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马传奇

作者:大姑娘上轿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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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有信,祖孙三代务农,日子清苦,为人还算率直,老两口养活四个儿子,马驹子一样,一个个挺欢实,但是都得吃饭呀,弄的老两口哭笑不得,看着孩子们就是个乐,孩子们一上桌就是个愁,好在有信从心里喜欢儿子,虽然苦楚,但孩子们也养得膘肥体壮,虎虎生威,经常当着人家的面说;“苦点,也值呀。”

    这甄有信,40多岁了没离开过村,连个火车都是在照片上见过,孩子们上学的事,那就更是参与不了,他的观点就是,能上就供,不能上就下,养大一个说一个,小车撵沙道,过了以往说以往,看看你们几个兔崽子站着撒尿,能崩多远。

    孩子们不知不觉的一个个出落得大了,有信两口子也老的像霜打了一样,蔫吧了不少,养活着几个牛犊子累呀,还好,改革开放了,土地承包到户,自己有了责任田,爷几个有了用武之地,这点农活不在话下,家里地里收拾得利利索索。

    说有一天,一家人到地里翻秧,回到家里已是黄昏,只见自己家的院子大开着,大儿子跑近前,只喊老二没关好门,正说话间,一声嘶鸣,一家人再看,院子里,一匹枣红马,一匹黑马,一匹灰骡子,三个牲口用蹄子不时的哒哒刨着地,偶尔嘶鸣一声,有信先是一惊,让大儿关好大门,一家人聚拢到一起,有信说;“这不是咱村的牲口,说不好哪里跑来的。”老二说;“老爹,是不是咱用大队喇叭喊一喊?”有信说;“不用急,要有人找到咱家,在该给谁给谁,要没人找,就对外人说咱买的,咱家正好缺牲口,还要买呢”老大说;“咱家买的,谁信呢,面还要跟邻居借呢”有信轻轻的给了老大一个耳光,低声喝道;“就你话多,下辈子做哑巴。”有信媳妇从开始就认为这是碰到了好几辈子都遇不到的好事,妈呀,天降财神了。?

    二

    自从意外得这几匹牲口,有信一家小心翼翼,气都不敢大出,只怕说漏了嘴,但是,谁也堵不住牲口的嘴,偶尔就传出几声嘶鸣,邻居们也慢慢感觉到有信家发生了什么事,牲口多了,饲料要解决,爷几个起早贪黑的抽时间到地里哗啦草,过了十多天,没有啥动静,老三趁他爹没注意。傍晚把灰l驴子拉出院子,在房后打了几个滚,邻居们看到了围上来,问老三,老三也笑着回答,只是没有说实情,说的是爹嘱咐了好几十遍的编好的谎言:“从内蒙托人帮着买来的。”

    渐渐地,一不做二不休,两匹马也陆续亮了相,不管哪里来的,反正是在咱家,谁也牵不走,谁也管不着,爷几个抱着这个心理,又用积蓄配了辆大车,嘿,有信两口心里乐,黑马红缨彩色新呀,老大马上退学了,再上一辆新车,配上枣红马。让老大给乡里砖窑运砖,这好日子马上就来临了,有信盘算着,有时候入神的嘴角流出很多口水来。

    村里人只知道有信家多

    了几个牲口,并不知道怎么来的,羡慕嫉妒恨,都以为他家发了一笔横财。

    三个牲口给甄家报了力,没有几年时间新房子盖了三处,老大也轻松娶了媳妇,生了儿子,老二高中毕业,在乡里经委上班,也娶了媳妇。老三脑子笨,学上的不咋样,早早退学,到北京城里打工去了,这四个孩子,说老四学习最好,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老两口视他为掌上明珠,好吃的让着他吃,累活不让他干,看那样子,指望着他耀祖光宗了。?

    三

    89年夏天,老四高考得中,一家人弹冠相庆,好几天都合不拢嘴,这日子顺的,一帆风顺呀,自从意外得了这几匹牲口,好家伙,谁能猜得出,我有信还有这幅德行,有信思忖着,心里美美的,好几次走着走着不知自己干啥去,老四考上大学,村里人也跟着高兴,这小村子多少年都不出秀才,榜眼什么的,街坊四邻的也跟着笑

    这些年,还不是这几匹牲口卖力,还有牲口一样卖力的大儿子,有信越想越激动,大儿子谁提起来都交口称赞,随我呀,呵呵,娶了媳妇,也不忘帮家里过日子,难得,这牲口,这儿子,有信想着想着,有时候嘴角乐歪歪了,扑哧一下乐出声,这时候听到大儿子吆喝牲口,知道大儿子收车回家了,有信打开大门,又急急跑进堂门前,大声喊着;“他娘,老大回来了,今天天热,就吃手擀面吧。”老伴应着,和老四一起跑出来,看着老大卸牲口。

