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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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的励精图治在郝韫然一番体贴蜜语下,化为冲天焰火,转瞬间,璀璨炫目地照亮了半边天。

    随即,热情熄灭,他收回了“煮夫”的宝座,时心紫只得又做回她“董事长”的职务。不必准备早餐,她上午七点就进了公司,平时不到九点绝对静如坟场的大办公室,今日竟反常地挤满了人、喧闹得有如莱市场。

    “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一眼瞥见人群中心那眼红、鼻红的泪人儿,她惊讶地上前一步。“琼安,你六点不是有通告?怎么还在这里?”

    “心姐”可怜的小女孩哭喊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廖宛蓉排开众人,走过来揽住时心紫的肩。“琼安被米契尔换下来了。”

    “什么?”时心紫拔尖的音调里充满怒气。“米契尔凭什么换掉我的人?他不过是一个摄影师,琼安可是‘ccy’的代言人耶!”

    “米契尔跟‘ccy’反映,琼安拍不出这一季产品的感觉,他建议换‘杨群经纪公司’的凯莉,信了他的话,所以”“可恶!我们跟‘ccy’签了合约的,而且琼安也担任这项工作三年了,双方一直合作愉快,难不成他们想毁约?”

    “其实是”廖宛蓉思考着要怎样“婉转”的解释,才不会惹爆老板这座活火山。

    “还不快说”时心紫一掌拍在身旁的办公桌上震得上面的物品跳足了五分钟的霹雳舞。

    “‘杨群’最近一直在抢我们的生意。”母老虎发威,小病猫只得速速招供。时心紫低头沉思。从她母亲那一代开始“杨群”和“新意”就一直是死对头,直到五年前“杨群”转往演艺界发展,专接歌手、演员的工作“新意”则始终留在模特儿界,两家公司的经营形态越差越多,终于不再纠缠不清。

    而她也利用这机会,巩固了“新意”在模特儿界的龙头地位,多年来无人能撼动其分毫,更不可能在短短的时日内,就让那家风向不定的“杨群”恶整成功,这里头一定还有内幕在。

    “然后呢?”她冷沉着声音问。

    “这”廖宛蓉跳离火山一大步,怕待会儿喷射出来的岩浆会波及无辜。

    “宛蓉!”时心紫结了冰的语气,冻出了一室的霜雪。“你是要自己说,还是”她扳着十指,动用私刑的态度明显。

    “我说。”廖宛蓉高举双手投降。“刘智彬跳巢到‘杨群’了,不仅带走我们公司合约的底价,还买通摄影师,让旗下模特儿陪广告业主上床,才顺利挖走我们的case!”说完,她一使眼色,拉出红色警报,提醒那群还愣在时心紫身边的呆鸟避难时间到了!

    全娱乐圈都知道“新意”的女龙头最恨金钱与色情挂勾,旗下的模特儿一犯此大忌,一律开除;广告业主、摄影师若想打此坏主意,她绝对有本事整得那个人在业界待不下去。

    很多人恨她这种不拐弯的作风,但更多人赞佩她,因为她的大力整顿,行里的风气清新许多,大家做起事来也就更便利了,大大提升了娱乐圈的形象。

    今天,刘智彬敢知法犯法,廖宛蓉一点儿都不怀疑时心紫会把他放成肉酱,做成人肉叉烧包喂狗去。

    “这个王八乌龟蛋!”咆哮出口,时心紫一脚踢飞了一张旋转椅,椅子撞到墙壁,击碎了一张复制名画,同时也吓得几名尚来不及逃出大办公室的员工抱头鼠窜、惊叫连连。

    “我要宰了他!”她气得全身都喷出火来了。“廖宛蓉!”

    被点名的可怜小秘书,畏畏怯怯地钻出厕所。“老板,我上有八十老母,底下弟妹十多名,一家老小就全靠一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一命吧!”

    “你疯啦?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命来着?”

    “你刚才说‘要宰了他’!”

    “我要砍的是刘智彬那个大王八,你缩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遵命!”一听生命无虞了,廖宛蓉一脸兴奋地跳过来。“老板,你想怎么整刘王八?”“知不知道他现在的行踪?”

