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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风中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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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晚自习,和我同桌的小冬偷偷的将一封折成纸鹤的信丢到我课桌上。“谁的?”我小声问。她转过头不理睬我,我用胳膊肘碰她,她依旧不理我。

    “你自己拆开看不就知道了。”她的声音很细,像是蚊子一样飘在耳边。

    小冬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同一年出生,从小时候玩泥巴开始,就混在一起,一直到现在的初三,在学习上,她文科好,我理科好,按照她的话说,我们就是一对互补的影子,形影不离。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的。”我闷闷的声音说道,说话间,手中的纸鹤被我撕成两半,那“嘶”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小冬紧张的回过头,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恨不得要杀死我。

    “你又撕啦”她声音的分贝似乎比原先要高出很多。坐在讲台椅子上的老班,抬头朝我们望了望。

    我低下着,佯装看书不说话。

    她秋风扫落叶般的把我桌子上撕碎了的纸鹤拣起来,削瘦的侧影冷冷的对着我。

    一直到下晚自习,小冬也不愿再跟我多说一句话,回宿舍的路上,故意走在前面不理我。若是以往,我们总是一起回校宿舍。我加快了脚步,小跑追上她,在她背后扯了扯她的衣服。她回头望了望我,依然是不理我。

    我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她帮递情书给我的那个男生叫程野,是我同隔壁班的学生,是学校的尖子生,篮球打的帅。可也是学校的问题学生,桀骜不驯,平时喜欢喝酒,打架,闹事。是校园报的主编之一,会写很多酸溜溜的诗歌,也是很多女生心中倾慕的对象,我就是想不通,那些女孩子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男生。我就是没有那把个狂妄自大的男孩放在眼里。因为我心里住着更重要的人。

    小冬是第一个发现我心底的秘密的人,那天的晚自习,我正躲课桌下看张小娴的我在云上爱你,一面读,一面在书的扉页写下这么一行字:“不要悲伤,我活过。我为你流过眼泪。我爱上了你。就像小毛虫变成了蝴蝶。是你的爱让我在人间起舞。”正当我被文中的情节感动的两眼发酸时,丝毫没有发现老班像影子一样站在我跟前。

    我惊吓之中将书掉在地上,用眼神埋怨小冬这次没有给我望风,小冬可能还在生我上次的气,根本理都不理我。

    老班弯腰拣书,此刻,他和我靠的很近,他弯腰时,我清楚的嗅到,来自他浓密的发丝间散发的一种独特气息。我像是一截木桩子站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变的小心谨慎。唯一能做的,就是感觉自己扑通的心跳声。

    他打开书的扉页,看到我写在上面的一行话。我在那行话的前面,加了两个字母“cy”时间仿佛慢下来,很轻,很静。过了许久,他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都要高考了还看这些书,对自己的前程就这么有把握么?书先收着,高考以后再来拿。”

    他转身离开以后,我机械般的坐在位子上,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开始想,他看到我写的那两个字母了么,他明白我字母的意思么?

    小冬纤细的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喂,你没事吧。”她问。

    “啊,我没事啊,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能有什么事。”我故作无谓的回答。

    “没事,干嘛脸色的跟苹果一样。哦,你不会我明白了?”小冬怪莫怪样的用笔指着我笑着说。

    “不会什么,你明白了什么啊。”我有些生气的回道。

    “我明白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严爵,连他写给你的信都不看一眼的原因了。”

    我被小冬完全看穿了心思,那一刻,我即紧张又难为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那一刻,我也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喜欢严爵。

    我们看透彼此心思后,就开始和好如初,像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吃饭、聊天,躲在一个被筒里对着一盏橘黄色的台灯一面复习一面说悄悄话。我们说的最多的话题,就是严爵和程野。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程老师的?”小冬问我。

    “喜欢他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再说我们班又不止你一个人喜欢他,他年轻有为,并且到目前还单身,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啊?哦,怪不得你的理科这么好,原来是因为他呀。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从高一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见我没有回答,小冬的话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响快。

    “那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严爵的?”我反问小冬。

    她先是红着脸,不说话,再后来,一抹淡淡的忧伤慢慢的爬上她俏丽的脸庞。“我喜欢他也没用,他喜欢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你可以试一下,不试怎么会知道他不喜欢你了”我安慰着说道。

    小冬双手托腮,狠狠的白了我一眼。我真庆幸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否则此刻,她一定会把我当成是最大的情敌。

    “那你现在的愿望是什么?”我问。

    “我么?我希望能和严爵考上同一所大学。你了?”

