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紫晶水仙 > 第七章

第七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信威在他的办公室里,如困兽般走来走去。敏敏摔他电话,她竟敢摔他电话?他直觉反应便是再拨一次,那头却再也打不通,接线小姐说线路出了问题,才怪!根本是敏敏拔掉了插头!多年来,他再次尝到那种无力感,就像十二岁初到瑞士念书,满耳是德语、法语,满眼是金发碧眼,褐发棕眼。他失去了在台湾当俞家人的高高在上与优势,只变成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着实叫他沮丧一阵。但他当时年纪小,又单独一人初赶异邦,连大人都会怕,何况是毛头小子?然而他很快便掌握环境,利用环境,让自己再次领先群伦,夺得先机,以后再坏的情况他都不曾被击败过,怎么一个小他十岁的小女孩,竟令他无计可施?

    立于落地窗前,想起他自己的洒脱自信。从廿五岁正式进入家族企业来,每一项事业开创都是成功的令人激赏。他接受过太多的钦佩赞美,甚至阿谀奉承,男人欣赏他、信服他,而女人更奉他如天神。他总是先知先觉,总是判断无误,为什么敏敏不在他任何一项规则之中?

    她出身贫贱,却行止高贵,她引得男人火拼,却仍是处女;她看似年轻无邪,却又耐人寻味;有女孩的外型,却有女人的心;以为柔弱,却强韧无比!

    她犯了他生命中太多的第一次,这是让信威在这儿像白痴般焦躁的原因。此刻他居然想放下堆积如山的公事,直飞美国,去和敏敏面对面吵个痛快!

    信威又拨了一次电话,仍不通!他脸都绿了,想叫沈小姐找云朋上来,但按了半天没人在,他想到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沈小姐出去吃饭了。

    他直冲十七楼,秘书小姐正在吃便当,看见他慌忙站起来,差点打翻茶杯。

    “张律师呢?”他问。

    “出去吃中饭了!”秘书小姐被他脸色吓坏了,以为发生什么大事,自动说:“就在楼下的‘雅礼’。”

    “他还有心情吃饭!”信威咕噜地抱怨着。

    雅礼是以商业午餐出名的,快速、菜色多,是附近上班族的喜爱之一。雅礼老板娘见到信威就鞠躬哈腰,信威探两下头,就看见云朋一人在角落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吃饭。他急急走过去,没注意到几名员工向他招呼寒暄。

    “怎么了?”云朋看到他,就问这句话“是不是法国亚伯的开发计划又触礁了?”

    “我要你解除和何敏敏的契约关系,别再当她的律师!”信威没理会云朋的问题,直接命令他道。

    “又来了。”云朋皱着眉说:“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如果你明年要出来竞选议员,就有问题。”信威说:“你的对手一定会拿刘家志的案子大作文章,若你再和敏何敏敏有瓜葛,揪出来的事会更难听。”

    “我问心无愧,根本不怕,我还敢叫何敏敏当我的竞选助手,看他们有什么好说!”云朋不以为然地说。

    “你问心无愧吗?”信威冷冷看着好友说:“那何敏敏在美国及台北的房子哪里来的?学费谁付的?每个月生活费从哪里出的?”

    “你调查我的客户?”云朋瞪大眼,震惊地说。

    “事关重大,我不得不查。”信威放低声音说:“那些钱是出自何人之手?”

    “基于律师的职业道德,你明知道我不会说。”云朋也放低声音。

    “是你张云朋养情妇?还是程子风出钱帮他义子养的情妇呢?”信威紧盯着云朋的眼睛,咄咄逼人地。

    “你胡说什么?”云朋一副要翻桌子的模样“敏敏绝不会当任何人的情妇!”

    “那么出钱的人是为什么?”信威毫不放松地说。

    “我不能说,也没必要说。”云朋倔强地回道。

    信威往椅子上一靠,叹口气说:“云朋,我们多年好友,你又是俞家的半子,和我比兄弟还亲。我知道你对名利的追求,希望能当人上人,我们哪一次不是站在同一阵线,我不希望任何人毁掉你的机会,包括何敏敏在内,你明白吗?她的暖昧背景及她和北门帮的关系都像定时炸弹,你不早除掉,难道要等她炸毁你的前途吗?”

