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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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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

    眼见挚爱的亲人为了抵挡贼人而身染鲜血,他只觉得那些血,就宛若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般,心痛的让他无以复加。

    “快快走。”喘着气,气若游丝的慈父嘱咐着他。“逃邬两个妹妹就、就交给你了快和福伯走”

    “要走我们一起走!”搀着父亲,即使年幼,眼中的坚决却是不容忽视。

    “傻逃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向来慈祥的父亲已魂归离恨天。

    “少主,咱们快带小姐们逃吧!”

    家丁的不敌让衷心耿耿的老仆为他的安危担心,是以匆匆催促着。

    泪,还来不及流下。福伯的话他恍若未闻,年仅十二岁的他,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恶耗,直至一阵尖锐的惊叫

    “不!”

    那辆马车上,正坐着他娘亲与两位心爱的妹妹呐!如今正半悬在山崖边,怎能不令他魂心俱失。

    彼不得刀光剑影,挣脱福伯的阻拦,拉回马车是他唯一的念头,但或者是上苍所开的恶意玩笑,一道冷冽的剑光在他眼前一闪,一阵痛彻心扉的剧烈疼痛,随着进出的腥红色血光,将他推入了一片黑暗。

    “天哥哥”

    坠落的马车与稚嫩的惊呼,是他最后的所听、所见

    *****

    “不!”

    伴随着一身冷汗,杀生佛由睡梦中惊醒,不意外的,迎上一对关怀的眸子。

    “作了恶梦?”递上毛巾,鹿心羽的体贴让人心疼。

    见他一如往常的不言不语,鹿心羽乖巧的接过毛巾后也不再多言,轻轻的低声念她的经文“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曾经,我也有个幸福的家庭!”

    杀生佛突出其来的话语,让喃喃不绝的经文倏然停止。

    娟秀的容颜丝毫不隐藏她的讶异,连杀生佛自己也不明白。但,鲜少出现的冲动,就是想找个人诉说当年的那场家变。而她,正是最好的听众。

    “想不想听个故事?”

    鹿心羽柔顺的点点头,多日来的相处,他总是蹦着脸不言不语,现在他肯开口说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十几年前,江南有家纵横整个南方的大镖局抚远镖局。镖局的主人聂齐云不仅为人古道热肠,宅心仁厚,做人处事更是以侠义二字为前题,并时时教育他唯一的长子,待人绝对以诫相待,宁愿人负我,也绝不可我负人。

    这样一个豪气干云的人,双手创下整个偌大的产业,秉持着取之于社会、用之于社会的念头,从不忘回馈社会,凡举造桥铺路、赈灾济贫,这些他全—样不少。他侍父母至孝,对妻儿而言,他不仅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更是乡邻里间首屈一指的大善人。

    直至十三年前,他接了场暗镖,表面上他是护送五十万两灾银由京城前往黄河灾区赈灾。而事实上,他是要将宣王府所寻获的一尊白玉观音送到皇宫内院。

    据说,那尊白玉观音内藏了极大的机密,有关于关外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由于太过重要,宣王府便找上了他,要他不动声色的将它送往京城,还先替他找了个借口,声称他是要到京城护送那笔灾银而前去京城。

    这趟标,不管是明镖、暗镖都是一笔极大的财富,尤以暗镖那尊玉观音最为显著,更何况,这个玉观音还牵扯着宣王府的托付,与皇宫内院的期待,这更让聂齐云小心策划它的动向。

    原本,在聂齐云的策划中,是想藉着一家人的出游,带着几名得力的助手,趁出游而悄悄出发。但一思及娇妻稚子,临行的前一天,他临时决定要变更计划。因为,他着实不愿见到家人与他分离时的不舍。所以,隔天他们一家人照常出游,助手们也趁这机会一同前去玩乐”

    想起接着发生的惨剧,杀生佛向来冰冷的面容闪过一丝痛苦。直到片刻后,才得以继续道出结果。

    “出游的半途中,聂齐云就知道出了内贼。因为,他们遭到大批人马的包围与攻击,在敌我人数比例悬殊的差异下,聂家人边战边退,死伤殆尽。

    聂齐云重伤之际要他唯一的儿子十二岁的聂竞天带着母亲与两个稚龄的妹妹快逃,聂竞天亲眼见到父亲死在他面前,他不仅无能为力挽救,还无法救回那辆载着他母亲与妹妹们的马车,而让敌人在面上划了一刀,昏过去前,眼睁睁的看着马车坠落山崖”

    隐忍着眼中的酸楚,杀生佛飘忽的笑了起来,笑中有几份无奈、几份落寞,当然有更多成分的心酸。

    “真是可笑,杀尽了聂家人又如何?那个根本没带出门的玉观音像谁也得不到手,你说,这好不好笑?

