下来。”只见小五迟疑地望了望小维，朝他飞了过来。不过这次，小五只在小维头顶绕了个圈，就又飞回到树枝上。
这时小维突然想起爸爸说过：麻雀非常刚烈，所以很难养，受不了一点委屈。被抓到的麻雀通常会绝食，别看普通却是非常有气节的鸟。这次是自己让小五受了委屈，小五用这种方式在惩罚自己吧？想到这里小维也非常难过。
怎么呼叫，诱惑都没有用。没有办法，小维只好把小五的窝挪到了窗外的窗沿上，这样小五晚上就睡到窗外了。
七
冬天到了，这是麻雀小五生命的第二个冬天，上一个冬季它是在小维温暖的家里度过的。这个冬天小五却执拗的站在小维那座楼前树叶稀落的树丫上，宁愿冻得瑟瑟发抖。看到此情景，小维内心总是空落落的。
不过，清晨小维依然能听到小五发出的清脆鸣叫，当小维来到那棵树下，把一小圆盘小米放在地下时，小五只是伸长脖儿，望着小维，一动不动，要是往日，早就扑过来讨吃了。只有当小维转身离去，小五才和其它麻雀一起飞落下来，争食吃。也许是小维的真诚打动了小五。不久小五对小维放松了警戒，可以安心地在他手上吃食了。
就在放寒假的第二天下午，爸爸妈妈刚上班离去，隔壁的毛毛火急火燎得把小维家门拍打得山响，一边拍还一边大喊：
“小维！小维！不好了，王大帅把你的小五用弹弓射死了，快去看哪！”
没容多想，小维拉开门，飞也似的跑下楼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五的尸体，致命的一击是在胸脯上，已经僵硬了。
原来，王大帅家刚从山区林场搬过来，而大帅从小就喜欢用弹弓打麻雀玩，加之小五是人工养大，自然并不十分惧怕人类，当他看见树枝有只漂亮的大麻雀时，立即掏出弹弓，第一发，并没有射中，连续三发才把小五射了下来。
小维怒不可遏，两眼充满一股杀气。
两人一照面，小维就质问，为什么射死麻雀？大帅一看小维明显比自己矮一头，一改刚才的心虚，立即气壮了起来。
“有什么了不起，你家的麻雀身上没刻字，我也是除四害”摆出一副挑衅的样子。
小维怎么能忍受得了，说时迟那时快，顺手在路边捡起一块石快，狠狠地朝大帅的头上砸去，只见大帅顿时血流满面，立刻瘫倒在地。一看伤了人，小维也怔了怔，不容多想，拔腿就跑。
八
小维逃到哪去了呢？想想自己闯了大祸，小维一口气跑到了两年前那个被关的谷仓，放眼一望原来的甜瓜地里已长出绿油油的小麦。打算在这里躲一躲，不料谷仓已近变成了饲养室，里面圈养的是几头村里的骡马等牲口，正悠闲的吃着草料，靠里面的墙边还切了一座土炕，正冒着热气。正在往里窥望，不想迎面出来的是那位当年抓住小维的青年汉子。
青年汉子比以前壮实了，他笑眯眯的对小维说：“小家伙，冬天可没有好吃的”说着把小维拉到火炉旁坐下。小维本想在这里住一晚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青年见小维没吭声，顺手递给他一个考得香喷喷的红薯。小维二话没说大口吃了起来。“好香啊！谢谢哥哥”
青年名叫张建社，是村里的饲养员。小维问“老爷爷呢”？“冬天冷气管炎犯了，在家躺着呢”
突然他问：“你是不是闯祸了？”“你怎么知道？”“一看就看出来了。”小维只好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小维也轻松了许多，和张建社的关系也一下拉近了
建社哥呵呵一笑“就是把头打破了嘛，大不了缝几针就没事了。”“你看我的头上也缝过几针呢。”说着让小维看他头顶上的伤疤。又自言自语地说“喜欢小动物的人怎么还喜欢打架呢。”“不过小麻雀也是一条命嘛？”
这时小维发现夕阳下，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争抢吃地下撒落下的饲料颗粒，有一只脖颈上长有一圈雪白色羽毛的麻雀，和小维的眼睛直视着，放佛在说你认识我吗？此刻小维又回想起和小五在一起的情景，内心一阵难过。
