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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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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是意外的平静。周均杰每天让韩之莹跟进跟出的,言语交锋时也不再犀利,冷淡的激不起一丝火花。

    他已有打算,在一个半月的南非猎游结束后,他将取消至东非猎游的计划,改变行程到德国去,就算是消消心头之恨吧!

    他要去好好的教训那个人渣史维比,让他吃吃他的拳头,然后他便拍拍屁股,付清这次任务的余款,提前结束这次的委托。

    他头壳没有坏,明明憎恶那个人渣,何必让他来污染自己的眼睛,还让他当自己的保镖?

    若让那人渣来跟着他,他每天不是将他打得半死,就是自己被他的病态恶行给呕得半死,既然如此,他又不自虐,何必浪费自己的力气或坏了自个儿的胃?

    再说,韩之莹和那人渣是情投意合,他这个什么都不是的第三者何必破坏他们的幸福?

    随着离开南非的时间一日日的逼近,周均杰每天都会以这样的想法来说服自己渐感不舍的脑袋。

    如此一来,他便会安静的任她顺利的完成任务。

    包何况,在这段静心的时间里,他对这回死神发出的死神帖开始感到不对劲,也?生许多怀疑。

    转眼间,今晚便是他们待在南非的最后一夜。

    一身简便卡其裤装的韩之莹,在完成了今天的保镖任务回到房间后,便看到床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大盒子。

    她好奇的走向前去,打开后,里面竟然是一件lavender的超低胸、露背的性感白色礼服,另外还搭配一袭缀着碎钻的雪纺纱披肩。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套美丽的礼服,而且可以完全的展示她原本就傲人的身材,但这五年来,她总是将自己包得密不通风的,甚至在洗澡时,也不敢看自己已伤痕累累的丑陋胴体。

    何况这件礼服又露胸又露背的,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变成什么样了,为何还要送她这样的礼服?

    他是故意的!

    怒不可遏的她随便的将礼服塞回盒子后,气冲冲的抱着冲上二楼去。

    “怎么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阿部一脸错愣。

    老鹰耸耸肩“谁晓得?不过,在他们明早离开前,我们还可以听到他们小俩口斗嘴还是一件挺愉快的事。”

    阿部笑了起来“也对,没吵就没火花,这感情就热不起来。”

    南非的夜空,星儿频频眨眼,似乎也在附和阿部的话。

    罢脱下衬衫的周均杰,在动手解开裤扣的刹那,韩之莹便像阵风似的,连门都没敲的开门冲了进来。

    他看着她手上的盒子,不怎么意外看到出现在她粉脸上的怒火。

    不过,他也发现她在乍见到他晒成古铜色的赤裸胸膛时,她的神情呆了一下,但很快的又恢复原有的怒容。

    “你是什么意思?”

    他耸耸肩,看着她将盒子扔到床上“送你的。”

    “送我!为什么?我以为这些天来,你已经认同我所扮演的角色了,但”

    “但如今送你这件性感礼服,你觉得我又想将你当成情妇了?”他略显烦躁的打断她的话。

    “我是这样想的。”她坦承。

    “我以为在我们相聚的最后一个晚上,我们可以去个特别的地方,留点特别的回忆。”

    “最后一个晚上?你是指在南非吗?”

    周均杰摇摇头“不对,正确的说法是最后两个夜晚,一个在这里,一个在德国,然后我们的交集便结束了。”

    “德国?”韩之莹有点被搞胡涂了“下一站不是东非吗?”

    “我取消了。”

    “为什么?”

    “那是我心灵里的最后一片净土,我不想让你随行看到。”

    “你”她顿觉不舒服起来“意思是我在那里会污染了它的纯净?”

    他摇摇头“也不是这样说,总之,我没心情去那里了。”

    “那你为什么要去德国?”

    “去看看人渣长啥样子?顺便送些钱给你们当恋爱或结婚基金,总之,也是随便你们怎么使用。”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她对他的话只有一头雾水。

    “简而言之,在两个夜晚过后,我们就分道扬镖了。”

    她错愕的瞪着他“不,死神还没出现,我不可以离开你!”

    他冷笑一声,回视着她“你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

    韩之莹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算算时间,我从接到死神帖已经两个月了,好吧,就算他的夺魂日设定在四个月后,但我刻意的羞辱他,以情妇充当保镖,他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动作?看到我的广告的人也许不明白我的用意,因为他们不晓得我收到死神帖,但死神该是心知肚明,他怎么忍得下我的羞辱?”