    “你要去堵他啊?”廖宛蓉翻了下行事历。“依照那只王八的低能智商,我推算他现在应该在大吉那边。”

    大吉和米契尔是“新意”合作名单中最下三滥的两个摄影师,贪财好色,若非背后有人撑腰,时心紫早整死他们了。而其中,大吉更是色中恶鬼,他男女通吃只要看到漂亮的就绝不放过。

    刘智彬想挖“新意”的墙角,从这两个人身上下手是最快的,廖宛蓉的推断不无道理。时心紫回忆了下脑中的行事历。“今天上大吉通告的是冬冬对不对?”

    廖宛蓉点头,她最佩服老板的就是这一点,一般人工作都少不了行事历;时心紫却不用,她的脑袋就是一台电脑,凡事只要告诉她一遍,她便过耳不忘,确是天生从商的料。

    “我去看一下。”时心紫捉起车钥匙。

    “冬冬那种柔道黑带的身手,你还担心他会被占便宜啊?”因为大吉太坏,公司在排模特儿上他通告时都会特地挑有防身功夫的;冬冬出身道馆,身手更是一把罩,大吉若想占地便宜,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冬冬的身手是不错,但为人太耿直,我怕他被刘智彬和大吉一激,会做出傻事。”时心紫一直把保护模特儿的身心安全视为己任。

    当然,此行还有另一个重要目的,她要会一会刘智彬,看看一个垃圾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如果有人做问卷调查,娱乐圈里哪个人最卑鄙?时心紫一定毫不犹豫填上刘智彬和大吉的名字。

    “心姐!”冬冬胀红着一张股,双眼喷出火苗。摄影工作已经开始了,但他还被挡在摄影棚外,搞鬼的人就是刘智彬和大吉。

    他们拖延住冬冬,再给他安一个不认真工作的罪名,一个前途大好的模特儿很容易就被毁掉了。

    “没关系,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时心紫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我真想揍他们一顿。”若非幼受庭训不得仗武欺人,冬冬早开扁。

    “动手不一定是最好的解决之道,我自有妙计为你报仇o”十几年的商场生涯,时心紫也不是白磨的,想招惹她,也得秤秤自己有几两重。“告诉我,这一次他们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排挤你?”

    冬冬还没说话.脑门先喷出白烟。“他们”

    “色?还是财?”会让人堕落的,大抵也不脱这两项了。

    “心姐!”冬冬毕竟才十几岁,太限制级的话题他还真说不出口。

    “那是色喽?”时心紫一向努力了解旗下模特儿的习性,对于他们的心思,她只稍一眼就能看穿。“但

    这回用的是男模特儿,大吉没这么容易染指吧?除非刘智彬”

    冬冬愤恨地握紧拳头。“他买了个男人,就在那干休息室里,等摄影一结束,就把那个男人送给大吉,所以”刘智彬还说.如果他不服气,大可自己脱了衣服上,跟那个男人比比看谁的技巧好,能让大吉先生喜爱?但这种话他说不出。

    “这个该死的家伙!”时心紫咬牙。“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我会和‘洛可服饰’说清楚,除非他们换掉大吉这个专属摄影师,否则‘新意’不再跟他们合作。”

    “他们会答应吗?”冬冬可没那么乐观。大吉的名声是出了名的糟,但他的才华也同样受人瞩目,很多人看在这一点才忍耐他的。

    “放心,我会有办法的。”把冬冬送走,时心紫重新回到摄影棚,第一件事就是打发走刘智彬为大吉准备的“礼物。”在她眼皮子底下,绝不容许这种色情交易发她在摄影棚外等了半个小时,灯终于灭了,一群人鱼贯地走了出来。

    刘智彬一看到她,一脸奸笑,活脱脱是秦桧重生。

    “唉哟,我道是谁?原来是‘新意’的董事长大人亲自驾到了,好难得啊:你会这么有空来参观摄影棚,莫非”他掩唇笑了下,那模样说有多蠢就有多蠢。“是不是最近太闲了,没啥儿工作?要不要我们‘杨群’分些给你?”

