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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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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趁着“城堡内一夜狂欢的众人还未起床前,恩寍提着一大箱行李,稍稍离开。

    昨夜回到房间,允儿已经不见踪影,就像她出现一样突然,恩寍甚至第不及,跟在美国认识的唯一朋友说再见,就要匆匆离开。

    之所以选择这么早离开的理由,就是避免再跟黑耀堂碰面。但恩寍没料到,一大早黑宅的车子已经停在大门口,上面堆了几箱行李。

    她看到黑耀堂已经准备上车,显然,他也打算离开这里。

    临上车前,他回头看到提着行李包的恩寍后,僵在车门前。

    恩寍别开脸,低着头匆匆越过他等一下!

    她停下来,回过头的时候,她笑咪咪地看着他。

    你要走了?;他问,微瞇起眼,研究她的表情。

    对啊点点头,她笑的很傻。

    我以为,你还会在这里住一个星期。他的声调很淡,听不出高兴与否。

    嗯,本来是这样没错啦,可是因为我很想念爸妈和小爱,所以决定要提早回去。她轻快地回答,声调听起来很愉快。

    反正我要走了,你可以继续住下来。黑耀堂淡道。

    不用了,谢谢你收留我。她用力摇头,像个傻瓜一样。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我是说真的喔!

    笑咪咪地挥挥手,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时,僵硬的笑容迅速从她脸上消逝。

    喂!他出声叫她。

    恩寍假装没听见,她继续往前走着深怕一停下脚步,自己的勇气就会全部消失。

    直到走出这座大得不象话的城堡,黑耀堂没再开口喊她。

    泪水无声地滑下来,恩寍木然地瞪着模糊的前方,没有抬手拭去颊上的泪珠,任由泪水淹没脸庞。

    没关系、没关系的以后不会再难过了喃喃地念念有词,她麻木地眨下一串串的泪珠因为昨晚,她已经跟自已说好离开这里之后,永远永远,她再也不会为任何男人掉眼泪。

    你不该让她自已一个人,提着行李走路离开。

    早就站在门口、将刚才那一幕看在眼底的利人隽,在黑耀堂上车前,走到他身边。

    她想走,我没有权利留她。黑耀堂耸耸肩,冷淡地道。

    如果你开口,她会留下来。利人隽道。

    黑耀堂嗤笑。阿隽,我看你真的吃饱没事干了!

    拉开车门,他准备上车。

    阿介要我带话给你。利人隽的目光深沉起来。

    黑耀堂冷嗤。那家伙叫你带话,准没好事

    那个女孩姓朱,全名是钟邝寍。

    黑耀堂愣住。你说什么?半晌,他面无表情地问。

    那是朱家的女孩。也就是四个月前,在婚礼上被你遗弃的女人。利人隽徐道。

    黑耀堂瞪着他,直到确定,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

    回过头,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已经没有任何人影。黑耀堂面无表情的,瞪着空荡荡的大门口。

    恩寍回到家里,已经两个多星期了。

    夏雨辰看到女儿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乎足不出户,比到美国前更自闭,她不禁担心起来。

    就在她打算找女儿谈话的时候,恩寍却在晚餐时告诉父母,自己准备去找工作的决定。

    为什么?你才刚回国没必要这么急着找工作啊!夏雨辰并不赞成。

    妈,我想找工作,是怕自己整天没事做。恩寍苍白的微笑。

    不只夏雨辰连朱清沛都发现,恩寍最近瘦了许多。

    恩寍,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朱清沛问。

    恩寍摇摇头。我不知道

    连问标都没有,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夏雨辰不认同。

    恩寍沉默不语。

    女儿缄默的反应,实在反常。这回连朱清沛都不禁担心了!

    恩寍,如果你到爸的公司来

    不等父亲把话说完,恩寍就摇头。爸,我想自己找工作。她淡淡地道。

    恩寍,到你爸的公司工作有什么不好?何必一定要自己找工作?夏雨辰皱起眉头。

    恩寍呆呆地瞪着地板,好半晌,她突然轻声说:爸、妈,我累了,我先回房间睡觉了。

    夏雨辰呆住了。她和丈夫对望一眼,瞪着女儿上楼的背影,喃喃地道我从没见过恩寍这个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朱清沛也愣住了。

    不行,我看上回那件事,她受的刺激太大,还是没办法平复!夏雨辰猜测道。

    那该怎么办才好?!朱清沛问。

    还不都怪你!没事让恩寍到美国,害她回来后完全变了个样!夏雨辰嘀咕起老公。

    朱清沛很无辜。这怎么又怪我呢?你自己也同意的不是?

    算了、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让恩寍忘了上回那件事先不跟你计较!夏雨辰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起来。

    朱清沛望着老婆,半点主意都没有。

    我看,心病还需心葯医。

    什么意思?