建社说“你看我这里每天都是麻雀和牲口抢食吃呢。”“我们农民也和麻雀一样命贱，所以最多，在哪都饿不死。”
看着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建社哥说：“想回家吗？”小维说回去害怕挨打，爸爸下手很重的。“错了就要认，哪个人没犯过错。”“别怕我领你回家。”
傍晚张建社领着小维回到家里。临走爸爸妈妈握住他的手，一个劲的说，多亏了你，谢谢啊，之类客气的话。
这一晚，爸爸脸色凝重并没有打小维，让他写份检讨，让他明天去给大明赔礼道歉，让他知道动手打人是最愚蠢人才做的事。最后爸爸还说，下班后他去看了大明，头上缝个几针，没留下后遗症。此刻，小维一颗悬着的心才开始落地。
临睡前，妈妈说对小维说：“开学后，你就要上中学了，是大孩子了，要把心思多用在学习上，不能再贪玩，以后长大，你还可以研究小麻雀嘛”
这一夜，小维第一次失眠了。
九
上初中后，小维再也没有喂养过小动物。窗台上小五的窝里每年春天就会有新的生命诞生，而小维却从没再打扰它们，直到后来搬家。那段时光他和王大帅的关系也缓和了，大帅曾要赔给他一只鹦鹉，小维拒绝了。
小五的身体被小维爸爸农学院的一位同学制成了标本，毛色光洁、栩栩如生，至今还放在小维的标本室里，每当小维看见它时总会浮想联翩，怀念童年那段快乐的时光。并以此体会到天空、云彩、自由，以及整个生命的美。
张建社在改革开放以后，当过几年村长。之后，他成了全县有名的养殖大户，和小维也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王大帅当兵专业后，在地方一个派出所工作，最好的伙伴毛毛出国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小维现在是中科院动物所的研究员，他研究的项目是“鸟类的行为”
一
小维长得结实，圆圆的脸上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非常有神。他生活年代确切地说他的童年时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那时还没有电玩，孩子的乐趣大多在户外。譬如“滚铁环”“蹦弹球”学着电影的情节玩打仗游戏。由于文化大革命，父母都忙着搞运动，对孩子的管教自然就少了许多。那时上下学可没有父母接送呦。
当然小维也和所有像他那样大的孩子一样喜欢童话故事尤其是有关小动物的故事
那时，小维乐趣就是喂养小动物。开始是养小猫，那是一只黑猫，是家里照看弟弟的保姆从乡下农村弄来的，长得小小瘦瘦的，喂养了几个月，发现还是那么瘦小就送了别人，在此后的一天里，他看见，一个比他还小两三岁的小男孩，两手掐着小黑猫的脖子，提留着满院子疯跑，而那只猫转脸望着他，痛苦的“喵”“喵”的哀叫声，让小维心酸。
后来从同学的哥哥那里买来两只漂亮的毛色雪白的鸽子，这是一对成年鸽子，只见那大头雄鸽鼻瘤饱满、且头顶是圆的，尤其是两对凤眼煞是可爱，可没多久，两只漂亮的鸽子就又飞了原来的主人家，小伙伴都抱怨小维：“没本事，不会看管”可惜也罢、心痛也罢，按当时规矩想要回去还得用钱再买，傻乎乎的小维只好作罢。
二
小维父母在研究所上班，知识分子，而单位靠近郊区，小维家住在单位的大院内，一排老式的楼房里，而单位的围墙以外几步远就是农村，有农民的庄稼和菜地。附近还有一个果园，种了李子和苹果。放秋假（那时有的地方为了秋收秋播会给中小学放假）的时候闲着没事，小维就和邻居家的孩子们去果园里偷半生不熟的甜瓜吃。甜瓜园是附近的一个村庄叫张家岗的，他们曾偷摘了几次后就被发现了。
农民找上门来说理，让家长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大人们各自惭愧，不听话的自然会被教训一顿。然后教育他们：“懂得劳动人民的不易”和“不劳而获是资产阶级的思想，要不得”等等。
