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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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菲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她并没有一语成谶,病情反而逐渐好转了起来。

    晶珊以为,这是她和上帝的交换条件得到的结果。

    她给自己一个时间表,强迫自己兑现诺言,把秉文交给淡菲。她的内心千般艰难,却不敢反悔。

    这一天,她又在医院门口遇见带了花要来探病的周策,她拦下他,对他说:“到大厅坐一下好吧?我有话和你谈。”

    中午一点左右,各个领葯窗口都关闭着,他们在空旷的大厅一角坐下。

    “什么?是不是淡菲怎么了?”周策一头迷雾,急切地问。

    “你别再来看淡菲了行了行?”她严肃地告诉他。

    “怎么说?我又哪里招惹她了高兴了?”周策理直气壮她反驳。

    “你你不是说对她死心,看开了吗?你了coffeeshop亲口告诉过我的,你忘了?”晶珊犹豫着,先找了一个挡箭牌。

    “我这么说过吗那不过是一时气话!看你自已好了,你会对冯秉文死心吗?”

    周策根本忘了自己当初施展离间之计时,说过的那些话。

    晶珊虽被刺痛了内心,仍咬着牙说:“你难道看不出来,现在她和秉文很好?

    我们别再搅和进去了,好了好?”

    “哼!我看不出来,我一点都看不出来!我倒是知道,你这么三心二意、畏畏缩缩、优柔寡断的,不只把爱人拱手让给了别人,也连带破坏了我的好事,你知不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秉文要爱谁,完全由他做主,他爱淡菲,有什么不对?”

    “小姐,我看你还真是个胡涂鬼!冯秉文爱的是你,他对淡菲顶多是垂涎、觊暧邙已。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是天下第一号大驴蛋,明知道爱人已经投入别人怀抱,还睁着眼睛作庄周大梦,为她鞠躬尽瘁、死两后已?”

    “可是,你明明告诉我,他们出去约会”

    “那是我的猜测!我嫉妒,我看不惯姓冯的那副左右逢源的样子,我痛恨淡菲为什么把他当神明、当情圣,而我比一个破罐子还不如!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姚晶珊,我这样做,绝对是救你而不是害你,你懂吧?你不感激我,和我合作,反而叫我和你一起退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言世界上还有像你这极阿q!”周策慷慨激昂,愈说愈激动。

    “周策,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小人,这么龌龊,这么卑鄙!橡你这种人,就算淡菲被挖掉了眼珠子,也不会爱你!”

    “小姐,你别这么激动好不好?就算我卑鄙、龌龊好了,反正冯秉文爱你,我也破坏不了!我也不相信,你会真的让他魏紫姚黄,左拥右抱!你为什么不好好套牢他,让我和淡菲有一点前途?有一点机会?”

    “你别傻?!淡菲深爱秉文,她绝对不会爱你!”

    “好吧,你要这么伟大,这么不开窍,随你去,但是我拜托你行行好、积积德,不要坏了我的好事,我求你行不行?没有淡菲,我活不下上!至于那个姓冯的,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会把他的绯闻都抖出来,让他身败名裂、混不下去!”

    周策妒恨攻心,无法再说下去,拿起花束就往病房的方向快步冲去。

    淡菲精神好了很多,正在小口小口地吃着餐后水果,看见周策拿着花,脸色铁肯地冲了进来,在几乎要冲撞到她的床铺时,才如梦初醒地煞了车。

    她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不理他。

    周策看她那种态度,平时的委曲求全已发挥不出作用,火上浇油地把花往床上一丢,没好气又不敢发作,只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淡菲身后急促地走来走去,走去走来。

    “你干什么啊?”淡菲难耐到极点,闷着声,头也不回地骂他。

    “我”他嗫嚅着,终于一鼓作气说:“我已经忍无可忍了!魏淡菲!姓冯的已经有了姚晶珊,你为什么还硬要去轧一角?我对你掏肝掏肺,你为什么到现在一点都不领情?那个姓冯的又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想一箭双雕,大小通吃而已,你以为他真的是正人君子,还是老天爷派来普渡众生的一代大情圣?他骗了姚晶珊,又来骗你,骗得你们一个要躲、一个要让,他是什么东西?”周策疯了般地狂吠不已,又是挥拳,又是跳脚。

