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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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府响起呼唤声,由远而近,一声又一声。

    “青卿、青卿、青卿”

    叫叫叫!叫魂哪!在心里啐道的段青卿仍是没有回应的打算。

    “少爷,小姐人在书房里。”

    青卿翻眼一瞪,谁?是谁出卖了她?听那声音好像不是玉府的人,而是段府自家人,她竟再次被自家人出卖了!

    现在青卿每天皆得穿过后院的围墙缝隙来到玉府帮忙,帮玉府作帐,说是玉府,实际上是玉子衿一个人新开创韵事业版图,对着日益庞杂的帐目,青卿也难免对玉子衿的能力渐感钦佩,当然这话是绝不会对他明讲的。

    “青卿,我总算找到你了!”玉子衿欣喜道。

    被一脚踹开的大门无辜地在一旁咿咿呀呀地哀鸣,但并未博得应有的同情。

    “我不是要你在大厅等我的吗?”玉子衿好声好气地说。

    “怎么?我不想出去不成吗?那我回去好了!”肯移驾玉府他就该偷笑了,还敢要求更多!哼!

    “青卿”玉子衿双臂大敞,挡在门口。

    “走开啦!你不是嫌我碍眼吗?又不让我走!”

    “天地良心啊!我疼惜你都来不及了,哪还敢嫌你?青卿不嫌弃我就千幸万幸了!”

    “哼!油嘴滑舌!”青卿啐道。

    “不不,你是我心中的蜜糖,我才会一看到你便总是甜言蜜语。”

    “你说什么?”青卿又再次轻易地被玉子衿的话语羞红了双颊,这个老没正经的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作羞耻心?

    “没有、没有。聪明过人的青卿,想必你的帐目早就算好了,是吗?”

    水眸一瞪,毕竟她是被爹亲“卖”来的,而这臭男人是她现在的老板,该尽的公事她还是会做,但其余的休想!青卿侧身,露出桌上早已做好叠妥的帐本。

    “果然是我最最心爱的青卿,若没有你,我要怎么活呢?”

    真是夸张!

    “嗯嗯很好!很好!”大略翻阅帐本,不知究竟看清楚了没,玉子衿连声赞佩不已。

    “没事的话,我要走人了。”

    “等等,等等!”

    玉子衿追出门外,拉住青卿的手臂,不知是否是故意的,在用力过猛之下,青卿跌进了他的胸膛,而站不稳脚的他则随即被当成垫被,双双跌倒在地。

    “呜好痛”青卿的额头撞上玉子衿的肋骨,撞的发疼,她手抵着玉子衿的胸,挣扎坐起身。

    “唷唷唷”

    和某人有点相似,极不正经的笑声自背后扬起,青卿直觉地问道:“谁?”“呵,我是否来得不巧,打搅了两位的好事?”桂逸民邪气的笑容,放肆的很。

    “你?啊!”青卿这才发现自己双手抵在玉子衿大敞的衣襟里,坐在他身上,两人以极暧昧的姿势相连,她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听见身下怪异的呼痛呻吟。

    “噢啊别动噢”玉子衿一脸怪异。

    “闭嘴啦你!”不盈一握的腰枝被握住,起不了身的青卿用力捶打玉子衿胸部,最好将他打到内伤!

    “噢别打别动噢”真是痛苦又甜蜜的折磨,玉子衿紧握小蛮腰,希望却又不希望青卿继续动作。

    “闭嘴!”

    “喂喂,要调情也请回房去,别在孤家寡人的我面前表演,让人又羡又妒的!”桂逸民不识相地插嘴。

    “噢青卿,你再动下去,我可不保证能平安放你回段府去噢”别抵着他最最脆弱的地方动个不停,真是非人道的折磨呀!可是,玉子衿那邪气又得意的笑容里可是一点也不委屈。

    “你你们!”青卿为之气结,他终于发现和两个不正经的人计较,吃亏的只有自己,于是赌气不再说话。

    “言归正传,我是跋山涉水,不远千里,特地来向段小姐赔罪。”桂逸民难得正经地说道。

    “哦?”青卿不相信的眼往上挑,这人既是玉子衿的朋友,所谓物以类聚,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别不相信我嘛,误交玉子衿这名损友,是我桂逸民大大大天大的不幸,也绝非是我所愿。而且,上回会伪装成盗匪袭击你,全都是玉子衿逼我的,我也是被害者,无辜的很。”桂逸民好一张无辜可怜的表情。

    “是这样吗?”只要是和玉子衿扯上关系的狐群狗党,可信度都堪虞。

    “当然。”桂逸民抬脚辗蹭玉子衿扣住青卿的手,再扶她起身。

    能脱离玉子衿的魔掌当然好,青卿接受桂逸民的好意,起身后不忘也以脚回敬玉子衿,用力踹他的脚,没人理会玉子衿吃痛的哀号。

    “我听说这儿蓝蝶楼的点心最有名,也最好吃,特地买了数样,以示歉意。”桂逸民早已从季于姬处打听到青卿爱吃甜食的癖好,也以向青卿透露点心制作人为要胁,逼迫玉子衿让他来向青卿赔不是,顺便在两人尚不稳定的关系问从中作梗,以整人为乐。

    。。

    来到偏厅,青卿见桌上摆满数样诱人垂涎三尺的可口甜晶,秋瞳不由得一亮。

    “如何?我的歉意够诚恳了吧?”桂逸民问道。

    “是吗?”青卿拽拽地撇头,唇内激增的唾液却开始泛滥了。

    “请坐,请坐,让我为你先斟上一杯好茶。”

    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对方的好意好到心坎里,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胥卿坐上桂逸民为她拉开的椅子,兴匆匆地盯着满桌她最爱的甜品,浏览一轮再一轮,越看却越是眼熟

    “桂花油酥饼、四色馅白皮方酥、莲香到口酥、白蜜葡萄糕、菱角杏仁酥、玄玉白露冻、糖烧莲子卷”青卿溜口道出。

    “哎呀,青卿小姐果然聪慧过人,竟然能准确说出每一种甜品的名字,无一出错,厉害!厉害!”桂逸民笑得诡异。

    “桂逸民,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哪有哪有,呵呵”桂逸民刻意转过脸,一副笑得很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桂逸民,你不是来为欺骗一事,向我表示歉意的吗?”