由于农民们抓不到他们，因而小维他们还是有些得意，还是能偷空溜进去摘偷甜瓜吃。
有一次父母去科研试点出差，弟弟被安置在保姆家，家里只剩小维一人，有一天中午，刚吃过饭，小维和毛毛等几个小伙伴又去偷甜瓜。几个人翻墙进去，刚一落地进去就听到里面的狗一阵狂吠，糟糕，被发现了！原路翻墙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慌乱中几个伙伴分头逃窜，小维一时不知东南西北，稀里糊涂的乱撞一气，转过一个墙角，四周没人，心中正庆幸，突然墙上跳下一个人，还没看清楚，就吃了一记耳光，顿时感觉眼冒金星，脸蛋上火辣辣的。更要命的是这个人身手敏捷，一个箭步就把发蒙的小维当场抓获？
“蹲了半天，总算抓住你小子了，贼娃子！”
“小小年纪就做贼，还算啥干部子弟！”“羞你先人哩，”“跟农民挣饭吃？”小伙子满腹怨恨地一边推搡着，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小维。
抓住小维的是位穿着红色背心，身体散发着微微汗腥味的农村青年。
他用象铁钳一样的手抓住小维的脖子把他拎起来，疼得小维虽说直咧嘴。却还嘴硬：“土冒！放开我！放开我”可那人却不管那么多，一直把小维拎到瓜园旁边的一个谷仓里，并把手脚别在背后，拿起一根细麻绳绑在一块，然后就把小维随便扔在一堆剥落的玉米粒旁边，自己出去了。过了一会，小维缓了过来，趁没人在，看了看了四周，昏暗的谷仓还不小，有三十平方米，很高的地方只有个结满蜘蛛的小土窗，靠里面的半边堆着一些拨完玉米粒后剩下的玉米芯子，靠外面的半边有三四个条凳，还堆着杂物。
尤其使小维感觉恐怖的是那房梁上灰色的老鼠乘着夜色排着队出来，哧溜着乱穿，吓得小维半天不敢动。老鼠好像对小维不感兴趣，只在玉米堆里嬉戏打闹，全然不顾小维的存在。
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使小维清醒了许多。一缕阳光透过那扇小土窗，洒在谷仓地上，眼前，几只蹦蹦跳跳的小麻雀正觅食，其中一只脖颈上长有一圈雪白色羽毛的麻雀并不时地歪着小脑袋，瞅着小维，也不躲避。时不时闪露出一瞥警觉的目光，似乎在说“你是小偷吗，要我帮你吗？”平时小维顶讨厌叽叽喳喳的麻雀了，此时却多一份亲切，心想小东西太可爱了。一下子使恐慌的心情变得舒缓起来，同时也为自己的偷窃行为感到羞愧。
三
以前小维常常欺负麻雀，最常见就是用弹弓打麻雀，虽然小维的“命中率”不高，但被他也射落下过几只，还有几次有麻雀不慎飞进小维的教室，正在自习小维就和几个男生赶紧关紧窗户不让可怜的麻雀再飞出去，然后几个人拼命的在下面呐喊着，哄叫着，吓得麻雀晕头转向扑棱着翅膀可怜地尖叫着往窗户的玻璃上撞，最终撞得晕死过去。
此时小维萦绕着小麻雀被他追赶后扑棱着翅膀可怜地尖叫的声音
这时谷仓门被打开了，一个六十多岁的白胡子老爷爷和那个红背心青年走了进来。
那青年一弯腰麻利地就把小维的绳子解开，老爷爷开口说：“是红领巾吧？”小维答“是的”！“今天的事你做的对吗？”小维无言以对。末了，老爷爷对青年说，娃娃小放了算了，只要下次别再偷。
小维羞愧难当说：“爷爷，我错了，一定改。”“走吧孩子，农民不容易啊。”临走老爷爷还让青年给小维摘几个甜瓜，小维推辞不要“收下吧，孩子！想吃就问爷爷要”
此刻小维心里忽然有一阵悔意，觉得这爷俩是天下自己最对不起的人了
从此，小维再也没有偷摘过农民的瓜果。
四
三年级第一个暑假，学校组织三年级以上的学生给校办鸡场打扫卫生，休息的时候，小维看见几位高年级同学在一座废弃平房的屋檐下掏麻雀蛋，不想在窝里掏出五只嘴角嫩黄，浑身上下只有绒毛的小麻雀。几位大同学显然不稀罕幼雀，连草窝一起仍在地上。