    夏雨辰神秘地看了丈夫一眼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当朱清沛夫妇,跟女儿提议,要替她安排相亲对象的时候,恩寍的反应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好啊!她很平静地笑着回答。

    原本朱家夫妇以为,女儿会反对他们的擅自安排。本来夏雨辰已经准备好,要费一番唇舌说服恩寍,没想到她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到了第一次相亲这一天,她发现女儿跟数个月前完全不同,恩寍十分乖巧地,顺从夏雨辰和化妆师的摆布,将她打扮成一个温柔典雅的小鲍主。

    精心打扮不但是礼貌,也是为了给对方一个好印象,你懂吗,恩寍?夏雨辰暗示女儿。

    嗯。恩寍乖巧地点头,完全没有表示意见。

    夏雨辰虽然惊讶,但她并不认为女儿这样的改变,有什么不好!

    相反的,对于恩寍这种成熟的改变,她感到十分庆幸。

    打扮好的恩寍,让夏雨辰十分满意。

    她吩咐女儿在镜中仔细端详自己。你瞧瞧,打扮起来有多美?!饼去你就是不听妈的话,实在太孩子气了!

    恩寍瞪着镜子里那名清丽的淡妆女子,却毫无感觉。

    走吧!我们该出门,免得迟到了!夏雨辰愉快地催促女儿。

    无言地跟着母亲上车,她像个木头娃娃一样,脸上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只为了让母亲放心因为她明白,为了自己的事,亲爱的爸妈不知道长了多少根白头发。

    如果能藉由这种相亲方式,让爸妈不再担心自己,那么又有什么不好呢?

    反正她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相亲地点,在一家五星饭店二楼的中式餐厅。

    男方已经提早到了,对方看到恩寍,出奇地满意。

    这位就是令千金吗?男方的母亲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来相亲之前,她早听说朱家的女儿其貌不扬,还经常闹笑话!

    当初,要不是看在朱清沛赚钱的手段,比自己的丈夫高上一筹,她才不会考虑让儿子跟朱家的女儿相亲!

    可没想到真正见到本人,这个钟邝寍倒是跟传说中完全不一样!

    是啊,这就是我们家恩寍,让你见笑了!夏雨辰优雅地道,这一刻,是她身为一名母亲,二十年来头一回彻底感到骄傲。

    她早就知道,恩寍是一块璞玉,过去从不打扮的女儿,隐藏的美丽根本无从发现!

    怎么会呢!令千金真是真是温顺可爱啊,呵呵!

    哪里,令郎也是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夏雨辰客套地笑酬。

    恩寍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低低垂着头,颈子酸的不得了直到这场相亲大会结束,自始至终,恩寍根本没抬起头,看一眼坐在她对面那个男的,到底长得是圆是扁。

    回家途中,母亲坐在车上问她:恩寍,今天这个张泽你觉得怎么样啊?

    啊?什么怎么样?恩寍垂着眼问。

    别跟妈装傻了!夏雨辰白了女儿一眼。我倒觉得那个孩子不错,人者实、又英俊,学历背景也好相信妈的眼光,相亲前妈已经替你筛选饼上百个人选,最后才选上张泽这个孩子!妈的眼光绝对不会错的!

    恩寍无语。

    原来母亲早就替她决定好人选,这场相亲大会其实只是一场仪式,她再一次毫无选择地,被决定了终身对象。

    虽然母亲不赞同她找工作,但恩寍还是执意,自己出外去找一份工作。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找工作这件事,她是这么的坚持只希望人生中有一件事,能自己作主。

    今天她跟往常一样,刚要出门面试的时候,一名男子突然走过来挡在她面前。

    你好,朱小姐。男子斯文有礼地对恩寍微笑。

    你是恩寍困惑地瞪着对方。

    我们见过一面,你忘了?

    恩寍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昨天在饭店二楼的餐厅,我们男人搔搔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相亲,我们昨天是第一次见面。

    恩寍呆住,突然尴尬地脸红了。噢,你好!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马上鞠了一个六十度的躬。

    你好!张泽回了一个礼。我叫张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我

    恩寍对着人家傻笑。事实上,因为昨晚她自始至终没抬过头看对方一眼,所以根本就不认识他,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记不得!

    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重新认识也是一样的!张泽乐观地道。

    恩寍垂下眼。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吶吶地问。

    呃,我是想请问你不知道你今晚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晚饭。话还没说完,张泽的脸都红了。

    恩寍呆呆地瞪着他。为什么?傻傻地问。

    似乎被女方的反应问倒,张泽愣了一下。什么为什么?他尴尬地傻笑。

    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在恩寍的认定中,自己并不是男人会感兴趣的好孩,更何况今天的她,依然是一身花格子衬衫、扎了两条毛辫子。她不懂,为什么张泽会邀请她吃饭?

    张泽笑出来。你这个问题很可爱

    看到恩寍认真的表情,他咳了一下,整了整脸,严肃地回道:我是诚心诚意邀请你吃饭的,你愿意赏光吗?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她固执地问。

    男人请女人吃饭,还需要理由吗?张泽眨眨眼,笑着对她说。

    男人跟女人?

    恩寍呆住了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还记得不久前,有一个男人曾经说过她不是一个女人。

    你肯赏光吗?张泽又问了一次,似乎担心她会拒绝。

    如果她盯着张泽,幽幽地问:如果我穿成像今天这么邋遢的样子,跟你一起出去吃饭,你会觉得丢脸吗?