    面很快做好了,有信老伴那做面食有功夫的,切得细,面和的筋斗,炸酱卤,小葱码,井拔凉水,透的凉凉的,澄得干干的,呵,好吃,一家子围着桌子,一边吃一边谈论着老四高考的高兴事,外面烈日炎炎,炙烤着大地,热浪随着气流四处流淌,面香也飘满了这个农家小院。?

    四

    一家人吃的饭饱,东屋一个西屋俩的,各自睡午觉去了,屋外赤日炎炎,知了声刺耳,这里人有个习惯,不到下午三点以后,一般都什么也不干,睡午觉,斗闲牌,老大不放心牲口,拿着一把大蒲扇,给枣红马接了一桶水,放在阴凉里,刚出井的水不能饮马,马喝了会生病,他又到草棚薅了一筐草,端来一簸箕玉米粒准备放到牲口槽里,枣红马也嫌天气热,身子从马厩里挪了出来,屁股朝外,不停地用蹄子哒哒的刨着地,大尾巴啪啪地甩动着,老大知道这是马渴了,他拎着水桶向牲口槽子走去,就在这时,枣红马一声怪嘶,啪的一蹬腿,一只蹄子重重地踢在老大的腹部,老大哎呦一声,瞬间扔了水桶,捂着肚子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声叫,夹杂着哀怨冲破知了的叫声,老大媳妇,有信老两口,老四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飞也似地从屋里窜出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老大挪到阴凉里,老大脸色苍白,汗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流,他紧咬着牙,强忍着剧痛,一只手指了指腹部,腹部肿的老高,一只红红的大血印子开裂着,大家顿时明白,这是叫枣红马给踢了,老四从后院急急推来小拉车,几个壮劳力连跑带颠地拉者老大跑向了战备医院。?

    五

    一行人跑进医院,值班大夫很快给老大进行了处理,伤口只是肿得很高,肚皮稍微破裂,不停地渗着血,老大疼得死去活来,折腾的快没了力气,很快一大口一大口的喘起气来,眼也往上翻,有信老两口赶来了,跪在地上不起来,哀求大夫给老大好好治治,大夫叹了口气;“唉,踢的部位很危险,正好在胃部,又是中午刚用过餐,估计里面出现了问题,如果是那样,问题就很严重的。”大家一听,更是悲从中来,围在老大身边,手足无措,老大也是一口气连不上一口气,大夫摇了摇头,送县医院,来不及了,不送命更难保,眼看着老大不行了,正在犹豫中,老大咽了气,随后是一片哀号和啜泣,大家又七手八脚地把老大抬上小拉车,垂头丧气回村了。?

    甄家就这样失去了大儿子,老三也从北京赶回来给哥哥送行了,牲口啊牲口,毕竟是畜生,一家人对它这么好,还下了这么重的狠手,等老大出了殡,老三把枣红马牵出来栓到树上,准备狠狠地给他一顿皮鞭,亲哥哥,亲哥哥呀,就让它一蹄子给踢走了,老三想到这个,眼睛都红了,枣红马嘶啸着,不停地扭躲着身体,哀嚎着,有信跑出来拉住老三,;‘唉,老三。他是牲口,他是牲口,打他有用吗?他跟你哥一起干了这么多年,功劳就没了,也算报力了,就放过他吧。‘‘老三哭了,鼻涕一把泪一把,;“我哥冤呐,这畜生,我饶不了他。”大家跑出来把老三拉进屋,把枣红马又栓进了马厩。

    过了几天,镇上的屠户,到有信家几趟,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定了价,把枣红马牵走了,五七头一天,屠户还送来了一块马肉,这是有信特意要的,一大半家里炖着吃了,也不管香不香,就图解恨,一小半留着明天上坟摆供,用枣红马的肉祭奠祭奠老大,让老大知道他心爱的又要了他命的枣红马也跟着他去了。?

