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紫晶梦断 > 第八章

第八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茶几上,德威送回的紫晶水仙,也泛着一股幽凄。

    医院的急诊处,亮著如白昼的灯火。走廊尽头的手术室,森森紧闭。不远处另辟的房间,有压低的说话声传来。

    “你还好吧?要不要再躺一下?”信威帮著敏敏调姿势问。

    敏敏歪在长沙发上,脸色略微苍白地说:“只是输一点血,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在你和雪子都是a型血,外人的我们还不放心呢!”仲慧在一旁说。

    “很难想像,大嫂平日那么温温顺顺的人,怎么会做出那么激烈的事情来?”佳洛表情沉重地说:“两刀下去,连动脉都划破了,若不是发现得早,血都会流光呢!”

    “可不是!找到雪子的公寓时,看到遍地的血,人都吓呆了。”仲慧心有余悸地说:“我就料到一定会出事!我在英浩那里,整晚心神不宁,电话又不通,俞颌愈不对,所以也不管多晚,就冲过去看,结果唉!雪子八成和德威吵过架,又加上找那女人时受了委屈,就一时想不开了。

    “我还是不相信,一向稳重自持,嫉恶如仇的大哥,怎么会有外遇呢?”佳洛已经不知说过多少遍了。

    “会不会是一场误会呢?”敏敏说:“方阿姨和灵均我都认识,她们笃信佛教,是非常好的人,根本不可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可是罪证确凿呀!我都亲眼看见照片了,德威和方以缘搂搂抱抱的,甚至和方灵均眉来眼去。”仲慧说:“雪子一直都是很冷静有条理的人,她不会只为一个谣言就去自杀,她一定是查明了真相,又挽回不了,才出此下策的。”

    “不!大哥不做这种绝情绝义的事,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佳洛还是站在德威这边。

    “我也这么认为。”敏敏加了一句。

    “你们那大哥是被惯坏了,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们还替他说话。”仲慧不高兴地说:“你们不知道那两个女人有多厉害,连英浩都差点被骗呢!

    “好了,再争也没有用了,一切只有等大哥来了,才能真相大白。”信威说:“不过大嫂也太冲动了,不声不响跑回台湾,又捉人、又自杀,如果事情惊动了双方长辈或新闻界,那就麻烦了。”

    “云朋不是已经去封锁消息了吗?”敏敏宽慰他说。

    “就怕纸会包不住火。”信威皱著眉说。

    “形象!形象!”仲慧没好气地说:“你们只会顾到德威和俞庆的形象,雪于若有个什么,你们最难交代的是镰田家族!”

    “镰田家族不也要顾及形象吗?若我大哥真有外遇,还是有比自杀更好的解决方式吧”信威反驳说。

    “好了!”敏敏拉拉信威说:“现在是先救大嫂的命要紧,大家心浮气躁的,对她并没有好处。”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一脸严肃的德威走了进来,后面跟著面无表情的英浩。

    “雪子怎么了?”德威很简短地问。

    “还敢问她怎么了?”仲慧激动地站起来说:“你得先摸摸自己的良心,看你对她做了什么?能够把雪子逼到自杀,也真是够狠毒了!”

    “仲慧姐,你冷静一下,有什么事,大哥都会交代清楚的。”敏敏走过去安抚她说。

    仲慧见德威眼里的冷然,一如平日难以亲近的样?,她很识相的闭了嘴。

    “大嫂失血过多,有一阵子血压偏低,不过发现得早,所以大致上没什么大碍,现在医生正进行缝合手术。”信威报告说。

    “那还得看手术进行得顺不顺利,有时候太过伤心了,人的灵魂是不想回来的。”仲慧的口气充满谴丽,她又突然看着儿子说:“你又去哪里?我可找了你一天,你不会也糊涂地跑到桃园那女人的家里吧?”

    英浩说是或不是,都不妥当,他乾脆保持沉默。

    “我们是在以缘和灵均那里。”德威直接坦白地说。

    当场有几个人倒抽一口气,这不就妻了德威承认了吗?

    一阵怪异的寂静后,佳洛忍不住先开口问:“大哥,你你真的有外遇?”

