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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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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登时下得有些强劲,似针如电地扎在夏怜卖力奔跑的纤瘦身子上,狠狠的敲在她脆弱得不知该如何自处的心头上。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不在意,只是无言反驳。

    宋也绮说的没错,她只不过是个身分卑下的丫环,为何她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忘了?甚至极为习惯地待在二少的身旁,忘了自个儿不过是个丫环罢了。

    她说过要离开二少的,但总是会贪恋着二少的体温。

    宋也绮说的虽是重话,却针针见血,一点也不为过,她该要认清楚这一切才是,不该恬不知耻地待在二少身边。

    “夏怜!”

    猛地一声巨吼传来,夏怜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微眯起水眸往后瞄;却见一抹身影在后头有如雷霆万钧之势飞跃而来,吓得她连忙拔腿更加往前奔跑。

    二少怎么追来了?

    好可怕,二少的模样看起来好吓人,定是又生气了!她总是不知道二少为了什么而生气?该不会是方才她不识大体,二少觉得自己丢了他的脸,进生气了?可她都已经先行离开了,他还生气吗?

    “夏怜,你没听到我在唤你吗?”司马澈见她停下脚步却又突地拔腿狂奔,不禁益发狂怒,下得嚣狂的雨打在他的身上,仿佛瞬间被蒸发似的。

    夏怜闻言,跑得更快了。

    听见了,比打雷的声音还大,她怎么可能会听不见?就是因为听见了才要赶紧拔腿就跑,否则真让二少给逮住,那还得了?

    “可恶!”司马澈怒眼瞪着她,纵身往前飞跃,倏地停在夏怜的面前,硬生生地挡住她的去路。

    “啊!”夏怜不由自主地拔尖喊着,差点没把心脏给吓跑出来。

    二少是神啊,居然用飞的

    “你在跑什么?我一叫你,你反而跑得更快,你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倘若她不把他当成相公看待,至少他还算是她的主子,是不?

    “我”夏怜傻笑着,却觉得自个儿的脸上除了冰冷的雨水外,还有古怪的热气沿着她的脸庞滑落。“我没有听见。”

    咦,她在哭吗?她不过是心痛罢了,心痛也会流泪吗?

    哎呀,不能掉泪,眼泪要是掉下来,她就再也不能对着二少笑了。

    “你没听见?”有没有再好一点的借口?“我问你,你到底是在跑什么?你就那么讨厌待在我的身边吗?”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她还想一直待在他的身旁,但是“我只是在想那位姑娘出身不凡,举手投足都可以看出她傲然的气态,倘若由她来当二少的正室,定是十分适合。二少为何不对她提亲?”

    倘若是那位姑娘的话,定是十分适合待在二少的身旁,而她终究是丫环的命,还是当个丫环就好了。

    “你说什么?”她是不把他气得吐血,她很不甘心是吗?

    “我觉得我应该像那位姑娘所说的,当丫环就好。”夏怜垂下蟀首,发觉由日个儿的粉颊上流淌的是滚烫的泪水。

    “丫环?”她是这么想吗?他偏是不如她的意。“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丫环!”

    他要丫环做什么?府里有上百个丫环,他真要在其中挑个能干的丫环养,难道还怕找不到吗?

    “那”她要做什么?她该用什么样的名义待在二少的身边?还是二少现下连看都不想看到她?“那我是不是该离开?”

    “离开?”她的脑袋到底是在想什么?

    “二少不是不想再看到我了吗?”那么,她离开了,是不是会比较好一点,

    “是谁说我不想看到你的?”是哪一个混蛋说的?

    “可是”

    “阿澈,你别这么凶嘛,夏怜妹子都快被你吓死了。”

    穿云适时地打着一把油伞出现,大手轻按在司马澈的肩上。

    “是谁准你还待在府里的?”司马澈侧眸睨着他,大有先杀后快之可能。

    “我”想要将功赎罪嘛!

    一听到穿云的声音,夏怜随即又轻悄悄地退下,用很慢很慢的速度移动;然而,只要在司马澈的视线之内,他岂会没注意到?

    “夏怜,你给我停住!”他暴喝一声,突觉穿云擒住他的手。“我劝你最好放开我,否则别怪我!”新仇旧恨凑在一块儿,这一笔帐可是有得算了。

    “哎呀,你这副德行活像是恶鬼似的,能谈什么事情?”穿云轻声地道。“女人嘛,总是要人哄的,可你一天到晚对着她吼,她怎么可能会想要待在你身边?瞧,她逃得跟飞没两样。”

    穿云指着夏怜逃去的方向,简直跟一只逃窜的蜥蜴没两样。

    “你”他的意思是说夏怜很怕他?