    胃部一阵抽搐,对于他的装模作样,时心紫只觉想吐。

    苞在刘智彬身后的大吉,一见着时心紫冷然的脸,下意识又想往棚里躲去。虽然爱钱又好色,但面对业界的女龙头,他还是没胆当面抵触她。

    “大吉先生,好久不见了。”时心紫悠然的声音飘了过来,平和的语调中夹杂着刀光剑影。

    大吉双腿一颤。众所皆知,女龙头平时豪爽又气概,发起飙来如火山爆发,但她肯怒吼,表示还有救;当她不屑再对你吼叫,只拿冷冷的眼瞪着你的时候,那个下场就叫原子弹引爆,死定啦!

    “时、时时董,我还有事那先走一步,不妨碍你们叙旧,再见。”他逃进了休息室,虽然有点对不起刘智彬,可非常时期也只有各自保重了。

    刘智彬看着他跑,也不阻挡,他知道,只要休息室里那个“礼物”还在,好色的大吉就一定会留下来等他。

    “你不错嘛!”她飙道。

    “全靠你教导有方。”

    “偷公司的机密,不怕我告你?”

    “哈哈哈!”刘智彬仰天大笑“今天你会来找我,不就表示你无法离开我,你那个小宝贝满足不了你的,这世上除了我,没人在公、私两方面都能与你配合得如此适当。”

    “好大的口气!”时心紫背着双手,不着痕迹地往休息室方向移动。

    刘智彬骄傲地抬高下已。“要我回去也不难,首先你要把公司一半股份过到我名下,其次,我要一栋房子做为这次你伤害我的赔偿。”

    真是不要脸到极点!“这有何难,只要你”她眯眼,对他媚惑一笑。

    “我怎么样呢?小宝贝。”

    “你过来一点我再告诉你。”她停在休息室门口,对他勾勾手指。

    刘智彬果然上当,傻呼呼地走到她面前。

    时心紫一手搭上他的裤头,扯开他的腰带。

    “这么饥渴啊,”刘智彬大笑。“你果然是少不了我。”“是啊!”她唇角的弧度忽地扬得诡异。“不过有另一个人更需要你,所以我只好忍痛割爱了。”她猛然撕裂他的裤子,打开休息室的门,将他踢了过去。

    刘智彬还搞不清楚状况,一具肥硕的肉体已经扑上了他,将他压在地上。

    “喂!吧什么大吉先生,我不是,你误会了。”

    “你明明就是刘先生送我的礼物,哪来的‘五会’、‘六会’?”休息室里乌漆抹黑的,又没点灯,有人光着屁股进来,大吉还能不上嘛!

    刘智彬脑子一转,随即明白自己面临了什么样的危机:“心紫,开门,快开门啊”时心紫从外头锁住了门。“你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吧!”

    “不行,呀”刘智彬尖叫。“时心紫,你不要太过份,你”“先担心你自己的屁股吧!”她拍拍手,闪人去也。

    “我不会放过你的,啊”刘智彬凄厉的惨嚎大大地爆了开来。

    时心紫弯下腰笑得肚子发痛。他喜欢花钱玩弄别人的肉体和感情嘛!那她就让他尝尝被玩弄的滋味。

    接下来要去找“洛可服饰”和“ccy”谈清楚,他们怎能片面毁约,无故换掉她旗下的模特儿?

    时心紫这一趟谈判持续了六个小时之久,待她再回到公司,已经下午三点多,除了带回一肚子怒火外,没半点实质收获。

    “可恶的‘杨群’、杀千刀的刘智彬,全都该下地狱去!”公事包扔在办公桌上,同时扫落了一地的文件。

    “老板!”廖宛蓉哀叫了声,她收拾得很辛苦耶!

    “少在那边鬼哭狼嚎的,去给我泡一杯咖啡来。”时心紫用力拍桌,这会儿连公事包都掉到地上了,她长脚抬起,将它踢到墙边待着去,看了就心烦。

    眼见火山有爆发的趋势,廖宛蓉识相地闭紧嘴巴泡咖啡去。

    时心紫愤恨地瘫进大皮椅里,双脚搁在办公桌上。

    原来“杨群”找了大财团撑腰,难怪敢这么嚣张,抢生意抢到她头上来。

    不过那家美国财团也够可恶,竟妄想独霸台湾娱乐圈,她今天访视了“洛可”和“ccy”才知道,演艺界早被并吞得差不多了,模特儿界因为她的根基立得稳,还能在风雨飘摇中独存,但

    便告业主没人看好她,因为美国财团的势力太强了,随便打来一颗银弹就足以轰垮一家公司,他们也是迫于情势才不得已倒戈,眼下,除非她能在短时间内,找来一家足以匹敌的财团相助,否则“新意”怕是撑不过这个年冬了。

    可是,找财团入主,那不是把公司卖给外人了吗?这教她怎么甘心?