    “信威,我认为你太杞人忧天。”云朋口吻也软下来,但仍很坚决“我是个胡涂人吗?若非有把握,我不会开自己前途的玩笑。我不担心北门帮,我于刘家志算有恩,他们不会帮倒忙。至于敏敏,她是我的唯一承诺。若为了这次竞选,要毁了我和她的友好关系,我宁愿退出。”

    这回信威的脸要变黑了。敏敏竟说云朋待她只如兄妹关系;是兄妹,怎么会照顾到连前程都不要了?他只觉内心有座火山轰轰响,但愈怒吼,他表现愈平静。虽然他已快到爆炸边缘,理智却也飞快运转,没必要为了敏敏,打坏他和云朋互信的关系。目前他只能由敏敏下手,她再怎么不按牌理出牌,仍有个弱点: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他在雅礼叫了一客排骨饭,和云朋一块平和地吃完午餐。两人搭电梯回楼上时,信威:“这个圣诞假期,佳洛会带孩子回来吧?!”

    “嗯!孩子放寒假,回来玩玩。”云朋说。

    “你就干脆叫佳洛留下来,选举在即,她也应早点进入状况。”信威说。

    “她就是不放心咸凯,说他才一年级,基础要打稳。”云朋说:“所以她可能会六月才回来,反正选举在下半年,急什么。”

    “看不出佳洛会是那么顾孩子的母亲。”信威说:“以前老觉得她贪玩,人聪明却没有耐心,没想到还是个伟大的妈妈。”

    “是呀!我也没想到。”云朋笑着说:“她是属于保护窝巢型的,如果现在我和你闹翻了,保证她护着我,信不信?”

    “我很想打赌。”信威玩笑地说:“可是我赢了,佳洛来护着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才不想花这力气。”

    “这点我可比你强。”云朋故意说:“有女人护着我,且替我生孩子。”

    “嘿!你才一个。”信威信心十足地说:“我现在只要登高一呼,五大洲的美女都高呼万岁。”

    “美女何须多,一已足矣!”云朋很正经地说:“上个月老妈生日晚宴上,那个得票数最高的杨慧琳,怎么样?”

    “杨慧琳?”信威故作无知状“那不是要给智威的吗?”

    “智威?”云朋摇摇头“智威喜欢热情、纯真,杨慧琳能干精明,倒适合你。”

    “怪了,怎么每个人都比我清楚谁适合我?”信威说:“我偏要那种年轻、热情、纯真的,最好还在学校念书,带点气质与智慧的。”

    “我看传言是真的。”云朋调侃他说:“你真在山里被疯熊咬了一口,你从来不碰那种女孩的。”

    “是吗?”信威扬扬眉说:“咱们走着瞧!”

    今晚,信威和杨慧琳有个约会。

    初见杨慧琳,就是丢下敏敏一个人在山上,去参加的那个周日晚宴。那晚,为了庆祝俞老夫人生日,侨界名人大都出席,把俞家在洛矶的豪华住宅挤得水泄不通,偌大的花园摆满丰盛的中西餐,绅士淑女聚满一堂。马路上名贵轿车一辆接一辆,还请警察来维持交通,以便出入。

    俞家三兄弟一式黑色西装,英挺地站在门口和客人寒暄问好。眼前走过的女孩子都打扮得十分美,尤其是几位选美皇后、华埠小姐特别引人注目。可惜信威一直惦记着不肯和他说话的敏敏,一个人在高山上,总是怕她出意外,万一有哪一只即将冬眠、头脑有些钝的大灰熊乱闯民宅,敏敏怎么应付?若发生什么事,他岂不终生愧疚?!

    宴会期间,信威和很多人聊天,据说也包括杨慧琳在内,不过他就是没什么特殊印象。

    “我觉得慧琳这女孩子不错,很温雅、很干练却不压人,配信威的脾气,刚刚好。”玫凤在事后说。

    “压不住大哥,那还成吗?”佳洛惊讶地问。

    夫妻其实没什么谁压谁,都是要相辅相成的。”玫凤对小女儿说:“你没听过以柔克刚吗?”

    “慧琳不错。”振谦擦擦老花眼镜说:“她父亲最近要在矽谷盖商业区,标了几块地,慧琳也参与其中,信威正好可以一面和她合作、一面培养感情,一举数得。”

    “爸,我自己的事都忙不完了。”信威说:“土地开发的事,一向由智威跑,慧琳倒比较适合他。”

    “拜托,她太老了,她才小我一岁而已。”智威抗议说:“我可是要五年后才结婚,只怕她等不及。”

    信威看情况不对,又担心敏敏,所以没等家族的人给老妈庆生,就先告辞。记得智威还取笑他说:“看二哥那么急匆匆,八成在度假小屋中藏了什么天仙美女。”

    信威那时还真想回他一句:知兄莫若弟!