    “你文科这么好,和他考同一座大学肯定没问题了,我和你一样,希望能考上一所好大学,然后回来这里当老师。”我的语气里,充满着对未来的梦想。

    “哇,那得到什么时候啊,程老师,他能等你么?”小冬担忧的问。

    “我会努力啊,再来说,我能感觉到,他对我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个法?”小冬问。

    “就是凭女孩子的一种感觉罢,感觉他对我不一般。高考过后,不管他是否接受,我都会先跟他表白的。所以,你也要努力啊,严爵是个不错的男孩子。”我一面笑着,一面给小冬打气说到。

    为了我们各自心中的梦想,我和小冬开始互相鼓励,投入到紧张的备考当中,我把那些平时喜欢看的小说,统统都收了起来,为了心中的梦想作最后的冲刺。

    也许是因为我平时的学习底子还不差。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虽然惊喜,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而小冬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她并没有考上严爵想去的那所大学,反而和我一样,考上了师范。我即为她难过,又为她高兴,高兴的是我们又可以一起混这大学的四年时光了。

    拿到通知书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向程野表白。

    尽管我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但是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会扑通跳个不停,心里一直在思忖着该怎么跟他说。

    走到他家住的小区门口时,门卫阿公和蔼的对我微笑,以前他帮我们周日辅导功课或是有课外活动时,经常来他家,所以,对于小区里的人都很熟悉。

    走到他家门口时我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扑通跳个不停,门没锁,我边敲门边叫了声严老师,没有人应,房间里,传来一阵男女的说笑声。

    我径直走进房间,这时,他从书房里走出来。

    “耶,安尘,你怎么来啦?”他意外的笑着对我说。并拿了张椅子邀请我坐下。

    这时,从书房里走出来一个女孩。年轻,美丽,文静。我的脑子里一下子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走到她身边,把她挽在臂弯里。“来,安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暖静。”

    我的脑袋刷的一下子变成空白,未婚妻,他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

    那个被他叫做静暖的女孩,真的是一个安静而又温暖的女子,她礼貌的伸出手来向我问好。我麻木的伸出手去,她的手心里有一股抵达入心的温暖,而我的手,却冰冷的可怕,像是在寒冷的冬季。

    “怎么,你不舒服么。”她见我手心冰凉,关心的问我。

    “噢,没事,可能是路上的风大,吹的。我来,是来拿,来拿那本小说的。”我无力的转过头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转身走进屋,出来时,手里拿着的是那本小说。我在云上爱你。这几个显目的大字出现在眼底时,我再也忍不住的泪水滴落下来。

    我尴尬的接过他手中的书,顾不得他再说些什么,转身,留给他一个绝清的背影。或许,那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又或许,他还是不明白,但是这一切,都晚了,晚了!

    我是一路小跑去小冬家的,我的泪水一刻也没有停过,我抱着小冬,肆无忌惮的宣泄着心中的悲伤和痛苦。我拉着她去小酒馆酒喝,边喝边笑边流泪,一直醉到不醒人事。

    我不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但是程野,他是我整个青春梦想里,唯一喜欢的男人,他是我的老师,但是在我的心里,他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信任,甚至是我的梦幻和希望,如今,这梦幻,这样破碎了,碎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四年后。

    光阴似箭,爱过,痛过,哭过,大学四年的时候,就这样一晃而过。那些阴霾的日子都是小冬一直陪着我,陪着我哭,陪着我笑。哭过笑过,经历时间无情的洗练,忽然发现,青春年华里,那些我们看似过不去的坎,都会化作一阵青烟,吹散在流年里。

