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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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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南台湾,气温已像七月的酷暑般炎热,绿树成荫的中山公园里,到处可见三三两两的游人,其中大都是孝顺儿女的父母,带着他们的心肝宝贝在公园里活动。

    惠安躺在枝叶浓密的老松树底下纳凉,耳中可以听见孩童们稚嫩的娇笑声,以及微风拂过绿树的沙沙声。

    他微微笑着:心满意足地深吸着带着芳草气味的初夏气息,任带着故乡草根味的空气借着血液流动穿过他的五脏六腑,驱散一周来的辛苦疲惫。

    在熬过五个弹思极虑的工作天后,他的确很需要放松心情,好好休息一下。

    惠安退伍即将一年,在新竹工业园区的工作一周只需上班五天,所以他每个星期五晚上都会搭夜车回台南,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当然,也包括弟弟惠全和妹妹惠嘉的唇舌大战。

    这对宝贝弟妹实在令惠安头痛。两人像是天生的冤家,一点小事也能辩个老半天。不过,这虽然令姚家上下有些耳根不得清静,但却也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笑料。

    想到他的家人,惠安就不得不记起驱使他从家中逃到公园的原因。

    他一从军中退伍,马上遭遇到瑞云表姐二十岁时的命运,他不明白这些媒婆为何对他们姚家的儿女特别感兴趣,才听说他退伍回来,马上迫不及待地上门说亲,害得惠安马上找了个远离故乡的工作,希望能痹篇騒扰。

    可是逃得了—时,避不了一世,几乎每个星期都有饭局等着他。面对那些羞答答的少女,实在令惠安食不知味,为此他首度向祖父母、父母宣示他的不满。

    不过老人家也有话说,惠安身为姚家长子,该当负起传宗接代的责任,如果他不想相亲,就该赶紧给自己找个女友才是。

    而如果惠安胆敢抗辩什么,接下来的唠叨就更长串了。

    像是为什么惠全才上大学两年,就三天两头换女友,而他在读大学的四年中,却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还有,为什么人家给他写情书他理都不理?有女孩倒追他却逃得跟什么似的?并且遗要怀疑一下他这个姚家长孙是不是有同性恋倾向听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只好乖乖地闭紧嘴巴,逆来顺受。

    像是今天,又有个媒婆上门。惠安已经在头疼明天中午会有什么饭局等着他了,会不会又是另一个对他傻笑不停的女孩?

    他已经决定好反击了,也所幸老天垂怜,终于让他遇见一个可以让他心跳加速的女孩,而他的心已经有七年不曾为任何女孩跳动过了。

    忆起那段散如春云无觅处的初恋,惠安就感到心痛。每次看到玉翎留给他的两幅画,都会令他懊悔至极,怨恨自己没有好好把握。不过,懊恼归懊恼,生活还是要过的,搞不好人家早巳把他拋到九霄云外,他却还在世界的一个小小角落里叹息。

    所以他决定埋藏起心中的那份旧爱,重新出发,让飘泊七年的感情找到归处。

    于是在一个月前的某个午后,就在公司影印室的复印机前让他见着了她。那突然抬起、在他眼前飘扬的秀发,还有那张秀丽端庄的笑容,深深吸引住他的眼光。

    她当时正在替一位新进的同事取出复印机内的夹纸,温柔的嗓音耐心地指导对方该如何正确地使用复印机,她的声音既不高亢也不低哑,柔柔的,如琴音般动人,马上迷醉了惠安的听觉。

    惠安向好友郑杰伦打探她,得知秀芬在财务部担任会计,进公司已有半年,却直到那刻两人才相遇。根据杰伦透过女友钱昭欣打听来的消息,原来秀芬对他也颇有好感。于是在一干好友热情的帮助下,以昭欣生日为由,介绍两个人正式认识。

    那晚的生日宴会办得热闹非凡。秀芬烘了一个奶油蛋糕,滋味之美好,毫不逊于各知名蛋糕店。惠安也因而得知秀芬擅长厨艺,无论是中菜、西餐皆能令吃者余香绕鼻,三日不绝。

    经过一晚的相处后,惠安决定追求秀芬。虽然她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美女,也不像玉翎那般挑动他的心弦,可是她性情温柔,又会作菜、整理家务,将来一定能成为他的贤内助,孝顺公婆,疼爱孩子。