    没想到他才刚回到台湾,慧琳就主动来联络他。慧琳的父亲杨品信以一个小小的杂货店,白手起家;在台湾的经济奇迹下,他的事业也一直起飞,如今是春风得意极了。俞家及杨家是十多年来的好友,两家的孩子因为年龄及教育方式不同,所以不太熟悉。

    慧琳和雅琳又不同典型。雅琳是生下来就绫罗绸缎包大的,个性自承先天就有的娇贵,摆出去好看,回家却精致得难以伺候;慧琳虽同样是富家女,大概父亲是苦过来的,还承庭训,穿着打扮除了华丽外,还有一种都会中明快的实在风格。像她今天,一身嫩粉红的及膝套装,美丽繁复的蕾丝衬衫,一套名贵的珍珠项链,微卷的短发下一张明媚自信的脸庞。难怪他老妈喜欢,慧琳有几分像他大哥那位出自日本实业家族的太太,大方得体又贤慧。

    尽管有女强人的外表,慧琳碰到信威,表现都很谦和,除了在生意上会滔滔不绝地表示意见外,其他方面,则从不和信威争论。也因此,他们在谈完商场的事,便陷入沉默。

    “你看来,仍是传统观念很强的人。”信威找着话题说。

    “我知道我有很强的投资理财能力。”慧琳说:“但我也爱孩子,爱家庭生活。我有自信,能两者兼顾。”

    “所以你绝不依赖男人。”信威想想又问:“若一个女人,没有你的能力及背景,用自己的美色获得社会地位及金钱,你有什么看法?”

    “自然是不齿啦!”慧琳直截了当地说:“可惜现代社会,这种女人特别多,也不想想,当她们年老色衰时,又是什么惨状。”

    “那么你也不同意男人以裙带关系得到名利,减少奋斗三十年之类。”信威又问。

    “当然!”慧琳马上说:“这也是我一直不敢结婚的原因。身在富家,在爱情婚姻上本就有层障碍,谁知对方是否真正喜欢你呢?对不对?所以我很赞成古代的门当户对,至少不必担心对方有不轨之心。”

    “所以你和我出来约会,其实也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信威淡淡说:“若我不是俞家人,你大概也不会和我出来的。”

    “人家说俞家二公子像一只黑豹,果真名不虚传。”慧琳失声笑道:“我好像咬到自己舌头了!不过以你的才华能力,不必靠裙带关系,也保证能飞黄腾达!”

    “谁知道呢?”信威浅酌一口酒“我倒是碰过不少不择手段想往上爬的女人。说实在,还很享受她们的殷勤及陪伴。”

    “哦!”慧琳脸上的笑容消失,只说:“但你深知她们的企图,对吗?”

    “当然,所以我才能享受。”信威看着手中的酒杯说:“比如我曾认识一个女孩,出身卑微。她却把自己调理得高贵有气质,拿名校学位,弹一手好琴,出门既可仪态万千地周旋宾客间;在家又可谈天说地,充满生活情趣。我们爬山看鹰,听印第安人之歌,和嬉皮唱喝,在万圣节当吸血鬼相信吗?尽管知道她是假的,是废品,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只为一亲芳泽呢!”

    慧琳脸色变得暗淡,她非常不喜欢这话题,于是说:“但她充其量只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人而已,不是吗?久了,她的真面目出现了,就只剩丑陋腐败的一面。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愚笨男人看不透呢!”

    信威听这些话,突然觉得有些刺耳。他干嘛没事去提敏敏?而敏敏又为何老阴魂不散跟着他?丑陋腐败,再怎么也无法把这些名词和敏敏连想在一起。而他,愚笨吗?

    放下酒杯,他对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兴趣,包括美人、醇酒、堂皇高雅的餐厅,柔美的琴声、夜空下闪烁的灯光,一切都单调重复地叫人厌倦。

    草草结束约会。一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打敏敏的电话,她不可能永远拔下插头,不接听任何电话?通了!响几声后,敏敏的声音传来,用标准的英文说:“这是何敏敏,目前不方便,请留话。”

    电话答录机!信威一愣,然后恨恨地捶一下桌面,她居然用这一招来对付他!鞭长莫及,难道他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吗?此刻他真想把她捉来,打一顿屁股,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如此令他哭笑不得。

    电话铃响,信威接起来,那儿传来莲怡娇滴滴的声音,他?鄣啬场?br>

    “信威呀!好久不见你,人家好想你。”莲怡甜腻地说:“这几天我忙杀青,你忙生意,两地相思。圣诞节我们好好度个假,好吗?”