    二十年前,母亲是在丧偶,又被亲戚骗走父亲保险金的悲惨情况下,与同样走投无路的朋友,孤注一掷,创立了这间公司。

    两个女胼手抵足,吃遍了无数苦头,才熬过商场上的风浪,将公司交到她手中。她十八岁接手“新意”.初期半工半读,而后更把所有的青春岁月耗在这上头,好不容易建立了这一点点小局面,如今要她放弃不!不可能!她绝不让财团进驻自己的公司。

    可是资本额明显差人一大截,这窘境又该如何度过?除非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但那还是变相开放公司让外人入主啊?不要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她非得想出其他法子摆平这件事不可!

    “老板,你要的咖啡。”风向不定,廖宛蓉一言一行也特别警觉。“是你最喜欢的曼特宁哦!”时心紫无意识地接过咖啡,仰头就灌下了半杯。

    “老板的品味一向非同凡响,常人多爱蓝山,你独钟曼特宁,不过也难怪啦!所有咖啡中。味道层次最多变化的就属曼特宁,堪称预级咖啡中的顶级。”“层次。顶级”时心紫喃喃念着,一个念头突然窜进脑海。

    “杨群”和美国财团的合作计划还在洽谈阶段“杨群”如果能在一年内击败“新意”拿下模特儿界的龙头宝座,就能得到大笔的金援;反之“杨群”将什么也不剩。毕竟美国财团也不是凯子,没有一定的利益怎肯投资?

    因此情况还不到完全绝望的地步,如果她能在时效内,寻找到一定程度的赞助者,办出一场顶级的秀或展览,向业界宣示她的能力,重新涤讪“新意”的领导位,而美国财团没有油水捞,自会退出,那剩下的“杨群”也就不足为惧了。

    “宛蓉,最近有没有什么工商聚会或名人晚宴之的活动?”

    “非常时期也顾不得个人喜好了。”

    “情况这么严重啊?”连向来强势的时心紫都妥协了,廖宛蓉也不自觉拉下沉重的面容。

    “‘杨群’找了个资本额比我们多上百倍的财团撑腰,你说这情况严不严重?”“新意”的年盈余不过几千万,人家却是百亿在计算,根本比都不能比。

    “一级的红色警报。”廖宛蓉挑了下眉,埋首行事历中,翻查老板要的资料。“明天晚上有一场堡商聚会,不过规定携伴参加,若想单人成行,周末有一场。”

    “两场我都要参加。”多打点一些人际关系,或许颗以寻找到合适的赞助商。

    “你有伴吗?啊”廖宛蓉撇出一抹邪笑。“郝韫然”

    “你们在说我吗?”一个温和男声突然飘了进来,吓得两个女人惊跳半天高。

    “郝郝先生”看着老板冷沉的脸色,廖宛蓉心底哀嚎不已。

    “怎么了?”随着他的脚步踏进,一阵香甜的糕饼气味溢满董事长室。

    “韫然。”时心紫原本冷漠的脸蛋迅速堆满温柔的浅笑。“快里面坐,我让宛蓉给你泡杯咖啡。”

    “差这么多!”想到时心紫这种天差到地的表情、言行,廖宛蓉就不禁在心里犯摘咕。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咖啡呢?”一转向小秘书,时心紫马上换回原先的晚娘面孔,吝惜施与半点微笑。

    “不用麻烦了,我马上要走。”郝韫然阻止她,同时递上手里的餐盒。“这些蛋糕给你们当下午茶的点心,我今天要开会,可能赶不及回去帮你做晚饭了,晚上你自己去外面吃好吗?”