    “这他一向是照死神帖的日期行动的。”

    “那你可以告诉我,就他以往暗杀的行动中,有哪一次的夺魂日是设在一个星期以上的?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在销声匿为了五年后,突然对我发出了死神帖,而不是更早?”

    “这”她咬着下唇,她确实也对死神设定半年的日期感到不解,可是周爷爷的解释消除了她的疑惑。

    他露齿一笑“总之,这趟经德国过境后,我一回纽约,就要将那张死神帖拿来仔细的端详。”

    她柳眉一皱“你怀疑它是假的?”

    他点点头“很合理的怀疑,不是吗?就算我在这私人的动物保护区内,死神若真的有心取我性命,或是真如爷爷的猜测,要让我生活在倒数生命的恐惧中,他是否也该先玩个几下,让我真的心惊胆战,而不是安逸的在这儿享受猎游之乐?”

    随着周均杰的一席话,韩之莹心中的疑虑也跟着增加,而且他的话似乎暗示。

    “你怀疑是周爷爷搞的鬼?”

    他勾起嘴角一笑“没错,而且这几天没跟你斗嘴,思绪倒是愈清晰,愈觉得是爷爷刻意设下的陷阱。”

    闻言,她无力的垮下双肩,整个人差点虚软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她原以为期盼许久的愿望就要成真了,自己终于可以杀了死神告慰哥哥和父亲的在天之灵,没想到这一切居然全是假的!

    “你又何需那么难过呢?换一个角度想,这趟任务已没有执行下去的必要,而该给你的酬劳不仅可以提前拿到,而且一毛不缺。”

    语毕,他便拿起浴袍往里面的浴室走去。

    韩之莹沉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那你又何必送我这件礼服呢?你明知我的身体已经”

    他倏地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道:“就算是我想再看看你穿礼服的模样吧!”

    “可是我已经”

    “那就记得你此时的羞惭,下次当你和那个人渣上床时,就不会忘了要求他要懂得怜香惜玉。”

    “你”他到这时还这样羞辱她?

    她咬咬牙,忿忿不平的拿起那个大盒子,冲到他身旁一边的窗户,用力的扔了出去。

    周均杰仅是浓眉一扬,没搭理的走进浴室去。

    懊断的还是要断,他又何必一心想再看一眼自己心中纯洁无瑕的美丽淑女呢?

    韩之莹见他默不吭声,心中因浓浓失落感而激生的怒火延烧得更加旺盛。

    她双手握紧,怒气冲冲的步下楼去,她也需要冲个冷水澡!

    韩之莹一下楼,瞧见阿部和老鹰捧着她从窗外扔下的礼服,她抿抿唇,低头大步的越过他们。

    “韩小姐,你真的是人在福中不知福”阿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愣了一下,转身问:“你说什么?”

    老鹰和阿部相视一眼后,老鹰随即点头道:“阿部说的是实话,就拿这件礼服来说,那可是周先生指示我们亲自到约翰尼斯堡取来的,不过,就size和款式,却是他亲自用电话指示店内的老板设计及修改,价值不菲。”

    她嗤之以鼻“就因为这样,我就该知福?我并没有向他要礼服。”

    老鹰喟叹一声,摇头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难道你都没发觉吗?从你进入这个屋子开始,铁窗、纱窗,甚至特别?你从城市运来的新鲜蔬果”

    “还有你的每一餐饭,我和阿部都细心的?你加放了一种无味却养?美容、对肤质再生、淡化伤痕有特殊效用的深海珍珠粉,那小小的一包就数万美元,更甭说你这一个半月来都使用有一座小山了。”

    “还有呢,从你和周先生这半个月来早出晚归的猎游之旅,你都看到了什么?”

    面对两个一向不多话的中年人一连串的你来我往,韩之莹颇感困惑,只是在面对这个问题时,语气中免不了带着一股不悦“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待我和他的关系,不过,你们该清楚我是他的保镖而不是他的女朋友,甚至情妇。”

    两人再次相视一眼,神情同时转为凝重。

    “你们不相信我的话?”

    老鹰摇摇头“不是,不过我们倒不觉得他是需要保镖的人,因为他根本不想要他那条命了。”

    她愣了愣“什么意思?”