    淡菲看多了他这极丑态,不痛不痒,冷冰冰地说:“疯够了没有?如果疯够了,就请出去。”

    这时晶珊推门踱了进来,她料定周策会在淡菲面前抓狂。

    周策见二女会齐,知道今天已把戏唱砸了,只好虚张声势地大声冷哼,示威一下,夺门而去。

    “晶珊,刚才那个疯子说,我们一个要躲,一个要让,你听见了没?”淡菲继续若无其事地吃梨,淡淡地问。

    晶珊避而不答,只说:“周策心眼很坏,你要小心他。”

    她把周策离间她们及将对付秉文的那番话,告诉了淡菲。

    淡菲沉着一张脸,全听进了心里,却只是问:“晶珊,你瘦了很多,眼圈都黑了,是不是为了把秉文让给我,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眼前的晶珊,纤腰仅剩一束,所有的愁苦彷偟都写在一张瘦削失神的脸上。

    “没有。我只想让一切顺其自然而已。你才真是瘦了一大圈,眼睛都掉进窟窿去了。”

    两人正说着话,房外有人敲着门。

    晶珊把门打开,迎进来的竟是捧着鲜花,捧着大盒水果的游镇坤!

    “游sir!”

    晶珊和淡菲都意外极了,几乎所有的同事都来医院探望过,只是没想到现在换成了姗姗来迟的游镇坤出现在眼前。

    “游sir,请坐。”晶珊替他搬了椅子,游镇坤一边挪动着,把自己的屁股在椅子上妥当摆好,一边转动着眼珠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最钟爱的魏紫姚黄。

    “哎呀!你们两个怎么搞的?都瘦成这个样子?”

    游镇坤两手平摆在膝盖上,脖子上像装了升降机般,不停对着她俩扫描。

    “淡菲大病一场,当然瘦了,我没有。”晶珊解释。

    “不对不对,都瘦了,都瘦了好多啊,真是可怜人,比黄花瘦”游镇坤不停地感叹着、怜惜着、沉吟着。

    晶珊看了看表又说:“游sir、淡菲,我下午有重要的case要赶,我先走了。”

    晶珊无论多忙,每天都会过来陪一陪淡菲,至少也来看一看她。

    晶珊走了以后,游镇坤语重心长地说:“小魏紫,游sir到大陆去探亲去了,不然早就来看你。你们三个人的事,我都听说了,你看看,弄得你们两个人都变成这个样子,真是何苦?”

    “游sir听谁说?不骗你,我很为冯秉文担心,这些事情会伤了他”

    淡菲低下了头,神色一片黯然。

    “有人到处加油添醋,谁会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你放心,冯秉文的来头很硬,是大老板亲自请来帮忙的人,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倒是周策被查出营私自肥了那么久,我看他是死期不远了。”

    听他这么说,淡菲真是松了一口气,心上巨石全放了下来。

    游镇坤察颜观色,知道淡菲用情已深,又关爱备至地说:“小魏紫啊,游sir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比吕洞宾还多情,还风流!但是名姬艳女,皆可幻化;倚翠偎红,尽如春梦!世间的情爱欢欲,总让痴心男女付出很大的代价,吃尽了苦头,到最后,还是清风明月,一切都成空!你是一个聪明人,不要就这样走进死胡同,把自己困住了!”

    他自己说着说着好像也被感动了,更好像为自己的身世感慨万千一般,又长又重地大叹一口气。

    淡菲俊眉深锁,只任他句句全玉良言如同千缕游丝般,往心海深深地渗透。她在幽深的冥恩中浮沉着,魂魄如同出了窍。

    “淡菲啊淡菲,听游sir的话,别再沉迷不悟了,要做个潇洒如仙、光洁如镜的第一流人物!”

    恍惚中,游镇坤的声音又一次如同空谷传音般,荡进了她的心海

    晶珊陪着淡菲,在医院的中庭散步,正漫步走回病房。

    这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淡菲的状况仍在持续好转中,因为再要谨慎地观察,她接受医生的建议,继续留在医院调养,何况,她根本还没调适出一个平衡的心情,如何回去办公室面对秉文以及所有的人?