这时天空中突然掠过几只麻雀，其中一只白色胸脯的老麻雀像块石头一样飞驰而下，落在草茎与羽毛编织的窝前面——全身羽毛竖起，完全变了形状，围着雀窝转圈着，对窝内的幼雀嘬琢着，绝望又可怜地尖叫着，直到声音变得嘶哑，凄厉。结果可想而知。小维看到这情景，内心不忍飞速地跑到散落在地上的雀窝跟前，伸头一看，五只小麻雀已死了三只。
剩下的最小的两只还活着，小家伙还在睡觉显然没有被外面的场面所惊扰。
小维小心翼翼地用手捧着拿回了家，并用纸盒给它们做了个温暖的窝，给幼鸟取名“小四”、“小五”每天如果饿了，它俩就会主动争抢着张嘴去讨要吃的，小维用手在它们头顶晃动，它们就会把嘴张开得更大，哑声吱叫着索食。看着嗷嗷待哺的幼鸟，小维开心极了，于是他就用蛋黄、蛋壳粉加水调成糊状，以扁平且长的竹片蘸着喂它，每次都很有耐心。不过小维也有不小心的时候，一次，他拿了一点家里的剩下的摸摸给小维喂食，结果小五被摸摸哽咽得直翻白眼，好长时间才缓过气来；而小四却再也没有缓劲过来。
小维为此难过了几天，妈妈怎么劝也没用
在小维精心饲养下，不久绒毛稀松的小五终于长上了漂亮的羽毛。其中，肩羽有两条白色的带状纹，尾呈小叉状，浅褐色，尤其是脖颈上那一圈雪白色羽毛非常讨人喜欢。也许家养的缘故，小五长大后一直不敢单独飞行，不过只要小维在远处呼唤：“小五，小五！”它就会像听话的小鸡仔一样欢快的蹦跳着朝小维奔去。可是小五还是飞不起来，只能勉强借助小维的抛起才可以滑翔几米。
一天，妈妈说：“小维你的小五飞不起来，你要给它减肥了”这时小维才注意到他的小五比天空中快乐飞翔的麻雀要胖得多。于是，开始每天给小五减少一次食量，而且还经常在户外让小五练习飞行，并逐步延长。一次，小维把小维猛然抛向天空，只见小维惊叫一声迅速向地面坠落，眼看离地面很近的一霎那，小五居然扑腾着跃起，张开翅膀围着小维飞了两圈，踉跄着落在地上。
几天后，在小维的帮助和调教下，小五能从晃晃悠悠地滑翔飞行，到很快掌握了平衡飞行的技巧，能自由自在的在蓝天上飞行了。
大人都夸小维能行，因为麻雀实在不好养活，而他做到了，小维别提多高兴。
五
晚上小维做作业小麻雀就站在台灯细细的粉红色的弯曲塑料管上，小维每做完一掉习题，就抚摸它一下，小维的举动似乎对它没有太大的惊动。有时眯着眼缩着脖子似乎瞌睡了。这时小维就猛然拍一下书桌吓唬一下。麻雀睁开眼翅膀“扑啦”扇动几下后，好像受气的小孩勉强地挪了挪身躯，只有妈妈呼喊小维睡觉的声音后，小五才像懂事的孩子，扑棱棱飞离桌面，钻进窗口傍边旁边它的窝里。
每天早上，小五醒来鸣叫的时间，也是小维起床吃早饭和上学的时间。只从有了小五，小维就再也没有迟到过。在上学的路上小维在前面走，小五就在小维的头顶忽高忽低的跟着。吸引来许多同学羡慕的眼光。
因为小五平时很乖，小维就常把它放进口袋带入学校，上课时，就放进课桌，它也会一声不吭，一直悄悄地卧在里面。
有一天，很严厉的语文王老师上课，教室安静极了。可能是小五在黑暗的书桌里时间呆长了，想活动一番手脚，于是就张开翅膀“呼啦”一下蹦到小维的课桌上，东瞅瞅、西望望，来回蹦跳，那摸样着实憨态可掬，非常可爱。
同学哄堂而笑，接着好奇地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这时只见老师猛然扬起长脸，大吼一声：“谁在课堂上捣蛋”？同学们顿时吓得面面相觑，只有毛毛还向小维做鬼脸。
王老师奔向小维，举起教杆猛然朝小五挥去，不等杆子落下，小五早就箭一般的飞出教室。于是王老师怒不可遏，伸手就掀翻了小维的课桌，接着推搡着把小维赶出了教室。
父母知道后，结果可想而知。小维被爸爸暴揍一顿后，爸爸坚决要求把小五驱逐家庭，说小维是“玩物丧志的八旗后代”；妈妈建议把小五暂放到乡下姥姥家自生自灭；小维却哭闹着以不肯吃饭为要挟。最后，小维还是忍痛接受了妈妈的建议，把小五送到了姥姥家。
几天后爸爸又去乡下蹲点，而小维的麻雀小五接却飞了回来。开始小五落在离家几步远的一颗“五叶枫”树枝上不停的鸣叫，见没有反应就怯怯生生的飞到小维的窗户前，看见归来的小五，小维更是欣喜若狂。