    事实上,他已经计画好要利用一、两年的时间和秀芬建立稳定的感情,然后再论及婚嫁。也许在三十岁以前,他就能完成爷爷、奶奶抱曾孙的心愿。

    所以惠安星期五就约好秀芬下星期一去看电影,正式展开追求。

    他放松心情,闭上眼睛回忆秀芬甜甜的笑容,和柔情似水的美丽杏眸,但随着逐渐飘忽的意识,那对眼睛被另一对含着恨意的泪眼所取代。那对早巳铭刻进他心版的乌黑眼眸,在他梦里控诉着他竟然敢用另一个女人的温柔来取代她满腔的幽恨。

    +++

    天蓝、云白、风柔、水绿,五月的中山公园就像她记忆中那般美好。玉翎张开双手拥抱着迎面而来的阳光,任和暖的微风像情人的手般多情地拂过她。

    她终于回到家了,而且可以永远都不必离开!

    虽然这七年来,每逢寒暑假奶奶便会召她回来小住些时日,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始终没有回家的踏实感觉。因为只要学期一开始,她又将孤单地踏上到纽约的旅途。

    并不是她不知感恩当周遭的同学为进入高中而挑灯夜战时,她的父亲已明白他的掌上明珠除了美术的天赋外,其余的课业对她而言,都会是极其沉重的负担,因而不顾母亲及妻子的反对,他送她到纽约接受美术教育。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她的好运,能进入纽约一流的艺术学府学画,可是他们却不明白,一个小留学生独自在陌生大都市的思乡情愁。

    她想念家的一切,疼爱她的奶奶、父母、大哥,赵妈做的家常菜,南台湾的温暖空气,古都的街景,以及中山公园里所有的甜蜜回忆。

    甜蜜回忆?她的神色一沉,眼光扫过周遭的绿意,脑?锫庸环等巳任堑幕妫云斓模悄腥说牧潮涑闪怂煜さ幕莅玻e畔麓窖谧劬Γ芙院#锏幕嫦橇钏葱牡囊荒怀沟谆俚羲某趿怠?br>

    从看见他和那个女孩相吻的一刻起,她的心就碎了。说她恨他,那是真心话,她当时真的恨不能撕开他的胸膛,看他有没有良心。她是如此深爱着他,为什么他还要吻另一个女人?

    他说他只吻他所爱的女孩,难道他真的喜欢上那个女孩?可是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却在她沉溺已深时,给她这么狠狠的一刀?她的心在流血,就算是七年之后,想起他时:心口上已结痂的伤痕还是会渗出血来。

    其实玉翎并不是非常非常在乎他和别人接吻,她真正在乎的是他不吻她,却去吻别人;她在乎的是们听见惠安亲口说出他不爱她,而爱别人。所以她痹篇他,不愿再见到他。

    她曾经躲在车上看到他在那条街道上来回奔驰。他是在寻找她吗?她曾经如此猜想,却没勇气印证答案。后来父亲送她到纽约,多少个夜晚她躲在被子里哭泣、想他,她好想不顾一切回去找他,可是又没有勇气,最后,她决定继续恨他,以恨意支持她待在纽约。

    后来她发觉恨一个人真是比爱一个人容易得多,但也痛苦得多。她努力将失恋的伤痛埋藏在心底,把精力投注在课业上以遗忘悲伤。渐渐地,伤痛随着岁月的流转愈埋愈深,深到让她以为伤痛已不复存在。直到去年元月,她回台湾参加堂哥的婚礼,在喜宴上看见新娘谢瑞云,温柔的笑容马上温暖她孤寂的心。于是她震惊的发现,姚惠安并没有从她生命里消失,那份伤痛也依然存在,只是因为埋得太深,而让她暂时遗忘。然一旦,被挖出,埋藏已久的心痛回忆马上重启旧伤痕,玉翎发觉她对他的那份恨意仍没有消失,而伴随着恨的,是更强烈的渴望。

    是的,她渴望再见到惠安,渴望让他看见她已非昔日的唐玉翎。

    她已像奶奶所预言的,长成一个美丽得令男人垂涎的女人。虽然她只比以前多长了几公分目前足一百五十八公分,可是身材上却大有长进。凹凸有致的身段能令雄性动物眼睛一亮,似天使般纯真的娇颜能让男人们趋之若骛,楚楚怜人的气质足以驱使各方勇士为她屠龙。

    她唐玉翎已经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她有信心能让姚惠安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当然,那得看看惠安是不是跟他的弟弟惠全有相同的品味才行。

    玉翎沮丧地想,她可没忘记堂哥婚宴当晚惠全色迷迷地直盯着她的情景。那只臭黄蜂,她忿忿不平地暗骂道,还自诩为情圣、白马王子,在她看来不过是只流着口水的癞虾蟆!