    她在内心深处秘密地酝酿,转化着许多想法,没有人知道。

    从长长的走道望过去,她和晶珊同时看到病房门口站了一个人。

    是来探望她的吧?除了晶珊,还有谁会一大早来看她?连父母亲和小弟都还在利用难得的假日补足睡眠呢!也不会是秉文,自从那次诀别式的探晤之后,他回避着她,即使再来探望,看来也只是客套地尽着礼数而已。

    她们缓缓走近,那人定定站在原处,张大一双眼睛盯着她们。

    她们和他三个人,三对眼睛在同一个时间交会时,一种极诡异、奇怪的感觉在三人心中同时升起。

    他们彼此感到,对方是何等陌生却又何等熟悉,难于辨定却又似曾相识只是迟疑了几秒钟,他们终于确认出对方。

    “淡菲!晶珊!”

    那个高艘、年轻却又显得疲惫苍老的男人,如梦初醒般开口喊了出来,眼睛直直盯着淡菲。

    是司徒志刚!

    晶珊睁大了眼睛,惊诧得几乎忘了呼吸。

    “是志刚!你怎么回来了?”她忘形地惊喜低呼,又转脸去看淡菲。

    淡菲脸上只有一片错愕,一对浓眉深锁着,既没有笑容,也没有开口,只是冷若冰霜地看着司徒志刚。

    “淡菲,是志刚?!是志刚回来了!”晶珊激动地摇着淡菲的手臂,仿佛以为淡菲还没认出来人一样。

    没想到,淡菲冷漠的表情还是一点都没改变,而且视若无睹地从志刚身边走回病房去。

    晶珊无法理解,为什么淡菲对伊人归来,竟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转念一想,也许她对志刚是因爱生恨吧,她曾经用整个生命去期待他,用许许多多的眼泪与叹息去守候他的音讯。也难怪,她对他的怨恨使她在重逢时对他冷眼相待。

    晶珊还是非常非常兴奋,她知道,志刚归来就如同救星降临,她和淡菲、秉文之间僵化的关系将因此而得救,淡菲不知情归何处的迷惘将回归原位,得到化解,从此好事成双,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因为这样的直觉想法,原本终日强颜欢笑的她,才真正露出了如许灿烂、兴奋的笑容。

    她看见志刚为了淡菲的冷莫反应而踟蹰发呆,温柔体贴地安慰他说:“你这么久没有消息,难怪淡菲恨你!她有多么在乎这件事,你知道吗?”

    司徒志刚面色凝重,沉思了一会儿才不安地说:“她怎么生病的?”

    “这说来话长,”

    晶珊踟蹰着该怎么回答,只好告诉他:“反正你回来了就好了,快进去和她好好重逢吧,我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

    晶珊这么说,自然是让司徒志刚认为淡菲是因他而病的。

    他推了再门进去,再把门带上。淡菲双了抱胸背对着他,望着窗外,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刻。

    他嗫哺着,轻轻喊她:“淡菲淡菲”

    她文风不动地站了那里,不理不睬。

    他再也无法忍受,朝她猛扑而去。

    他紧紧拥住她,探索她的唇。

    淡菲狠狠把他推开,他再次扑击,她给了他一个清脆的大耳光。

    “你打得好,打得好我知道你恨我!”他捂着脸,一绺头发垂在额上。

    “我打你,不是因为我恨你,而是厌恶你毫无教养,像一只疯狗在乱咬!”

    她目光犀厉地瞪着他,令他不寒而栗。

    他惊诧到极点地凝望她,打量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了这么多,而且这样对待他。

    她瘦了太多大多,显然是吃尽了苦头。

    唉他又重又长地吐出一口郁闷之气,歉疚、无奈又苦恼地向她解释:“别这么恨我,别把我当个洪水猛兽,当做仇人好不好?你看看我!我求你看看我!难道我比你好吗?要在今年以前拿到学位,你知道我压力有多大吗?”

