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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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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地一声,一柄市面折扇被打开,缓缓煽来凉意。摒退了两名狂奔回来通报的家丁,傅岩逍含笑的思索着。

    一般富贵人家哪会真容许稚儿在没人保护之下逃到外迸去面对险恶莫测的环境?傅岩逍不阻止娃儿跑出去玩,但四个家丁必须远远保护以防万一。

    现下,遇劫约三个小娃儿意外被霍逐阳所救,带回了华陀堂安置。两名家丁回来禀报,两名家丁守在华陀堂外边,等着主人进一步的指示,想必不久霍逐阳也会派人来通知吧?

    意外搭救了仇人的子女,不知那人知晓后会是什么表情?这是一桩意外,但来得巧之又巧!省得傅岩逍还要想名目送凝嫣过府与他相对。

    “拢春,去请少夫人过来。”

    “爷,咱们不先过去看看娃儿们吗?”她的笨儿子也参与有份,教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冷静下来看着主子开心成那样子。

    “当然要过去。等会你陪少夫人去。家丁不是说了,除了妍儿被吓昏之外,两个楞小子都没事吗?休急休急,快去请夫人过来,脸色尽量哀凄无妨。”挥手赶拢春去唤人,才对坐在身边的仇岩道:“老天爷也帮我哩。可惜妍儿长得像凝嫣,若是像“他”真不知会怎么样。不过女娃儿肖娘较好,像爹还得了。”

    原本正在熬莲羹的封梅殊快步由偏门走进来。

    “岩逍,我听说三个娃儿出事了。”

    “没事没事,钱财露了白,少不得要吃点教训的。以后小屋子就会知道怎么藏钱了。”

    “我就说没事别丢那么一大吊钱给小娃儿,二百文钱简直可以让穷苦人家吃七天饱了。”

    暗岩逍站起身,笑得怡然自得。

    “我临安第一富商的儿子怎么可以不懂使钱?以后容德、妍儿满五岁后,身上也要放钱的,免得养出了挥霍不知米价的脾性。刚才家丁可是说了,小屋子花了二十八文钱买十七支糖缠。了不得吧?”

    “有谁没事曾让小孩子带一大吊钱?一个人身上十文钱已足够了。”封梅殊可不希望封崖来不及学会自保就遭财杀,那她何必千里迢迢的逃亡,只为守住对家这一滴骨血?

    暗岩逍摇头安抚道:“别与其它事混为一谈了。小屋子总要学一些人情世故的,何况有大人跟着,不曾有事的。与其口头上教诲,还不如亲自体会,咱们不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吗?我呢”还来不及说完,跌跌撞撞奔进来的贝凝嫣险险瘫倒在跟前,他快步迎上扶住。

    “小心些儿,别慌。”

    “拢春说说妍儿昏倒了,遇到了偷儿没有回来,岩逍我们该怎么办?”梨花带泪的玉客满是恐雇忧虑,几乎站不住身子。

    “拢春,你去吩咐马夫备车,菁华陀堂的人来通报后,你们就出发。记得,先带回两个楞小子就成了。”部署完了琐事,傅岩逍扶着贝凝嫣坐在榻上,让她喝了杯梅汤镇定心神。

    “岩逍”

    “没事的,是霍逐阳救了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小崖子在后花园掘了个小洞口,带着弟妹溜出去逛,除了虚惊一场外,没受到什么伤害。”

    “逐阳?”贝凝嫣楞住!按着脸上泛起慌乱与复杂的神色。他看到妍儿了?

    “是的,所以等会儿你就领着拢春与梅殊去接人,也好趁这个时机请托霍逐阳则与林家合作。可以吗?”

    心慌意乱的贝凝嫣除了胡乱点头外,实在没心情做其它应对。担心着女儿,更忧虑着与“他”的重逢。纵使梦魂中早已唤他人梦千万次,但实际上他们已分离五年了呀!她好害怕,怕得日夜不得食寝。自从知道两人有机会再见上一次后,她一直这么过着。

    以前磋怨着天人永隔的不幸,像永不能治愈的伤口般:心是古井水,身是失魂体,淌流着鲜血的剧痛恐怕要一生跟随,无法思索其它。比起来,现在的折磨还算好一些了是吧?

