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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承平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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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明摆着吗?写给流碧的。”郑梦庭道。

    “我看未必。”穆见深说着,将字条递给承平,说:“你看着办吧。”

    承平有些疑惑:“难道不是写给流碧的?”

    “不管啦,我们看看去。”郑梦庭说。

    “我不去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没你那么闲。”穆见深道,他比不得郑梦庭。

    郑梦庭是得胜了回来听封等赏的,穆见深却有无数政务等着他,穆心莲是个不管事儿的,齐王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连点儿松懈的时间也没有。

    郑梦庭巴不得他不去,拉着承平就去了客院。

    当时的大户人家,仍然有养门客的风气,不过客院一般与主院分开,穆府的客院就在主院之外,隔着一条巷子。照穆见深的吩咐,承平要出门,都要带上足够的人手,不过这次由郑梦庭带着,就没有知会下人。

    两人走在巷子里,承平道:“真像以前背着东乡夫人,偷溜出来的样子。”

    郑梦庭一笑:“可不是?老实说穆见深家里真是太闷了,就那么几个人,我家还好些。”

    “你家?”承平问道:“你不是该开府了吗?”有封号的将军,在京城大都有敕建的府邸,一来方便回京述职,二来嘛,也未必不是皇家扣人质的意思。

    “还没有。父母在嘛。我开什么府?”郑梦庭说。他虽不是嫡子。但嫡母对他还是不错地。虽然有嫡子。但毕竟小了很多。家中对这个长子还是颇为看重地。

    客院所隔地巷子不过几尺宽。几步便到了。客院里都是小小地一间间房屋。收拾得很干净。穆见深没什么门客。客院里静悄悄地。

    郑梦庭与承平询问了管事。得到地回答竟然是许岚不在。

    “那是去了哪里?”郑梦庭问客院地管事。

    那管事道:“小地也不知。”

    此次竟是无功而返。二人颇为意外。

    回去的路上,承平觉得有些疑惑。还是问问流碧的好,这种事情。郑梦庭要是在场一定没办法说下去,于是对他道:“梦庭你昨夜未归,是否还是回去看看的好?”

    郑梦庭道:“无妨,我以前在京里也是这样的。”

    “但是如今你不在父母膝下。还是多陪陪老人才好。”承平道。

    郑梦庭想起自己这次回来,确实觉得家中父母老了很多,有些不舍,说道:“也罢,我回去看看。”他是个说了就做的人,自去客院找自己的随从回家。

    承平等他走了。才往平安苑去,进门没看到流碧。倒是看见穆见深在小厅里,拿着一只笔和一条带子。不知道要干什么。

    承平也是有好奇心的,就看着穆见深。只见他笨手笨脚地用带子将笔缠在自己手上,便觉得好笑。然后穆见深悬起手肘,慢慢在一张纸上写字,可是写了几个又换张纸,看来并不满意,就这样写写画画废了无数纸张。

    承平心知他是在练字,有些不忍,走进去问道:“你在写什么?”

    穆见深急忙将持笔地手放到桌子下面,另一只手悄悄地将带子解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写着玩儿。”

    承平看看桌上,纸上有“臣穆见深”、“均田赋”等语,知道这是一份奏折,再看看他的字,虽有些松散但结构还在,可是笔韵全无,看着像用木条写地,想想他以前写得一手极精美的蝇头小楷,怕是再也不能了。

    “你的手真不能动了?”承平问道。

    穆见深回答:“能,怎么不能?”说完很配合地拿起杯子喝茶,给承平看。

    他不拿还好,这样做作,承平道:“你不会是为了让我可怜你吧?”

    穆见深尴尬地停了下来。

    承平有些不悦:“你什么意思?”

    “承平----。”他是声音低低的,用乞求地语气道:“你不要那么聪明好不好,其实你要我怎么办呢?”来硬的不行,来软的也不行,穆见深当然头疼。

    承平避开他的眼,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

    “关于许岚的事情。”承平道:“我去找他,竟然不在,你知道什么?”

