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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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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梅园往南走,穿过错综复杂的回廊,转而接上一座拱桥,底下是清澈见底的人工池塘,里头有着数条锦鲤游窜着。

    下了拱桥,看见一道扇形的拱门,往里头走便是一望无际的林子。

    然而冰冷灰暗的天际像是飘着霰,树枝上头是一片片的光秃秃,没有花朵,更没有树叶。

    这儿是哪里?

    炎燏煌不禁蹙紧眉,对这般幽深的地方没有半点印象,却不懂自己怎么会记得这个地方。

    她往林子里的阁楼走去,开了门,里头是一间摆设素净的花厅,向左掀开珠帘,是通往二楼的梯子。她傻愣地往上头走,二楼布置得像是座凉亭,不像是休憩的地方,但视野极为良好,仿佛很久以前她曾经在此眺望过。

    甩了甩头,她便下楼,来到花厅,掀开右侧的珠帘,里头是间姑娘家的闺房,陈设简单,里头有着一张床榻忽地头一阵抽痛,紧紧地攫住她的太阳穴,像是针似地往里头扎

    ***

    “呜好痛!”

    炎燏煌抱着头在床榻上翻滚,然一翻身,头疼得更猖狂,直往里头钻,像是要在她的头上钻个洞似的,热辣辣、刺麻麻地令她痛不欲生,只能艰涩地张开眼,想要求救。

    但,当她一张眼,对上的竟是一张熟寐中的俊脸,吓得她的眼瞪得更大,连头痛都忘了,直往床榻里头窜。

    咦?他怎么会在这里?

    炎燏煌怒瞪着阙门矞皇,看着里头的摆设,自然知道这儿是梅园,是他的房;然而她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到这里头来的,隐隐约约只记得她好像在吃很多的杏花糕,和一种不知名的梅子,吃啊吃的,然后就昏了

    他该不会是在梅子还是杏花糕里下葯吧?就为了要把她掳进他的房里?

    一想到此,她随即往下一探,松了一口气地拍了拍胸脯,庆幸自个儿的衣裳都还穿着,与上次的情形大相径庭,她自然不用担心那么多。

    不过他这个人也真奇怪,一会儿怒不可遏,像是要将她赶走似的恶劣;一会儿又对她那么好,还准备了那么多糕饼蜜饯让她充饥。他到底想怎样?简直是怪异得令她不得其解。

    他对她有什么企图吗?

    可他对她一点都不了解,甚至连她的身世背景都不知道,图她什么?况且她也没什么好图的,光是这座宅子,就不知道可以建几栋她家的茅庐了;倘若要比稀世珍宝,她见得是多,不过摆在家里的加加减减和他一比的话,似乎还不及他所拥有的一成。

    这样子的话,他还想图她什么?

    倘若要说企图的话,也该是她对他,而不是他对她。

    炎燏煌眯起澄澈的眸子,轻轻地挪动身子向他欺近,探出纤细的小手往他结实的胸膛探去,发觉他的体格好似十分健壮,不若外表所见的纤弱。

    她在心中有了个底,柔荑又轻柔如风地更往下探去,拉开他镶着玉片的束带,轻而易举地勾在手上仔细地观看;真不是她吹牛,她的鉴赏能力可是一绝,不管是哪一种玉石,她都可以轻易地认出来。

    这束带上的玉片是挺名贵的,但是绝不是娘所说的价值连城的玉玲珑,只因这色泽与质地都还不及连城的价值,而束带上的绶环所嵌的玉,似乎只是寻常的古玉。

    炎燏煌的眼一瞟,睨着他的袍子,轻轻地将它拉开,露出如斧开凿的如壑胸膛,脸不禁微微烧烫着。

    啐,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反正她的身子也被他看光了,她把他看光也算是“礼尚往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如此这般地告诉自己,然而脸仍是不试曝制地涨红。

    叹了一口气,微微地眯起眸子,让浓密卷翘的睫毛为她遮去一点视线,目光再偷偷地往他的颈上投射。摸着那一块悬在颈边的如意状玉石,颜色是洁白无瑕,然在边缘却有一层红艳的条纹,这是西域的血玉,跟娘说的冰洁雪王玉玲珑,还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敝了,那么珍贵的玉石,倘若不是放在身上,还会放在哪里?

