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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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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黎

    这是浪漫之都,这儿有驰名全球的艾菲尔铁塔、飘满咖啡香的香榭丽舍大道、雪白庄严的圣母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罗浮爆

    像许多女孩一样,皖羚也曾幻想来到巴黎;幻想在细雨蒙蒙的左岸喝著一杯略带苦味的咖啡:幻想跟心爱的人携手共游凯旋门、歌剧院、奥赛美术馆:幻想夜游塞纳河,尽览花都的千变风情

    但此刻的她,内心却感受不到浪漫。紧绷又期待的情绪充斥在她的体内,那膨胀的期待感几乎令她爆炸!

    她感到期待,却又害怕,只因这是一个有褚凯杰的城市!

    他就在这里,在相同的蓝天下,他们一起感受巴黎的细雪,一起聆听圣母院悠扬的钟声。

    “皖羚,你干麻呆站在阳台上吹风?”住进旅馆后,吴意琴一边打开行李,一边注意她。“唉,我真不懂你干麻放弃褚凯杰帮你准备好的五星级大饭店不住,硬要跑来跟我住这种小旅馆?丽池可是扬名国际的饭店呢!在那里喝顿下午茶,都可以让你感受到贵妇般的尊宠与优雅。”

    “我不住他替我安排的饭店,也不会跟他联络。”皖羚转身进入室内。她不是存著复合的心态而来的,会答应来巴黎,只是想了却自己心里的一个愿望亲眼看看他所居住的城市。

    “随便你。乙意琴耸耸肩,她知道皖羚的脾气一拗起来可是很倔的,反正她人都已经在巴黎了,跟褚凯杰不怕没有碰面的机会。“对了,你还好吧?长途搭机会不会不舒服?先躺下来休息吧!”

    她倒了杯温水给皖羚。

    “谢谢,我还好。”皖羚接过温水,一双眼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阳台。黄昏时分,金色余晖照入室内,映照在墙上的莫内复制画上,丝绒窗帘迎风吹动,仿彿在诉说著古老巴黎的繁华与沧桑。

    这是一座很古老的城市,每一个寂静的街角似乎都盛载著百年忧愁

    。。

    ysl2004年新春发表会。

    这一场发表会可谓冠盖云集,举凡绅士名媛、知名政要及时尚界的重要人士纷纷莅临了。褚凯杰的鬼才设计功力有目共睹,因此全球时街界都很期待,不知道这一次他又会带给大家什么样的惊喜与突破?

    吴意琴兴奋地尖叫。“哇!哇!那是时尚界的永恒教父卡尔?拉格斐!哇,那是卡地亚珠宝的总裁和夫人!啊啊那不是世界第一名模黑珍珠娜欧蜜?坎贝儿吗?哗!她旁边的金发美女是差点嫁入摩洛哥王室的名模克劳蒂雅?雪佛!天啊!连妮可基嫚这个超级大美人都来了!真是盛况空前啊!哦哦,我真的要昏倒了!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亲眼看到这些超级巨星!啊那是足球金童贝克汉和他的明星老婆维多利亚耶!喔!贝克汉真是帅呆了,他的眼睛超会放电的”

    她拿起相机拚命地拍照。“哇!坐在贵宾席的是新婚不久的荷兰王储和他的王妃耶!听说他们两人有一段很曲折浪漫的爱情故事,荷兰王储差点为了美人而放弃山河呢!哦我、我真的要晕倒了!连最俊俏的英国威廉王于也出席了,ysl的面子果然够大!”

    相对于意琴的雀跃,皖羚却显得异常沉默。她默默地看着一屋子的衣香鬓影,心底再度确定她跟楮凯杰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站在时尚舞台的最顶端,一举一动都足以呼风唤雨。往来的不是皇室权贵就是富商巨贾;而她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孩。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何要寄邀请卡给她?

    紧张的眼神扫视著偌大的会场,他也在会场和各国嘉宾寒喧吗?还是在后台主控即将登场的发表会?

    一想到他离自己这么近,甚至也许一转身就可以看到他,皖羚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心跳也失控了。

    唉,她不愿承认自己依然爱著他、渴望见到他,但她的行为却已说明了一切。

    “皖羚,坐下吧。”吴意琴总算拍够照片了,拉著皖羚在记者席上坐下。“喂!我真不懂你干麻放弃那么舒服的贵宾席不坐,硬跑来跟我这个小记者挤在一起?贵宾席拥有最棒的观赏角度耶!”