    穆见深想了想,突然很赖皮地说道:“承平----,帮我写这本折子吧。”

    这算什么?

    承平看向他,穆见深眼里都是期待,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一定正摇得欢实,承平却道:“你说是不说?”

    “我说,我说,别生气。”穆见深摆摆手,急忙说:“你昨天不是出去了吗,我在家里没事做,就叫人去找许岚,既然答应推荐他去太学,当然要做,结果你猜怎样?”

    “怎样?”

    “我地人回来说,三天前许岚就被推荐到太学去了。”

    “谁这么不给辅国公面子呀?”承平嘲笑道,所谓推荐这种事,也是日后派别上的一个归属问题,要有个先来后到地。

    穆见深接着说道:“推荐他的人是太后。而且昨日是沐休,太学也不上课,他却不在客院里,后来跟着你地人向我回报说,在昙华寺见过他。”

    “他跟踪我?!”承平惊道,想起这人还是自己和流碧拖回来的,当初可怜还他,不由咬牙切齿道:“真是喂不熟地狼。”

    “我担心他是太后的人,你那个想法还是算了吧。”穆见深道。

    承平皱了眉:“你今天早晨为什么不说?”

    “我也不能完全确定。”穆见深道:“冤枉了人总不好。”

    “你也怕冤枉人?”承平挑眉看着他。

    “你把我当什么样地人了?”穆见深道:“而且,我看你那样上心,怎么好扫你的兴致?”

    “这算什么兴致?我不该上心么。”承平坐下来,低头玩弄手中的一张纸,说道:“流碧的年纪,在民间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吧,因为我的缘故。现在还是一个人,日后万一再被我连累了我会一辈子不安地。”

    她心里是真的不安。

    穆见深安慰道:“你想得很好,可是万一你选的人不好,流碧怎么办?这事儿急不来,慢慢看吧。”

    承平突然一笑:“你说话倒有几分家长的样子,现在穆家是你做主了吧?”

    “也不尽然,还有太后呢。”穆见深的手,在桌子底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她离着他那样近呀。伸手便能抱在怀里,可是不能,要是有所僭越的话,怕是连这样平和地坐着说话也不能了。

    就这样静静地说会儿话。也很好。

    承平没再说什么,穆见深说得对,流碧的事情还是看看再说,既然无事,干脆拿起笔,问穆见深道:“你要写什么?我帮你写。”

    对承平只是举手之劳。对穆见深则是欢喜非常,也不推辞。反而唠唠叨叨说了许多。

    写到一半,承平突然搁笔道:“你是想让世族也纳赋税?”

    “嗯。”穆见深点头道:“国库的情况你也知道。近几年与西凉战事不断,越发入不敷出。世族占着土地而不纳赋税,确实是很不公平而且。”

    话未说完。承平打断道:“不行!”

    “为什么?”穆见深问。

    “你这个行不通,谁不知道世族把持着产业而不纳赋税,是国库地损失?可是历代帝王都没动他们,为什么?因为世家才是帝国的基础。”承平提笔在纸上写下“世家”二字,接着又写下“李、崔、郑、杨、卢、王、谢”等一共十大世家地姓氏。

    “父皇也深受世家过于强大的苦楚,于是接受黄太傅的建议,大力推行科举,提拔寒门学子,其实就是为了能慢慢分化世家。”承平划掉了几个世家的姓氏,这是经过先帝地努力,已经没落的世家,接着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没有新的力量加入之前,贸然挑战世家的利益,会引起很大的混乱。”

    “乱了最好。这也是你的机会不是吗?太后那边,她是什么也不知道地。”穆见深笑道,他想的是搅乱了承平才有时机上位。

    “但这些是皇家地根本,我不能看着你这样做。”承平道:“不管我与穆心莲如何争斗,都不能动摇轩辕家的根本,这才是重点,我赢也好,输也好,这件事不能做,至少现在不能!”

