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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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天真地以为会走出这里，走出了这深深的巷子。

    深深的巷子，有一排高大的水杉，不知在这寂寞地留了多少年。秋天走时，一阵风过，细尖的黄叶落在眉上，又轻轻打在肩膀，像一只只蝶，旋舞而下，纷纷扬扬地，又像是下起了一场棕色的雪。一片片、一层层地积起来，仅仅几夜，就堆满了地，深棕色的，热得晃眼，踩在上面，绵绵地，却觉不出离去的无奈。

    一位老人弯着背，将它们扫在路边，它它挨挨挤挤地堆在一起，像秋收的谷子，狭长狭长，小山似的。然后，他“呲”地燃上火柴，塞进小山，一股青烟从这边断断续续地燃到那边。路，又露出水泥的灰白，顿时干净宽敞了许多。

    冬，切切实实地来了，路边的无花果早已冻僵了手足，水杉赤手空拳地挺立在空中，掉落了繁华，阳光下的影子再也没有从前的婆娑。清晨的路，蒙着薄薄的霜，风从巷子的那边裹着寒气呼呼地吹来，冻得人的鼻子涩涩地。

    岁月总是这样，匆忙得让人握不住自己的未来。我携着女儿的手从蜗居出来，走过这里，忽然听见哔哔啵啵地声响此起彼伏，淅淅沥沥地，那种声响让人安心却怅然。

    是水杉吧，它着着实实地下起了雨。“教人立尽梧桐雨”曾给人多少无奈与凄怆。然而，它是水杉。一颗颗果子成串成串地挂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熟透，桃似地，从枝头“啪”地落下，摔碎在地上，露出果肉与种子。满地的果，都是碎了的心，熟透了，赫然跳在人前，生怕无人知晓。

    好一场果子雨！

    一种酸楚油然而生。那破碎的坚硬曾经过了多少无谓又无畏的挣扎！每一次的努力像是一场呐喊与宣言，那是对秋的愤恨与对冬的抗争。

    宝宝说：妈妈，果子雨啊！它们掉在地上，种子跳进了土里，明天的春天，说不定会长出成千上万的树。

    是啊！那是成千上万的希望。果子，雨一般地下，希望也雨一般地密密地织在心里，真的，也许是明年，这里会长出密密的希望。宝宝，那个时候，我一定会牵着你的小手，走出这深深的巷，好好地安顿你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