把小五捧在手上不停地亲着，几天不见小五消瘦许多。之后，小维再也没有把小五带到学校，可小五的名气却越来越大，好多同学慕名来看望小五，并给它带来许多好吃的。
六
当然，小维毕竟是孩子，和其他儿童一样，对许多事都充满好奇，都想尝试。这期间他还养过蚕，因为易养有趣，他会一直把它养到吐丝破茧生卵，于是很快就没了好奇心。
小维在小学最后一个暑假里，迷上了“斗蛐蛐”每天下午就会带着几个“小哥们”在小树林或废弃的乱砖块里抓蛐蛐，抓住后先放进事先叠好的小纸袋里，然后再放入瓦罐里行进筛选比赛，看哪只蛐蛐在“你死我活”的争斗里获得最后胜利，尤其是能在十几只蛐蛐里优选出来的“蛐蛐王”能打败同伴的蛐蛐王那就是小维心里最爽的时刻。
小维给他那只鸣叫响亮蛐蛐王取名“黑贝”这段时间做完作业就带上“黑贝”去找伙伴争斗，常常忘了给小五喂食，完全忽略了小五的感受。
一天下午，小维正在家里开心地用一根草茎的须毛逗黑贝鸣叫。在窗帘杆上，备受冷落的小五已近两天没有进食了，此刻它就像发怒的鹰隼一样，斜刺里就俯冲下来。小维感觉不好！连忙用手捂住罐子，顿时手上就被连啄两口。
小维恼羞成怒，粗暴地抓起小五，推开窗户就把它抛了出去，随着几根羽毛脱落，小维愣住了，望着飞走的小维，再回过头来看那瓦罐，黑贝早已逃之夭夭
从此小五的厄运来了。过了几天小维气消了，他知道小五就在附近的“五叶枫”树上，因为中午，他还看到小五和树上另一只麻雀在彼此啄对方的身体，扭打在一起。
小五也瞧见了小维，不过这次小五没有飞回到他的手上，而是紧随那只麻雀迅速地飞向远端。过了一会，只有小五飞了回来，照样落在那棵树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用眼瞄着小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小维感觉小五蔫了许多，有些不忍，于是就在树下呼喊：“小五！小五！快下来。”只见小五迟疑地望了望小维，朝他飞了过来。不过这次，小五只在小维头顶绕了个圈，就又飞回到树枝上。
这时小维突然想起爸爸说过：麻雀非常刚烈，所以很难养，受不了一点委屈。被抓到的麻雀通常会绝食，别看普通却是非常有气节的鸟。这次是自己让小五受了委屈，小五用这种方式在惩罚自己吧？想到这里小维也非常难过。
怎么呼叫，诱惑都没有用。没有办法，小维只好把小五的窝挪到了窗外的窗沿上，这样小五晚上就睡到窗外了。
七
冬天到了，这是麻雀小五生命的第二个冬天，上一个冬季它是在小维温暖的家里度过的。这个冬天小五却执拗的站在小维那座楼前树叶稀落的树丫上，宁愿冻得瑟瑟发抖。看到此情景，小维内心总是空落落的。
不过，清晨小维依然能听到小五发出的清脆鸣叫，当小维来到那棵树下，把一小圆盘小米放在地下时，小五只是伸长脖儿，望着小维，一动不动，要是往日，早就扑过来讨吃了。只有当小维转身离去，小五才和其它麻雀一起飞落下来，争食吃。也许是小维的真诚打动了小五。不久小五对小维放松了警戒，可以安心地在他手上吃食了。
就在放寒假的第二天下午，爸爸妈妈刚上班离去，隔壁的毛毛火急火燎得把小维家门拍打得山响，一边拍还一边大喊：
“小维！小维！不好了，王大帅把你的小五用弹弓射死了，快去看哪！”
没容多想，小维拉开门，飞也似的跑下楼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五的尸体，致命的一击是在胸脯上，已经僵硬了。
原来，王大帅家刚从山区林场搬过来，而大帅从小就喜欢用弹弓打麻雀玩，加之小五是人工养大，自然并不十分惧怕人类，当他看见树枝有只漂亮的大麻雀时，立即掏出弹弓，第一发，并没有射中，连续三发才把小五射了下来。
小维怒不可遏，两眼充满一股杀气。
两人一照面，小维就质问，为什么射死麻雀？大帅一看小维明显比自己矮一头，一改刚才的心虚，立即气壮了起来。
“有什么了不起，你家的麻雀身上没刻字，我也是除四害”摆出一副挑衅的样子。