    皖羚依然沉默不语。她不想去坐褚凯杰为她准备的贵宾席,只想在角落里看着他,她甚至不希望他注意到人群中的自己。

    会场的大灯被熄灭了,只剩下伸展台上的投射灯。在一连串悠扬的乐声中,模特儿鱼贯而出,发表会正式开始。

    模特儿展示著一件又一件的新款春装,台下的观众则不时响起惊叹声。太美了!在其他品牌纷纷以鲜艳色彩和动物皮草来增添创意之际,ysl仍坚持一贯的高贵优雅,不论男装女装几乎全是清一色的黑色调。

    但,在黑色系中,设计师巧妙地运用了许多非常美丽的元素,赋予服装全新的生命。服装材质上大量采用轻柔的雪纺纱、安哥拉法兰绒、柔软的羊驼呢,再搭配上下规则的剪裁,在袖口及前襟以丝线或复古珠宝来点缀出浪漫典雅的韵味。

    看到一件件黑色礼服时,皖羚的眼眶慢慢发红了。她终于明白褚凯杰为何要邀请她来观赏这场新装发表会了,因为这是属于她的颜色、她的味道!

    简单的黑色礼服在裙摆处缝上一圈又一圈的绉褶,那么浪漫的线条就像是台湾花东海岸的浪花一样;另一件全黑连身外套上,则以晴蓝色宝石缠缠绵绵地婉蜒出美丽的腰线,湛蓝铺陈出墨黑的华量,那是她和他在台柬深山夜晚时翻同看到的美丽星空!另外一件礼服更是艳惊全场,在黑底丝绸上,设计师巧妙地覆上一层水晶网布,水晶布切割成美丽的几何区块,在灯光折射下,闪烁著令人不敢逼视的迷离光芒,就像是灿烂阳光洒在花东海面上般波光粼粼、艳丽生辉。

    皖羚懂了,终于懂了!褚凯杰以一件又一件的新装对她诉说著他并没有忘记他们在台东的点点滴滴!每一件衣服都代表一段浪漫的回忆、一个约定、一句誓言;那么柔软的线条,像是情人之间的耳语,呢呢哝哝,柔媚又含蓄。

    他并没有忘记她!

    炽烫的暖流滑入她的心,皖羚觉得四周一切的景物仿彿都不存在了,在台东美丽的回忆像是潮水般,一波波地向她袭来。

    。。

    “太棒了!太赞了!真是不虚此行啊!ysl的服装秀果然是时街潮流的先驱,地位无人可及!”

    回到旅馆后,意琴仍陷于极度亢奋中,滔滔不绝地讲著话。“皖羚,你知道吗?我听到好多时尚界大师纷纷称赞说这是一场最成功的服装发表会,说ysl引领人们重回优雅的年代!还有一位大师向记者表示:‘设计师的创意巧夺天工,衣服少有缝纫痕迹,线条却流畅优雅,散发著古典韵味,宛如高级订制服!’啊我真的好佩服褚凯杰啊!他真的是华人之光,每一次的发表会都可以带给人们最棒的视觉享受,他真是个天才!”

    意琴兴冲冲地打开笔记型电脑。“我一定要赶紧把此刻的感动给记录下来,哦现在我终于知道第一流的时装秀为何会这么吸引人了?因为即便你看了一百本服装杂志,还不如亲自到巴黎来欣赏一场最货真价实的时装秀!不只是新装,发表会上的灯光、音效和舞台设计,也全都是上上之选!”

    意琴正要开始打电脑,门铃却响了,她疑惑地看着门口。“奇怪,谁会来找我啊?是其他同行要来找我串门子或调资料吗?”

    “你写稿吧,我帮你开门。”皖羚一边走向门口,一边揉著太曝穴。头昏昏的,有点儿不太舒服,可能是害喜吧。

    房门一打开,她整个人呆住了!

    一张豪迈英挺的脸,她最最熟悉的男性气息。但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男人微笑着,很愉悦地欣赏著她目瞪口呆的可爱状。

    皖羚还在发愣,吴意琴却由背后窜了出来。“皖羚,是谁来了?啊”霎时,她像是看到耶稣基督再世般,兴奋又崇拜地指著对方。“你、你、你褚凯杰!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尖叫声几乎可以掀翻屋顶了!

