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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一个出走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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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层层,有一股薄凉沁肤而来,内心依然温暖,只因为,生活依旧。烧烧煮煮,茶饭尚好;洗洗晒晒,阳光还好;早出晚归,心情算好。日子平淡如水,清澈而敞亮,习惯了两点一线的生活,习惯了早出晚归的节奏,习惯了相依相伴的感觉竟有些慵懒和懈怠了,曾经的激情、梦想渐渐褪去色彩,就连一直向往和在乎的烂漫与诗意也早已揉碎在水波不惊的日子里,化作一条条水藻沉寂,随波逐流。

    是的,秋天来了,不是所有的树都会落叶。有些树,注定会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与别离,在这个秋天燃烧、绚烂,然后义无反顾投向爱的怀抱,共同孕育春的新芽。有些树,一如既往,四季恒常,保持着本来的样子,静待秋风,淡然季节的流转,把身姿站成一架竖琴,日复一日弹奏着平淡的心曲。我就是一棵四季恒常的树,默默守候逝水流年,任年轮飞转,韶华老去。尽管曾经也希望自己是怒放的玫瑰,是圣洁的莲花,或者就做一棵兰草,只要开花,只要芳香。

    一天,一个爱写诗的朋友在qq上问我:“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回复:“世界很大,我的心很小;世界很乱,我的心很静;世界风云变化,我自波澜不惊。外面的世界,只是我所见所闻;我的世界,却是我所思所求。”回复完毕,我不断地问自己:“我的世界果真如此吗?我的心真的很小、很静吗?我真的能活在自己的所思所求吗”不断地问,不断地否定,不断地压抑内心澎湃而起的愿望和期待。有些奇怪的想法像藏匿在身体里的病毒,一旦遇到合适的温度和湿度,一旦被唤醒,便爆发起来,整个人就生了病似的,愁眉不展,心绪阑珊。有那么几回,我的心就仿佛被种了蛊似的,纠结、疼痛

    有一回,看纪录频道,正好播放澳北探秘的某一集,看到一群中外探险者,走进澳北,探寻那片古老土地的神秘与深邃。他们与土著人交流、载歌载舞;他们与野猪捉迷藏、斗智斗勇;他们驯化野马,骑着马驰骋在澳北神秘的荒原。一群人策马奔腾,马鞭在空空猎猎作响,飞扬的尘土中奔驰着自由的心,清澈嘹亮的笑声穿透云层,直抵天空,直抵我心中那块虚弱的地方。那一刻,泪水忽地盈眶,心中溢满悲伤和遗憾:为什么我不可以策马扬鞭、绝尘飞扬?为什么我总是隅于生活的一角,永远畏缩不前?为什么我总是谨小慎微,如此怯懦?那一刻,心中充满了叛逆和逃离,良久,如蜡烛燃尽,泪水凝结,一切又归于平静。

    好多次,当我读着一些芬芳的文字,常常被迷醉,被蛊惑,抑或是被唤醒。

    读徐志摩的翡冷翠山居闲话,跟随文字去山林漫游“一个人漫游的时候,你就会在青草里坐地仰卧,甚至有时打滚,因为草的和暖颜色自然唤起你童稚的活泼;在静僻的道上你就会不自主的狂舞,,更不必说你的胸襟自然会跟着曼长的山径开拓,你的心会看着澄蓝的天空静定,你的思想和着山壑间的水声,山罅里的泉响,有时一澄到底的清澈,有时激起成章的波动,流,流,流入凉爽的橄榄林中,流入妩媚的阿诺河去”我的忧伤逆流成河,心潮澎湃,撞击透明的宁静,装裱身躯的玻璃框碎了一地

    读微铓的天路问道,跟随着他的镜头和起伏的心境,踏上川藏线,攀登珠峰,用目光触摸雪域天路的大美,用心拜谒那方神圣的土地。多想让自己成为一只在青藏高原上被牧童遗忘的羊,或者是一只在喜玛朗雅山巅上悠闲的鹰,既有一种在大自然中忘我的振奋,也有一种回到故土的温暖,这个故乡似曾相见,温暖相映,却在冥冥中总是念之即来,挥之不去。我用僵硬的手捧着僵硬的心,抚摩,揉捏,企图唤醒在水泥丛林中麻木的知觉。我想化作一朵格桑花,长在布达拉宫白墙的转角,不为盛放,只为附身捡拾一句仓央嘉措遗落的诗行

    读郭子鹰的最好的时光在路上,他说:“只有你看见的世界,才是对你有意义的存在。”我看见的世界很小,我遇见的人很少,我走的路很窄“两点一线”就是我行走的轨迹。我把最好的时光给了亲人,给了学生,给了爱恨参半的教育。我从不后悔,只是偶尔有些失落,有些怅然。郭子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也曾经偶尔在寂静的午夜发觉自己失却了灵魂而感到虚弱无力,请去路上,找它回来。”我丢失的不是灵魂,是勇气,是热情,是曾经浪漫而诗意的心,是否也可以去路上找回来呢?

    是的,总有些句子,如水草招摇,蔓生心田的纠结。蒋勋说:“人需要出走。”出走是需要勇气的,那种毅然决然,不顾一切的勇气在我看来,有时就是一种冷漠和绝情。于是,我总也走不出生活的藩篱,丢不下那个叫“家”的背篓,背篓里装着我的爱和牵挂。“再不远行,就老了。”一个80后单身女孩可以独行天下,用脚步丈量青春,只是做了想做的事,只是不愿意被办公室囚禁。对于我这个70后来说,缺的就是一个潇洒的背影。

    或许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根叛逆的筋,如琴弦紧绷,一经弹拨便铮铮作响、乍然流泻,有时会悄然流淌,默默干涸,有时会决堤泛滥,恣意洪荒。

    我常常看不清我的世界,甚至迷失、迷惘。大都时间,我坚守着外表的平静,穿盘扣的素衫,着过膝的长裙,留齐腰的长发,慢步缓言,一副淡淡若菊,水波不惊的样子。淡定其实很难,敏感和纤细的心常常被突如其来的空落感吞没,像孤独的鱼儿漂浮在无垠的海上,没有方向,没有着落,慌乱无措。

    其实,我不是想做一个叛逃穷途的人,我也不可能成为命运的旅人,终日在路上看这个世界和行走的人。我也不再那么奢望一场盛世繁花的相遇,不再期待花前月下的重逢。我只是希望自己也可以有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可以不要那么多羁绊、那么多牵挂,我可以放下背负的沉重,不拘于物,乘物游心,让心轻盈飞翔。有人说,一辈子是场修行,短的是旅途,长的是人生。也许,我真的太需要为自己刻意制造一点时间和空间,去唤醒那个被水泥格子钝化的自己;也许,我真的可以藐视所谓的事业、名利、责任,给自己一个出走的理由——只是为了遇见那个久违的自己

    到那时,期望有梦为马,随处可栖。

    (如烟写于2014。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