    若不是她溜得快为了痹篇一干癞虾蟆而逃回纽约,只怕已被他们的口水给淹死了!

    惠安会不会也像惠全那副德行?她嫌恶地想着。如果他是这种男人,再度见到他时,她应该可以马上将他从记忆中抹去,而根本不必花心思筹画报复的事那是她这一年来绞尽脑汁才好不容易想出来消解她七年旧恨的法子。她计划先勾引他,等到他爱上自己后,再一脚将他踢开,让他也尝尝遭人遗弃的伤心滋味。

    但是如果惠安不是那种性好渔色的鲁男子,她又该怎么办?如果他还是像七年前那般迷人、性感,温柔,善良,她会不会再度沉沦在他的魅力之下,难以自拔?而如果他已有了女朋友

    想到这里,玉翎觉得心口的伤痕又再度被撕裂开来,她努力从脑海中排除掉这个可能性虽然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他当然可能有女友,毕竟他又不喜欢她,不可能会为了她七年来守身如玉,他又不像她这么傻。

    是呀,她是个傻瓜。

    不,她不是!玉翎坚决地摇着头。她只不过是宁缺勿滥,才不是为了惠安守什么呢!如果让她遇见一个能令她心动的男人,她一定会马上把姚惠安拋到九霄云外!

    玉翎坚决地说服自己,她已不再爱惠安;而他他现在一定变成个讨人厌的男人,就像惠全那只臭黄蜂那样讨她的厌。

    她决定不再让惠安破坏她的好心情。眼前的故乡美景正向她招着手,诱惑她提起画笔,将初夏的艳彩收进画中,她岂可再浪费时间去想那个杀风景的人呢?

    玉翎谨慎其事地将画板架好,专注地研究光影之间的明暗对比,也许她是画不出莫内“睡莲”那种钜作,不过唐玉翎的“中山公园莲池”也另有一番味道。

    只是这莲池画呀画的,竟多了一辆单车,还有池边相依偎的一对情侣。玉翎浑然未觉地继续在空白的画布上渲染色彩,属于她感情的大脑部分已凌驾理智接管她的手,催促着她画出她的梦她的爱,以及她的未来

    +++

    在梦里,一双发红的眼睛转向他,充满恨意的眼光戳痛了他的心,接着是一巴掌挥过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占满他左脸颊的神经

    等等,不是火辣辣的,怎么变成凉飕飕的了?

    惠安睁开迷蒙的睡眼,愕然发现原本澄清的天空,不知在何时已积满乌云,耳边只听到轰隆隆的雷鸣,豆大的雨点不断自天际打向他。

    他连忙跳起身来,用手背拭去雨珠,冲向放在树边的单车。牵出车子后,他马上离开草地,朝公园门口的方向骑去。

    惠安加快速度地骑在公园的小径上,忽地,一只黑色小狈突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他连忙按住煞车,朝路旁的草坪闪去,可是单车却未能如池所显地马上停了下来,反而直冲向在池边写生的白衣少年

    正忙收拾画具的玉翎一听见“吱吱嘎嘎”的嘈杂声,马上抬头查看,却发现一辆单车直冲向她。她发出尖叫声,惊慌失措地丢下画具直往后退,完全忘了身后的水池,整个人朝后栽了进去。

    惠安停住单车,将车子一丢,朝尖叫的人儿跑过去,他涉过池水,想要拉起跌进水里的少年。

    “你”她像条落水狗般从浅浅的池水里起身,—把怒火自心头升起,水珠遮住了她的视线,让她只能隐约看见耸立在身前的高大身影。

    “喂!你不要命了吗?这样横冲直接地不怕撞死人!”

    “对不起,小兄弟,你没事吧?”惠安狼狈地挥开滴落在眼睛真的水珠,只看见少年娇小的身材,没注意到对方是男是女。

    “你”玉翎快气疯了,这家伙竟然喊她小兄弟?虽然她的头发是短了点,可是身材非常女性化,难道他瞎了眼吗?