    “我刚度完假回来,恐怕走不开。”他坐下来,捏捏脖子说。

    “可是人家就这空档。”莲怡不依地说:“我的新片一月开拍,要去大陆好几个月,在一起的机会就少了。”

    “怎么会?现在交通发达迅速,只要有心,常常都可以见面。”信威淡淡地说。

    “是呀!只怕你没有心。”莲怡娇嗔地说:“被你打入冷宫的女子不知有多少。我和你算久了,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吗?连我都没安全感。”

    “没安全感?”信威嘲笑地说:“算了吧!在我之前不知有多少男人排队。我一不在,什么王公子、张公子都递补上来,你哪会寂寞?”

    “你都看到了呀!?”莲怡故意问:“吃醋了吗?既联络不到你,用报纸来提醒我的存在,也不错呀!”

    “聪明如你,怎又不知道我的脾气呢?”他冷冷地说:“这一招式只会适得其反,我不屑和张三李四争东争西,不如做君子之让吧?!”

    “你说什么?”莲怡声音一下子高起来“你别生气,我根本对他们无意,我真正在乎的只有你。”

    “是吗?”信威说:“这次你把我的身份透露给记者,我的家人十分不满,也弄得我很心烦。你去大陆也好,让一切暂时冷却。你等、我也等,善于等待才会获得最后胜利。”

    “等什么呢?”莲怡有些沮丧“你根本对我厌倦了,你又有别人了,对不对?”

    “嘘!你圣诞节要什么礼物?”信威安抚地说。

    “你,可以吗?”她赌气说。

    “除了我之外。”信威已失去耐心。

    “除了你之外,我什么都不要!”她仍在磨牙。

    “随便你!”

    信威挂上电话,怎么女人都尽惹些莫名其妙的麻烦呢?先是雅琳,在结婚那两年中,他受够了女人的喜怒无常;以后来往的一些女子,有温顺的、厉害的,分手总要闹一下,但都不像莲怡这样,令他不耐烦。而敏敏是集所有之大成,搞得他坐立难安。

    或许老妈说得对,慧琳识大体,会使他无后顾之忧。但此时他脑中想的不是慧琳,而是那常常一袭黑白衣裙,长发垂肩,静立微笑的敏敏。她的文雅灵气,使他心平气和;她的倔强执着,使他火冒三丈;然而她的纯真性感,又使他血脉偾张。他若不再听她,见她,碰她,恐怕要疯掉。最主要的,他已捷足先登,绝不允许其他男人超越在他的前面。

    圣诞节的早上,信威站在位于敏敏的柏克莱西班牙式的小屋前,连他自己都不可思议。他没有通知她,怕她躲开;但此时,很明显地她不在家。

    四周十分安静,附近人家大概都去教堂了。敏敏会去哪儿呢?他在每个窗口张望,帘子未放下,表示她没出远门,那她在哪里?又和谁在一起?他千里迢迢搭机来此,可不是要面对一扇紧闭的大门!

    他焦虑地生气又疲惫,坐在门前小廊的木制摇椅上。又是第一次,他在痴痴等女人。回想昨天早上开的股东大会,他连珠炮地下决定,像一部煞车失灵的火车头,眼看就要去撞山。

    “看来总裁又要去度一次假了。”有人开玩笑地说。

    不!他只需要去看敏敏,看她在太平洋彼端又耍什么花样。只一下,他就可以去洛杉矶看老妈老爸,或者加入智威的科罗拉多滑雪行,或者找一、两个女友去马尔地夫享受美丽的阳光,不然就是钻回他那一堆契约、研究、开发、市场调查的工作。

    他前一摇、后一摇,不知不觉竟在寒冷的空气中睡着了。不知多久,有人轻轻碰触他,他仿佛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双眼慢慢打开,站在前面的是个天使,长长的白袍子用细带子札住,头上一环金色光圈,光圈下是敏敏美丽又圣洁的脸,没有微笑,只蛾眉轻蹙。信威一下忘了今夕何夕,以为转了好几个世代,到另一个时空了。

    “你这样睡会感冒的。”敏敏说:“我可不希望你冻死在我的门口。”