    吴意琴脸蛋发红,兴奋到快昏倒了!喔喔她今天晚上真是大走好运啊!不但一口气看到了众多巨星,现在,她最最崇拜的时尚大师褚凯杰本人居然就站在她眼前!

    褚凯杰微笑,翩翩笑意令人失神。他反客为主地搂著皖羚的肩头步入房中。“我想找皖羚聊聊,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吴意琴反应很快,机灵地抱起笔记型电脑和外套就往门口走。“我正好要去找别家杂志社的记者商量一些事呢!这一聊可能要聊到天亮喽,你们慢慢谈啊!褚大师,皖羚就交给你了!”

    “谢谢你!”褚凯杰微笑,黑眸闪烁著炫人波光。

    “不用客气。”吴意琴笑咪咪地递给他一张名片。“能见到你真是太荣幸了!你可是华人之光呢!敞姓吴,是皖羚的好友,也是elle杂志台湾中文版服装编辑。褚大师,方便的话,不知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两条独家消息”

    “没问题!”褚凯杰很大方地回答,也戏谑地眨眨眼。“既然你是皖羚的好友,当然就是我的朋友,能认识你才是我的荣幸!方便的话,在吴小姐离开巴黎之前,请赏光与褚某人一起用个晚餐,奸吗?”

    “好好好,当然好!”吴意琴笑得眼都眯了。哇!哈哈哈!她可以跟全球时尚大师褚凯杰一起用餐耶!这样就可以挖到更多更多有关ysl的新装报导和独家照片了!哈哈哈,她就要建立奇功啦,以后在杂志社就走路有风喽!

    “我走啦,那些记者还在等我呢!”吴意琴笑得合不拢嘴,非常满意自己不但可以挖到独家内幕,还顺便把这小俩口给送作堆了,真是-举两得啊!嘻嘻!

    。。

    吴意琴走后,皖羚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她瞪著褚凯杰,颤声问:“你你来做什么?”天!她的声音不该这么颤抖、这么软弱的,这样会泄漏出她心底有多么在乎他!

    但、但她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此时出现在她面前!

    “你不是应该在庆功会现场?你不是应该参加公司为你举办的豪华派对,周旋在众多时尚记者之间吗?”她下意识地一直后退,想拉开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她不想离他那么近,近到可以嗅到他粗犷的味道,近到可以看清他眼底的光芒,不要!

    她每退一步,褚凯杰就往前逼近一分,把她一直逼逼逼,逼到了墙角。他的双手霸道地架在她身体的两侧,将她困在他的臂弯中。

    皖羚被迫仰视他烫人的视线,他强悍的气味薰得她头昏、心弦乱颤,她低吼。“褚凯杰,你不要再过来了!我问你,你到底来做什么?”

    “嘘,别说话。”他紧抱住她,将她完全钳制在怀中,贪婪地汲取她的发香,满足地低叹道:“老天!皖羚,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疯狂地想你、想你!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可以忍这么久才来找你。”

    怀抱住她纤细的身子,将近三个月来,他一颗漂浮的心终于落了地,紧绷到极点的神经也完全松懈了下来。啊,他终于找到了她,终于又找到他生命中的温暖、他灵魂的依靠。

    他不禁回想起三个月前在台东发生的事

    褚凯杰回到木屋时,发现室内竟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字条静静地躺在茶几上:‘我跟你是不同世界的人,请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这是什么意思?皖羚呢?

    罢开始,他以为皖羚只是在开玩笑,但,将蒙妮卡的来访与皖羚的消失联想在一起后,他悚然大惊!

    懊死!他太大意了!他早该猜到向来骄纵的蒙妮卡会乖乖听他的话离开台东,背后必定尚有隐情的。

    他很明白蒙妮卡对自己那份强烈的占有欲。在巴黎时,她就不只一次滥用经纪人的职权,一一赶走企图接近他的女人。那些女人他都不在乎,但,他作梦也想不到蒙妮卡居然敢对皖羚下手!

    他绝不放过她!

    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皖羚,向她解释一切。心急如焚的他不眠不休,挨家挨户地询问皖羚的下落。由她房间的通讯录中,他联络了任何一个认识她的人。但都没有人知道皖羚到底去了哪里?