    她忍不住斑昂起头,一手擦腰,像个茶壶般指着他骂道:“你瞎了眼吗?连本姑娘是男是女部分不清?你真是”她的嘴张成o字型,骂人的脏话梗在喉中发不出来,眼睛的焦点凝注在那张让她含恨了七年的傻脸上。

    她的心“怦怦怦”地直跳,那个教她恨了七年的男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变化成雄赳赳、气昂昂的成熟男子。一时之间,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炫人魅力像闪电般袭向她,再度掳获了她那颗只为他开放过的芳心。玉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望着惠安,深怕他会如春梦般飘忽不见,再难寻觅。

    “对不起”他心不在焉地喃喃道歉着,心神已被眼前这仿佛才从海上升起的维纳斯女神牢牢吸引住。他的眼光顺着她被牛仔裤紧裹的浑圆臀部,移向纤细的柳腰,再栘上湿得可滴出水来的白色t恤,以及那对剧烈起伏的丰满乳房

    惠安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视神经忙着将那副婀娜有致的身材传进大脑里。他大概怔仲了有好几秒钟,思绪才开始重新运转。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句话的真谛,用在眼前少女的身上的确非常贴切。别看她娇小玲珑,却是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恰到好处,真是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圆润的部分足以刺激雄性激素升高。

    惠安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已为她僵硬了起来,他赶紧移开视线,看向比较保险的地方她的睑。

    可是他又错了,如果说她的身体对他的身体已造成任何有碍风化的效果,那她的那张睑,无疑地对他精神上造成更大的震撼!

    那是张无时无刻不在他梦里出现的脸蛋。那对有几分男孩子气的星眸,不知在何时竟变成柔情似水的媚眼。娇俏鼻头下那张红唇微微抖动着,像丰盈的草莓果实般诱引他咬上一口。

    她,就是他挥别七年的初恋,那个唯一打过他巴掌的女孩。

    “玉翎”一声发自他内心深处的低唤充满不可思议与震惊传进玉翎的耳中她心里那股埋藏了七年的恨意,奇异地在这声呼唤中消失。

    他还记得她!玉翎惊喜交加,甜蜜的回忆再度萦绕她的思绪。

    她曾经以为他早将她拋到九霄云外,却没料到再见面时,他可以马上认出她来。这就代表这七年来他未曾忘过她。

    她的心中涨满喜悦,愣愣地直盯住他。

    惠安见玉翎只瞪着他看,而没有任何反应,还以为玉翎已不记得自己,—股强烈的失望痛楚像大锤般击中他的心,他自嘲地撇撇嘴“也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不,你是惠安。”他受伤的语气令她忍不住抗辩出声。他怎么可以认为她忘得了他?在她怨恨了他七年之后,他绝不可以有这样错误的认知!

    “你”惠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玉翎还记得他,盈满于胸的喜悦激起了埋藏已久的渴望,他忍不住伸出手将玉翎拉入怀中,将下颚抵在她的头上,紧紧搂住她。

    “玉翎我是这么想你!”

    柔似春风的低喃彻底粉碎了玉翎最后的一丝防卫,她情不自禁地靠紧他,一滴情泪终于落下。

    这是她渴盼已久的温暖怀抱,虽然迟了七年,到底还是让她盼到了。

    她枕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显示出惠安心中的激动不下于她。她可以听见他怦怦的心跳声,似在呼应她急喘如牛的气息,还有,抵住她乳头的坚实肌肉,彷佛正在呼唤着她女性的自觉,让她那从未和任何男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娇躯,竟情不自禁地为他燃烧。

    玉翎感到口干舌燥,身体像发烧般,还好有打在她脸上,身上的冰凉雨水,稍微减褪了她体内的狂热。

    雨水?这时候她才记起初下雨时,她正忙着收拾的画具。

    “我的画!”她大喊一声,推开惠安朝她的画具跑过去。

    惠安怔忡了一秒,才追上去帮她收拾。

    还好她刚才已先将画板装入画箱中,否则她那幅未完成的画铁定泡汤。

    眼见两下得愈来愈大,惠安连忙牵起车子对玉翎说:“快点上车,我载你去躲雨。”

    她看了那辆单车一眼,迷惑地说:“这不是我们的单车。”

    惠安愣了一下才回答:“旧的那辆坏了,这是我跟惠全借的。”

    “你把它丢了?”玉翎恼怒地瞪着他。

    惠安突然觉得有丝啼笑皆非,雨愈下愈大。玉翎竟然还有心情跟他讨论一辆旧车子?