    “听我说,方才也绮同我说了一句话,我突然明白一件事。”穿云倒也不是十分有把握。“或许夏怜妹子是因为身份上的问题,或许是因为她”

    横竖死马当活马医,有没有效也得试试看了。

    ***

    夜色瑟缩,风吹拂着刺骨的寒意,荡入在前院蹑手蹑脚的小小身影。

    夏怜鬼鬼祟祟地直往落霞堰前去,轻轻地踏过拱门,晶灿的水眸显得有点红肿地四处张望,确定无人才又慢慢地往落霞堰的拱桥前进。

    她背着包袱,静静地站在拱桥前,抬眼看着帷幔飞扬的阁楼,心情很沉重。

    二少睡了吧,都已经三更天了。

    二少的暖阁没有烛火,看来二少是已经入睡了,那么她要离开,他应该也不会发现吧!

    不知道明儿个二少知道时,会不会又暴跳如雷,或者是感谢她终于离开了?

    每一个和二少在一起过的丫环都会自动地从府里消失,而今轮到她了,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这种方式离开。

    虽说她总是怨爹娘把她卖进府里,但实际上能够待在二少的身边,她的心里是窃喜的。可现下她却不能再待在他的身边了,因为除了当二少的丫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以什么名义留下。

    然而真要走,她也不知道自已能上哪儿去。

    定是不能再回爹娘那里了,而城里她又鲜少踏出,真不知道自已到底能够往哪里去。

    好想再看二少一眼

    “你在哭吗?”

    身后突地传来一道如鬼魅般低沉的嗓音,吓得夏怜跳起了身子,一回眸便见到司马澈冷着一张脸,泪水便不试曝制的涌出,垂挂在僵冻的粉颊上。

    这时分,二少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后?

    “怎么哭了?”

    司马澈叹了一口气,冷绝的嗓音里透着不舍和心疼。

    她终究是对他有情的,否则她这泪水又是为谁流呢?

    “我哭了?”夏怜震愕不已,连忙触着自个儿的粉颊,傻笑不已。“呵,我不知道哩!”

    敝了,她不是哭完了吗?为什么还会掉泪?

    “傻子。”司马澈走近她,不由分说地将她拥入怀。

    “二少,你怎么会在这里?”完了,二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我睡了好让你偷偷地溜走?”淡柔的嗓音里有一丝遣责的意味,还有更多的恼怒和心怜。

    倘若不是他一直放心不下她而守在耳房外,看来她真的会狠心地离开他。

    “我”夏怜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感受他的热度,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贪恋他的温柔。“二少不是不要丫环了吗?倘若我不能当丫环我该要用什么名义留在府里呢?”

    倘若可以,她也不想走啊!

    “你说这是什么浑话!”司马澈遏抑不住地咆哮着,可一想起穿云的谆谆告诫,不禁又放低了音量:“你已经是我过门的妻子,你却告诉我,你不知道由自己该用什么名义留下来?”

    老天啊!难道真如穿云猜测的一般,她真是介意自个儿的身分?

    “我”夏怜微蹙着眉。“二少在城里经营航运,倘若有个身分较高的正室,对生意较有帮助;况且要是带出府的话,也定是比带着一个丫环出府较好看的,是不?”

    她不恨自个儿的爹娘没给她好的身分地位,只是劝自己千万别痴心妄想,千万别有跃上枝头当凤凰的想法。

    “你我问你,你心怡的人是谁?”司马澈突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傍他一点点的希望吧!今儿个晌午时,他阻止她说,是因为那时候他怕事情真如穿云所说的那般残忍,可现下他很想知道,很想知道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哽?”夏怜呆愣住。

    “说啊!”司马澈不禁有点焦急。

    夏怜瞅着司马澈,娇羞地垂下粉颜。“自然是二少啊”他不是不想听吗?为何在这当头又问了她一次?

    “真的?”

    在昏暗的月光下,司马澈瞪大眼睐着她连耳根都红透了,腼腆地点了点头,不禁一把将她抱起,仿佛要把她嵌入自个儿体内似的。

    “二少?”难道二少不知道吗?天底下有哪一个女人会把清白献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还喜孜孜的?

    “既然你心怡的人是我,又怎么会想要离开我?”他真的是想不通,她如果不说,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不是二少不要我的吗?”她不禁疑惑了。“你不是不要我当你的丫环?”

    “我当然不要你当我的丫环,我要你当我的正室、我的妻,这一辈子我是不会再娶任何人了,我只要你!”这一次说得够清楚了吧,不会再任何误会了吧!

    “为、为什么?”她怔愣不已。

    二少只要她?这是真的吗?

    不对,终有一逃邺少还是会厌倦她的,与其如此,她还不如打一开始便和二少保持距离!否则到时候若是要分开,她会更难过的。

    “因为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求她千千万万不要再误解他了,他的心意可表上天,绝无二意。

    “但是”这句话二少对很多丫环都说过。

    “还有什么但是!”要不要他把心剖开拿出来给她瞧?

    夏怜见他突地敛笑,下意识便往拱桥上走,见他一步步逼近,她不禁靠在桥栏上,惊惶地睐着他。

    “二少”十年前他们在这个地方相遇,在这个地方结缘,用和现下一样的方式走到她的身旁。

    “说,到底还有什么但是?”

