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沉鸾孽 > 第53章:沉鸾之孽(四)

第53章:沉鸾之孽(四)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聂沛涵当日便回了慕王府,待入了自己院子时,天色已是酉时。夕阳斜照,黄昏渐晚,余晖洒在院子里颇有些寂寥之意。

    聂沛涵在院中独立半晌,特意绕到鸾夙的屋子门前。门扉是紧掩着的,也不知她是否在内。聂沛涵站了片刻,忽然瞧见屋内燃起一些亮光,应是鸾夙点了烛火。聂沛涵抬首望望天色,无言转身回了自己屋内。

    下人们见聂沛涵四日不在府中,此时又不声不响地回来,冯飞也没跟在身边,纷纷有些惶恐之意。管家在外踌躇了半晌,才敢进屋相问是否传晚膳,岂料屋内一片黯淡,他们的主子也不点灯,只坐在案前盯着自己受伤的右手,不发一语。

    管家见状再也不敢多说,连忙又退了下去。

    也不知究竟这样坐了多久,聂沛涵才缓缓回过神来。此时夕阳已落,天色黑透,他却仍无点灯之意,只在黑暗之中缓缓解开自己右手上的纱布,露出药味刺鼻的伤口。难怪鸾夙最讨厌药味,的确不大好闻。

    “打盆水来,冷的。”聂沛涵忽然幽幽命道,他知道外头有下人候着。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丫鬟已端了盆冷水进屋,因着屋内没有点灯,丫鬟也格外诚惶诚恐,将水盆放下便又退了出去。

    聂沛涵起身将伤口上的药洗净,感受着右手虎口处传来的剧痛之感,心中仿佛也清明了许多。此时忽听一声娇笑从屋外传来,聂沛涵将窗户推开一个小缝,见是“凌芸”入了鸾夙屋内。

    笑声渐渐大了起来,半盏茶后,鸾夙同“凌芸”一道出了屋子,手中还捏着一个包袱。聂沛涵自知此刻脸色必定阴沉吓人,也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点灯。

    鸾夙今日着一袭水红衣衫,就着院里的灯笼聂沛涵已瞧得仔细。此时“凌芸”正挽着鸾夙的手臂,更显两个女子之间亲密友好。她二人刚走出屋子几步,“凌芸”却忽然顿下脚步,朝他的屋子看来,面带一副不解之色:“殿下不是回府了吗?怎得不见掌灯?”

    鸾夙也依言看了过来,随即垂眸淡笑:“兴许是办事去了。”

    “凌芸”询问鸾夙:“好歹去向殿下告个辞。”

    鸾夙仍旧维持着淡笑:“殿下日理万机,如此小事不必叨扰了。左右是与冯大哥一道,又不是从此隔着千山万水。”

    “凌芸”闻言眉头一皱:“话虽如此,可殿下的心思……”

    “咱们走吧。”鸾夙打断“凌芸”的话,幽幽叹道:“‘此身不及双栖凤,朱颜对镜沉鸾孽’,这是最好的结局。”言罢已率先转身朝院外走去,“凌芸”见状,亦快步跟上……

    此身不及双栖凤,朱颜对镜沉鸾孽……聂沛涵在屋内听着,却是万千滋味。她是记得的!她一直都记得!可为何那日自己问她,她会假作记不得?

    他早该想到的,她虽出身风尘,然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既能写出缠绵反侧的《长相忆》,又岂会记不得区区十四个字?又怎会不知最后三字的深意?

    沉、鸾、孽。

    臣、鸾、聂。

    聂沛涵不敢细究这三个字,若是只说三人之间的牵绊倒也罢了,他只是有些担忧,“沉鸾孽”是否暗示着她最终会因这段纠缠的关系而香消玉殒?