    这个房间她早就搜过了,是有不少不凡古珍,却找不到玉玲珑;由此可知,玉玲珑定是在他身上。

    她记得娘说过,玉玲珑是沄涌山庄世代相传的传家之宝,通常是由长孙系佩,故而现下应是放在阙门矞皇的身上啰。

    可她偏找不到。

    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地方?

    炎燏煌以双手撑起身子,望着他绾发的发带上所缀的玉穗,又沮丧地低下头;唉,她光是用眼睛瞧就可以知道那不是玉玲珑。

    还有什么地方是她遗忘的?

    炎燏煌沿着他的发往下睐,望着他深刻的轮廓,那一双即使是睡梦中依然紧蹙的眉,那深澈的眼眸、挺直的鼻、配上略薄的唇撤回前言,他应该是比爹年轻的时候还要俊美一分。

    爹是挺俊的,但是阙门矞皇比爹多了一份野性,还有一抹令人难以理解的忧郁,浓烈地抹在黑曜石般的眼眸上

    啐,她在想什么?

    那才不关她的事哩,现下找出玉玲珑才是当务之急。管他到底在想什么,管他忧郁不忧郁的,她才不要再待在这里,她想要快点拿到玉玲珑,赶紧回大别山。

    不过若是能够再尝几回杏花糕,那自然是更好了。

    想想那滋味,简直是妙不可言,想想那气味,简直是无可比拟。倘若让她再尝上几口的话

    唉,真是的,她再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被杏花糕给卖了,她一定会为了杏花糕而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甩了甩头,炎燏煌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再往下梭巡着他的身子,但是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玉石。

    除了

    她挑高了眉,有点腼腆地意欲探看他的长裤。

    不可能会放在身下吧?但是为什么在他的身上找不到玉玲珑的踪影?可有什么装饰品可以束在身下的?

    要瞧吗?

    炎燏煌犹豫不决地瞅着他,确定自个儿轻柔的举动确实没有扰醒他,才怯怯地探出纤手,想要拉高他束在裤头上的束带,却猛地听到

    “你是在诱惑我吗?”阙门矞皇粗嘎地说着,却没有阻止她大胆的举动。

    “咦?”炎燏煌连忙缩回纤手,瞬地贴在床柱上,水眸闪动着跳跃的雾气,像是做错事而被发觉般地惊骇。

    “你不是想要诱惑我吗?为什么还缩回手?”

    他低沉的语调里隐隐透着危险的气息,敛下了黑曜石般的眸子,噙着冰冻的霜寒直瞅着她。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她退无可退,只能强自镇定地面对他。

    “我误解你了吗?”阙门矞皇不断地欺近她,大手轻易地将她的双手高举,定于头上,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热气。“你方才不是在褪我的衣袍,解我的腰带,这不就意味着你想要同我共赴云雨?”

    他几乎是咬牙说着,寒彻的眸子里像是燃烧着火焰般慑人,而聚在手中的力道更是不断地加强。

    他不是傻子,不会因为自个儿对她有所渴望便对她疏于防范;她在他的身上上下其手,像是在寻找着某样东西,他还不至于愚蠢得感觉不出来,她正打算偷他身上的某样东西。

    而那样东西即是她曾经说过的,玉玲珑!

    不是因为前世纠缠,而是她想偷罢了。

    “没有,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她有点无措,只能傻傻地睐着他,感受手腕像是要被折断般地剧痛着;他干嘛要冷着一张脸吓她?难道男人都是像他这个样子的吗?

    “只是如何?”阙门矞皇啃咬着她的肩,大手迅即解开她襟口的环扣,露出她大半的雪脂凝肤,露出粉绛色的肚兜;转而将蕴涵怒气的吻延伸到她酥软的浑圆上头,隔着肚兜恣意地咽咬着,放肆地挑诱。

    “我”炎燏煌悚惧万分却又羞赧不已。

    懊说吗?说了他会放过她吗?说来说去,他根本是个大坏人,她果真没看错;一会儿对她好,一会儿又欺负她,这到底算什么?