    张泽再一次愣住。

    但这一回,他很快的回答:当然不会!事实上,我觉得你这个样子很可爱!他笑出一口白牙。

    垂下眼,恩寍也笑了。好呀,反正只是吃饭嘛!

    淡淡地答,心中却有深深的伤她到底想证明什么?

    无论肯定或否定,事实上,已经不再重要了。

    苞张泽在一起吃饭连续一个月后,好像变成了一种习惯。

    他每天傍晚都会来找恩寍,有时吃过饭后还请她看电影、逛逛街。

    几乎每天早晨在朱家的餐桌上,恩寍的母亲总会笑咪咪地问她,昨晚两人又到哪里去约会?

    恩寍根本不去想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麻木地迎合母亲和父亲的期许。

    这天晚上,张泽照例送恩寍回家,车子停在朱家门口,恩寍正要开门下车的时候,他却出手阻止她等一下,恩寍,我有话想跟你说。他就拉住恩寍的手臂。

    她稍稍缩回手,笑着问:什么事啊?很晚了,明天再说不行吗?

    很重要的事,我觉得,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告诉你。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红绒盒。

    看到张泽手心上那只小方盒,恩寍的脸孔略微苍白。

    我们在一起约会,已经一个多月了,虽然快了点,但时间不是问题,我觉得已经是时候了!

    他打开小方盒,恩寍看到,里面是一枚钻石戒指。

    望着坐在身边的女孩,张泽诚心诚意地道:嫁给我,恩寍。

    恩寍呆住了。

    真的真的太快了!回过神后,她迅速别开眼,低促地道。

    虽然我希望你能马上答应,但是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突然了。所以我愿意给你时间,考虑我的求婚。不过,我希望你能先收下这枚戒指。他表现的很绅士、而且很有耐心。

    恩寍低着头、沉默不语。

    别现在就拒绝我,这枚戒指代表我的诚意,不管结果如何,请你先收下它,好吗?

    他诚恳的言词,感动了恩寍,让她无法再拒绝。至少,此时此刻她很难当面拒绝他。

    迟疑了片刻,她终于伸手收下那只小方盒。

    我暂时替你保管它。恩寍道。

    下了车后,她站在门口,看着张泽把车开走。

    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强烈的意识到那只小方盒,还紧紧的捏在她的手心上。

    不错嘛!才回台湾一个多月,就有这么大的收获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恩寍猛地回过头她看到站在对面巷口的黑耀堂。

    一时间,恩寍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刚认识的男人?还是在出国前就已经认识了?他问,口气很淡。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愣愣地问他。

    巷口另一名男子正坐在车上,像在等待黑耀堂。

    突然看到黑耀堂,让恩寍感到不真实,直到他走近眼前,她才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

    黑耀堂看了一眼,她背后的房子。你没告诉过我,你跟朱家的关系。目光移回到她的脸上。

    啊,那不重要啊!恩寍笑开脸,清瘦的脸庞在寒风中有点苍白。

    他盯着她,表情很深沉。

    伸手抓乱自己的辫子,恩寍笑着说:真不好意思,被你看到刚才那一幕。

    对方条件不错。他盯着她的眼睛道。

    是、是啊她回以开怀的笑脸。

    既然知道,就该把握机会。

    我知道啦,淡淡的心痛,在她的胸口蔓延开。我会努力把握的,这一次我保证,不会让对方当落跑新郎了!笑着调侃自己。

    他挑起眉。

    恩寍张开手心,里面捏着一只小方盒你看,他跟我求婚了喔!她兴奋地道。

    黑耀堂瞪着她手心上那只小方盒,直到恩寍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闪烁的钻石戒指我刚才已经答应他了。她宣布,将钻石戒指套上自己的中指。

    黑耀堂面无表情地,瞪着她手指上的戒指。

    这一次,我一定会幸福的。恩寍肯定地接着道,急促的语调像是为了说服自己。

    喂,阿堂,该走了!跟黑耀堂一起来的男人,低声催促。

    他们只是开车经过这里,二十分钟后一场重要的谈判就要开始龙岩不知道阿堂这家伙突然发什么神经,硬要他停车,在这里吹冷风等了一个多小时!

    你确定?黑耀堂无动于衷地盯着她,淡淡地问。

    对啊,我们是朋友吧?是朋友的话,就快点祝福我喔!恩寍微笑着,迎视他的眸子。

    阿壆!向来沉着的龙岩,耐心已快狦尽。那场谈判十分重要,关系到青龙的势力在湾运作,无论成败,都轻忽不得。

    你的朋友在叫你了。她轻快地提醒他。

    那么,黑耀堂退回好友车边,龙岩已经发动引擎。祝你幸福。

    谢谢。她听到自己在冷风中微抖的声音。

    没有看着他上车,恩寍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家大门引擎加速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一秒钟后黑耀堂的车子已经驶离。

    直到走回卧房,恩寍才发现,不争气的泪水,早已经流满了自己的脸庞这一天的夜晚很冷,天空没有闪亮的星星,她的梦只有心酸和破碎埋首在被单里,她按着疼痛的心脏号啕大哭这一次,她知道,一切是真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