    “沉鸾孽”,开头是个“沉”字,最后是个“孽”字,无不暗示着这是一个错误。

    想必她也是知道的,若不是心中清清楚楚,也不会在他面前刻意回避,假装忘却。

    聂沛涵心头微微漾起一丝涟漪,这意味着什么?还有那日她失望的眼神……聂沛涵低首再看虎口处那个细小却深重的伤口,只觉得像极了某个人。

    疮口不大,只钉针大小;受伤却深,已穿透血脉。

    沉、鸾、孽。

    *****

    江卿华将鸾夙送至冯飞的家中,笑道:“冯侍卫此刻应是被同僚缠着道贺呢,小姐稍坐,我去问问丁叔叔,赶紧将他放回来。”

    鸾夙伸手刮了一下江卿华的鼻骨:“谁是小姐?你才是凌芸小姐。可不能再唤错了。”

    江卿华吐了吐舌头:“是芸儿失言了,鸾夙姐姐。”

    鸾夙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日你送我过来,已是于礼不合,快回去吧,我独自在此候着就行了。”

    江卿华瞧着鸾夙身上的水红色衣衫,抚慰道:“殿下说了,他最近诸事繁忙,待忙过这阵子,便为冯侍卫和姐姐主婚。”

    鸾夙淡淡笑了笑:“这也是无妨的,左右人都过来了。”

    江卿华却坚持:“女儿家总是要穿大红嫁衣的。”

    鸾夙笑笑,不再接话。

    江卿华这才起了身:“我去寻丁叔叔问问,可不能让他们把冯侍卫灌醉了。”说着她又再次眨眼娇笑,便欢欢喜喜地出了门。

    鸾夙这才安下心来,仔细打量起屋内的布置。冯飞年纪轻轻已是正四品侍卫长,在聂沛涵的封邑房州也是极受尊敬的。这院落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放在寻常人家,已算殷实得很。

    鸾夙早前便听说,冯飞父母双亡,父亲曾在军中任职,岂料战死沙场;他自小追随聂沛涵,母亲三年前病逝时未来得及赶回床前尽孝,也是他长久以来的一个心结。

    鸾夙站起身来走出屋外,只见院子里绑了些红色的绸缎,虽不如正经娶亲来得喜庆,却也能教人看出是主人家有了喜事。

    若不是自己身负血海深仇,还有龙脉的秘密,冯飞也不失为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只除了他与聂沛涵的这层关系。

    无论如何,他肯帮自己,已是极大的幸运,即便聂沛涵日后得知真相,想来也应会念在十几年的主仆之情,从轻处罚。

    鸾夙转身回了屋子,刚刚坐定,却听闻院外响起一阵动静。她再次起身走到屋前,见是冯飞进了门,步伐不如往日沉稳,应是微醺。鸾夙连忙出屋相迎,刚走近他身边便已闻见一股酒气,不由笑问:“喝了多少?”

    冯飞气息越来越重:“不多,四五坛吧。”

    鸾夙笑出声来,忙将冯飞扶到了榻前,道:“我去打水。”

    冯飞却一把拉住鸾夙:“让下人去便好。”

    鸾夙点点头,见冯飞一直扯着自己的衣袖,只得再道:“我去吩咐下人。”

    “不急,”冯飞身上虽有酒气,面色却尚算清醒,笑道,“你先坐着,我有话对你说。”

    鸾夙立时打起了精神:“冯大哥有计较了?几时出城?”

    冯飞的呼吸声却变得急促起来,盯着鸾夙道:“这么急着走?还得再看看时候。”

    鸾夙点点头:“都听冯大哥安排。”

    冯飞依旧扯着她的衣袖:“鸾夙姑娘……”

    鸾夙侧耳细听。

    “你是个好姑娘……是臣暄不长眼。”冯飞忽然叹道。

    鸾夙无奈,也不能对他解释太多,只得笑道:“王侯将相也未必值得托付终身,我尚且没有自伤,冯大哥也不必替我惋惜。”

    冯飞扯着鸾夙衣袖的手狠狠收紧,目不转睛盯着鸾夙:“你真美……难怪他们都喜欢。”

    鸾夙眨了眨眼,假装不知他话中之意:“冯大哥喝醉了,说话颠三倒四教人听不懂。”她将衣袖从他手中拉出,再道:“你先歇着,我吩咐下人为你盥洗。”

    此话一出,鸾夙自己先是身形一顿,只觉这句话无比耳熟。是呵,从前在闻香苑里,臣暄为了掩人耳目,日日宿在她的闺房。两人以礼相待没有做出逾越之举,然而每一日清晨醒来,她总是会对臣暄说起类似的话。

    我唤人为你盥洗。

    如此一想,鸾夙不禁心头一暖。她是幸运的,先有臣暄,后有冯飞,他们二人皆是磊落君子,即便与她独处也不会无礼冒犯。

    这样的念头刚刚兴起,鸾夙却忽觉腰间一紧,人已被带着跌落榻上,紧接着一个身躯已重重将她压在身下,鼻息带着酒气拂向她的面颊:“你说得对,王侯将相都不值得托付终身,那我呢?可算值得?”