    当然,他也联络上在台北的吴意琴,但她说她也不知道皖羚的下落。

    失魂落魄地找了好几天,后来,眼看巴黎新春发表会的日期一刻刻地逼近,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而身为一名首席设计师,他怎么也不能丢下这么重要的任务不管。所以,褚凯杰万分无奈地先返回了法国。

    回法国后,他仍天天写信给皖羚,他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皖羚为何不肯再见他?

    但是,他只知道皖羚老家的住址,所以只好把信寄到那儿。后来,信才经由已从美国度假返家的陶母转寄到台北。

    而这三个月,在巴黎这孤单的三个月,他可以说是耗尽心血。

    为了这场重要的新装发表会,将近九十多天的时间,他不眠不休地全力投入工作,亲自坐镇总公司与服装工厂盯货。为的就是求“完美”二字。他不允许有任何一丝瑕疵,他要求尽善尽美,因为这是他要献给皖羚的礼物

    “放手!”压抑已久的痛苦宛如火山爆发,她愤恨地喊著。“楮凯杰!你够了没?你还要戏弄我到什么地步?你想念我?想我什么?’她怒吼著。“你想我的愚笨、想我的痴傻和不自量力、想念我的单纯好骗、想念我那么容易就相信你一连串的鬼话,是不是?是不是?”

    她不想表现得如此歇斯底里,更不想这么大吼大叫。但一看到他,看到她最最想见却又害怕见到的男人,她整个人都乱了,根本无法冷静地思考!

    三个月前,他在台东狂妄地掠夺她的心,并得到她的人之后,竟叫来经纪人,以最残酷的方式伤害她!而今,他却告诉她:他想念她!

    哈哈哈,太可笑、太荒谬了!

    她到底要相信哪一句?

    “皖羚!”褚凯杰按住她的肩头,不许她挣脱自己的钳制。他直视她的水瞳,沉声道:“是的,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处理好许多事情就匆促地返回巴黎,但,原谅我,我真的是身不由己,我不能放下重要的发表会不管”

    皖羚冷笑地截断他的话。“褚大师,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像你这种时尚大师,何必纡尊降贵地对我‘交代’什么呢?是!我知道你很忙,你是ysl的首席设计师,你在时尚潮流界的地位无人可及!而我”她笑容冰冷,眼底却闪著泪光。“我算什么?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只怎么样也飞不上枝头当凤凰的麻雀!你放心,我陶皖羚就算再愚蠢,也还有自知之明,不会死缠住你不放的!”

    “皖羚?”褚凯杰十分错愕。“你为何要把我们之间说成那种关系?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她挥掉他的手,冷若冰霜地说:“而且,你也派遣你的经纪人,向我表达得非常清楚了!”一想到蒙妮卡的那些言语,她的心头又默默地淌著血。

    “经纪人?”果然是她!褚凯杰脸色阴沈地皱起浓眉。“蒙妮卡找过你,对吧?所以你才会不告而别,不论我寄再多信给你,你都不肯回我只字片语?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早就猜测过,问题一定是出在蒙妮卡身上。他真是受够这个女人了!所以,一回到巴黎后,他马上开给蒙妮卡一张钜额支票,主动终止两人的合作关系。她不再是他的经纪人,两人再无任何瓜葛了!

    一开始,蒙妮卡怎么样也不能接受,她发狂地想纠缠他。但,一旦他下定决心的事,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更改,他不会允许蒙妮卡继续打搅他的生活的!幸好蒙妮卡出身名门,也丢不起太大的脸,所以,闹了一阵子后,她终于忿忿地飞往美国了。

    皖羚还是怒火中烧。“她只是说了你要地表达的话而已!褚凯杰,不要把问题焦点模糊掉,你分明就是想甩开我,怕我纠缠你,何必把过错推给蒙妮卡?”

