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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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举起玻璃杯再次砸向玲的时候,她仍旧象以前一样抱着头。我狠狠的举起第二个,朝她脸上扔去,头偏斜了一点,没砸住。她以最快的速度拿着包,穿好外套消失在门外。

    我气愤难平,她呢?天黑了,小雨淅沥,她会去那里?

    记不得这样的争吵有多少回了,每次她都口气残忍的顶撞我,我被她气的身心颤抖。忍不住想揍她,想狠狠的把她揍成残废,然后一生照顾她,看她还能怎么样?无奈爱她爱到骨头里,到她面前一万个舍不得了!今天我说了她两句,她就一触即发了,她说忍耐我许久了,这次不给我机会了。

    我问她心里有什么想法?她淡然地说要和我分开,给彼此一个自由的空间。说这样的日子要是继续下去,她会崩溃。

    我指着她大吼道:“看看别人,知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就你那个样子还要分开,分开了你喝西北风啊!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和资本谈分开?以为自己是谁啊?要是能踢能咬也罢了,瞧瞧你自己的脸怎么长的?”

    她眼睛充满了愤怒:“让我自生自灭好了,离了你看看我能不能活下去,我在娘家二十年活的不是挺好吗?凭什么这样作践我,我有手有脚,只要勤快,我不相信我能饿死?我不是别人,别人也不是我,不要总拿我和别人比!”

    正在看电视的我听到她这样,遥控器马上摔在地上成了一包渣。她那对美丽的大眼睛足足瞪了我有二分钟,然后摇头叹息了一声!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邻居们听到了响声,知趣地离开了。我心急如焚,猜想着她能去那里?给附近她的好友打了电话,人家回答没见,我赶忙挂了电话。推好车准备去她娘家,才想起她妈妈在家,她妈妈要是在家,她肯定是不会去的。再好好想想,头晕的厉害,这个害人的小妖精,她成心想气急我吗?我只不过一时在气头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怎么能当真?悔恨的诅咒自己,为什么要对她那样?明知道她心情不好,身体不适,干嘛要和她较劲呢?现在最主要的找到她,想什么也是多余的。

    转了几圈不见她的踪影,这么晚了,我在心里前呼万遍,玲回家吧!我再也不砸你了,我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回答我的只有无声的雨!

    孩子放学了,各自做好作业,小女儿关好门扮了个鬼脸:“爸爸,早点休息!”

    我头没抬恩了一下,心慌的踱来踱去,我在思索她能去什么地方?该想的都想了,她这次会走远吗?拿起她的手机,上面没别的号码,她的手机前几天坏了,我让亲戚买了一个,还没捎回来。要是她拿着手机该有多好啊,唉,顺势丢在抽屉里,这会抱怨有什么意义?

    平时她在家,总是静静的听歌,打扫院子,拖房间的地。要不放杯可乐坐在电脑前写她的日记,偶尔看见她的脸上挂着微笑。要是我回来,她的脸立刻变了颜色,埋怨我把烟灰不弹在烟灰缸里,又指责我满房间乱闯,好不容易拖的地又得重新拖。我开始和她争执。

    她说那你看店吧,我出去走走散散心,说完不顾我的感受只留下高跟鞋的咯噔声。

    她不在家,我才呆不住,拨她好友的电话,好友问:“什么事情?”

    我哑口无言,胡乱捏造:“家里有人找她!”

    趁机给她买了零食,谁知道她发觉我的心里有鬼,忿忿地说:“自己不快乐也不让别人开心,什么素质!”

    “我爱你啊,呆在家多舒适哪,不要去别人家了,你走了我心里空虚。要是嫌闷,到门口和邻居打麻将吧!”我极力解释着,支持她玩牌。

    “我不喜欢麻将,我的生活我自己会安排,用不着你来瞎操心,看你鞋里的草怎么除干净!”她一连串的反驳我,我差点咬牙砌齿了。

    她经常这样和我捉迷藏,我想不出别人两地分居有什么好处?我是不赞成分居的,那样只会使双方的感情冷淡,天天在一起多好啊,即使没有感情也有亲情了!每次出门回来,买的鸡腿和雪酶先让她吃,女儿给我提意见说家里大小事情都是妈妈第一,妈妈还不领情,如此下去会惯坏妈妈的!

    我不引为然,我明白玲是外柔内刚的女人,这种人不能惹下的。尽管她这么些年不爱我,可她的责任心很强,还是跟着我过日子,她不是轻易,随便的女人,我太了解她不过了!

    混混噩噩的倒在床上睡着了,一个晚上梦里都是她,电话铃声吵醒了我,醒来吓了我一大跳,八点多了。天气是灰色的,下着毛毛雨,我不能再呆在家了,我得出去找她!