    就是为了那个玉观音像,当年的聂竞天他目睹全家人被害的全部过程;昏迷中,他是被断了一条腿的老仆人给卖老命的拖走才悻免于难,但他面上的疤,却像烙印在他心底似的,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那场惊心动魄的杀戮”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低声饮泣的鹿心羽受不了的低声祈求着,这是怎么样的悲剧?对他而言,又是怎么样的一道沉重的枷锁与折磨呢?

    心羽只觉得她的心好痛好痛,为了那一家人的悲剧,为了那道触目惊心的疤,为了他眼中的伤痛,当然,更为了他!

    见他目光空洞的凝视着远方,不久后又恢复成不言不语的模样躺回床上,心羽的心又更加难过了。

    怯怯的,莲步轻移的伫足于床畔。良久,像是下定决心般,心羽轻轻的坐于床畔并握起那双巨灵之掌,见他毫无反应也无抗拒的迹象后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喇邪、婆卢羯帝、烁钵罗耶、菩提萨坛婆耶、摩诃萨坛婆邪、摩诃迦卢尼迦耶”

    未唇轻启,梵音袅袅的由心羽口中泄出,柔美的声音轻念着大悲咒,心羽只期望自己能为那些逝去的亡魂做些什么,更希望能为他祈求未来的喜乐。

    靶受手上包围住自己的柔软,耳听轻柔语音所成的袅袅梵音,化名杀生佛的聂竞天知道,这个善良、仁慈的好女孩儿,能为他带来一夜好梦。

    她绝对有那个能力!他就是知道!

    *****

    淳王府内。

    一股低迷的低气压正持续的笼罩整个王府,发飙的主儿依然是淳亲王本人,也就是耿先生君威兄,至于引起发飙的人,想当然耳,是那个足以气死圣人的深山小蛮女聂虎儿。

    这回,若回答这个答案肯定是错的!因为这次她好端端的沉睡在耿君威的卧房之中。不过,若换个角度来看,这个答案也算对,耿君威正是为了她的沉睡不醒而大发雷霆。整个王府内的人皆如履薄冰,唯恐一个不留神去扫到台风尾,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大哥!”

    掩不住那一身的风尘仆仆,耿君扬一接到消息便疲于奔命的赶了回来,一身的劳累在看见耿君威卧房内安睡的俏佳人后,他直在心中大叹值得。

    “她”躺在那一向“不近女色”的大哥的“床”上。看来,事情是出乎他意料外的有进展嘛!君扬心想。

    “君扬,看来咱们这次的方式错了。”

    皱着眉,耿君威立于耿君扬面前,试图挡住雹君扬一直放在虎儿身上的视线,殊不知他这种无心的行为看在君扬眼中,着实让他兀自觉得好笑。

    “哦?为什么?”正事要紧。

    收摄心神,耿君扬恢复公事公办的模样,现在的状况可不容许出差错。

    “先说说你这次有什么新获?”

    “很奇怪。”君扬皱眉。“道上的朋友全查不出有这个黑衣杀手的组织。”

    兄弟俩均陷入沉思,卧室内也呈现一片寂静。

    “只怕,这次是出了内贼!”

    雹君威打破沉默,这个答案让两兄弟不由得蹙眉相视。

    “我仔细的想过。”耿君威分析“当天心羽被挟持的事只有咱们王府里知道,事后我也封锁了这个消息,让下人们不得对外宣扬,何以咱们一到杏花林就遇上那批杀手?”

    “也有可能是杀生佛的仇家。”君扬提出他的见解。

    “那天黑衣杀手的目标彷佛是心羽,不像是针对杀生佛,况且,她又怎么解释?”

    看向躺在床上已昏迷三、四日的睡美人,耿君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让人下了葯!”

    一句话,简洁、有力,却约略的让耿君扬明白了为何他大哥会说出府里有内贼的假设。

    无辜的聂虎儿在戒备森严的淳王府中遭人下葯,这不摆明了对方知道虎儿是医葯解毒的高手,若不除去她,只怕有碍对方的计划,而知道虎儿在王府的人

    “怎么发生的?”

    雹君扬很好奇,照理说,聂虎儿本身就是使毒高手,即使不常用,但对这方面的警觉必然比常人高,怎么会着了人家的道?