    “什么外遇?”德威冷冷地说:“我一向最痛恨外遇。”

    “可是你和方以缘”佳洛词穷了。

    “这是我和以绿,还有雪子三人之间的事,你们不要在那里乱猜测!”德威不耐烦地说。

    “那你就该告诉我们真相。”信威说话了“婚姻中出现三个人,本来就不是一件小事,如今大嫂自杀了,若传出去,就像一颗炸弹,我们都会受影响。你至少要让我们了解,有个心理准备,才知道要如何面对外人的好奇眼光。”

    “我要和雪子离婚。”德威只有一句话。

    “天呀!看他说这是什么话?雪子还在急救中呢!他就这么冷酷无情!还说痛恨外遇,方以缘不是外遇,又是什么呢?”仲慧愤怒地说。

    “大哥,大嫂有什么错?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呢?”佳洛惊呆了。

    “离婚真是为了方阿姨吗?”敏敏不敢相信地问。

    “当然是那个方以缘,你说她笃信佛教,吃斋念佛,我看都是障眼法,那女人太可怕了。”仲慧说。

    英浩再也无法忍受了,他说:“你们弄错了,方阿姨其实是”

    “英浩,别说了!这件事关系重大,不是三言两语讲得完的,还是等雪子清醒了再做打算。”德威阻止说。

    “看你们神秘兮兮的,好像有什么阴谋。”仲慧跨前一步说:“我和雪子虽为姑嫂,但情同姐妹,我绝不许你们再伤害她。现在我一个人势单力薄,但别忘了,雪子有整个镰田家族当后盾,等她母亲和三个哥哥本出面,看你们还敢不敢欺负她!”

    “大哥,你真要把镰田家族闹出来吗?”信威忧心仲件地说:“这样一来,也会惊动爸妈两位老人家的。”

    “这正是我希望的,我还怕他们不来呢!”德威说。

    这下连信威都哑口无言,他仔细看着德威,仍然没变,老成持重又威严十足,俞家的一头虎,怎会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原则呢?

    智威说大哥有外遇,还真让他猜对了!

    或许方以缘真有难以抗拒的滋力,善良的敏敏和倩容把她夸成活观音还没话说,连一向嘴不饶人的盈芳,也满口崇敬之语,那可就不简单了。

    看来,俞家这场大风是避不开了,只是不晓得这头能够化小、化无吗?

    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详细报告情形,再将雪子送往头等病房。

    “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就我一个人留守吧!”德威命令著说。

    “你一个人?难保你不会再气死她。”仲慧说:“不行,我非要留下来不可!

    “随便你。”德威无所谓地说。

    人都散去后,仲慧坐在尚在麻葯效力中的雪子旁边,细心替她擦拭手脚。

    德威看雪子苍白的病容,厚缠纱布的手腕,自是有愧疚和不忍:但他仍是那一句话缘不深,情不重,怎么看,都无法牵扯到他内心最细微的那根弦;不像以缘,一举一动,都让他痛,痛到四肢百骸都化为尘土了,还是绵绵不绝的痛,

    人生的情与缘,果真是不能强求呀!

    他悄悄地走出病房,在走廊打电话给以缘,知道她一定还没有睡。

    一听见她柔柔的声音,他就说;“雪子没有事了。”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不然我罪孽又更深重了。”以缘轻叹地说。

    “不!这罪孽是加在我头上,与你无关。”德威温柔地说。

    “不!我宁可加在我身上。”以绿说。

    “我不怕罪重,反正我有你,你会救我。”他带点笑意说。

    “德威,不要把事情闹开,好不好?那会牵动太多人,特别是雪子,她好可怜,我看得出来,她非常爱你。”以缘用平静的口吻说。

    “难道你就不爱我吗?”他用疲倦的声音说:“不要把我送给别人,也不必去同情雪子,她有一堆人当她的靠山,而你只有我,真正可怜的是你,你明白吗?”