    的确,在她面前苦苦哀告、解释着的男人,面黄肤燥、身形瘦削,甚至站在那里,还显露出三分未老先衰的佝偻,他哪里是当年唇红齿白、意气风发的那个校园才子?

    可是,她竟然一点也不感到心疼,一点也不感到怜惜,还是定定站在那里平视着他,真的像冷眼旁观一只疯狗在脚跟边哀嚎求饶一样。

    “淡菲,你为什么要顽固得去死守那些分开两地的人,必须靠鱼雁往返才能维持感情的鬼信条?我们之间的感情,还需要那种形式吗?你看看我,已经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了,我连睡觉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终于停了下来,摊着双手向她乞怜。

    “你以为,我在痴痴等你?我应该痴痴等你?”她也终于开了口,刚冷的语调充满了嘲讪。

    “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我对不起你!我也是熬不下去,跑回来了不是吗?我特地回来看你,伯母告诉我,你病再不轻,还好我及时回来,没有太迟”

    “错了,太迟了。”

    她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仿佛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不,我会补偿你,我要带你叫英国去。你这么恨我,表示你还是爱我的,让我补偿你!”

    “不,不,太迟了,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死了,完完全全死了,而且,我已经变心爱上另一个男人。”她冷笑着告诉那个自私的男人。

    “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过是想刺激我,不过是想泄愤,对不对?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接受你的惩罚,你打我、骂我、污辱我,我都接受!”

    “不,司徒志刚,你别再自做多情了,我恨本不是因为你而生病的,而且我真的爱上了另一个男人,这是事实,我不会和你开玩笑。”

    “那个人是谁?告诉我是谁?我要杀了他!”

    他看她那么冷漠,那么冷静,不再不开始当真。三年与外界隔离的苦读,已使他的身心失去了平衡,他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失心发疯的可能,他需要慰藉,不能再受刺激,这也是他突然决定回国的原因。

    “说呀,他是谁?我如果得不到印证,死都不会相信!”他狂吼。她知道她必须给他一个答案,让他死心。

    “他是我的上司。晶珊也知道,你可以去问她,向她求证。”

    她告诉他,心里灵光一闪想起了另一个可恨可厌的男人的名字。

    他简直气炸了,捏着拳头说:“告诉我他究竟是谁?我要你亲口讲!我要杀了他!”

    “听清楚了,他是我的顶头上司,他叫周策。”

    “周策?”地咬着牙,重复着这个名字。

    “是啊,里安公司业务部副理周策,我想他会很乐意向你承认这件事的。”她故意让他把话听得一清二楚。

    司徒志刚捏着拳头,暴怒如同一只狮子。

    她又告诉他:“拜托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别在办公室闹,以免砸了我们的饭碗!”

    司徒志刚两眼泛红,倒进着走了几步,会门而去。

    淡菲目送他的背影,开怀哈哈笑了起来。

    她了解他没有杀人的胆子,却肯定这个男人的自私寡义,和另一个男人的龌龊卑劣,都可以同时受到教训。

    星期一一大早,司徒志刚冲进了东光大厦,问明里安公司的所在地,搭乘电梯直上十五楼。

    他找到了里安业务部,站在门口粗声粗气地喊:“周策在不在?哪一个是周策?”

    办公室里面有八、九个人在,看着那个穿着夹克又罩着薄风衣,看起来有很多风霜味的年轻人在外面叫嚣,一个个都觉得莫名其妙。

    司徒志刚正在气头,见没人理他,就凭着一股书呆子的傻劲冲了进去,找上其中一个就问:“告诉我周策在哪里?”

    那个人明明知道周策了分钟前才进了办公室,正在上洗手闲,却不敢贸然告诉他,只反问:“你找他有什么事?请问你是谁?”

    “我是来找他算帐的人,快说,周策在哪里?”司徒志刚揪起那人的衣领,一脸蛮悍。

    “找我什么事?你这是作干什么?”周策正好进来,看同事被人揪着,便从后面朝志刚推拉着。

    “你就是周策?”志刚放了那人,转过身来,揪着周策确认。

    “我就是。”

    周策还没说完,司徒志刚高高一拳由上而下挥来,周策一仰脸,正中鼻子,他的鼻梁几乎被打歪了,鲜血马上冒出来。

    他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用两个手掌捂住鼻子的力气,含糊不清地沉吟着说:“你干什么打人哎哟”

    司徒志刚理直气壮地大声答:“你趁人之危、横刀夺爱,这样教训你算是客气了!”