    那么丢脸的话,他全都说了,如今她还想怎样?

    “那是因为”夏怜用双手抵在胸前,看着他狰狞地靠近,不自觉地把自己绷紧。在他最逼近的那一刻,她突地把他往旁边一推。“二少是不可能会对任何人倾心的,二少总是这样对待每一个丫环的!”

    扑通一声,司马澈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推入了湖里

    “二少—”

    不会吧?

    ***

    “二少”

    夏怜坐在褥炕旁,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水眸直眸着自昨儿个夜里至今都尚未清醒的司马澈。

    呜她怎会粗鲁地把二少给推进湖里呢?

    “怜儿?”司马澈半梦半醒地喃着,直觉自己的耳边一直有一道断断续续的哭声,惹得他睡得不沉稳。

    “二少,你醒了!”夏怜一把扑在他的身上,泪水纵横地抹在他的颈项。

    “怎么了?”哎哟,这是怎么一回事?

    早知道她会如此在乎他的安危,他早该在八百年前便往湖里跳。

    “都是我不好,我把你推进湖里。”一双杏眸红肿不已。

    “那不碍事”他会泅技,掉进湖里亦不碍事,只是在他快要掉进湖里之前,他听见她说了一件事,他便忘了泅泳。“倒是你在把我推下去之前同我说了什么,能不能再同我说一次?”

    “嘎?”要她再说一次?

    “你说我什么不会对人倾心,什么我对每一个丫环都是这样的?”他实在是听得一头雾水。

    “那是因为”夏怜嗫嚅地道。“我头一次见到二少时,二少的暖阁里亦是有个丫鬓,而自二少不准我再到落霞堰来之后,我便常常偷偷跑到这儿来,看见二少总是会对府里丫环而且你对每一个都会说爱,但是每一次总是把每一个都赶出了府里。”

    她看过很多次,是亲眼所见的—还骗得了人吗?

    “那”不会吧?“我不是要你别上落霞堰,而你”天啊,那岂不是什么事都让她给看光了吗?

    他这一辈子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爱上一个在府里长大、而且知道他所有秘密的女人;总不能同她说,他早在十年前便发觉了自己异于常人的情欲,遂便开始了一连串的荒唐吧!

    “因为我不懂二少为什么会突然讨厌我,所以我就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只是”

    话未竟,她已被躺在褥炕上的司马澈拥入怀,彻底地、恶狠地拥紧,甚至把她整个人给带上来。“放心,我可以负尽天下人,但是我绝对不会负你,你绝对会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迎娶入门的妻子,相信我,男人都会经历一段荒唐的岁月,但在那段岁月之后,他只想要落叶归根,而你则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可以相信吗?”夏怜抬眼瞧着他,不自由主地想要相信他。

    “求你相信吧!我是这么地爱你,你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他的唇轻轻地拂过她的唇,滑落在她羊脂玉般的颈项,急躁的血液窜起了不容忽视的疯狂火焰。天啊!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个样子碰触过她了?他是这般的想要碰触她,想得心都痛了。

    “二少,你不能这样碰我,我”她娇羞地抗拒着。

    “为什么?”他都快要长出牙了,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因为我、我有孕了。”夏磷腼腆、喜孜孜地道:“昨儿个二少落水,我连忙唤人把二少救起,亦差大夫来看诊,大夫也顺便把了我的脉大夫说,咱们最好分房,这样子较好。”

    司马澈惊愕地瞪大眼,撩牙猛地缩回去,难以置信这天大的好消息,错愕得说不出话来;见到她偎在他的怀里,唇畔轻扫过他的胸膛,激起微微酥麻的感觉。

    “那我们”分房?

    “嗯,大夫说的。”在他清醒之后,她仿佛安心下来,慢慢地打了一个呵欠,轻轻地贴在他的胸膛上。“我想起了十年前,我就好想要窝在二少的胸膛,那时候的我嘴馋,而二少的身上总是有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遂我总爱窝在这里。我可以靠在上头睡一会儿吗?我昨晚都没有睡。”

    “可以。”难得她想亲近他,他会拒绝吗?

    但是不该是现下啊!这下子不只是了牙再次冒出口,他连心都快要蹦出胸口了。

    “二少,我真的可以待在你的身边吗?”她嘟哝了一声。

    会不会她一觉睡醒,二少便要把她赶出去?

    “可以,绝对可以,而且我再也不准你随意地离开我的视线,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可以去!”尽管燥热难耐,他仍是板着脸好生训诫一番。

    “嗯。”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发丝扫过他的颈项,再次激起波澜阵阵。

    懊不会是老天故意要折磨他的吧?

    司马澈瞪着纱帐,硬生生地压下酥麻的煎熬,痛苦又喜悦的折磨。

    罢了,至少她相信他了,是不?至少她目前不会想要离开他了,或许他还要感谢她肚子里的孩子,适时地把她留在他的身边。

    但是,好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