    “拥有你,我还有什么可怜的?”以缘在那一头微笑地说:“记得,我们做不成夫妻,还有天上、死后、来生,要求永恒,就不要操之过急。”

    “还有地狱有地狱夫妻。”德威加上一句。

    以缘轻笑了,但笑中有几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夜更深了,走廊的灯明灭几下,医院死寂,如无人的空屋。雪子继续沉睡,德威继续和以缘通电话,太阳快马加鞭地由东方升起。

    明天又是新的一日,也有著祸福难料的命运。

    雪子住院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离开,她直接搬到英浩租来的公寓,不肯见德威,也不肯与他谈话。

    第三天,雪子的三哥,也是英浩的父亲健仓,由日本匆匆赶来,因为他会说中文,所以当了镰田家的代表。

    “我们的家人都非常愤怒,姑姑已说出一切,他们正在调查方阿姨和灵均的背景,想否认你所谓二十一年前的婚姻关系。”英浩告诉德威最新的状况。

    这件事的困难度超乎德威的意料,所有的关键都在雪子。他以为她可以用理xìng交谈的,结果结婚土旱来,她俨然是个陌生人,他从不知道她脾气那么顽固激烈,既以死来对抗,想必已下定了玉石俱焚的决心。

    “你到底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你姑姑那一边?”德威深觉无奈地问。

    “我站在我自己这一边。”英浩回答说:“我很希望你和姑姑的事顺利解决,这样我和灵均的未来就比较容易了。”

    “如果镰田家和俞家因此而决裂,你会放弃灵均吗?”德威很认真地问。

    “不会,她是我这一生唯一所求,我向来走自己的路,不太在意别人的意见。英浩叹口气说:“唯一麻烦的是灵均,她到现在仍然不理我。”

    德威无语,灵均真是标准的俞家人,天生的骄气倔强,不容人犯一点小错,不过,她有可能气已消,但面子拉不下来。

    他担心的仍是以缘。他无法去看她,只能通电话,她的语气中有明显的退缩,他害怕失去她,总叫英浩去探视,但除了一室的通亮外,英浩亦不得其门而入。

    今天,振谦及玫凤分别由纽约和洛杉机赶来,行李才刚放下,就到俞庆来找他,开到一半的会议也因此解散。

    他走回办公室,门一开,就看到沉著脸的父母,还有德威、佳洛和云朋。

    振谦经过奔波和烦心,眼袋又下垂不少,看见他就说:“我和你妈才计划去欧洲度假,我以为我可以完全放心了,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离婚是很平常的事,天天都有。”德威镇静地说。

    “但自杀就不平常了呀!”振谦望着他花最多心思的长子,忍住气说:“古人是齐家,而后治国,而后平天下,你怎么连治小小的家都会出差错呢?”

    “出差错的不只是我的家,还有我整个人生。”德威乾脆说。

    这句话说得严重,在场的人脸色都有程度不一的改变。

    振谦几乎沉不住气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太激动,”玫凤劝解地说:“儿子都四十四岁了,凡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就先听他怎么说吧!

    “他搞外遇,弄得老婆自杀,还有什么道理可言?”振谦横眉怒目的说。

    “我和以缘不是外遇。”德威说。

    “德威,你也别那么拗了,你这脾气一来,天下要太平也难。”玫风求著儿子说。

    “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新词,什么外遇、第一春、小老婆、午妻、红粉知己那些捞什子。我只晓得你变了,变得不顾伦常、违背义理,这是我们俞家所不容许的。”振谦吼叫他说。

    信威看情况不妙,忙插嘴说:“大哥,你从头到尾一直强调你没有外遇,我们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你和方以缘的关系要怎么称呼呢?”

    “方以缘三个字,不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德威看弟弟一眼,又转向父亲说:“我用一句话就足以解释一切,以缘就是二十年前的意芊。”

    振谦愣了一会儿,接着脸色发白。

    玫凤则张著嘴,久久才发出声音说:“意芊不是死了吗?”

    “那张死亡证书是假的。”德威是此刻唯一冷静的人,他环视面前的每一个人说:“我很高兴信威、佳洛、云朋都在场,现在应该是打破俞德威神话的时候,我已经带了太多年的面具,都快不认得自己了。”

    没有人说话,四周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

    “二十一年前我就结过一次婚,新娘就是以缘,你们之所以不知道,那是因为双方家长都反对。”德威继续说:“他们千方百计破坏,也才造成我们那么多年的分离。信威,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那两年去瑞士做什么吗?”