    老鹰继续解释“从他第一年买下这儿开始,在他展开猎游时,都是由我和阿部当向导,纵然我们都是荷枪实弹,好防止任何突发的意外,可他却是故意找碴,屡屡挑衅狮、虎这类凶猛的肉食性动物,而且还命令我们不准用枪、不准救他,害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它们展开缠斗。

    “每次都是在他被咬得仅剩一口气、全身鲜血淋漓后,才被我们火速送到医院去抢救,不过,更可怕的是,赤手空拳的他却能战胜那些肉食动物。”

    闻言,韩之莹的心狠狠的被撼动,她喑哑着声音道:“我还一直以为这样的传言是以讹传讹而来的。”

    “不,是真实的,所以我们真的不明白一个不想要生命的男人,为何还需要你这一个女人来保护?”

    闻言,她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其实,有一半以上也是他爷爷逼迫的。”

    “那就对了,不过,我刚刚话只说一半,你们这阵子来的猎游对他而言,其实是不必要的,他是刻意的在浪费时间。”老鹰将话带回原点。

    “为什么?”她更感错愕。

    “他在这里这样久,他保护区内动物的作息,他是了若指掌,可是他却带着你专往一些草食性的动物里钻。”

    她柳眉攒紧“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并无随行。”

    老鹰和阿部相视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而这一次,由阿部开口解释,他笑笑的说:“这吉普车是我们在清洗保养的,从轮胎上的尘土软硬及?色变化,我们便能判断出周先生是带你往哪里跑。”

    可她愈听愈困惑“理由呢!这是为了什么!”

    老鹰长叹一声“还不明白吗?野生动物有不定的特性,谁也拿不准下一秒它们会有什么举动,周先生是为了保护你,彻底牺牲自己猎游的乐趣,让你完完全全的远离危险。”

    阿部听了猛点头“没错,而且在你来这儿前,我们说破嘴要他装铁窗、纱门,他是一个字儿也不听!”

    “另外,他吃得比我们都还随便,有时甚至一天只吃一餐。”老鹰又补充说。

    听到这,韩之莹乱了,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他何必这样虐待自己!又何必这样”她咽下到口的“宠”字,他为何要宠她呢?

    “他是刀子口、豆腐心,我们都清楚,没理由你不知道啊!”阿部语重心长的希望点醒她。

    老鹰将礼服递到一脸凝重的韩之莹手中“他今晚可是包下了整个海雅,而那也只为了你。”

    她将礼服接过手,心中却百味杂陈,一个又一个纠结不清的问号在她脑?镆恢迸叹岵蝗ァ?br>

    当周均杰下楼时,看到穿上那件性感礼服的韩之莹时,他心中的震撼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震惊的是她愿意穿上礼服,惊艳的是她穿上礼服时的美丽绝伦。

    剪裁简单的白色礼服完美衬托出韩之莹侬纤合度的身材,让她整个人魅力四射。

    亮光的丝质衣料及碎钻令她整个人闪闪发光,而那张淡妆轻扫的丽质上更是有着令人情不自禁为其心动的丰采。

    美丽的翦水秋瞳盈盈波动,抹上粉亮光口红的樱唇诱人一亲芳泽,而那头他最心爱的长直发则随意的披在肩上,如同一道丝绸瀑布在她一步一步走近自己时,轻扬飘起。

    心里七上八下的韩之莹在他的身前站定,她强自镇定的微微一笑,但惴惴不安的心情却令她腼腆的彷佛听到自己卜通卜通的心跳声。

    他不知道这件礼服是她自五年前褪下那件染血的白纱以来,第一件的低胸、露肩礼服。

    而在听完阿部和老鹰的那些话后,她回到卧室的第一件事,便是褪去身上的所有衣物,在一个深呼吸后,头一回面对自己该是伤痕累累的裸体。

    而令她惊愕的是,她身上的伤疤几乎全好了,除了一些地方还可以看到些微的淡咖啡色的痕?外,她几乎已重新拥有往日那个晶莹剔透的傲人胴体!

    这样的震撼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尤其对一个在沐浴时,已习惯不面对镜子、不低头检视自己的身体,害怕自己会?过去那个美丽的胴体哀悼的女人而言。

    周均杰连着几个深呼吸后,直直的瞄视着眼前这张深爱的容颜“怎么改变主意了?”