    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只愿他生,就算今生错过了彼此,各自有了家业,生离犹是好过死别。只愿他生哪

    备妥马车的拢春又快步奔了进来。

    “爷!华陀堂的人来通报了,咱们快走吧。”

    “岩逍,一齐去可好?”情怯的贝凝嫣低声哀求。

    暗岩逍迭她们到大门口:“不了。我忙,快去吧,小妍儿怕吓傻了。”知道他仍活在世间,知道如今他成就一番事业,知道两人终会相见。然而再多的“知道”也削减不了分毫真正面对面时所带来的震撼在心湖波涌如啸。

    他没变!

    依然是那样一张面孔、身量,与惯有的动作。

    他同时也是陌生的。

    眼波冷淡,不复当年的温暖。寡言,心思藏得深沉,不教人猜透,纯粹站在那边,便足以使人透不过气来。

    他眼中的她,想必也不是当年青春无忧的模样吧?

    懊怎么说出重逢的第一句话?盈盈水眸牵系在故人身上,千言万语却没个头绪滑出唇畔。

    如果她从未认识他,必然曾在那样一双冷眸的盯视下畏怯,甚至流下泪水。但她几乎认识了他一辈子。一个人的外表再怎么改变,最初的本质仍会存在于心,顶多沉潜在无动于衷的面皮下而已。

    懊怎么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抖颤的樱唇发不出声音,怕溃堤了身心,哭泣出五年来的委屈痛苦。

    霍逐阳也没有开口,以眼光吞噬她的花容玉貌。即使曾多次于暗处衬看过她,但每再见上一次,都像是千年后的重逢般,又细细描绘了起来。

    他无法开口。

    “咳嗯。”这个时候,可有可无的闲人就有存在的必要了,用以提醒正王儿别光对看,戏段子总要唱下去呀!刘若谦清清喉咙,成功的把两人打回神魂附体状态。

    “这位想必是傅夫人吧?果然不负临安第一美女的封号,真是美得连长安城的牡丹都要自惭凋谢了。在下刘若谦,是逐阳的结拜大哥,你叫我刘大哥就行了。”啧啧,傅岩逍有了这样一名才貌德财兼俱的大美人当妻子,做什么还不安分的去招惹三妻四妾?莫怪逐阳老弟想不乎的代为出头。

    贝凝嫣轻一福身。

    “刘公子。”算是打完招呼,不习惯对陌生人表现出热络。

    “别客气。我刚才去看了小女娃,与你可真是肖似,待她喝完了我叫人熬的压惊汤就会给丫头们带过来。没事的,只是吓到而已。”

    “有劳了。”

    “大哥,你去歇下吧。”看得出来刘若谦有一肚子的疑问,但霍逐阳不想让凝嫣到。一般正常人很难招架刘若谦的好奇心,更别说向来单纯如白纸的贝凝嫣了不必三两下就会被套问出这辈子做过的大小琐事。

    “别程我走嘴,至少让我问明白外传妍儿娃娃是认来的女儿,为何会挂着霍汞的锁片,并且与传夫人这么肖似啊。”不理会义弟的冷眼,刘若谦没得到解答死不肯走人,眨巴着眼好不乞怜的神态。

    玉锁片正捏在霍逐阳手中,他神色复杂的凝望着佳人。心中的疑问不会比刘若谦少,但事关闺女的名节,怎好教她宣之于外人之口。妍儿的身世只有他有资格知晓。

    也不废话,霍逐阳欺近毫无防备的刘若谦,两指点向他的麻穴与哑穴,再以另一只手挥掌送了刘若谦一程。就见得一眨眼间,原本赖在厅内的人已被移到五丈外的树枝上安置且动弹不得。