    说完又乘胜追击,伸出老拳,又给周策两个大巴掌。

    周策痛得龇牙咧嘴,又狼狈又难堪,左右让两个业务员给扶着,气急大叫说:“你到底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在这里撒野!报出名字来,等一下我叫你躺着出去!”

    “你老子叫做司徒志刚,听过没有?你打淡菲的主意,欺骗她的感情,叫她背叛我,也不打听打听,我司徒志刚是什么人物?”

    “司徒志刚?什么是司徒志刚?司徒志刚又是淡菲的什么东西?”

    周策被打得莫名其妙,到现在还弄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连淡菲的手都没沾过,为什么会突然跑出一个司徒志刚来,把自己劈头打得金星直冒?他最痛的强波已过去,暗中咬牙酝酿气力,要还给对方一个痛击。只要搞清楚来龙去脉,他一定要加倍反击回去,把一众人眼前失尽的面子讨回来。

    “不知死活的愣小了!我让你死得明明白白!你趁我不在淡菲身边,调戏她、引诱她、欺骗她,对不对?你不敢承认是吧?我真是不明白,淡菲怎么会看上你这种龟孙子?怎么会为你这种龟孙子丧心病狂、六亲不认,连我回来都不正眼看我一下!说,你是怎么骗她?欺压她?你仗你是上司的恶势力騒扰她、欺负她,有没有?是不是?”

    志刚声声逼问,围观的人愈来愈多。

    周策听着,总算听出一点端倪,讪讪地大声抗辩说:“臭小子!谁仗势欺压淡菲了?你随便问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看我周策一向是怎样对待她,我要是有能耐让她六亲不认就好了!要说真有人仗着身为上司的想势力欺压她,你可要弄清楚,那绝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

    志刚当然不相信,这是淡菲亲口告诉他的。

    “是”

    周策极想把秉文的名字抖出来,环顾左右却都是熟人和同事,忌讳着不敢说出口,同时暗恨让还没到办公室的秉文,错过了扮演这场好戏的男主角。

    “你去间姚晶珊好了,那些事她最清楚!她一定会很乐意把淡菲不安于室的故事告诉你!”周策干脆这样说,并且故意激怒他。

    “龟孙子,狗杂碎,把你的大嘴巴放干净一点!”

    志刚又作势扑过去,正好迎上周策的拳头,于是两人拳来脚往,打成一团,旁边两三个人也掺了进去,混战业发扩大,打到是后,司徒志刚披头散发,风衣也扯烂了,而周策早已鼻青脸肿,成了超级猪头三。

    “晶珊呢?姚晶珊在哪里?我要亲口问她!”

    志刚气呼呼地朝众人吼着,嘴角渗着血丝。他以为晶珊还和淡菲一起在里达共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回答,还是周策成全了他,因为他等着看一场好戏上演。

    “姚晶珊不在这里,我可以给你电话,你很快能够找到她。”

    他幸灾乐祸地丢给志刚一个电话号码。

    晶珊在办公室内正准备工作,接到了志刚的电话。

    “晶珊,我是志刚,我马上要见你,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出来!”他的口吻严肃紧张得像在通告一件命案,又带着强烈的逼迫恐吓意味。

    “志刚,出了什么事?我人刚进办公室”晶珊疑惑地问。

    但他很坚硬,很顽强地重复:“马上出来,无论如何马上出来,否别,我再回里达把它夷为平地!”

    晶珊被最后那一句话吓到了,不敢延进地请了假,匆匆离开办公室,和志刚在约定的速食店见面。

    志刚猛吸着烟,脸色蜡黄,嘴角的血愤还没擦干净,额角也肿了一大块,长长的头发斜披在脸上,看起来,还像个邪恶的刀疤怪客。

    “志刚,你究竟怎么了?和谁打成这个样子?”