    “快点上车。”他说,催促着玉翎坐上座前的横杆。

    玉翎犹豫了一下,才背着画箱眺上横杆,右手紧抓住车秆,左手抱住画箱。

    她那副紧张的滑稽模样,让惠安忍不住想笑,玉翎像是第一次坐这种单车,深怕一不小心就摔了下来。

    “靠过来我这边一点,玉翎。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他柔声诱哄着。

    玉翎不情愿地往鞍座移过去一点,小心翼翼地靠向他,惠安踩动踏板,将车驶离草坪,顺着小径住鲍园门口的方向飞驰而去。

    车轮和地面接触的震动力追使玉翎更加贴近惠安前倾的身体,她的鼻端可以闻到夹杂着汗水、雨水的男性体味。她看见他驰过可以避雨的凉亭,然后驶离公园。

    他究竞要带她到哪去?玉翎纳闷地想。

    懊不是他突然有在雨中兜风的奇想,想载着她冒着倾盆大雨游街吧?她惊恐地瞪直眼,虽然她生性浪漫,可还没浪漫到这种疯狂的地步。

    正当玉翎想开口问他时,她突然发现惠安的眼睛瞄向她的胸前。她低头一看,发觉洒落在她身上的雨珠汇众成河,流向两道小丘中间凹陷的乳沟。她双颊羞红,不知道该开口抗议,还是故作不知。此时惠安已将车子驶进骑廊,停在一家宾馆门口。

    他竟然带她来这里!

    玉翎的脑子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她跳下车子,瞪着惠安锁车轮的动作。

    他是那种人吗?她七上八下地想着,他有可能会在他们重逢不到十分钟就急着把她带上床

    她觉得全身像煮熟的虾子一样都变红了,惠安不可能是想那个吧?

    “快点,玉翎、”他拉住她的手,快步朝宾馆走去,玉翎几乎要昏倒了。

    “给我们一个房间。”他对柜台的中年妇人喊道。

    “是要过夜还是休息?”中年妇人以暧味的眼光扫向两人。

    “休息,请快一点,她都湿成这样了”

    中年女人的眼光集中在玉翎身上,玉翎及时打了一个喷嚏,打敌了她满脑子的黄色想法。

    “对呀,外面下了大雨。”她连忙拿了一把钥匙给惠安。

    惠安迫不及待地拉着玉翎上楼。

    他打开房门将她推了进去。

    “快进浴室洗个澡,不然你要感冒了。”

    玉翎狐疑地看向他“洗澡?”

    “是呀,你湿成这样,再不换下湿衣服,一定会感冒的。”他的眼光再度停留在她的胸前,玉翎一发觉他的视线焦点所在,马上奔进浴室中。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湿成这样,t恤早已成透明状态,里头的内衣也没好多少。糟糕,全教惠安给看光光了。

    她沮丧地靠在浴室门上,从湿发上滴下来的水珠提醒了她,惠安的情况也跟她差不多。她拿起一条挂在架上的毛巾,打开浴室的门,可是映入她眼帘的景象却教她差点尖叫出声。

    惠安光裸着上身正在脱他的长裤,他听到一声尖锐的吸气声连忙将裤子穿回去,转身面对浴室。

    玉翎的眼光着迷地流连在他纠结的胸肌,及平坦的小肮上;她没料到他的身材这么棒。

    “什么事,玉翎?”他涨红脸问。

    “呃我想你会需要这个的。”她马上回过神来,将毛巾丢给他,然后关上浴室的门。

    玉翎觉得她的身体被冷热所夹逼体外的寒意,及体内的燥热不安。她很快将衣物脱下,调好水温后,马上在莲蓬头下冲澡。

    而待在床前的惠安则一直等到水声哗啦啦响时,才敢脱下牛仔裤。他打开衣柜,发现有两套干凈的浴袍,于是取了一件穿在身上,另一件则放到床上。

    还好内裤不是很湿,不然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或许浴室里有吹风机,等玉翎出来后,他可以用来吹干衣裤。