    “她在雪夜中冻了—夜,我差人送来姜汁参茶,喝完后她就再也没醒来过。那个送东西来的小厮我查过,隔天便死在柴房中,线索算是中断。”

    “她没事干嘛在雪夜裹冻一夜?”

    见耿君威不愿回答的陷入沉思,耿君扬识趣的闭上嘴巴;大概是他们俩之间进展的原动力吧?即使有点诡异,此刻的耿君扬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大哥,现在有什么打算?”转移话题这才是上上之策。

    雹君威看向桌上的瓶瓶罐罐,眼光变得更加深邃,这些都是由虎儿的小包包内找出来的葯瓶子。

    “不会吧!”耿君扬看穿他大哥的心思,不由得怪叫起来。“这是草菅人命,不负责任的做法。虽然虽然虎儿是五菊葯王的传人,但你可别忘了,她也是绿竹鬼手的爱徒,要是一个不小心,没吃到灵丹妙葯,反而反而那不就糟了。”

    这个方法真是太疯狂了,害得耿君扬一急之下差点变成口吃;拿现成的葯来试验,真亏他那向来英明睿智的大哥想的出来耿君扬第一个反应便是反对。

    “你以为我愿意吗?”

    让耿君扬一个嚷嚷之下,耿君威的脾气也来了。多日来隐藏在潜意识中的忧虑,一古脑儿的尽数爆发。

    “就这样看着她不吃不喝的躺在那儿,你以为我很好过吗?又不能打草惊蛇,暗中请来的大夫又束手无策,这你要我怎么办?”

    雹君威这般的情绪失控,可是耿君扬生平第一次看到。印象中,他这位被教育成无所不能的大哥,是从未曾显露过真实情绪的

    雹君扬的一脸兴味让耿君威意识自己的失态,别过脸,耿君威面对着那些瓶瓶罐罐,藉以掩饰自己的反常。

    不该这样的,何以一个躺在床上毫无行动力的人,竟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近来的耿君威,是愈来愈不了解自己的心思了!他只知道,看着她无助的躺在那里,连带着,他的心也拧了起来。至于为何会这样,这一点,他无暇去费心了解。

    “桌上有好几瓶葯,真要死马当活马医?”

    基本上,说出这样的话,便代表耿君扬赞同他大哥的抉择,只不过,他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犹豫。

    “这些我都试过了,吃过的鸡,没有一只是立即毙命的。”

    言下之意,已排除剧毒的可能性,至于慢性毒葯那就有待商榷了。

    一时之间,房内的气氛像是凝结似的,整个凝重起来,只见耿君威的目光游移在那几瓶葯之间

    红瓶子、蓝瓶子、青瓶子、黄瓶子耿君威首先剔除掉青瓶子,那一瓶常看她用来玩耍,想也知道,是她自傲的独门秘方僵尸跳跳。有什么作用,耿君威也不想多提,反正对她的情况是没多大帮助就是了。

    在这种有着极度需求的时候,耿家兄弟就相当懊恼着在杏花林时没注意她用的葯。

    “大哥,上次她拿出来的葯丸有极浓郁的香味!”耿君扬提供参考意见。

    “我试过了。”露出一抹苦笑。“这小妮子有特殊癖好,她的每一瓶葯罐子都充斥着香味,连那瓶整人的僵尸跳跳也有香味。”

    尽管语气尽是无奈,但那一丝宠溺的意味却没能逃过耿君扬的耳朵。

    蓦然间,耿君威游移的视线定在一个丑不啦叽的黑瓶子上。

    “大哥,不会是这一瓶吧?”

    桌上有着形形色色的漂亮瓶子,眼见他大哥独独挑中一瓶其貌不扬的丑瓶子,耿君扬忍不住提出质疑。

    雹君扬的话,让耿君威握着黑瓶子的手迟疑了下,但随即又义无反顾的朝床边走去。

    “大哥!”耿君扬跟着走到床边,要耿君威再考虑的意味很明显。

    或者,该说耿君威是一意孤行吧!只见他一脸凝重的深深凝视那一无所觉的睡颜;多日的未进食,除了身子骨更显瘦弱、单薄外,甜美可人的睡颜并未有丝毫改变。

    轻轻的扶起她,耿君威毅然决然的喂她服下他为她选择的葯。第一次,无神论者的耿君威在心中祈祷着

    神啊!但愿这个选择是对的

    *****

    经过那一次的长谈后,心羽惊觉到,这位化名杀生佛的男子竟失去了生存意志?!