    听到这些话,他人整个清醒,马上说:“死了以后,有这么漂亮的天使陪着又何妨。”

    “你又来做什么?”敏敏脸色不好地说:“你明知张云朋不在这里。”

    “我知道。但我恨你的答录机,”他站起身,离她极近地说:“我要来亲自摧毁它。”

    “答录机能免于被电话騒扰!”敏敏退后一步,转身去开门,感觉得到他在背后的呼吸声。

    “结果我来了,效果不是更差吗?”他笑着随她入内。屋内一切依然,他送的大花瓶还在,旁边多了一棵小圣诞树。

    “你到底要做什么?”敏敏在房间另一头问。

    多着呢!他脑袋中闪过千百个念头,但只说:“你不是要退还我项链吗?”他说完,马上从门外花架后,拿进一个玫瑰图案的包装礼盒“这是给你的圣诞礼物。”

    他专注看着敏敏脸上的气愤表情,由白转红。她总教他惊讶,每一次见她,都发现她更美了,眼波流转,举手投足,仿佛她又喝了什么花露,吃了什么仙果,叫他目不转睛。

    她瞪他一眼,进到里面。信威慢条斯理拆开包装,拿出三朵紫水晶制的水仙,以艺术造型结在一起,精致特殊,尤其它能反应四周的流光及色彩,放在窗下是淡淡的粉紫,在圣诞树旁则有虹彩之色,在天光下就闪着晶亮,在无灯的黑夜中则静静凝睇。他买这水仙花饰本意,在取之“装蒜”进一步想到敏敏的面具及多变,在每个环境前各呈不同的风采。但目前看来,他不能太多嘴。

    敏敏拿着珠宝盒出神,还在生气。信威笑着看她,一副无辜状。她一见到紫晶水仙,眼眸变得柔和,纯粹成为一种美的欣赏,她的一身白映入水仙,信威觉得有缕缕仙气散出,人比花更出尘飘逸。

    “这简直是为你而做的。”信威赞美地说。

    “不!这两样东西我不能收。”敏敏想起两人的种种,又拉长一张脸“你都拿回去。”

    “敏敏,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信威说出在机上准备的腹稿“我是来道歉的。这几天我仔细想过,也许我太关心云朋,很多事操之过急,对你也抱着先入为主的观念。事先我并不认识你,完全是报纸舆论的一面之词,让我以为云朋误入粉红陷阱,这种事不是没有,对不对?但和你相处一段日子来,我逐渐了解你的无辜,我以小人之心误会你和云朋的友情,并且用各种诬蔑之词,所以你打我,害我摔下山,挂我电话,都是我罪有应得。敏敏,我一向在尔虞我诈的商场待久了,男人、女人都充满心机,你的年轻善良,令我一下子不能适应,难免有许多失措及失当之处,现在我完全清楚,再也不会随便冤枉你。我来此,就是想用一种平和的心,郑重地请你原谅。”

    呼!他暗暗深呼吸,这比他在国际会议上演讲还辛苦,汗水都沿额际流到白衬衫里。他松松领带,仍保护愉悦真诚的神情。

    “你又在耍什么诡计吗?”敏敏不感动反更戒慎。

    “天啊!我俞信威给你的印象这样差吗?”他一副伤心的表情“除了我父母外,我还没如此真心忏悔过。敏敏,我知道我一向公子哥儿惯了,有很多自我中心又自以为是的坏脾性,但这一次我愿意低声下气,请你原谅。让我们重新开始,就当好朋友一样,好吗?”

    “你不是说过,和我之间不可能当朋友吗?”她怀疑地看他。

    “那是当我不了解你的时候。”信威说:“敏敏,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相信呢?!”

    真比谈生意还累,不必装他就一脸颓丧的样子。

    “你要把这两样礼物收回吗?”她问,声音转柔和。

    “如果你希望。”他见到一线生机忙说:“但,敏敏,我这人很不感性,一向只会以昂贵的礼物表达心意。你若不收,我真的会很难过。就这一次好吗?以后我决不再随便送你东西,除非你愿意,好吗?”

    “我收了礼,就化敌为友了吗?”敏敏抬头,认真说:“说真的,我宁可当你是朋友,也不愿当你的敌人,有时你真可怕,教人猜不透。”

    “现在我可是玻璃透明心。”他伸出手“朋友?”