    惠安无聊地躺在床上,充耳的水流声逐渐扰乱了他的心。他几乎可以想象水流冲在玉翎美丽的娇躯上,从浑圆的胸脯滴到她纤细的柳腰,直流向那幽秘的

    他很快截断自己的想象,但体内的燥热却不因此而中断。从他刚才所见到的美好景象,他可以推断出玉翎的其余部分必定也是非常美丽的。

    一念及此,他就忍不住暗暗呻吟,胯下急切的焦躁渴欲获得安抚,他真希望玉翎快点洗完,好让他冲个冷水澡。可是痛苦归痛苦,脑子里还是忍不住啊现出玉翎美丽的胴体。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娇小的女人。当然,这是跟他的高大相比,她的骨架纤细,被一层匀称的肌肤所裹住,该大的大、该小的小,每—个部位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像极了摄人心魂的美神维纳斯,让他情不自禁地为她疯狂,他没料到阔别七年,玉翎竟有如此大的转变,而在他的梦中,她却仍是七年前那个身材平板的青涩女孩。

    她比七年前更加吸引他,不只在精神上,更在肉体上,从他在水池边为她勃起的男性象征,他就窥见到这点,她比任何女人更能激起他的男性反应。

    惠安感到口干舌燥,倒了一杯水壶内的水,吹了半天才小心地吞了一口。

    此时水流声已停了下来,接着响起轰轰的吹风机声,他一直忍耐了十几分钟还不见玉翎出来。那么短的头发下可能需要吹那么久吧?他忍不住下床敲着浴室的门。

    敲了半天,轰轰的吹风机声才停止。

    “干什么?”玉翎没好气地出声。

    “玉翎,你好了没?我”

    “你要干吗?”她提心吊胆地问。

    “我我想上厕所。”他编了个理由,不敢告诉她他需要洗冷水澡的事。

    “等一下啦!”

    玉翎摸着她半干的内裤,考虑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就穿上,然后套上内衣,再用大浴巾包住自己,至于剩下的t恤和牛仔裤,只好等到惠安用完浴室后再吹干了。

    她打开浴室,发现惠安已换上浴抱。

    “玉翎,还有一件干凈的浴袍我放在床上。”她还来不及向他道谢,他巳匆忙地把自己锁进浴室内。

    看来他的确很急。玉翎耸耸肩,坐在床上。

    惠安好像对宾馆挺熟的,瞧他驾轻就熟地向柜台订房间的模样,就令她怀疑。他不可能常带女孩来开房间吧?玉翎懊恼地想道,不愿意相信他会是这种人。也许只是因为她全身湿透,他才会好心地带她来这里弄干衣物。

    她叹了口气,躺在柔软的睡床上。一边有惠安躺过的痕迹,她翻个身,手指无聊地抚着那凹陷的部位,没多久就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

    他不是要上厕所吗?怎么变成洗澡了?

    也怪不得他想洗澡啦,他全身都湿了,刚才一定冻了好久,才忍不住敲门要她出来。

    不过既然他在洗澡,她就安心地解开毛巾,换上浴袍,然后靠在枕头上发呆。渐渐地,她觉得眼皮有些困乏,于是闭眼休息。

    只要休息一下,她告诉自己,却没想到过了片刻她就昏昏沉沉地坠入梦乡。

    惠安出来时,就看到玉翎弓着身侧躺在被单上的模样,那双均匀的美腿还裸露在睡袍外,他赶紧转开眼光,有些不知失措。他该叫醒她吗?她睡得可香甜呢,还是别叫她得好。

    他走到床边,将塞进床垫的被单两角拉出,翻盖在玉翎身上,然后走到椅子旁拿起他的衬衫和牛仔裤,到浴室用吹风机吹干。

    一小时后,他连玉翎的衣裤也吹干了。惠安换上自己的衣裤走回房间,发现玉翎还在酣睡。

    他坐到床上,注视着她甜美的睡容。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跟个男人在宾馆房间内也能这样放心地睡大觉?难道她就不怕他会对她怎么样吗?他感到体内又燥热了起来,有些老羞成怒地伸手推了推她。

    “玉翎,起来了。”她翻了个身平躺着,宽松的浴袍领口隐约露出一片微微起伏的肌肤。

    惠安赶紧别开眼光,但已被刺激得心跳加速,满脸通红。

    他又推了推她“玉翎,起床了。”

    “哦”她呻吟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发现惠安的一只手正放在她肩上。

    “干什么?”她惊慌地从床上坐起,怒瞪着他。

    “你睡了好久还不起来,所以我”他讷讷地解释着,眼光一遇见她的胸口就连忙转开。

    玉翎低下头发现领口大开,急忙拉紧“我们要走了吗?”她小声地问。

    “还可以再待一会啦,宾馆休息都是以小时计算”

    “你你”她怒目质问他。

    “我是第一次来。”

    “那你怎么知道?”