    “你会要开到几点?不如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到外头用餐。”时心紫想,过了今天,她大概会忙到天昏地暗,没空陪他了,不如趁着这最后悠闲的一日先好好补偿他。

    “十点吧!可是那么晚才吃晚餐,你的胃会弄坏的。”他温柔地帮她把散乱下来的发丝重拨回去。

    彼不得屋里尚有第三者在场,时心紫爱娇地倚进他怀里,双手紧搂住他的腰。

    “我会先吃一点东西垫肚子,十点再去吃宵夜,好不好嘛?人家想跟你在一起。”

    郝韫然宠溺地一笑.拍拍她粉嫩的颊。“随你吧!你开心就好。”

    得到应允,时心紫欣喜地踮起脚尖在他颊上偷得吻。“那十点我过去接你,你要乖乖的,不能被女学生勾走哦!”在t大校园里,肖想韫然的女人多得用卡车来载都载不完,害她这场情战打得好不辛苦。

    “是,遵命。”他打趣地立正行了个举手礼后,转身走出董事长室。

    “郝先生,等一下!”廖宛蓉突然出声喊住了他。“老板,你不先跟郝先生预约一下,明天晚上的伴侣唉哟!”

    时心紫一记肘拐打断了白痴小秘书的话语,恶狠狠的目光瞪得她畏怯地捣住小嘴,缩进墙角。

    “什么伴侣?”郝韫然疑惑地问了句。

    “没有,这个小白痴记错了,明天有场内衣展,她想骗你去出丑,别理她。”时心紫笑着打混道。

    “哦!”郝韫然颔首,温柔的目光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道:“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晚上见。”时心紫送他送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郝韫然一直低着头,诡异的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直到“当”一声,电梯门在面前开启,郝韫然走进电梯里,凝望着她闪避的眼,一声沉重的叹息溢出齿缝。

    “心紫,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想我都愿意与你一同承担”说完,他按下楼层钮,电梯门在时心紫眼前合上,厚重铁门仿佛在两人的心坎中划下一道距离。

    时心紫颓丧地将身子倚在电梯旁。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只是一种无力感由心底发散到四肢,她竟虚脱得无法走回办公室了。

    “对不起哦,老板,我不晓得你不喜欢让郝先生知道公司的情形。”廖宛蓉一脸忏悔地来到她面前。

    “算了,说都说了。”时心紫干脆脚一屈,坐在走廊上,无奈地抱着头闷哼。韫然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蹩脚的谎言怎么可能瞒得住他,他一定察觉到她刻意的欺骗了,才会对她说出那句话。他会生气吗?她心头忐忑不已。

    “可是老板,你为什么不跟郝先生说清楚呢?”廖宛蓉坐到她身旁。

    “你认为跟他说有用吗?”一文、一商,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让他知道她的麻烦,不过是多惹一人的担心罢了。

    廖宛蓉想了下,尴尬地摇头。“好像没用耶!”

    “那不就得了。”时心紫耸肩。活了三十个年头,她第一次用这种心情去关怀一个人,舍不得他忧虑,不愿见他阳光般的笑容消磨在无情的商场中,宁可自己承担起一切麻烦,只要他能永远快乐。

    可是这样欺瞒的手法究竟是对、是错?本来满腔的好意,在听闻他沉重的叹息后,她不禁迷惆了。

    “那你明晚的聚会要找谁陪你出席?”

    “总会有办法的。”除去郝韫然的任何一个男人,对时心紫而言都没有差别。“你安排吧!”她懒得为其他男人费心。

    打昨天送蛋糕去给时心紫后,郝韫然就知道她有事情瞒着他。他无意追究她的心事,只是有些难过,他终究不能成为她全心全意依靠的对象。

    看得出她有烦恼,他很心疼、渴望为她分忧,可惜他猜不出她的麻烦所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乌云染上她清丽的眸。

    “大哥,你就不能笑一下吗?我们是代替老爸来打点人际关系的,不是来树立敌人。”郝韫礼端过一杯香滨送到他面前。他们带来的伴,郝姑妈、两位婶娘,全躲到餐桌旁去大坑阡颐了,可怜三位大男人想什么,要什么都得自立自强。

    郝家的老太爷,郝枢启一手创建的“郝氏企业”在商场中也是赫赫有名,不过他的个性也同样出了名的怪,在他三十八岁那年他谨慎召开记者会宣布退出社圈,从此,任何晚宴、聚会都由三个儿子代为出席。

    他此举也不是为了培养接班人,而且三个儿子做三种工作,没人愿意接掌家业,他也不在意,只能说他是厌倦了应酬,随便找个借口推拖罢了。

    至于郝韫然、郝韫礼、郝韫霆三兄弟,因为老爸从不干涉他们的工作,民主到近乎放纵的教养态度给了他们充分的自由,投桃报李之下,老爸偶尔的偷懒,三兄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得去就算了。

    “谢谢。”郝韫然接过酒轻咂一口,满腹的忧虑依然拉垮了唇角。

    “老哥,干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老三郝韫霆清俊的脸上漾着一抹邪气的笑,两条手臂搭在大哥肩上。

    “失恋啦?”