    她看看他被撕裂的风衣衣颁和袖子,诧异着司徒志刚会狼狈沦落至此。

    “这你别管。我只要你告诉我,让淡菲移情别恋的男人是谁?”

    志刚狠狠捻熄烟蒂,像要狠狠辗死那个还没有现身的敌人。

    “这你怎么这样问我?你究道和谁打架了?你为什么没有守着淡菲?为什么这么狼狈?”

    她没有回答他,两人各说各话,心里都充满了疑问。

    “那个人不是周策吗?淡菲明明这样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耍我?还是周策不敢承认?他要我来问你,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志刚苦闷焦躁到了极点,他有太多太多疑问,却没有半个答案。

    晶珊哪敢贸然回答?只有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地试探:“你先告诉我,你和淡菲出了什么事?你们昨天好不容易重逢,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淡菲等了你整整两年,有一段时间,她几乎活不下去!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为什么事情反而好像一团糟?”

    “是啊,这正是我想知道的谜题!周策说你知道所有的答案,你别装傻了,一五一十告诉我行不行?淡菲究竟爱上了谁?她完全不在乎我了!你相不相信,她竟然完完全全地,一点也不在乎我了?她到底爱上了谁?你说!你说呀!”

    晶珊强撑着,不让自己去面对她最怕去印证的事实,努力地做最后的挣扎说:“不是的!她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恨你疏远了她、抛弃了她,不顾她的死活,忘记了你出国前对她的信誓旦旦。你不应该没有任何交代和解释,就把她丢在一边,让她一封信又一封信地寄给你,一次又一次地打越洋电话找你,你像消失了一样让她伤心绝望。她还是爱你的,就算她真的为别人动情,那里是因为她那么孤独绝望,难以自处。你不要放弃她,要挽回她!尽你全部的力量挽回她。志刚,我求你不要放弃!”

    晶珊的眼泪开始了眼中打滚,她简直不能想像,如果连志刚回来这线生机都破灭了,如果淡菲无法和他复合,她真的就只有退让一途可走,可是,对秉文她又是那样地难以割舍然而志刚给她的回答,却让她绝望得四肢冰冷,全身发软。他告诉她:“没有用的!淡菲真的完全变了!她不让我碰她、吻她,不听我解释,不看我一眼,甚至打我耳光,说我是一只无礼騒扰她的疯狗!她更向我坦承她爱上她的上司,叫我到公司去求证!”

    志刚说着,气得不停发抖。

    “她告诉你是周策?”晶珊难以置信地问。

    “显然不是他,对不对?显然她已经不爱我,所以耍我、整我,让我找错对象被修理一顿!你想,我千里迢迢回来,她如果还爱我,会忍心这样对付我?”

    志刚已经要哭出来。

    晶珊傻了,也明白了。

    她认清了两件事,第一个是,淡菲故意让志刚找上周策,让他们狗咬狗对阵,对这两个没心没肝的男人做了最微妙的惩罚。第二个事实是,淡菲确然深爱秉文,她对志刚的感情已如昨日黄花,随风远扬。

    她绝望了,彻底地绝望了。好事成双,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梦,终究成了一个痴心空想。

    志刚见她失神发呆,频频催促着:“快告诉我,晶珊,我如果见不到这个人,看他当面对我,承认他和淡菲相爱,我是不会死心的!”

    “他不会见你的,他也没有必要向你承认什么。志刚,冷静下来吧,淡菲既然表明了不可能和你复合,你就不要再强人所难。”晶珊痛苦极了,觉得自己已被逼到了悬崖边缘。“志刚,你不要逼我,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先去找淡菲。”

    “为什么?姓周的说你知道一切,你可以告诉我!”

    “因为他是一个我怎么也想像不到,那样一个恶毒的人!”晶珊痛恨地说,虽然心中为淡菲籍志刚之手修理周策感到喝采,但她无法向志刚解释这些,只说:“也因为,这是淡菲个人的事,我不应该插上一脚。你让我和她谈一谈,总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好不好?”

    志刚以为,晶珊将以一个至友的立场,去为他和淡菲之间的恶劣关系善尽必说,也只好勉强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