    六

    话说有信家北一百里,北京榆垡的一个小村庄,村里吴志贤老两口就一个独子,老吴头祖辈贩马,开放后就以这本行为生,十五年前刚贩的一匹灰驴和一匹黑草马,回家才知道黑马怀了驹,后来下了头小红马驹,老吴头一家高兴坏了,人不得外财不富呀,小马驹一下生,就值好几百,那年头,好几百,能给儿子娶个媳妇,还得挑着娶,没事的时候,老吴头就带着儿子五更,牵着这仨牲口到村南放,有的是旷地,有的是草,小马驹眼看着褪毛变大,这五更跟这小马驹混得,白天就是形影不离,只要五更在,小马驹通人性,老老实实的,不跑不颠,老吴头也是喜不打一处来。

    那一天,老吴头去集市粜粮,五更按爸爸安排,又到村南放牲口,五更刚十七八岁,好几个大牲口在他手里也确实够他忙活的,一手一匹,另一手俩,到地里拴了这个栓那个,傍晌时候,西北向黑云滚滚,五更思忖也该吃午饭了,刚解开缰绳,眼见着狂风四起,铜钱大的雨点,带着响,劈劈啪啪的砸了下来,天空变成了黑的,轰隆隆的雷声,跟着道道闪电,我的妈呀,这真是不亚于托塔天王发怒,天兵天将捉妖,五更紧抓住缰绳,不敢松手,风几乎将他吹到,他一步步挪到一颗大树下准备再把牲口拴住,实在是拉不住了,牲口也翻蹄亮掌,东拉西窜,刚把树围选好用绳子拴,就觉得眼睛一阵刺痛,五更顿时松开了手,双手捂着,嚎叫起来,三匹牲口也瞬间消失在了风雨里。?

    这一阵连风带雨,把老吴头也吹的是魂飞魄散,粮食粜完了,眼看着这鬼天气就觉得不是味,骑着自行车,一路边光的往放牲口的地方骑,牲口不重要,儿子!亲儿子!心里想着,就甭提多急了,一路上风把他吹得打了好几个滚,一脸雨水和泥浆,眼看着路边的树随风倒下,耳边不是雷声就是咔嚓咔嚓的树断裂的声音,当老吴头连滚带爬地赶到村南草场,雨也过去了,风也住了,放眼望去,哪里有什么牲口,满目倒树,和贴地的庄稼,老吴头从树坑的泥水了找到了满脸是血水的五更,来不及问牲口的事,驮着五更奔公社医院去了。

    原来五更在拴牲口的一霎那,牲口用力太猛,五更躲闪不及,一根枯树枝扎进了五更的眼里,老吴头带着五更赶到医院,值班大夫紧急处理,没办法,伤很厉害,爷俩别无选择,五更从此就变成了一只眼,缠着满头的纱布回家了。

    那三匹牲口就在风雨中顺着大道一路跑出去一百里,跑进了有信家。

    老吴头一夜就苍老了很多,一家三口蔫吧了大半年,一边给儿子看眼,一边打听牲口的下落,这一打听就是十几年,后来,五更学的木匠,一只眼不耽误干活,五更心眼灵,会来事,小日子过得也红红火火,还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仙丹。?

    七

    开始几年,吴五更几乎是隔三差五的就梦见那几匹牲口,倒不是心疼财,有感情啊,尤其那批小枣红马,那关系处的,如影随形,刚开始见了人连打听,小马驹不离嘴边,后来眼看着一丝希望都没有,渐渐地就不提他了,提起来心里更难受,自己自从学了木匠,慢慢的就把这件事情忘差不多了。

    五更在北京跟着装修队干活,人缘好,活计也一流,到哪里都赞扬一片,又因为他一只眼,大事小情的大家都让着他,五更越是这样越努力,不怕脏不怕累,很快在丰台那边一直到草桥,木匠里,那是首屈一指,刚刚的,慢慢的自己组建了公司,大大小小的工程忙不清。

    五更干得好,帮手们也个个拿的出手,这其中就有甄有信的三儿子,甄老三,这老三小五更几岁,喊五更为大哥,这俩人就像亲兄弟,甚至比亲兄弟还亲。

    这一天,五更心烦意乱,中午在办公室头靠着椅子睡着了,睡梦中自己又回到了村南的草场,那批小枣红马围着他嘻嘻的嘶叫,有嘴边的毛蹭五更的脸,那情景,幸福啊,蓝天白云,绿油油的草地,心爱的马驹,睡梦中,五更一阵阵难受,心爱的小马驹呀,你在哪里呀,你知道我多么的想你吗!五更难过,眼角的泪顺着脸流了下来。

    不想了,这么多年了,五更擦擦眼角,心里好受了很多。

    这是老三急匆匆跑进了办公室,:“大哥,给几天假,家里出事了。”?