小维怎么能忍受得了，说时迟那时快，顺手在路边捡起一块石快，狠狠地朝大帅的头上砸去，只见大帅顿时血流满面，立刻瘫倒在地。一看伤了人，小维也怔了怔，不容多想，拔腿就跑。
八
小维逃到哪去了呢？想想自己闯了大祸，小维一口气跑到了两年前那个被关的谷仓，放眼一望原来的甜瓜地里已长出绿油油的小麦。打算在这里躲一躲，不料谷仓已近变成了饲养室，里面圈养的是几头村里的骡马等牲口，正悠闲的吃着草料，靠里面的墙边还切了一座土炕，正冒着热气。正在往里窥望，不想迎面出来的是那位当年抓住小维的青年汉子。
青年汉子比以前壮实了，他笑眯眯的对小维说：“小家伙，冬天可没有好吃的”说着把小维拉到火炉旁坐下。小维本想在这里住一晚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青年见小维没吭声，顺手递给他一个考得香喷喷的红薯。小维二话没说大口吃了起来。“好香啊！谢谢哥哥”
青年名叫张建社，是村里的饲养员。小维问“老爷爷呢”？“冬天冷气管炎犯了，在家躺着呢”
突然他问：“你是不是闯祸了？”“你怎么知道？”“一看就看出来了。”小维只好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小维也轻松了许多，和张建社的关系也一下拉近了
建社哥呵呵一笑“就是把头打破了嘛，大不了缝几针就没事了。”“你看我的头上也缝过几针呢。”说着让小维看他头顶上的伤疤。又自言自语地说“喜欢小动物的人怎么还喜欢打架呢。”“不过小麻雀也是一条命嘛？”
这时小维发现夕阳下，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争抢吃地下撒落下的饲料颗粒，有一只脖颈上长有一圈雪白色羽毛的麻雀，和小维的眼睛直视着，放佛在说你认识我吗？此刻小维又回想起和小五在一起的情景，内心一阵难过。
建社说“你看我这里每天都是麻雀和牲口抢食吃呢。”“我们农民也和麻雀一样命贱，所以最多，在哪都饿不死。”
看着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建社哥说：“想回家吗？”小维说回去害怕挨打，爸爸下手很重的。“错了就要认，哪个人没犯过错。”“别怕我领你回家。”
傍晚张建社领着小维回到家里。临走爸爸妈妈握住他的手，一个劲的说，多亏了你，谢谢啊，之类客气的话。
这一晚，爸爸脸色凝重并没有打小维，让他写份检讨，让他明天去给大明赔礼道歉，让他知道动手打人是最愚蠢人才做的事。最后爸爸还说，下班后他去看了大明，头上缝个几针，没留下后遗症。此刻，小维一颗悬着的心才开始落地。
临睡前，妈妈说对小维说：“开学后，你就要上中学了，是大孩子了，要把心思多用在学习上，不能再贪玩，以后长大，你还可以研究小麻雀嘛”
这一夜，小维第一次失眠了。
九
上初中后，小维再也没有喂养过小动物。窗台上小五的窝里每年春天就会有新的生命诞生，而小维却从没再打扰它们，直到后来搬家。那段时光他和王大帅的关系也缓和了，大帅曾要赔给他一只鹦鹉，小维拒绝了。
小五的身体被小维爸爸农学院的一位同学制成了标本，毛色光洁、栩栩如生，至今还放在小维的标本室里，每当小维看见它时总会浮想联翩，怀念童年那段快乐的时光。并以此体会到天空、云彩、自由，以及整个生命的美。
张建社在改革开放以后，当过几年村长。之后，他成了全县有名的养殖大户，和小维也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王大帅当兵专业后，在地方一个派出所工作，最好的伙伴毛毛出国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小维现在是中科院动物所的研究员，他研究的项目是“鸟类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