    敏敏笑着伸出手,他紧紧握住她,尽量掩饰住心中的得意。他解除了她的武装,慢慢冲破她的心房,这样就可以走进她的世界,了解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最重要的,他可以拥有她,别人或许要用生命、用金钱、用前途去换取她的青睐,他俞信威可不必花一分一毫,就用他挂在嘴上廉价的爱,就可轻易得到她的爱与信任,到时她也不过像王莲怡那些女人一样,日日纠缠,苦苦哀求,他就可以不挥一片衣袖地脱脑她的魔咒了。

    一整日,敏敏都和一个慈善团体去医院的儿童病房,为不能回家过节的孩子表演节目,唱圣诞歌,发糖果礼物。信威也临时凑上一脚,穿上圣诞老人的红衣服、红帽子,挂个大白胡须,既送礼物又讲笑话,成为小朋友的最爱。

    如果他的众兄弟姐妹知道他是这样过圣诞节的,不毁了他的一世英名才怪。很意外地,他自己也很快乐,唱“鲁道夫小鹿鹿”、“圣诞老人进城”、“圣诞钟声”、“平安夜”、“天使降落””等歌曲,一直到欲罢不能。或许明年公司该成立一个儿童基金会,就由敏敏主持他甩甩头,他怎么和云朋愈来愈像,居然替敏敏安排未来?!被她缠一辈子,那还有活路吗?最后只会成为一条失了水、张口凸眼的大笨鱼而已。

    和敏敏相处又回到他当迈可的时候。从医院回家的车上,敏敏夸他说:“没想到你能和孩子处得那么好。将来你一定是好父亲。”

    哇!父亲的字眼都出来了,信威很机警地说:“可惜要先结婚。这代价可大了。”

    “你怕结婚?”敏敏果真上钓,马上问。

    “我结过一次,我前妻和我是所谓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结果是样样不对,两人都弄得灰头土脸,惨不忍睹。”信威说:“我猜我是不适合婚姻的人。”

    “或许你没碰对人吧!”敏敏安慰他说。

    “或许。”他笑一笑说:“你要不要试试看,也许我们的频率对了,可是一对佳偶呢!”

    “俞信威!”敏敏瞪他“你说过不说那些事,我们要当朋友的。你为什么又让我不自在?”

    “好!对不起!犯规无心!”他双手举起,方向盘一歪,差点冲到路旁。

    “我在想,我叫张云朋张大哥,你和他同岁又是好友,我叫你俞大哥,好吗?”敏敏又想出新点。

    “不!我和他不同。”信威感觉这是天下最烂的馊主意,他摇头“他已婚,我未婚。你叫我信威、迈可都可,就是别加大哥两个字,听起来像大你二十岁有余!”

    “你本来就比我大很多,大哥当之无愧!”她还说。

    “敏敏!”他故意凶狠地说:“这回是你先不友善的,别怪我不客气!”

    “这叫不友善吗?”敏敏马上回他。

    两人一路争下去,但都是友谊性质的。信威已小心只逗她不惹她,敏敏可是有许多面,他可不希望再演讲第二次。

    当晚他留宿敏敏处,当然是睡客房。虽然信威巴不得抱她个温香满怀,整夜和她云雨缠绵,但他知道时候还未到,只能很君子地任她安排。

    以后的几个月,信威都会造访敏敏。为了让一切显得自然,他接受了父亲的建议,接管了矽谷土地开发计划,表面上大家以为他在接受慧琳,但实际上他们除了公事外,相处有限。因为一有余暇,他就往柏克莱跑,当然他没告诉任何人,尤其云朋,因为云朋若知道,必一下就洞悉他的动机,会坏了他好不容易设计的布局。

    敏敏写毕业论文,十分繁忙。这难不倒信威,他陪她上图书馆,访社会局、贫民区。敏敏与他喝咖啡、看电影、听音乐会。而且她的防线愈来愈低,信威了解女人迷上他的讯号,敏敏见到他的那种喜悦是隐藏不住的,两眼发光,双颊泛红。他于是更大胆,拉她的手,揽她的肩,偶尔亲吻她一下,只可惜敏敏始终坚持她的原则,不允许他上她的床。当然,她对她的身体有更大的计划,只不知她如何过他这一关。

    比较意外的是,敏敏对她自己的儿童?芯渴秩险妗j且蛭某錾蛑皇俏焙烂欧蛉俗鲎急?

    无论如何,他仍未断了要敏敏当情人的决心。等到她回台湾,她是再逃不掉了。刘家志、云朋都只能眼睁睁地,看敏敏投入他俞信威的怀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