    五更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啦?出什么事了?老三满头汗,语无伦次,站在旁边的送信人接过话;“老三的大哥被马踢了,严重着呢,家里让老三往回赶,”哦,这样啊,五更拍了拍老三“不要慌,慌也不解决问题,那就赶紧走吧,身上钱还够不?说着从上一口袋里掏出三百元钱塞到老三手里;“拿着,免得急需没有。”老三哼哈着,接过钱跟着送信人急匆匆的赶车去了。

    自从老三一走,五更的满脑子又想起了那匹大黑马,大灰驴,小马驹,怎么又是马的事呢?

    过了几天,老三的老相传来了他大哥被马踢死的消息,五更也很难受,他和老三情同手足,虽没有见过老大,但是这么多年,老三没少和他提起过老大,好人一个,忠心耿耿,对家里那是一片红心,唉,好人没得好报啊,这老天爷怎么总是睁不开眼呢?好好的一个大人,养家糊口的,说没就没了,媳妇,孩子怎么整啊?

    老三一走就是十多天了,还用说吗,心里甭提多难受呢,哪有心思上班,五更想得更多的是老三的难过,工作再忙,还有这事重要吗?周末,仙丹带着孩子来了,忙完了家里的活,她就来五更这里,帮忙,洗洗涮涮,帮着厨房师傅买买菜,人勤快闲不住,五更和仙丹商量,老三再不回来,咱俩就去看看,一尽兄弟之情,二也顺便安慰安慰他家里老人。?

    八

    五更安排好了公司的事,开着普桑车,带着仙丹出发了,地址是从老三老乡那里找来的,出了北京,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算摸到老三家村北,典型的河北小村庄,被密密的树林围绕着,进村的路刚好能开进这辆车,村西头第一家,好找,五更脖子围的擦汗的手巾都湿透了,河北这段路,虽说才五六十里,那真比在北京开一天都累,车还没到,老三一家早早地站在大门口迎着呢,小孩子们看到来了汽车,还新鲜,一听说是来老三家,连跑带颠地跑来报信了。

    老三拉着五更的手,五更第一次见到有信老两口,大叔大叔的叫着,一边进院一边说一些节哀顺变的安慰的话,仙丹拎了好多北京特产核桃酥蛋糕,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

    河北的民居和北京郊区的住房基本没有什么区别,五更很熟悉,和自己的村子没什么两样,只是北京管理的要严格,公共厕所多一些,垃圾存放有说法,别的都一样。

    一进堂屋就是列在两边的灶台,东边两间房一般都是主卧,还是就是土炕,炕上铺着席,炕头上摆着烟笸箩,婆罗里装着叶子烟和一打裹烟纸。

    有信拉着五更的手,他老伴拉着仙丹的手,老两口眼睛湿润着,说着一些嘘寒问暖的客气话,五更更是不停地劝着老人,仙丹不时地掏出手绢给大娘擦泪,家里发生这样的事,谁愿意呀?

    呆了有一段时间,大家岔开话题,一会说说这个一会说说那个,有信禁不住长叹一声;“吴老板呀,你也不是外人,这些年呀,唉,我心里也憋屈呀,我都跟你说说吧,”有信把十几年前意外得马,一只到现在的所有事情,像竹筒倒豆子,全跟五更说了一遍。

    五更听着听着,脑袋跟着嗡嗡的响,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吗?

    五更呆呆的听着,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家魂牵梦绕,昼思夜想的几匹牲口,竟然在老三家,呆了这么多年,而且还在,他没等有信老伯说完,腾地从炕沿一下子站到地上,紧抓住老三的手,;“老三,快去带我看看,快!”老三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带着五更跑到院子里。

    马厩里,大灰驴已经老得没了口,站在槽外没精打采的吧嗒着嘴巴,黑草马拴在老榆树上,瘦瘦的身躯,不停地用尾巴甩打着趴在他背上的苍蝇,五更径直走到黑草马前,黑草马一阵惊喜,好像见到了老熟人,仰着脖子稀溜溜嘶叫了一声,五更上前抚摸着黑草马的鬃毛,一脸的惊喜,哎呀,老朋友,老家伙,久违了,你们知道有人想你们吗?他又走到黑草马的屁股跟前,拉着老三说;“老三快看看,这大块疤痕,还是我给整的呢,”老三蒙了,一下子没醒过神来,五更接着说;“有一次,我上树砍树枝,镰刀掉下来,正好扎在老黑屁股上,疼得它把缰绳都挣脱了,”五更笑了“我也心疼了好几天呐!”