    “喝点水好不好?”

    精神委靡,不食不饮的他令人心痛,心羽面对这样的他,只觉得不知所措。

    “你知道吗?聂家的遗孤,那就是我,我就是那个聂竞天!”

    好不容易再度开口的他,语意中毫无生气,听在心羽耳里,竟无言以对。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你念的经文帮助我不少,十三年来,我从没这么平静过。

    饼去,不论是拜师学艺,抑或行走江湖,我无时无刻都被仇恨压得满满的。总想亲手揪出那个出卖我父亲、杀害我全家的凶手,杀了他,以慰一家惨死的亡魂。

    而现在,我想通了,天下茫茫人海,就算我一直以杀生佛的名义劫富济贫又如何,还不是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找不出那个凶手!

    我累了,这十二年来的仇恨压得我好累,无牵无挂的我早该赴黄泉陪伴我一家人了。谢谢你,善良的女孩,是你让我仇恨的心得以平静,得到了解脱。”

    “啪!”清脆的巴掌在茅屋中显得格外的响亮,聂竞天诧异的看着素来文雅的鹿心羽,连心羽本人也怔忡的看着自己打人的手。

    珍珠般晶莹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无息的滑落,而时间仿佛从这一刻开始完全的静止

    “为什么掉眼泪?”

    聂竞天首先打破沉默。娇柔的亭亭之姿,楚楚可怜的立于他面前无声的垂泪,那每一颗眼篮筝若由他心中流出似的,令他难受得紧。

    泪眼蒙胧中,看着那不再一脸冷酷无情的男子,鹿心羽终于明白,何以当初师太不为她剃渡了。

    眼见他脸上由一抹关怀取代了那份原有的冷凝,心羽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你做什么?”

    所有的精神不济与委靡全让聂竞天抛到脑后,只见他气急败坏的夺下心羽手中的利剑,没由来的一声怒吼仍无法消除他心中的怒气。

    而被夺走剑后顺势偎在聂竞天怀中的心羽,此刻却殷殷切切的饮泣起来。

    “你若不活,我也绝不独活!”

    那向来平静的一缕芳心,不知曾几何时早已许了他,这番话出口,若他再不懂,她真的会以死明志心羽做着最坏的打算。

    “你”聂竞天震惊的无以复加,这这怎么会呢?他们两个身分、地位皆悬殊但,该死!拥她入怀的感觉真好。

    “我配不上你。”

    现实的考量逼着他松开拥住她的臂膀,聂竞天挫败的背对她道:“你是这么的好,这么的善良,你只是同情、怜悯我,才会引起这种的错觉。”

    紧咬着下唇,心羽不发一语。

    良久

    “快放手,你究竟在做什么?”费力的制止心羽的夺剑之举,聂竞天唯恐刀剑无情而导致心羽误伤自己,不由得心焦不已。

    “若你真要我以死明志,那我死不足惜!”

    说话的同时,心羽菩了魔似的要抢回利剑,见握不到剑柄,不当一回事似的,一双柔荑已握上剑身,任鲜血直流而不顾。对心羽而言,手上的疼却没心来的痛。

    “不要!你快快放手!”

    赤红着一双眼,聂竞天急忙的替她松开了剑,原本白晰柔嫩的手,此刻正划上了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你这是何苦呢?”聂竞天不禁叹息。

    看着他仔细的为自己止血、包扎,心羽的眼泪再度滑落。

    “不要再说配不配得上的那种话了,那真的真的会让我难过死了。”带着鼻音,心羽忍着眼泪缓缓的说着。“说穿了,我不跟你一样,都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美其名,我有个显赫的身分,但我这个郡主却始终是有名无实。甚至在前阵子还像个傀儡似的让叔父叔母送去表哥那儿你说,跟我这个傀儡一比,我比你强到哪儿去呢?”

    红着眼,心羽已不在乎那所谓的自尊与矜持了,她只期望他能懂,懂她的心,懂她的情,而不是一味的考虑着两人之间的身分、门第问题。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种种,对一个刚卸下血海深仇大恨的人而言,这事情不仅造成一种冲击,甚至于还呈现一种混乱的场景;看着她,聂竞天迷惘了。

    “或者,我不该同你说这些话的”

    心羽看着他一脸为难的样子,一颗心逐渐的冷却。

    轻轻的挣脱一直让他执起的手,将手藏于背后,面对着他,心羽退了一步、再一步。

    “你一定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眼泪再度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以一种完美的弧度滑落,而心羽依然向后退了步又一步。

    “我不会奢求你勉强的接受我”

    要—个姑娘家说出这种话,着实也太难为人家了,只见原本苍白的面容,此刻像是着了火似的,满面霞光更显得鹿心羽明艳动人,不由得让聂竞天瞧痴了,根本没注意到她说了些什么话语。

    “我很高兴能救你”退至门边,像是做最后诀别般,心羽深深的凝望着他,只期望能将他永久的收藏至心底,两个人就这样深深对视着

    “谁让我要这么样这么样的爱着你呢?”