    郝韫然漆黑的眼瞳更加黯淡,双肩低垮得像随时会散掉。

    郝韫礼和郝韫霆相对一望难不成给他说中了?

    “哎,大哥”郝韫礼尴尬地搔搔一头短得根根直坚的头发。“那个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对不对?”

    “二哥,主要的是下一句:‘何必单恋一枝花?’”从事写作工作的郝韫霆忍不住纠正道。

    郝韫礼一把揪住弟弟的领子。“你找死啊?敢捉我错处。”

    郝韫霆突然伸出舌头,在郝韫礼的拳头上一舔。

    “啊!”郝韫礼惊叫一声,跳离他一大步。“你这个恶心巴拉的死家伙,看我怎么教训你?”他拳头一扬就想揍人。

    郝韫霆却忽地抱住他的脑袋,将之转往郝韫然的方向。“二哥你看,大哥的神情怪怪的。”

    “哪里怪了?”郝韫礼顺着他大哥的眼光往前看去一条似曾相识的身影顺利夺走了他想要揍人的欲望。

    郝韫霆掩着唇好笑。他这二哥是有名的狂狮、怒狮,惹到他的人,鲜少保得住全身而退的;但他却深谙转移二哥注意力的方法;二哥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在他喷火前,及时找到一样东西吸引住他的兴趣,要保身一点问题都没有。

    “啊!那是时心紫。”郝韫礼一喊出声,就瞧见郝韫然沉郁的面容,赶忙捣住没脑子的大嘴巴。

    郝韫霆把他拉到一边。“时心紫不是大哥的女朋友吗?”而此刻伴在她身边的男人却不是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郝韫礼咬牙点头。“我就知道这女人不老实,大哥根本就被她骗了。”瞧她现在跟别的男人走得多亲密啊!

    郝韫然听到弟弟们的耳语,一颗心更是疼得揪成一团。面前的她,挽着一名他不曾见过的高大男子,与周围的人微笑地打招呼。他们中间有一股他插不过去的氛围,这就是隔行如隔山的现实。

    时心紫偶一抬头,迎上郝韫然沉痛的视线,胸臆间滚进一团灼然热气,烧得她脸色苍白,一动也无法动地定在原地,与他隔着人群凄然对视。

    郝韫然心头一恸,明知无法插足她的空间,他还是忍不住跨前一步,想将她拥进怀里。但时心紫的男伴已经快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肩,将她带往他的怀中歇憩。

    不知心紫是太过惊讶,还是怎么地,她一点都没有拒绝那个男人的护持,美丽的眼闪躲着他的视线。

    那画面像一记重拳狠狠击中郝韫然的心窝,偌大的宴会厅突然变得狭隘,他几乎无法呼吸,强忍住心中的痛楚,朝她微一颔首后,紧咬着唇仓皇离去。

    “时小姐,你怎么了?”男人扶住时心紫摇摇欲坠的身子,关心问道。

    “韫然”她无意识地往前跨动脚步,嘴里喃喃念着心上人的名字。

    男人精烁的眼一闪。这不是她男朋友的名字吗?原来方才离开的男子就是时心紫最新一任男朋友,看起来像个软书生,一点都不配模特儿界的女龙头。

    “等一下。”他拉住她的手。“你不是为了寻求赞助者才来参加今晚的宴会吗?现在离开就功亏一篑了,你想追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我去帮你追,你留下来。放心,我会帮你跟他解释清楚的。”

    “拜托你了。”时心紫无奈,转眼又被拉进另一波应酬中。她想着郝韫然,唇边的笑容也苦涩。但愿他别误会了才好可不安像是一股龙卷风,已经紧紧揪住她的心。

    男人点头,追在郝韫然身后离开了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