    “你连过年都没有回家,爸说你去念书。”信威说。

    “我是被关在阿尔卑斯山的一个城堡中,日日有人监控,因为我以为以缘死了,人变得有些疯狂。是爸一点一滴把我抓回来,他塑造了全新的俞德威,有血有肉,却失去感觉,然后我成了俞庆的总裁,娶了雪子,做了你们形象完美的大哥。”德威顿了一下,说:“我现在只不过是要变回自己,在我心目中,以缘才是我的妻子,而灵均是我最至亲的女儿。”

    “灵均是意芊的女儿?”玫风吃惊地问。

    “她也是我们俞家的女儿。”德威的声音不再僵硬“我今天说这些,不是要求什么,只希望待会儿镰田家的人来谈判时,你们若不站在我这边,也请保持沉默。

    能不沉默吗?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该采取什么立场。

    门又开了,秘书领了健仓、仲慧、莫浩三个人进来。

    两方人马先友善寒暄,但大家的脸色都很凝重。

    “雪子没有来吗?”玫风先问。

    “她身体还不是很好。”健仓用恭谨的口气说:“她只有两句话,她认为她没有错,绝不离婚。

    “三哥,这件事由不得她,我和以缘有婚姻关系在先,和雪子只算重婚,法律上并不承认,我现在只想把事情做得漂亮,让双方有面子而已”

    “德威,你太鲁莽了!”振谦喝阻自己的儿子。

    “俞老,您先别生气,事情并不如德威想的那么容易。”健仓胸有成竹地说:“据我们的调查,德威二十一年前娶的那女孩子叫方意芊,而她早就过世了。

    “不!意芊没死,她现在改名叫方以缘!”德威说。

    “我们只看结婚证书和死亡证书,至于你说方以缘是方意芊也是口说无凭,法律上也不承认的。”健仓微笑说:“所以雪子永远是你唯一存在的妻子,她不会离婚;而且如果你继续和方以线交往,她还可以用手上的证据,告你们通奸罪。

    德威往后退一步。果真是诅咒!他又像回到二十一年前,和以缘相爱,却四面楚歌的情形。

    “还有,你说方灵均是你的女儿,但她的父亲栏却是方其国,而她叫方以缘阿姨,一点都看不出你们有任何父女、母女的关系。”健仓又说。

    “那是因为”德威说不下去了

    “那是因为灵均自小多灾多难,算命的说必须无父无母,所以方阿姨才避称母亲,又找个死去的人当灵均的父亲”英浩忍不住替德威说话。

    “闭上嘴!你别忘了你是镰田家族的人!”健仓喝斥儿子一声,又说:“反正一切都没有法律效用,说什么都没用,德威的故事破绽百出,没有人会采信的。”

    “你说这些话是有些过份了,我大哥难道连自己的太太、女儿都认不出吗?”佳洛个性急,也按捺不住的说:“你一直强调什么证据证据的,但这都不能否认事实真相!”

    “佳洛,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振谦也觉得对方气焰太盛,不得不护著德威说:“健仓侄,雪子也是我多年的好媳妇,我不相信她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这件事,我们不如不插手,让他们夫妻自己解决,或许比较好。”

    “俞老,请务必原谅我们的无礼。”健仓微微颔首说:之前是雪子坚持要我们出面的,她还提出一个要求,要把凯中、凯雯带到东京去住,如果德威还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就必须跟著搬到东京去!

    “这是哪一国的道理?凯中、凯雯可是我们俞家的子孙呀!”玫风也气急了说。

    “这就是雪子要的吗?她宁可守着不爱她的丈夫,当一辈子的活寡妇吗?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毁掉我,毁掉以缘吗?”德威咬牙切齿地说:“天呀!她要把我们每一个人都逼疯了!”

    “德威,你千万不能再疯呀!”玫凤忆起从前,紧张地拖住他,恳求地说:“我和你老爸受不了再一次了!”

    一旁的信威,已完全偏向自己大哥的立场,他看父亲的悲和大哥的愤,不得不说:“三哥,你们既要拿著棍子一棒打绝,我们也不能站著白白被打。凯中和凯雯是俞家人,于情于理,你们都不能带走,即使是大嫂,她自己离家,也没有权利这么做。”

    “三哥,你是有备而来,但也不见得胜算在握。”云朋也说话了“现在科学那么发达,要查出方灵均的亲生父母,甚至方以缘是不是方意芊,都很容易,你们所谓的通奸罪可不好告呀!”