    合上底门,两两相对。霍逐阳伸出左手,玉锁片摆荡在两人眼前。

    “妍儿是我的孩子吧?”四岁大的孩子,有凝嫣的容貌,有他家传的玉锁片,他无法生出别的想法。

    具凝嫣禁忍不住凉意,微一点头,伏在桌案上低泣。如今身分的不同,让她再也不能毫无忌惮的投入他怀中寻求安慰。他的胸怀也许已属于则个女子所有了。

    因为不希望他终其一生都不知晓自己有女儿的事实,所以在得知他不曾丧生于狠日后便决定有一天会让他知道。以前死命护着肚中的骨血,无非是想为霍家留个后,而今,妍儿只成了他们过往爱恋的纪念。霍家已无断香火之虞。另纪念着他们爱过,不因未缔良缘而遗忘。

    这样就够了。她二十年的生命已尝过太多大悲大喜,如今她还有女儿,一切便已足够。

    不过贝凝嫣忘了一点,它的“足够”也得是霍逐阳愿意成全才行。

    “因为有孩子,所以你愧对傅岩逍,任由他花天酒地而不敢作声?”

    懊是霍家媳妇的女人却嫁了他人,该是霍家的子女却认了姓傅的祖宗,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

    拭去蒙眼的泪,才发现他站得太近了,但他周身的气息总是今她心安。在无人的此刻,她不想被礼教所束缚,暗自偷偷吸取,以供日后思念。

    “我不在乎他有别人。岩逍也不会因为妍儿而待我不好,不然他就不会救出妍兜了。喔!逐阳,请你则与舅舅他们联手,他们一直想杀了岩逍。因为只要岩逍死了,我们母女又可以被他们抓去当成疯妇关了。求求你,不要帮助他们伤害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现在安定的生活。”她慌乱的看他的眼,想乞求他的保证。

    “我不会与林家合作,但我也不打算放过傅岩逍。”握紧双拳,并紧紧背负于身后,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会损伤它的清誉。她是“傅”夫人!懊死!懊死!

    “为什么?舅舅他们很坏,可是岩逍对我们很好,你不要对忖他好不好?”莹澈的否眼不明白的瞪大,无法理解逐阳为什么会这么恨岩逍。

    他恨死我娶了你却不善待你,巴不得杀了我。

    岩逍曾经打趣的这么说过,这会儿不请自来的转入脑海中。是吗?逐阳因为儿垣样而恨岩逍吗?噢!那他真的人错怪岩逍了。她不希望她最重视的人互相伤害。

    “给我一个好理由,证明傅岩逍值得你这般护卫。”讥谓的声音包含着浓重的酸味,无法自已的怒气使得他说出口的话更冷苛。

    “你说过你不与人共夫,不与人共有一份感情。这傅岩逍想必了得,改了你所有坚持?他娶了我的妻子,抢走我的女儿,他不该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吗?”

    她被吓哑了半晌,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他的眼中藏着汹涌的怨气。那些被命运拨弄出的不由人与遗憾,让再如何功成名就的男人也无法由成功的喜悦中得到抚顺,遗忘掉所有曾错过的不甘。

    纵使历练今他变得成熟沉稳,但她仍是知他的!相知不能相守,相逢来得太迟,他们没能在最适切的时刻等到彼此。她也有过怨恨的,但又能如何?

    逐阳的怨恨,只想在岩逍身上宣泄吧?毕竟岩逍得到了曾该属于他的幸福。但错了呀。

    “逐阳,请你不要伤害岩逍,我与他之间不是夫妻之情,而是兄妹之义。如果你好好的与岩逍相处,就会知道他是个值得敬重的大好人。”

    “我不在乎他是好人坏人,别人求之而不可得的珍宝却被他错待忽视,我不会原谅他。”不能触碰她体着,禁忍的手指不试曝制的抚过她蛮没垂落的一小束发丝,聊以慰藉揪疼欲裂的相思。

    是他的错。若他当年武艺高强些,心思缜密些,懂得防范贪婪的人心些,那么今日的拟嫣不会是傅岩逍的长妻,饱受被忽待之苦。

    命运推动他们走到这般不堪。它的不甘由谁来偿?自他懂事以来,就知道她顺于他。于是他小心呵护,细细照应,情田深种爱恨,随着成长一日日茁壮。它是它的:互屈得这般相契满足,从未有其它想法,如今却是这般境地。若她幸福便罢,至少有一人是快乐的,但并不!

    他怎能吞下这口气?怎能放过傅岩逍那小人!

