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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三道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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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大理这么多日子,一些东西开始在我脑海中逐步模糊起来,但是,唯有对这“三道茶”的记忆,却总也挥之不去。

    数年前的金秋时节,那日上午,我们登上有三层舱面的“杜鹃号”游艇,在大理著名的高原明珠——洱海上游览。途中,在最为宽敞的中舱,一群身着白底红丝绒绣花服的“金花”们,特意为我们表演了白族歌舞节目。然而,对我们颇具吸引力的,还是那闻名遐迩的“三道茶”

    顾名思义“三道茶”应分三次敬茶。听游艇上一位年纪稍长的工作人员说,喝三道茶,当初只是白族用来作为求学、学艺、经商、婚嫁时,长辈对晚辈的一种祝愿。而我们领略的这“三道茶”均是作为歌舞中的穿插节目来进行的,前后的三道茶之间均相隔一定时辰。当敬茶时,只见白族女青年两人成一组,前者引路,后者托盘,盘上摆列着十分精致小巧的白瓷茶盅。每到一位游客面前,领头里的那位“金花”姑娘莞尔一笑,双手恭恭敬敬地将小小的茶盅缓缓举至眉额,然后端送每位游客的面前。此刻,即便是心境再也不波的人们,也会油然激起一阵阵的涟漪。

    白族姑娘的服饰独具特色,她们头戴冠帽,那绣花头巾中露出白色长穗把身段衬得很高,绣花围巾上的紧束腰带把腰衬得纤细。姑娘们个个天生丽质,双颊白里透红,泛着两朵红霞,满脸荡漾着笑意。

    乘着“三道茶”敬茶的间隙,我怀着好奇的心情,独自来到舱后,专意了解这“三道茶”见我大有打破砂缸“求知欲”那位正在炉边忙碌于煮茶的白族姑娘,十分热情大方,侃侃地向我介绍说,这“三道茶”乃是白族招待远方客人的最高礼节,有“一苦、二甜、三回味”之分。她笑着说,喝茶也同品味人生,要先苦后甜,这样才会有滋有味。她边说边用柄匙搅动着茶水,打趣地对我说:“反正信不信由你。”

    于是,我便专注地一边认真地观察起姑娘的泡茶方法,一边细细地品起这“三道茶”第一道为苦茶,采用是大理特有的沱茶,放入特制的黝黑的陶罐中,在炉中用小火烘烤,待茶叶发出淡淡的焦香冲上开水即可;端上盛有茶汁的茶盅,细观之,茶汤褐黄,与一般的乌龙茶似无两样,欲闻未闻之时,倒先有缕缕似炒豆炒花生时的焦香透入鼻腔,轻呷一口,顿时一股清苦跃上舌尖,继而充盈满口,但清苦中仍不乏带着一丝幽幽的香味。“清苦之茶”寓意做人的哲理:“要立业,先要吃苦”

    第二道却是甜茶,用乳扇(一种象蜂蜜状的粘液体)、冰糖、红枣、与普洱茶等原料泡制而成。茶汤色淡,味甜。先前饮了苦茶之后,再满饮这一口甜茶,顿时分外甜润,直上心脾,茶虽穿喉过,甜丝齿上留,味长不绝。

    第三道便是“回味茶”茶中掺有花椒、桂皮、姜末等,还有些许不知名的配料。泡成后小心翼翼地地呷了一口,便觉得那茶味就更特别了,甜中略带苦,又稍微辣,其色不浓不淡,其味又甘又苦,又似乎兼有绿茶的清冽、乌龙茶的醇厚,红茶的温和。不由得令人回味隽永,深感奇特。饮第三道茶时,一般是一边晃动茶盅,使茶汤和佐料均匀混合;一边口中“呼呼”作响,趁热饮下。这杯茶,喝起来甜、酸、苦、辣,各味俱全,回味无穷。它告诫人们,凡事要多“回味”切记“先苦后甜”的哲理。

    也许,正如那位泡茶姑娘所言,袅袅的“三道茶”香气包蕴了人生的沧桑。我觉得这茶宛似一只无形的臂膀,轻轻地搅动人的心灵深处,不由得令人浑浊的心境渐次清明,进入了一种无以言喻的境界。于是,我便在有着“高原明珠”之称的碧波荡漾的洱海之上,在悠扬着白族歌舞之中,更用心地品尝“三道茶”的韵味。名不虚传的“三道茶”的确与别的茶不同,其韵味是那么悠远,给人的感觉亦绵绵长长。这茶,巧妙地将不同的味道寓意为人生的哲理,将茶中之艺提升到饮茶思源的“道”的层面,融进了道德修养与人格铸就的含意。因此它的好处,绝不仅仅是回味时口中的甘洌,也不仅仅是入腹后四肢通透的清爽,它还给人的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散淡清静的氛围,一种幽雅古朴的情趣,一种“细数落花因坐久,缓寻芳草得归迟”的心境。

    也许,在这样的意境之中,不仅是对人生哲学的一种探讨方式,还或许已经浓缩为一个地方民族执着的精神追求,品茶之味,又远远超出茶的本身内涵。我们匆匆来此,又将匆匆离去,此时此刻,望着眼前这一碗碗的“三道茶”直让人频频回首,尝百回千遍不够,回味是那么的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