    “说不出口吗?”“还是该由我来为你说出较适合呢?”

    他不愿意做这样的揣测,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却无法说服他,总是在他打从心底想相信她的那一刻起,却又该死地让他发现她与璇儿之间的差距;是老天存心折磨他吗?让他得到她,却又不是完整的她。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炎燏煌如惊弓之鸟地瞪视着他。

    他知道她方才是在做什么?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根本是在假寐,而她却愚蠢得没有发觉他过于沉稳的呼吸。

    “倘若你不想说,我便当是我自个儿误会了。”他的唇狂热地封住她的,迫切地渴求、探索

    “啊”炎燏煌羞红一张脸,不敢相信他的手竟然

    上一次没发觉是因为身子不舒服,但这一次她是再清醒不过了,要她怎么能够面对这么可怕的接触,这么炽烫狂烈的贴合?“对,你全部都猜对了,我不过是个偷儿,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偷你的玉玲珑!”

    话落,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倏地消失,她睁眼一看,发现阙门矞皇站在床榻边,一双冷鸷隐晦的眸子里噙着太多她读不出的情绪。

    “你不是我的璇儿。”他想相信她,但是人世竟是恁地残酷,迫使着他不得不逃回梦里。

    他突地仰天大笑,桀骜不驯且狂傲不羁,却又蕴藏着丝丝撕心裂肺的哀绝,强烈地震慑住炎燏煌的心神,然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任他狂笑着离开她的视线,心却觉得莫名的椎痛,像是钉上倒勾的箭翎射入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痛得她趴卧在床榻上

    ***

    “该死,他到底到哪儿去了?”

    炎燏煌漫无目的地在广大的沄涌山庄里漫步着,满脑子想着已十多天没见到阙门矞皇,却没发觉自个儿正一步步地走进杏园。

    她想跟他道歉,至于为什么要道歉她也搞不太清楚,只是他离去时,眸底的那抹碎魂裂魄般的悲怆令她心疼,让她想要把事情的原委告知他,就当她先同他借玉玲珑,待她返回大别山一趟,再带回来还给他。

    不过话说回来,当他占了她的清白时,她也同他开过条件的,孰知他居然忘了,还那样子吓她,应是他不对;但是她也自认理亏,遂只好由她道歉,但她碰不着他的人,要她同谁道歉?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居然在离去之时还同庄里的奴仆交代,要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既要她留下,身为主人的他该要招待她的,是不?

    唉,叹了一口气,她抬眸望着陌生的园苑,却觉得这个地方熟悉得可怕,仿佛闭上眼,她也可以走入那栋建筑物里,但是

    “咦,这不是我那一天梦过的地方吗?”炎燏煌不禁喃喃自问道。

    这杏花虽与梦中的凋零不同,然而这阁楼她迅速地进入花厅,往左侧上二楼,往右侧进闺房,天啊!居然一模一样。

    “你”“咦?”炎燏煌整个人弹跳起来,反身瞪视着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的人,竟觉得他也有几分熟悉。“你是谁?”

    “你忘了?那一天你同大哥在中庭的凉亭吃糕点”阙门矞夐好心地提醒。

    “啊”好像有这么一个人。还好,她以为她病了,居然连别人家的园苑也感到熟悉,看来八成是因为她在很久以前曾经来过,而她这个过目不忘的好脑袋便紧紧地记住了。

    对了,说不定爹娘在很久以前带她来过,否则他们怎么可能安心地让她一个人只身赴异乡?八成爹娘和老庄主是旧识,遂

    “你要找我大哥吗?”阙门矞夐的嗓音唤回了她神游的思绪。

    “我、我才不是要找他,我只是出来晃晃。”她涸葡定这个答案,但是“不过既然你喊他一声大哥,这就代表着你是他的弟弟,那你一定知道他这十几天跑去哪里了,是不?”

    “他到醉仙楼去了。”他笑着,有点意外大哥怎会跟个小女孩凑在一块。

    “醉仙楼?”那是什么鬼地方?

    “那里是男人爱去的地方,只要你去的话,你便知道了。”阙门矞夐轻摇着扇子遮去笑眯眯的眼。

    “是吗?”

    什么叫作男人爱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