    韩之莹早猜到他会这样问的。

    她微微一笑“一方面是谢谢你,一方面也是”她的笑容收敛了“庆祝。你的安全无虞,因为死神还是跟过去几年一样销声匿?,不会出现在你我身边。”

    明白她的失落感,他刻意挑起她的怒火,让她从那浓浓的沮丧抽身“是该谢谢我,瞧我花了一大笔钱将你身上的新旧伤疤消了一大半,那个人渣倒是可以不必再花心思考虑找哪一寸肌肤来凌虐。”

    “你──”她神色丕变,一双明眸也快速的飞窜起两簇怒火,但在此时她却突地想到老鹰说的刀子口、豆腐心。

    她细细的打量他略带嘲讽的俊?,终于在他那双冷漠的黑眸中梭巡到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她眸中的怒火顿熄,平静的道:“你又何苦这样说呢?你并不是真的这样想的,是吗?”

    他浓眉一拧“你在胡说什么?”

    她摇摇头“没事,不是要带我到特别的地方,制造个特别的回忆吗?明早就要离开了,我们相聚的时间是愈来愈短了。”

    他浓眉纠紧,睇视着她明亮无云的秋瞳,他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葯?也不知道她心情的转换为何而来?

    不过,她倒是说对了一件事,他们两人的交集就快走到终点了。

    当下不再多想,周均杰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素色衣裤一眼“你等一等,我马上下来。”

    他快步的上了楼,换上一套和她相配的白色西装,系上白色领结后,才快步的下楼。

    “海雅猎游度假村”位于约翰尼斯堡的近郊,由周均杰所拥有的私人动物保护区驱车前往,得花将尽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进入度假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天星斗下,一座座祖鲁族的传统圆形茅舍umuzi,还有一座专门为游客表演的观赏台。

    今晚,周均杰已花钱包下整个度假村,因此度假村的负责人老早就率领一大群穿著传统羽毛服装、身上多半上空的表演者列队欢迎。

    俊挺的周均杰挽着美丽的韩之莹,在七彩羽毛及鲜花等特别装饰的贵宾席上坐下,随即有人送来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祖鲁族传统的风味餐,特酿的醇酒。

    蹦声响起,祖鲁人浑厚的歌声随后吆喝而起,带着七彩头饰与项练的祖鲁人在鼓声及歌声下,奋力的举盾群舞,竭力的表现他们的欢迎之意,也展现出自身充满力与美的传统舞蹈。

    身处在这片无垠草原中的度假村,韩之莹一直有时空交错的感觉,若不是她一身的现代服饰,她或许会以为自己回到较原始的年代,在个满是纯真的黑人村落里,看着他们毫无矫饰的真诚笑脸、狂野的舞姿时间在祖鲁人的舞蹈中逐渐流逝,而在最终的表演时,他们将身上的七彩头饰及项链分别戴在周均杰和韩之莹的身上,还说了一大串的原住民语言。

    她一脸不解,却见他显得有些尴尬。

    周均杰向他们微微点头一下,表达谢意后,便起身示意她离开。

    “怎么了?”她虽跟着起身但仍一脸困惑。

    “在度假村里,他们空出了一个祖鲁房舍给我们,不过我拒绝了,我想你也不会想在这儿过夜吧!”

    听出他话中所指,她不禁暗怪自己问得太多了。

    步入车子后,周均杰才将头上的七彩头饰拿下“这是他们用以表达情意的传统饰品──”他顿了一下,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他们认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愣了一下,随即腼腆的道:“你没有解释?”

    “有必要吗?”

    她直视着他略显苦涩的俊?,心情也跟着沉甸甸的“是啊,是没有必要了,我们就快分手了。”

    周均杰没有回答,发动引擎,开车上路。

    只有他知道,像这样一个看似热闹却沉重的回忆,是为了自己而刻意走这一遭的。

    她不会知道,他身上的这套白色西装就是五年前他来不及穿上就被德光敲昏头,暗暗将他送离婚礼现场的新郎礼服。

    它终于有机会亮相了,而且对像还是五年前那个他用心深爱,而今却不得不松手的美丽女子。

    这样的回忆有苦有涩,但它终究有了一个句点。

    第二天一早,周均杰和韩之莹便在阿部和老鹰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南非,而在南非的最后的一个夜晚,两人都同样过了一个无眠的夜。

    因此,这会儿在飞往德国的飞机上,两人的精神都显得有些不济,疲态可见下,咖啡倒是下肚不少。

    韩之莹心事重重,除了还得重新找寻死神的相关消息外,她最在乎的居然是身旁的男人,不知在他德国行后,两人下次见面是何时?

    恐是遥遥无期吧!

    周均杰则觉得自己很自虐,好好的假期不过,硬是要飞这样一趟来看看那个凌虐他深爱的女人的男人!?

    可是不赏那个人渣几拳,他又怎么宣泄一肚子的闷气及怒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