    “逐阳”看着他阴晴莫测的面孔,贝凝嫣一时心急,忘了身分上的不合宜,伸手触碰他手一如当年被允许的亲密那般。

    直到体着相触,震麻感通透二人全身,皆是不由自主沉侵入甜蜜的过往回忆中。她想抽回手,他却不肯放,关不住情感的眸子只能回避的往下移,停伫在交叠约两手上,一时无法成言,也无力动弹。

    他的掌心近拇指的下心有咬痕?

    贝凝嫣惊呼出声:“是你!你砍断了我的黄竹!”

    霍逐阳没有否认,任由她指控,一如他任由伤口自好自坏而不上葯一般。

    “为什么你要破坏我们共有过的一切?”她能够回忆的已那样的少了呀!

    “无力回天,何苦触景伤情?”

    “你要我忘了你?”她颤抖地问。

    “除非你能够与我共度一生。若不能,光回忆又有什么用?”他冷怒的迫近她,勾起的扭曲笑容像是为了防止痛楚溢出心臆。“我们当年种下黄竹,是为了日后儿孙满堂后三老牵着手回想当年,一年一株的种下去,证明两心从未变卦别思。但我们已没有机会儿孙满堂,没有机会再共同种下任何一株黄竹,甚至为了你的清智,我不能让天下人知道妍儿是我的骨肉。不能在一起就不该怀念,那是最无谓的自残行径!”

    很对!怀想着不能追回的过住是自残,每一次都像是死过一回似的疼痛,谁都知道,但谁能做到?

    她抽泣得无法言语。如果说忘就当真能忘,他们岂曾在此刻痛苦相对?他要她忘了他!连朋友地做不成?地做不到啊!

    不忍见她哭泣的模样,他转身走到窗口,压抑着搂抱它的渴望。就算傅岩逍千该万死,凝嫣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冉怎么难以自禁,他都不能有通矩行为来毁她名誉。

    窒人的沉默寂寥因叩门声而被打破,门外传来自行解八成功的刘若谦声音:“老弟,傅夫人,我带小妍儿进门了。”

    话方落,抱着傅妍儿的刘若谦已同时闪了进来,也不知在门外听到多少,一双溜溜滚动的眼珠子左看右看,哭得十分算计。

    “妍儿!”

    “娘娘。”小睡过后略显精神的传妍儿扑入母亲怀中,小手轻轻拭着娘亲脸上的钱泪,乖巧的安抚着:“不哭、不哭,痛痛没有了。”

    “下次不可以这样吓娘了,知道吗?”

    “知道了。”刘若谦走到霍逐阳身边,推了推一脸渴望却不敢走过去的人道:“很文静乖巧的孩子,就是胆子小了些。没爹的孩子真是人可怜了。”

    “别惹我。”霍逐阳低声警告。刘若谦叹了口气:“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抢过来如何?反正我们是江湖草莽,没人敢讲话。”

    这次霍逐阳连冷哼都不给一个。

    佳人近在咫尺,可望却不可即,哪还有其它心思理会无聊闲杂人等?

    被忽视得很彻底的刘若谦依然左看右看,没一刻闲着的大脑思索的却是傅岩逍此人。

    第一次见面时,傅岩逍自信满满的说他一定会对其件生意很感兴趣。那时以为他与逐阳谈不成葯材生意,想找他下工夫,并且以织艳为要胁。但眼见事情定至此,一切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莫非傅岩逍指的是这个?

    是这样吗?为什么?对他有何好处?

    多次交手屈居下风,早已使得刘若谦端超生乎少见的谨慎面对傅岩逍,再不把一些看似无奇的蛛丝马迹当成巧合或寻常。

    刘若谦有预感,二人是合作走了。但他们一辈子对立的可能性大于结为知交。

    不知为了什么,傅派人马似乎部很讨厌他,为什么?他真的相当不解。不过在离开临安之前,他会弄明白的。这么好玩的疑惑,哪有怯敌躲开的道理?一只织织素手以优美的姿态自玉盘中拈起一瓣甜透了的蜜瓜往一张等待的嘴送“甜吧?丝路那边快马送来京城上真的极品。管它路途遥远得之不易,专程请人快马奔驰十来天,只为送来一篓瓜,也万万值得了。”织艳低语呢侬,端出自己最钟爱的瓜果款待来客。百般心疼也认了,谁教傅岩逍极少亲临‘贪欢阁’,贵宾来仪,哪有不盛情以待的道理?