    我不在那么深刻的爱着程野,程野他是一个人的名字,也可以是一个初恋的名字,一个暗恋的名字,在我们的青春岁月里,都会或多或少的让一个人的名字扎根进心里。他可以是程野,也可以是别人。他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都会随着时间的风沙流进回忆里。

    严爵来找我时,我正在大学毕业庆典上大放豪歌,严爵手捧着鲜花走上台来时,我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这个人似曾相识过。他亲切的叫着我的名字,安尘。

    在他发出声音的那一刻,我终于想起他的名字,严爵。这一声,我几乎是带着满腹的惊讶叫他的。

    小冬站在台下,冲我妩媚的笑,眼神里,有我捉摸不透的异样。

    我接过鲜花,仔细的端详着他,他不在是高中时那个满腹诗文的酸秀才,他他也不再是那处桀骜不驯的坏小子,他变了,相貌变了,变的潇洒倜傥,眉宇间多了一股逼人的英气。但是他眼神里的深情,没有变。

    但他说,我也变了,变的更加知性美丽。我相信我也改变了,变的成熟温婉,变的世故圆滑,眼神不再清洌,看世物的心态不再那么尖锐,大学四年,磨去了我的锋芒与棱角。我变的就像是我的名字,安尘,安于红尘。

    他坚持要请我吃饭,而我坚持要叫上小冬。记忆里,我还隐约记得,小冬,是钟情过这个男子的。

    我打电话叫小冬时,小冬的到来着实让我大吃一惊,她带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并且是两个手挽手的人。

    那个男孩我认识,刚进大一时就追求小冬,一直就是三年,而小冬却像一座冰冷的石块,稳稳不动。

    饭桌上,我一直用不解的眼神望着小冬,这个我们从小玩大到的好朋友,此时此刻,却在玩着我不知道的把戏。她不会是以为我也喜欢严爵,所以来这招,好让我放心吧,我是承认的,有那么一瞬间,我被严爵那深情的眸子打动过,从高中到现在,他看我的,一直都是这种眼神。但是,也并不代表我喜欢过他,我叫小冬来,就是为了要给她创造机会,她这个大傻瓜。

    回到宿舍后,我再也忍不住,开门见山的问小冬。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严爵么,这次他来了,干嘛要这样,还有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明宇么,为什么现在要接受他?你这刮的是哪门子的邪风。”

    “你也知道是以前啊,你以前不也喜欢过程野么,现在了?我以前没有接受明宇,是因为我觉得我们还在读书,怕影响学业,现在好了,他应聘到一家合资企业上班,以后,我也不用愁了,况且,他一直对我,都很好,你不也看到的么?”

    小冬说话还是像以前一样,霹雳啪啦,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响亮。我一时间被她的话噎的说不出话来。

    毕业后,我老家中型企业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小冬跟随明宇留在了他的城市。

    严爵,放弃了他毕业院校安排的工作,来到了我工作的城市。

    我想,我已无力再抗拒。事实上,我的心,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向他靠拢。

    十月深秋,在经过两方的家长同意之后,我们就火速的订下了婚期。

    小冬是第一个回来参加我婚礼的人,也是我的伴娘。我问她明宇为什么没有来,她说明宇自己办了公司,公司太忙,礼到人未到。

    我的心就像是待放的花朵,没心没肺的幸福着,丝毫没有发现小冬眼神里隐藏的哀伤。

    宾朋散去后,严爵说要送我一件神秘的礼物,我大喜,催问他是什么?他小心翼翼的从一个小木盒里拿出一封信,说当年他给我写了那么多封信,我都没回应,后来,就是这封回信给他信心,让他变成一个有用的人,他完成了他的梦想。

    我好奇的拆开信,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信的内容是让他好好用功读书,考上好大学,大学毕业后我们就结婚。信的署名明明是我,却又真的不是我。一瞬间我仿佛什么都明白了,面对严爵真诚的眼神,我想告诉他真相,嘴唇动了动,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迎来的,却是他如暴风雨般的热吻。

    第二天,我发信息给小冬,问她为什么。

    此刻,小冬已经在回城的路上,接到我的信息。

    她只回了简单的一行字:继续着幸福,不要难过,我爱过他,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