    “哦,是吗?”健仓站起来说:“那我们算是协商失败了,看来,只好法庭见了,问题是,你们愿意闹得满城风雨吗?”

    “你们若要硬告,我们还能如何?”振谦冷冷地说。

    健仓遗憾地摇摇头,领著仲慧和英浩离去。英浩走在最后一个,关上门之前他点一下头,表达内心的歉意。

    房间内又只剩俞家人,振谦颓然地说:“‘唉!又是为了那个方意芊。”

    “不!意芊没有错。”德威眼中有著凄寒的光芒“都是我,我可以不当俞家人,不要地位名利,只希望不要有人再打搅我和以缘了。”

    他说完,便走出办公室,走出俞庆大楼,不曾回头。

    到了车内,他打电话给以缘,声音有掩不住的沮丧。

    “事情是不是糟透了?”她在那一头有预感地说。

    “还好,只是还没谈出结果。”德威试著轻描淡写说:“雪子还在气头上,比较难沟通。”

    “不要骗我了,德威。”她说:“昨天英浩来,我和他谈之会儿。他说雪子要采取法律行动,告我们通奸罪,到时候你和俞家都会很难看,我和灵均也会接受无止尽的调查,尤其是灵均,她会承受不住的。”

    “以缘,你又动了傻念头了,对不对?”他着急地说:“你千万不能带著灵均离开我!”

    “我是要保护你和灵均呀!”以缘哀求地说。

    “不!你走,我就活不下去了。”德威发动著车子说:“我现在马上就来,你等我。”

    “好!我等你,你别激动,开车要小心呀!”以缘听到引擎声,害怕地说。

    车子一箭步地冲出去,电话也断了。他必须守住她,分分秒秒,再也没有人能分开他们了!

    前院的花草依然茂盛,后院的菜园依然翠绿,室内的摆设一样乾净整洁,但德威一走进那浅绿色的门,就知道以缘和灵均已经不在了。

    他那么努力地追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你骗我,你说会等我的!”德威绕著小小的佛堂,对四方大吼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竹叶微微晃动,绿影藏苇呆伤,连佛案上的观音都含著悲悯,似在问:苍天既无语,为何还要殷殷相询呢?

    屋后走生个穿灰色袍子的女尼,她很有礼的问:“你是俞德威先生吧?”

    “是的。”德威转过身,顾不得礼貌问;“请问方以缘和她女儿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我也不清楚。”女尼说:“我是来接收这屋子的,她们已把这里的一切捐赠给功德会,只留下几箱衣物,说是要还给你的。”

    德威听了心一冷,喃喃地说:“天呀!她们竟走得如此乾净,是存心不回来了吗?”

    “对了,方女士还特别留了一封信,要我亲自交到你的手上。”女尼说。

    人走了,信还有用吗?他接过信,失魂落魄地走到前院。此刻是阴阴的天,空气中有许多说不出的苦闷,一如他在阿尔卑斯山区时,绵绵苍峻的群山齐齐向他压过来一样。

    打开白色的信笺,以缘娟秀的字迹写著:德威:原谅我们的不告而别。千言万语,实难下笔。还记得唐朝佛光禅师的那两句诗吗?“一片白云横谷口,几多归乌尽迷巢。”白云很美,就像我们的感情也很美,但它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就是障碍了。

    人生最悲是情痴,一痴了就否定生活,堵塞心灵。此生我为你而修,你也为雪子修,好不好?想想看,我们有永恒当未来呢!

    我爱你,请多保重。

    以缘

    信由德威手上缓缓滑落,像一白色的树叶。

    此生?这就是此生的诀别信吗?她这朵云飘走了,很多人豁然开朗,他却更迷惑沉痛了。

    跨出那一扇进出了半年多的门,看见他的车,车旁是英浩。

    “她们走了。”德威低低地说。

    “我知道。”英浩说。

    阳光又从云层后面挣脱出来,金色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几只栖息的蜂蝶又开始在园子里飞舞,主人不在了,那些花草枝叶兀自生著长著,只是那浓浓的绿意中,增添了幽影深深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