    “贪欢阁生意如此之好?可以为了买一篓瓜果遣人快马递送?可要花不菲的银子牙成呢。”忍不住又吃了一瓣、甜透心臆不说,光是看到美人儿心疼得柠眉就过痕了。为了让织钝更心痛,傅岩逍豪气一扬,捧起整盘甜瓜四处喂着。

    先塞了仇嵌满嘴,回身看到织扭张口结舌并且柳眉准备倒竖的危险状,讨好的送过去一大块,然后随侍在厢房外的家丁也有幸共尝这人间美味、上逃邝赐的甜果。又把自己塞了一嘴后,盘底早已朝天,只剩一块仅存。

    “还有谁要?”傅岩逍含糊问着,努力嚼着瓜果。

    “怎么?”

    唉踏入厢房的刘若谦恭逢其会,在弄不明白情况时已被塞入一块甜得不可思议的瓜果,差点噎着了他,只能瞪大眼看厢房内的每个人与他相同的满嘴甜瓜。

    刘若谦昨日遗人到傅宅送了张拜帖,于是有了今日的聚会。约好了今日申时一同喝茶,不过傅岩逍坚持要摆宴‘贪欢阁’。实在不该讶异的。傅岩逍似乎以看别人出糗为乐。明知道刘若谦与织钮间有着难以面对的尴尬,却偏要让人尴尬个彻底。还好刘若谦脸皮一向够用得很,冬天甚至可以用来御寒。这点阵仗也不算什么,于是他也就欣然前来了。

    这傅岩逍是个很多面貌的人,至少见过他数次,总产生不同的想法。眼下这一次,他竟让人感到调皮而可爱可爱?恶!

    一个大男人有机会被冠上“可爱”也真是造化了。刘若谦暗自想得很乐,心底深处却有一种不确定的感受逐渐形成,但目前仍摸不清头绪去加以理解,到底是什么呢?让他对傅岩逍的厌恶逐渐减轻中?

    暗岩逍双手环胸,直直打量着兀自发楞的刘若谦,笑谨道:“哪里做的皮偶,如此逼真?”

    “正宗太原刘家出产,童叟无欺。”刘若谦不慌不忙的回嘴。

    “很好,如果刘兄的元神已归位,咱们是否可以谈谈今天的来足下,所为何事?”领着刘若谦坐上榻,自己也脱鞋盘坐上去。

    织钝这次并未寻垃于刘若谦,款步轻移到纱帐后方的琴台上,纤指撤出轻缓沁人心脾的乐音,而不致于打搅到两人约谈的兴致。

    “所为何事?机敏如傅兄,如何猜不出?若心里没个底,怎会允了小弟的邀约?”刘若谦斜脱以对。

    暗岩逍似笑非笑道:“您是要商讨正事或是仍认为你我客套得还不够,需要再花上半辈子的光景来补足?”

    简而言之,也就是要刘若谦废话少说。明明是他自己先来这一套的咄!想跟着玩还会被嫌弃。什么道理?

    不得不说傅岩道是刘若谦二十七年生命中遇过最难捉摸的人。不以全副精神抗对绝对会落败得惨不忍睹。

    好!他卯上了。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他直言道:“傅兄想必知晓舍弟逐阳曾经是今夫人的未婚夫婿。你既然让他们在昨日相见,必然有其计较吧?”