    鸾夙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死命推拒着冯飞,边挣扎边道:“你喝醉了……放开我……你喝醉了……”

    冯飞晚间喝了酒,胆子大得无比:“鸾夙……跟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鸾夙别过脸去,慌张之意越来越重:“冯大哥别说笑了,你喝醉了……快让我起来。”

    岂知冯飞却开始手口并用起来,一手抚过鸾夙面颊,鼻息也落在她的耳后:“我喜欢你……即便殿下杀了我,我也喜欢你……”说着另一手已开始摸索着要解她的衣带。

    鸾夙吓得语带哭腔:“放开我……我已不是完璧之身……我是臣暄的人。”

    “我不在乎,”冯飞的口唇仍在鸾夙耳后缠绵,“只要你往后一心跟着我……我忍不住了……”说着手上动作已越发快了起来,扯着鸾夙腰带的手已从哆哆嗦嗦变得干脆坚定,也不顾她的挣扎呼救,一把将腰带扯了开来。

    鸾夙只感到一个硬物已抵在自己下腹,她虽是完璧之身,可在青楼浸淫多年已无比清楚将要发生什么。怎奈她手伤未愈,使不出力气,冯飞又是习武之人,力大无比。如此力量悬殊,自己又怎能敌得过他?

    鸾夙心中渐渐凉了下去。怪谁?只怪自己太过信任这个人,只怪自己一心想要躲开聂沛涵……才会如此轻易着了道。

    鸾夙心中仍旧有一丝微弱的希望,流泪挣扎道:“冯大哥,你喝醉了,莫要做出后悔的事来。”

    冯飞此时已被欲望冲昏了头,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单手扯开鸾夙的衣领,用实际行动回了话。

    鸾夙感到脖颈一凉,棉帛撕裂之声随之传来。当冯飞带着酒气的吻落在她肩上之时,她已能感到自己双腿光裸,万劫不复……

    “冯大哥……求你……”鸾夙已挣扎地再无半分力气,唯有哭着再次哀求:“求你……放了我吧……”

    冯飞兀自上下其手,伸手便要解开鸾夙肚兜的肩带。

    鸾夙浑身已失了力气,嗓中喑哑再说不出半句话来。此时忽听一声巨响,待到鸾夙反应过来之时,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已瞬间消失。鸾夙全身酸软坐不起来,耳中只听到冯飞说出“殿下”二字,便闷哼一声,狠狠跌在了地上,连带将桌上的茶盏一并摔得粉碎。

    “滚!”聂沛涵一声怒喝暴起,拽起冯飞的衣领,拖着将他扔出门外。

    听到这个熟悉的、阴鸷的、狠戾的声音,鸾夙再也忍不住泪水。庆幸、惧怕、安心、羞耻……种种滋味伴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丝悸动,统统化作止不住的眼泪,失声狠狠落了下来。

    聂沛涵瞧着榻上鸾夙光裸在外的双腿,那脚踝处的一只鸾鸟妖冶刺目,身上翠色的肚兜更为撩人。他眼中是难以抑制的滔天怒火,忙将被褥裹在鸾夙身上,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强自忍耐心中杀意,无比怜惜地为她擦拭眼泪。

    “没事了,我来了……”他的嗓音低沉喑哑,却能让她感到安心:“鸾夙,我们回去。”

    聂沛涵的唇角轻吻她的泪珠,那咸涩滋味尝在口中,仿佛是令人迷醉的醇酒。手中伤口早已裂开,英俊的男子却仍不自知,只将鸾夙紧抱怀中,一步一步走出屋子。

    也将她带出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