    对了,去县城,这次她一定伤心透顶,肯定会走远的,去县城拦截她!一骨碌爬起来,装好钱,我上了车。

    车上有个男人不停的打电话,声大的传进我的耳朵:“有钱怎么啊,我出来好几天了,谁让她老和我吵架呢?我现在就想打爆电话找人诉苦,不想回家了,给她低头了还不罢休,在她心里我算什么啊,还是男人吗?”哈哈,哈哈凄惨的笑声传遍整个车厢!大家都注视着他,晕,头晕,这是怎么了啊?

    下了车,我开始注意身边的女人,希望出现她那熟悉的身影。一个个的走来,过去,没有一个是她,绝望的我真没主意了。

    就在这时候,朋友打来电话:“喂,你老婆才从我这里走,她说她要去朋友家,东西还放在我这里呢!”

    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车站,一辆辆的找,终于看见她坐在窗口,头倒在玻璃上,全身有气无力的样子!哦,天知道我有多么心疼啊,她大概也没休息好,眼睛浮肿着,脸蜡黄的没一点血色,伤人伤己有什么意思呢,到头来还不是两败俱伤!下次不会犯傻了!

    很想过去抱她,人太多了,不方便。车启动了,连我上了车她都没看见,碰到了朋友我吓的连忙用窗帘遮住脸,我怕他们打招呼,那样玲就发现了。

    到站了,玲和同座的一个男人下了车,我追随尾后。到站牌底下,那个男人坐上二路车走了,嘱咐玲坐十一路车,玲感激的说谢谢!跟着她坐上十一路车到了朋友家,朋友家门锁着,玲站在门口茫然无措的等待。要是朋友今夜不回家,我知道她肯定流落街头了,她对这里的地方不熟悉,不敢随便乱走动。只能傻傻的等,除了等她别无办法!我过去嬉嬉地笑,看见是我,她平静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慌乱!

    “我找亲戚,不是来找你的,”我搓着手,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再沉默,我问她吃了没有?她点头,我知道她撒谎,最近她根本吃不上饭,药吃的太多胃溃烂了。看着她提包外面露出的药,大概怕我担心吧,她把包藏在身后。我由不得她说话拽住手就走,她恼怒了,问我想干什么?我说先去吃饭,她说不饿!我抱起她,再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她扑腾着放开我!

    她不是娇气的女人,默默的跟着我,喝了点汤,要了一小盘菜,她勉强咽下肚。我痴痴的看着她,小摊的葡萄紫的谗人,买了一大串,她摇头不想吃。打了电话,朋友回家了,怜惜的送她去,她还是不言不语,我给她讲故事惹她笑,她连听也不听。朋友很热情,说人交给她,请我放心。包了最爱吃的饺子,她破例的吃了一小碗,我高兴在心里。朋友不知道我们是吵架的,问我们事情办完了吗?我看着她,她极其爱面子,说天黑就回家,我再次窃喜。朋友再三挽留,我说她吊针呢,等病好了一定多住几日!

    问她还需要什么,她大声说:“缺自由,缺的太多了,”问我给得了她吗?我说给不了,因为那不是通往幸福的道路,所以不是我不给,是我不愿意给,只要对她没利益的,不论是什么坚决不给!失望袭进她的眼睛,转过身不再看我。

    本来天黑带她回家,碰到了我的亲戚,邀请我打会牌。盛情难却,打到两点多,我实在没心情打了,张口散摊。看看时间二点多了,催促朋友快送我们,离家还有十几里的时候,车坏了。玲接连几个晚上没休息好,已经撑不住了,我不能让她躺在车里,必须得回家。

    四点半了,漆黑一片,雨不停歇的下着。玲的脚步越来越慢了,我背起她,她的泪花一滴一滴向下滴。

    她嘟囔着:“本该砸伤我让我躺在医院里,要不就扔下我,我这样的女人活该流落街头的!随便哪一种的结果我都会坦然接受,唯有你这样对我,我接受不起!”

    “原谅我吧,老婆,以后我不会摔东西了,要是昨天晚上失手砸到你脸上,我会内疚一辈子的!从今天起,我正式向你求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雨水泪水一集向我涌来,挡了好几辆车都不停。好不容易来了一辆车,司机问路,给他们指点,让他带我们一程,爽快地答应了。抱着玲,她浑身冰冷,我心痛的承诺不能再折腾她了。

    到家了,给她裹好毯子,让她喝杯热开水再休息,她的泪花再次落进杯子中。她用低的不能低的声音说:“人们经常说落叶都有声,可深爱却无痕哪!”拥紧了她,我感到心里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