    暗岩逍点头承认:“没办法,谁教妍儿落到他手上。”

    “我们可没干了什么掳人的勾当,傅兄言重了。”

    “说着玩的你也当真!”不客气的去过去一记白眼,迳自道:“据闻霍逐阳当了“驿帮”的代主三年以来,以冷漠少言著称。而我的夫人凝嫣吃了很多苦,又因亲人一一亡逝而郁郁寡欢。各自过得不快乐的人,也许凑在一起会有意想不到的好结果。昨日我从凝嫣那边得知霍公子为了维护她的名节而决定终生不认妍儿这个骨血,让在下好生感动。于是刘儿的拜帖一来,小弟也就允了。如果刘兄还跟得土小弟的砖念的话,相信我们今日会共识出一个皆大欢快的结论。”

    不愧是临安第一商贾!其口舌伶俐敏锐的程度想必从未有人招架得了。有什么人能够这般自如的在正经里透出揶揄的剌、奚落间又可把正事明白表达?让对方在饱受摧残下还得努力点头?他算是开了眼界了。

    “什么叫。皆大欢快”的结论呢?”居下风多次,再呆的人也会钻研出一套求生本领。少说就少错了,以逸待劳是明智的抉择。

    “当然是家三口团聚才叫欢快呀!难不成安排他们每年七夕相会便是了?”

    刘若谦点头。

    “一家三口团聚并不困难,但还有太多的杂事囤置在周遭,不知傅兄有何高见?”

    “恕小弟愚昧。”傅岩逍硬是不肯透露些许。想知道这位刘公子来临安十数日,对情势有哪些高见。

    这家伙要是真愚昧了,天下间还有机敏的人了吗?页客气了。

    “首先,我想知道贝镇平兄弟有没有策画恶狼山的杀戮,将迎亲队伍全部诛绝。临安城内只说着迎亲人马遭受恶狠出的狼群攻击,然而当年我救下逐阳时,却有七、八处深可见骨的刀伤险险为之丧命。当年是谁传回来这个消息的?”

    “迎亲队伍过了吉时而未至,一日夜后,由贝定平派家丁沿路拔去,才在恶狼山下发现遍地残缺的尸块。”这一点傅岩逍也有诸多疑惑。但在迎亲人马死绝的情况下,无从追查起真相。现在有了幸存的霍逐阳来指证,所有疑问将会有正确的解答。

    “最有可能加害逐阳的,无非是林金生以及贝镇平兄弟。逐阳已与林家人马见过面,并没有任何异状。现下贝家人也急欲与逐阳攀上关系,我们决定出我出马商议,让逐阳暗中追查贝镇平宅邸中有无当年参与诛杀的盗匪面孔。”刘若谦说明了自己这一方初步的目标后,不解的问道:“以贝、林两家的野心来说,这些年不可能从末加害于你,我不明白你为何姑息。”虽然尚不敢自称十分了解傅岩逍这个人,但基本上此人绝对不是以德报怨的烂好心人。

    “因为我后来发现霍逐阳还活着。我等他来了结恩怨情仇,然后迎回他的珍宝。”既然正主儿尚健在,哪里需要自己多事?顶多一切底定后,跟在一边踹两脚乎复自己怨气算数,没他充英雄的机会。

    他识时务得紧。

    刘若谦深深看着傅岩逍,为他缜密的心机感到佩服。一个人有深沉的心机不稀奇,重要的是能忍。

    这种人不结交为朋友,未免可惜。

    忍不住的,他脱口道:“也许我们有机会成为朋友。”

    “永远不可能。”傅岩逍回应以有礼的冷淡。并且将这题外话搁开,又讲起正事。

    刘若谦差点伸手捧住自己千疮百孔的心,那儿正在淌血哩!生乎第一次被拒绝、不被当一回事,一张老脸皮呈现暗红

    好想好想抡拳揍人。

    一道凌厉的视线牢盯住他,他看去,对上仇岩向来木然的异眼翻涌着警告与敌是警告他别轻举妄动,抑或是其它?

    怒气一下子化为云烟,刘若谦心中某个莫名的疑团又扩大了数倍。那种没来由约敌意,来自织钝、仇岩,搞不好日后若有机会与傅宅的家丁、丫头相处,也会有相同的待遇。为什么?

    暗岩逍一定可以给他解答,但期望那小子开金日,恐怕得等到下辈子。

    他有个感觉,周遭人的举止,肇因全来自傅岩逍。

    这是场不分乎的对峙,但由不得他退怯。而他从来就不是怕死之徒。想来他是得不到合理的待遇了。

    无妨!就这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