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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些值得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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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与速度应有个比例

    我们的世界越来越不自然

    人类正在灭绝地球上的诗意

    失去了许多人

    失去了许多物

    失去了一个又一个氛围

    ——木心

    读着诗人木心的诗句,心中生出几许难言的担忧与寥落。是的,在这个创新的时代,我们拥有了太多太多,却也在失去着些什么。“创新”无疑是当今社会最热的词。上至国家政策,下至企业经营;大到社会发展,小到个人成长,无处不需要创新。各种媒体、平台、课堂、会议几乎天天在呼吁创新,像一个时代的冲锋号,像一场战役的集集号,号召这每个社会公民去创新思维、去改革旧制,去创业做创客,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仿佛要让每一缕空气都是新的,让每一个大脑都来置换。

    创新的意义,我从来不敢有半点质疑。因为一个一个的创新,一场一场的改革,我们才享有今天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我们才拥有这个日新月异、目不暇接的世界。然而,面对因高频、高速创新而日益更迭,忽而陌生的生活、环境,我却时常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仿佛站在高速立交层叠的路口,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而一时找不到方向。

    创新的节奏如此之快,改革的步伐如此之急,常常一个新事物还没认识清楚、完全接纳,另一个新事物又来了,总在应接不暇,总在顾此失彼,总在惊慌失措。我亦时常会担心“走得太快了,会把灵魂弄丢了”;我亦时常会懊恼,只顾旅途的终点而无暇欣赏沿途的风景。

    我们总在想一切办法去创新,去改革,去求得最快发展,求得最大利益。我们总在拼命竞争、不停奔跑、努力向前、不懈攀登,仿佛这才是生命最美丽的姿态,仿佛这样才不辱使命、不枉此生。于是,我们不再有围炉夜话的情致,不再有踏雪寻梅的雅兴,不再有举杯邀月的豁达,不再有执手相看的不舍,不再有独钓山水的宁静,不再有放马天涯的豪迈,甚至不再有琴棋书画的陶醉,不再有一册在手的潜心当原木、棉麻、书信被塑料、化纤、网络信号所代替,当农田、绿地、森林被工厂、机器、钢筋水泥所占领,当手工的唯一被流水线复制所淘汰,当手机语音、网络表情取代真切目光的交流,取代耳鬓厮磨的拥抱,取代心手相牵的温暖我依然不敢去质疑和懈怠革新的脚步,只是当我们拥有着无数创新改革的成果时,依然有某种失落在心底流淌寂寞的哀伤。

    工业、农业、教育、军事等等各行各业都在不停地创新发展,于是蝉声蛙鸣的天籁之音被机器的轰隆所淹没,于是我们再也看不到自由放歌、追黄碟、放风筝的孩子的身影了,于是,我们再也无法将一颗心,平和宁静地安放在烽烟四起的天地间即使这样,我依然不敢对创新、改革有一丝憎恶和抵制。

    然而,我只是在想,当我们一味地高喊创新的时候,是否有一些也值得我们坚守?比如一些好的传统,好习惯,好做法,好兴致,我甚至在想:当我们把丢失已久的经典、传统文化重新找回来、拾起来,是否也是对现实、现时的一种创新和完善呢?

    当我们不停地求变化时,是否有些事,不变化会更好呢?比如一些古老的建筑,一些传统的手工艺,一些简单快乐的生活方式,一些敬畏天地的法则。我甚至在想:当我们拥有电网络媒体的时候,依然愿意走进田园,走进自然,走近身边的每个人,有一份看云的闲情,有一份依偎的温暖,有一份陪伴的长情,这是否也是对当前人心浮躁、空虚冷漠之生活状态的弥补和创新呢?

    比如教育,我们总在改革、总在创新,教育理念铺天盖地,教育方法层出不穷,教育成果令人瞠目。事实上,几十年的课改,我们的教师越来越累了,学生越来越苦了,教育的范畴和目的越来越狭隘了,教育对生命的关怀越来越淡漠了。

    现在的学校有了那么多时代创新的元素和科技的烙印。多媒体课件可以代替板书,视频可以取代想象,喷绘可以代替手绘,电脑可以帮助对话,塑胶取代草坪,印刷品取代了用心撰写、铭刻,一切那么便捷、简化,需要动手、动脑,用心、用情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教师、学生只需要在既定的程序运行,将指令变成行动,在现成的模式里各司其职。面对这些,我却难免顾此失彼、忧心忡忡。因为我的心中有些坚守不忍被舍弃——

    希望坚守一种纯粹的教育,就像孔子游春那样惬意,以山水天地为书本,以游戏对话为课堂,真正做到因材施教、有教无类、教学相长,不为名利,不图虚荣,就为莘莘学子,就为民族社稷!

    希望坚守一种实用的教育,像杜威说的那样,教给学生一生有用的东西,生活的技能,劳动的习惯,创造的热情,不为考分,不为排名,就为师生的生活,为当下的快乐和未来的幸福生活奠基!

    希望坚守一种浪漫的教育,像苏格拉底那样,引导学生守望麦田,找寻属于自己的最大的麦穗,不为竞争,不为荣耀,只为心中的梦想,为诗意的栖居,为哲思的前行!

    当我们高举创新的大旗,勇往直前的时候,我们可否回望一下古老而永恒的天空?我们可否循着教育星空永远灿烂的恒星前进?看,孔子着一袭长衫,携满面春风,把最朴素,最和谐的教育理念,串成恒久明亮的北斗星座,指引永恒的方向;陶行知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用真心、真情、实干、实行,追求真知,铸就真人,树立永恒的丰碑;晏阳初的质朴,蔡元培的睿智,胡瑗的深远“恒星”在闪烁,先人在召唤,有时候驻足、坚守也是一种智慧,一个信念。

    也许,有人会觉得我像个古板、守旧的老太太,唠叨如许、故步自封。其实,我只想说,我不反对创新,只是祁望:我们的创新不要总是瞄准物质增长,瞄准最大利益化,我们创新也能指向心灵的充盈和完备。

    一句话:创新可以,但是要莫忘初心,莫忘不该舍弃的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