    随着呓语般的轻喃,心羽在泪水滑落前,头也不回的便转身离去

    爱?!

    她说她爱他?!

    阔别了十二年,第一次,有人对他说“爱”?!

    恍若大梦初醒,禁锢已久的心像是活了过来般,聂竞天知道他该怎么做了,但她呢?那个生命中再也不可或缺的女孩儿呢?

    懊死!

    低骂了一声,一条身影飞快的追了出去!

    就算要穷尽一生的力量,他都会将她带回身边他发誓!

    *****

    “你让我走!”心羽徒劳无功的挣扎着。

    拉住她的那一刻,聂竞天真不晓得该如何形容心中的那份高兴。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聂竞天将她拥入怀。“竟在我发现无法失去你时准备离我而去。”

    这些话在心羽耳中只觉得讽刺。

    “你放开我,我不要你的怜悯与同情,你让我走。”

    话虽如此,心羽却是伏在聂竞天的胸膛上哭了起来。

    “傻瓜,你说这种话,是存心想呕死我吗?”聂竞天心无旁骛的感受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

    “你看,我会是那种因同情、怜悯而勉强自己的人吗?”老实说,抱着她的感觉还真不是普通的好。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声音闷闷的,鼻音也很重,显示着还没哭完!

    “不,你不会!”

    斩钉截铁的保证,终于让心羽仰起头,开始愿意面对他。

    “可是,你刚刚”

    心羽的话让俯下身的聂竞天给打断,只见他轻轻的吻去她脸颊的泪珠,顺着泪痕,一路轻吻至眉心,而后,又轻拥她入怀。

    心羽敢发誓,现在的她一定连脚指头都红了起来,他一连串的举动,实在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心羽!”

    第一次,他唤她的名,声音美好的令她想哭。发达的泪线也配合著将泪水蓄满眼眶。

    “我很抱歉!”不甚情愿的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聂竞天很诚恳的与心羽对视着。

    “从我十二岁起,仇恨陪我度过了十三个年头,直到遇上你,是你化解了这份愤世嫉俗的恨,一时之间,让我有些无法适应。所以,或者我刚才的言行举动都让你产生误解”

    轻轻的吻去甫滑落的泪水,聂竞天又继续说道:“直到你负气而走,我才明白了你对我的重要性心羽,你原谅我好吗?我不能没有你,是你让我心安而忘了仇恨的,或者,你已经因为生气而不再爱我了?”

    那个字,对目前的聂竞天而言,还是有些许的困难度在。

    飞快的摇摇头,见他紧张了下,心羽带着泪而笑了

    “傻瓜蛋,我还是爱着”

    即使细如蚊声,而“你”字也还没说出口,但这已足够让聂竞天狂喜了。

    “跟着我,只怕你要过苦日子,这样你还愿意?”

    紧抿着嘴,心羽含羞带怯的点点头,盈眶的泪水顺势滑落。

    “答应我,以后绝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拭去泪水,聂竞天轻执起她受伤的手。

    明知道,拥有这样美好的女孩是自私的行为;他配不上她!但,聂竞天宁愿自私一回,他真的不愿意让她走!

    “那是不是代表着,你会为我好好的活着?”心羽柔柔的问着。

    花瓣似的红唇,像是邀请他似的散发着无比的魔力,俯下身,聂竞天采撷着那份从今而后,只属于他一人的甜蜜。

    尚未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他的唇已覆上她的。心羽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颗心差点从此停止;她张口想制止,却给了他更大的恣意空间

    良久

    “会的,从今天起,我会为你而活。”

    心羽虚软无力的倒在他身上,耳听他亲许下的誓言,一双眸子晶晶亮亮她又想哭了。

    看着她全心的信赖,聂竞天整颗心让幸福感给涨得满满的;他何其有幸,能得到她这样的爱恋

    再次的俯下身,轻衔住适才被他吻肿的红唇,这一次

    老天终于眷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