    周围的人都被这突来的事情整懵了,有信老两口眼睛睁得大大的,谁都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不对呀,还有一匹枣红马呀?'老三解释说;“就是这匹枣红马,踢死了大哥,家里把它卖了。‘

    大家一时沉默了,五更也没有了笑容“先回屋吧,外面太热了”有信把大家又让进了屋。

    进屋后,五更一五一十地把这几匹牲口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哦,是这样,大家缓过神来,五更接着拿出大哥大手机给老爹拨了个电话,用几乎颤抖的声音告诉老爹老妈:“牲口找到了。”

    九

    甄有信早已一脸难堪,面带愧色,他身子挪近五更呐呐的说;“大侄子,大叔给你道歉了,咱们中国人讲究路不拾遗,你看看,大叔一失足成千古恨呀,这十几年,让你们一家受折磨了。”说罢眼噙着泪水看着五更,五更急忙劝慰;“大叔,看你说的,这根本不怨您,他们是跑到你家的,又没有人找来,再说那时候孩子多,没这几个牲口咋过呀,这是天意,牲口给您家报了力,我倒是还高兴,可是,这牲口也惹祸呀,”五更说着反倒泪水夺眶而出,这泪水夹杂着喜悦,又包含着哀伤,有信和五更几乎拥在了一起,有信用手沾沾眼角,对五更说;“回头让你爹来,我当面赔个礼,我们老哥俩好好在一起唠唠,喝两盅,这是咱两家的缘分呐,‘”有信脸上稍微有了笑容,五更说;“好,我真的让老爹来,看看他当年的宝贝还在,也就把他多年的愿望了了,呵呵”五更也笑了,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下来,这时候仙丹跟着老大媳妇从院外买酒割肉回来了,老三大声说;“今天先不说别的了,包饺子,炒下酒菜,咱家也乐呵乐呵,我也给吴总,不,大哥,接接风,洗洗尘。”

    第二天上午,五更他爹老吴头也赶来了,先是激动地看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宝贝,又和甄有信老汉见了面,老哥俩想见,悲喜交加,哭天抹泪的好一阵子,这十几年的苦啊,一下子就释放了,老吴头年长有信几岁,身材不高,精神矍铄,头发全白了,整整齐齐地往后背着,两只眼睛不大,但释放着慈善的神光,一身衣服朴素透着干净利索,有信说;“大哥,这些年你受苦了,现在牲口找到了,你该牵走牵走,枣红马那个吗,我们按价赔偿,这些年有多少损失,不是弟弟说大话,现在条件好了,该你您多少给多少?”老吴头还沉浸在喜悦中,激动地说;“兄弟,过去的事就不再提了,现在咱们两家都还好过,没有这些牲口咱们也不能结缘,什么你的我的,什么多与少,跟咱们的情谊比,都不值钱。”老三插话道;“那不行,失物当还,东西必须还回去,要不,我怎么到大哥那里去上班。”

    五更看着这个场景心里高兴坏了,他眼睛盯着老爹,看着甄叔,听着他们争论,最后走到他们跟前说;“这样吧,大家不要吵了,我出个主意,你们看看行不?”大家静下来,洗耳恭听,五更接着说;“牲口呢,是我们老吴家的,我们照理牵走,我老爹还的喜欢喜欢他们呢,为了报答你们养了他们这么多年,赔偿之说肯定是不说了,一下子牲口没了,农活怎么干,我决定,为了咱们两家的友谊,我出钱,买一台拖拉机留下,大家看行不行?”

    老三一听就急了;“这叫什么事,白用了十几年牲口,啊,还搭给一台拖拉机,不行,不能这么干,”老三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尽管老三不情愿,尽管有信很愧疚,但是五更还是拉着老三到农机站买了台小马力拖拉机,又买了两套新的笼头,给黑马和灰驴梳洗打扮了一番,喂上饱饱的一顿草料,大家欢天喜地地为五更和他老爹送行,人要走了,牲口也要随着走了,有信走到牲口面前,摸了又摸,老三靠在笨槐上抽着烟,五更笑着对大家挥了挥手:“我们得走了,要不爹他们晚上走不到家,我开车快,他们慢着呢,”大家都开始挥手,五更和仙丹上车摇下车窗,一边打招呼,一边发动车走了,老吴头和随来的人一个牵着黑马一个牵着灰驴也往村外走去,有信眼里含着泪水,老吴头眼里含着泪水,大家的眼睛都是湿润的,这时候黑马和灰驴也回过头啦来,回头的一霎那,大家看到,他们的眼里也扑朔朔的含满了泪花。?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