    她咄咄逼人的语气令惠安觉得,自己像个被老婆审问的出轨丈夫:“电视上有演过啊!”“是吗?”玉翎斜睨着他,眼中充满怀疑。

    “千真万确。”他差点没指天发誓。“玉翎,别这样怀疑我,我不会欺骗你的。”

    “是吗?”她冷笑道。

    “你还在生我的气啊?”惠安懊恼地问,发觉他们失去联络的两千多个日子似乎突然消失无踪,时间直接从她甩他一巴掌后跳到现在。而玉翎的怒气显然烧得正旺。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她甜甜地问,然而那对乌眸中闪烁的怒焰,却教他没那么乐观。

    “就是那天那天的事嘛!”他陪着笑脸说。

    “哪一天啊?”

    “就是就是六月的第二个早期六,我们约好在图书馆碰面你打了我一巴掌然后我们就再也没见面了。”

    瞧他说得多哀怨,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打了他又避不见面似地。

    “你是说我不该打你罗?”她笑得更甜了。

    “不是。”

    “那你是罪有应得罗?”

    “也不是啦”他觉得自己挺委屈的“听我说,玉翎,那天的事纯粹是误会。”

    “误会?你是说摆在我眼前那幕火辣辣的拥吻画面是个误会?”

    “是的,那个女的突然扑到我面前,搂住我的脖子亲我,我根本来不及躲她!”

    “那你不会推开她啊?”

    “我是我是想推啊,可是又怕碰到她的”他叹了口气“我根本没吻她,是她把嘴贴贴到我的嘴上,我我一直憋着气。”

    他脸上尴尬的表情令玉翎有捧腹大笑的冲动,可是她忍住,研究完他话中的真实性有几成之后,才又开口问道:“她是谁?”

    惠安愣了几杪才弄懂她口中的“她”是指什么“我的同学阿田说她是别的学校的”他蹙了蹙眉,想不起阿田究竟跟他说了什么。“我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了,这么久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我根本没看清楚,我忙着去追你。”

    玉翎别开脸,不想让他瞧见她唇边绽出的笑容,想不到让她恨了他七年的原因,竟然只是个误会,她不由得嗔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玉翎,你还在生气吗?”惠安小心翼翼地问。

    “谁像你那么爱生气!”她朝他扮了个鬼脸,冲向浴室。他着急地拦住她。

    “玉翎,别再气我了。”惠安叹着气。还说他爱生气呢,明明就是她气个半死。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他一个人撇在图书馆门口,让他成为当年度校园里最大的笑话不知道是哪个长舌公,竟然加油添醋地在校园里广播他那天的糗行,把他变成三角恋爱中的负心郎!

    “谁在生气嘛,我要换衣服啦!”玉翎粗鲁地推开他,然而他坚硬如山的身体却不是那么容易推动的,最后只好改用瞪功,才让他乖乖地让开。

    玉翎换好衣服出来,背起画箱就想离开。

    “玉翎,你不是不生气了嚼,怎么又要走?”

    “不走你教我留在这里干吗?”她又是羞又是恼地白了他一眼。

    是呀,他教她留在这里干吗?可是可是他还有好多话要跟她说呢!“外面可能还在下雨。”

    “我们到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她率先下楼,走到门厅便发现早已雨过天青。

    惠安跟柜台结完账后,和玉翎并肩离开,走向停在骑楼下的单车。

    “我要回家了。”她说。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坐出租车。”

    “玉翎,让我送你嘛,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而且我不知道你现在住哪。”

    原来他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姻亲关系。玉翎仰着头盯住他脸上着急的表情,一抹恶作剧闪现在她的眼中。

    “我知道你住哪就行了。我会去找你的。”

    “可是至少给我电话号码,好让我联络你。”他继续恳求道,他可不想再跟她来个一别七年。

    玉翎故作考虑状,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打给你好了,头弯下来。”

    惠安满脸狐疑地照做。

    “闭上眼睛。”她说。

    他又乖乖的闭上眼睛。彷佛蝴蝶拍翅般轻柔,他感觉到他的唇被两片柔软的花瓣贴住,惠安屏住呼吸,不敢移动。她很快地退开。

    “记住,只有我能吻你,不许你再让别的女人亲你。”她在他耳边霸道的轻喃。

    惠安张开眼睛,怔仲地望着玉翎朝他摆摆手,坐进一辆出租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