    她甚至有些愤怒地问:“穆见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想要什么?”

    穆见深一愣,承平地这个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让他有了一个短暂地反思,于是问道:“所以你败了也不吭声,就是出宫也不觉得难受,是吗?”

    “我与穆心莲的成败没有关系,只要她不作出太出格地事情,我不一定要那把椅子。”承平说,她停了停,穆见深脸色微变,他的心思就摆在她眼前,让她脱口而出:“你难道是为了我吗?”

    穆见深不说话。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窗外的风吹动杨柳,闷闷的空气流动着,承平不知道是该站起来走掉,还是接着留下,她看着眼前写满字的纸,轻轻叹息道:“提这种东西,一个不好,是有杀身之祸的。”

    与世家作对,对皇家有利,但是世家的反扑也很凶猛,皇帝他们不能动,其他人往往就是最好的牺牲品。

    “是的。”穆见深回答,虽然承平的话语里是劝说,但他好像满不在乎。

    承平默默地收拾笔墨,准备离开。

    穆见深突然问道:“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你对承训,为什么这么好呢?很宠他的样子。”穆见深说。

    “有什么奇怪?他是我弟弟。”承平说,这句话不止一个人问过,承平都是这么答的。

    “真的么?你在撒谎。”他笑起来:“连我都没办法真正喜欢见汲他们,何况是你。”

    承平心里一动,反正也不是在宫里,干干脆脆回答:“确实,话说回来,你哪里看到我对他好了?”

    “不是吗?”穆见深问:“难道你不想争,不是为了承训?”

    承平大笑道:“我刚才说的是皇家的根本,与承训无关,我还没好心到那种程度。”

    “可是你在宫里时,真的挺宠他的。”穆见深一直不解,他不确定承平是不是想要承训的命,总觉得在承训的事情上,承平表现的有点儿别扭。

    承平淡淡地笑起来,问道:“承训启蒙了吧,读书怎么样?”

    “今年启蒙的,那就是个猴儿,三个月已经换了两个太傅了。”穆见深道:“怎么了?”

    承平慢慢回忆道:“我三岁开始,母后亲口教背三字经,四岁开始学写字,到六岁开蒙,已经识得许多字了,说起来是金枝玉叶,衣食玩具都有定例,分毫不能多得,父母但有所赐,都欢喜非常,皇家的孩子,多半是我这样的。”

    一席话完了,穆见深还没反应过来。

    “呵呵,我对承训好么?其实不过是有些东西太重,我背不起,换个法子罢了,你也别多想。”她笑着走开,衣裙翩翩,好像蝴蝶飞走了。

    留下穆见深,坐了半饷才道:“承平,你够黑的。”

    不得不承认,承平当初“宠着”承训多少有些想养坏了他的想法,一个孩子,不管品性多么纯良,你给的教育,才是他最后能塑造成的样子,承平一直宠着承训,不要说像自己一样三四岁读书,连像样的玩伴儿都没有。

    但是时间久了,承平多少有些不忍,因为承训的性格,是那种很纯善的孩子,尤其是在承平面前,他自幼由承平带着,在他眼里,承平是最亲最亲的人,早就替代了母亲的角色。

    现在穆见深说像个“猴儿”不知道是他长大了性子变了,还是男孩子本来就要淘气些。

    承平心里想着,不由嘲笑自己:“与你何干?那是人家的儿子。”

    疾步走去,在花架下找到了流碧,她还是一身丫鬟打扮,穿着朴素的布裙,低头坐在花架下,不知道又在忙活些什么。

    承平心里叹道:“这样好的女人,难道要荒废了么?”

    正叹息着,有个人走过来与流碧说话,看神情两人颇为熟稔。----免费的废话

    猜猜是谁?我要把流碧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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