    “我没有想甩掉你!”褚凯杰怒吼著,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皖羚,你还看不清我的心吗?如果我真的想甩掉你,为何要一直写信给你,甚至邀请你到巴黎来?在方才的发表会上”他的语气转为低沉温柔,像是暗夜中的提琴声。“羚,你还没看到我要对你诉说的一切吗?那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回忆,在台东的每一天,都是我生命中最珍贵、最璀璨的记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台东的夜空、没有忘记过一波又一波的海涛声、没有忘记过那儿的山岚雾霭、没有忘记过青草的香味这一切的记忆,都因为有你在旁边。今天的发表会,我不在乎有谁肯定了我,我只在意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

    “”皖羚的身躯依然紧绷,但她眼眶慢慢地湿润了。这是真的吗?褚凯杰他真的这么在意她、爱她吗?但

    “原谅我!原谅我隔了快三个月才来找你。”他深情地轻抚她的脸庞,发烫的手慢慢抚过她的发丝、双眉、小小的耳垂,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在呵护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因为,这场发表会是我一直想送给你的礼物。也许它不是最完美的,但却是我全心全意,以爱、以生命、以灵魂所创造出的礼物!”

    轻轻滑过皖羚的长发,他温柔一笑。“你还记不记得在台东时,你曾经凶巴巴地问我为什么跑到荒山野岭来?是下是逃犯?坦白说,那时的我还真的像个逃犯。职场上的空虚疲乏让我感到越来越厌倦,所以我逃走了,硬是放下迫在眉睫的新装发表会,任性地逃到台湾去。”

    闇瞳突然燃起熊熊火花。“但,幸好我逃开了。一直待在巴黎只会让我窒息,让我的创作生命夭折,让我觉得自己只是个工作机器!我到了台东,很幸运地,老天爷让我遇到了你,你让我知道我以前的日子虽然浮华,骨子里却非常空虚;你让我重新开启了心灵之眼,懂得欣赏最简单却美好的事物;你让我重建即将崩溃的信心,不只是创作上的自信,还有面对未来人生的信心。”

    皖羚默默地看着他,不发一语,她审视他的眼,害怕他的眼神是轻浮而放纵的。但,没有。他眼底的专注浓烈得足以融化一座冰山,也让她的心湖掀起阵阵波涛。

    褚凯杰叹气。“我想,整件事情最让你生气的一点就是为何我当时不肯对你承认我的身分和职业?但,皖羚,你知道吗?”他以拇指轻抚她小巧的下巴,喟叹著。“在台东时,我是一个很没有自信的男人,你像是天使一样,拯救了陷于重重迷雾的我,我希望能在自己最美好的时刻向你表白一切。所以,在台东时,我硬是压下到了嘴边的话,没有告诉你我的职业。我希望回到巴黎后,举办一场成功的新装发表会,那时,我才有资格向你表达我的爱意,我想当一个配得上你的好男人。”

    “”皖羚拚命地吸气,可不争气的泪水还是一滴滴地落下。“你你不用对我花言巧语,不要再想把我把我要得团团转”眼泪滴落的速度快得像是在嘲笑她嘲笑她故作违心之论似的。但,她真能再次相信他吗?相信这个曾经把她的自尊和自信践踏到体无完肤的男人?

    将近三个月了,她却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蒙妮卡对她说“褚向我求救了。他说在这里,好像又有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拚命缠上他,他很怕届时奋。脱不了身,所以要我赶紧过来帮忙。”时,那股撕裂心肺的痛楚!

    她真的不想再受伤,也不能再受伤了。此刻的她不是一个人,她要凝聚所有的勇气来保护腹中的宝宝。

    “皖羚,”褚凯杰捧起她的脸。“原谅我!也许这一句道歉来得太迟,但请你相信我对你、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从来没有抱持过游戏的态度!今天的我终于又找回了自信,所以我才敢对你说我爱你、我需要你!不要再介意蒙妮卡所说的鬼话了,事实上,我早就开除她了,我不会让任何你讨厌的女人出现在你面前的。跟我一起留在巴黎,陪伴我画图、陪我一起在左岸散步、在每一个寒夜里点一盏灯等我回家,好吗?”

    皖羚深吸一口气,警告自己不能心软,不能这么快就相信他所说的话。同一时间,腹部突然传来一阵不寻常的疼痛,她隐忍地以手按住下腹,脸色却慢慢发白。

    “皖羚?”褚凯杰发现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为何这么惨白?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我”她拚命深呼吸。奸痛!下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让她痛到快失去意识了。

    孩子!这两个字清晰地跳入她的脑中。不!不!她不能出事,她绝不能失去孩子!

    “送我去医院”她紧抓住褚凯杰,断断续绩地低喊。“叫他们救快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