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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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如父亲严厉冷俊的脸庞,力量内含。只有三月才如母亲温柔的叮咛,丝丝和风如恋人的亲吻。四季中,冬天是最内敛的季节,甚至让人感到几许沉闷。进入冬天,心情被厚厚的外衣裹紧,透不出半点灵气来。人需要积累,季节也一样,需要暂时的沉默。只有经过冬的沉寂之后,才有春的绚丽。

    儿时的冬季比现在要寒冷的多,虽生在南方,也可以用冰天雪地来形容,家门口有条小河,由于前面有地主遗留下来的一栋老房子遮挡,房子比一般的要高出不少,难得有阳光照见,又是朝后北面,一到冬天就冰冻,一层结一层的冰,厚厚的足已承载一个人的重量,胆子大的男小孩走在冰上面玩耍。屋檐上滴落的水成冰棍也是寻常事情。漫天飞雪更是必然的冬装,装点着儿时纯净的心灵世界。

    我生于农历腊月12,妈妈说是大雪下了18场的那年。爸爸提前回家过年,照顾妈妈做月子,妈妈常说起那些幸福的时光,温暖着妈妈一生的记忆。让我明白幸福原来可以这么简单,简单的只要几天的陪伴,就可以温暖以后长长的光阴,直到妈妈失去记忆。

    四时无止息,年去又年回。年轮不停的转动,转白了妈妈的头发,也转走了我的青春色彩。从少年不识愁滋味,到害怕过年,任时光无情的从身上走过,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那个喜欢穿着红衣从雪地走过的女孩,把长长的一串脚印永远留在那年那月那日的冬季,谁还记得那张粉脸曾映红过那片无暇的洁白?

    小的时候,最喜欢年末的日子,好事连成串。暑假开始了,人轻松的如燕子,下雪也是美好的期待。我的生日也近了,虽不在乎吃到妈妈给我蒸的鸡蛋一只,过生日是儿时的一种乐趣。盼着爸爸也该回家和我们团聚了,热闹又温馨的气氛会随着年的临近而渐渐浓烈。最重要的是过年还可以穿上平时难得有的穿的新衣服。

    大年30吃,正月初一穿。现在的小孩不以为然的这些,是我们儿时的最美期盼。每到年三十夜,我们(父亲还有个弟弟,叔叔家也有三个女儿,只是比我们家多了个小弟弟)都抢着要奶奶来自己家里过年分岁,倒不是说要奶奶几个压岁钱,总觉得没有老祖宗到场,这个年会过的清冷不少,奶奶只好来回跑场,谁家都是的亲的。奶奶忙着请菩萨,恭祖宗,烧纸钱,烧佛经。奶奶常说菩萨祖宗头件事,要敬重,享福全靠菩萨祖宗恩赐。与其说是迷信,我宁愿理解成也许这是老一辈教育我们做人不要忘本,丢根这样的理念。感恩一番后才心安理得过大年,满桌的酒菜,香气腾腾,和平时相差甚远,过年的节日气氛和着热气蒸腾,一家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爸爸给的压岁钱比别人家小孩都多点,父亲的爱体现在点点滴滴里,总让我们快乐点,再快乐点。大年三十注定是无眠之夜,姐妹三把新衣服试了还穿,穿了还试,几遍下来,已是半夜,兴奋如昼夜不停的鞭炮声,幸福的小脸如苹果一样的红润,一夜不会安睡,盼着天早点亮起。

    过年时,妈妈习惯守在家,我们都跟着父亲走亲戚。年初一那天,都会格外早起床,穿着新衣比谁最美丽,谁的衣服最漂亮。到稍长大些,自然追求的内容变了,不再满足于吃穿和跟着大人走亲戚凑热闹。慢慢的喜欢独自步行8里以外城里的电影院看电影。那时的电影票只需几毛钱一张,有时傻傻的一连看几场电影,肚子会感到饥饿,可精神上时很满足。受时代和奶奶的影响,我爱看戏曲古装电影,爱上我们南方的柔肠百转,委婉动人的越剧,爱上红楼梦,更爱上了如弱柳,又楚楚动人的黛玉,她的泪一直流进我幼小的骨子里,影响了我一生。

    小的时候和父亲走亲戚,从近亲走到远亲,父亲也穿的挺威武气派,脚上是真皮靴子,上面是尼做的中山装,父亲是见过四面的人,虽生在农村,但不土气。去外婆家,要翻山越岭,天晴还好,爬山也是一种乐趣。遇上雨雪天气,头顶着白雪脚踩着黄泥艰难的往山上爬,下坡比上坡更难,爸爸开玩笑说有好办法了,躺着滚下去即方便又省事,要我试试看,父亲总是幽默又搞笑,让累着的身体得以轻松。每到外婆家,外婆是又怜又爱的不停的轻吻我们一阵,想跑都跑不掉,然后什么好吃的都给搬出来。外婆看着父亲的到来总是笑弯了眉,中意父亲的勤劳能干。喜欢外婆家铜做的手炉,小巧又精致,可以烘手,暖身,很好玩。坐在外婆家木质雕花而成的楼窗前看雪景,一种古朴,自然的感觉在那些冬日里是很温暖的。那边亲戚不少,加上父亲的几个徒儿,我们总如小公主一样的被伺候着,很受厚爱。在外婆家过一个晚上,第二天,小舅和堂舅等一定随我们同往,反主为客。你来我往中一直要持续到正月15才渐渐退去年的气味。到后来走远房的亲戚,也陪着奶奶去姑婆(是爷爷的妹妹)家,姑婆的小脚比奶奶还小,皮肤白净,可眼睛不好使,屋里却收拾的一尘不染。奶奶常说姑婆很能干,怎不?我们才刚坐下,她的点心盘一个不少的放在了桌上。不一会又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小时候过年很讲究,走亲戚或来亲戚,一般都要10个以上,至少10个用盘装点心,接待客人。姨家的点心很丰盛,很乐意去姨家去做客,还有几个表妹可以一起玩,稍不留神,也会吵架,二表妹要把我们逐出门去。大表妹只小我几个月,比较能玩在一起,说到一块。

    渐渐我们长大了,也安静了,年依然过,亲戚依然走。那年来姨家做客,吃好饭和胞妹表妹一起去山上寺院,路过一户人家,知道可以买香蜡烛,进去看到这户人家宾客满堂,我们买了后匆匆离开。没想到第二天,(我们已当天返家)这家小主人托人来姨家提亲,说昨天看上了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姨告知红衣女孩是来做客的外甥女,花已有主,结果和我表妹结成了千载姻缘。后来听表妹说,那天买蜡烛时,她看到小伙子刚托着盘菜从里面出来,四目相对几秒钟,大概表妹也来电了,小伙确实长的不错。我们走来后,小伙问,这几个女孩是哪家千金?好美唉!那年我20岁,正穿一件红衣,我的可爱,表妹的秀丽,足已把在外做生意的表妹本村小伙给倾慕不已。有些姻缘就是这样巧合中促成,冥冥中注定那一眼决定了永远的相守,是上天的安排。

    那个春节,几个买香烛的女孩,一个端盘的翩翩少年,成就一段佳缘。喜哉!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