    “当然,还是请你先尝尝吧。”桂逸民讨好地奉上一碟甜品。

    青卿虽仍存疑,但还是先吃了一口,嗯甘甜的芳美人口即化,萦绕唇齿间,久久不散

    “好吃吧?”

    “嗯。”品尝美食真是人间一大乐事,青卿一口接着一口,仔仔细细地慢慢细尝,尝完这道换那道,渐渐地,桌上大量的甜食全入了她看起来并不大的胃袋,打了个小嗝,啜了口清茶,好不满足。

    “可以原谅小的我了吧?”桂逸民讨好地说。

    “嗯让我考虑考虑。”

    “啊?还要考虑?蓝蝶楼最上好的点心全让我买来贡献给你了,还不够?”

    “别跟我打哈哈,你明知还有哪里不够。”青卿自热茶烟幕中睨向桂逸民,这些狡猾的家伙,话总是不肯讲明,还要人费心去猜。

    “呵呵,哪有?美人儿,你多心了,怎么?蓝蝶楼的点心不够好吃吗?”桂逸民仍在打哈哈。

    “怎么会?实在太好吃了!仿佛我早就熟悉这股味道似的”咦?青卿突然噤口。

    方才因为被两个人踹痛脚,这时才蹒跚走进来的玉子衿,看到满桌子残余,心里大呼糟糕。

    “青卿!青卿!”

    “叫魂哪!”青卿没好气地说。

    玉子衿将桂逸民挤到一边去,以眼神责问他有无出卖自己?桂逸民则回以无辜的表情。装无辜他最在行了。

    “桌上这些残余该不会是”眼神问不出所以然,玉子衿改探口风。

    “没错,是蓝蝶楼的点心。”青卿回应。

    玉子衿眼神闪烁,回避青卿的灼灼视线。

    “吃起来是否和我亲手做的不相上下?”玉子衿笑容略为僵硬了。

    “没错,是不相上下。”青卿肯定地说。

    “我就说嘛,我的手艺好到可以去开一间蓝蝶楼分行了,哈哈。”玉子衿干笑了两声,却没人附和。

    “是呀,好到连师父或是徒儿做的都叫人分不清呢。”桂逸民适时地又说了一句。

    “对呀,对呀,哈哈!”玉子衿以手肘用力顶了下桂逸民的胸口,桂逸民吃痛闷哼。

    “你的脚是不是很痛?”青卿突然问玉子衿。

    “咦?”玉子衿大喜,没想到青卿还会关心他。“是,是,好疼啊!”“我要外出,既然你脚疼就不能陪我,你好好在家休息。”

    “不,不,我没关系的”

    “我有关系,若是玉伯母问起是谁害你受的伤,我怎么担待得起?你给我好好在家休养,不许跟来,若是我回来时发现你中途有乱跑,我就回家,再也不来你这儿帮忙了。”青卿威胁着。

    “怎么可以这样”玉子衿仍在做最后的反抗。

    “嗯?”

    “是”

    想不到常常令他恨得牙痒痒的老友也有吃瘪的一天,呵呵,桂逸民忽视玉子衿恶狠狠的叮嘱眼神,窃笑不已。

    。。

    青卿头一回主动走在街上,虽然算不上是单独一个人,有桂逸民尾随其后,但满街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一阵又一阵传来的臭男人味,还是令她颇感不适。但她努力向前走着,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像其他人一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你还好吧?”桂逸民问得迟疑。

    “嗯!”青卿回答得果决。

    “可是”她那漂亮的脸蛋现在真是惨白的不像话。

    “没关系,我还可以。”

    “那好吧。”桂逸民静静地跟在其后,小心注意,以免出了差池,搞不好他的项上人头会保不住。

    “吁”青卿吐了好长一口气“到了。”

    别逸民仰头一望,果不其然,蓝蝶楼。他们来到蓝蝶楼门口,在心里窃笑的他喃喃自语:玉子衿,我什么都没说,喔,到时候可别怪我喔,呵呵!

    店小二一听他们要找主厨,就领两人来到僻静的二楼包厢,两人坐在里头等待。

    “你是谁?”

    突然有人问话,青卿抬头望见一名俏皮可爱又很鬼灵精的少女,有股诡奇邪气、却又纯真似白纸,乌溜溜的双眸转呀转,身形灵巧的一瞬间就走到她眼前,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向她问道。

    通常,除了亲人,青卿并不会让人如此靠近自己,不论男女。但是眼前的人眼神清澈专注,而且她抿着唇带点护意的倔强模样,并不令人讨厌。

    “蓝蝶,别”桂逸民话说到一半,觉得自己多虑,蓝蝶并不打算对柔弱的青卿做什么。

    “段青卿。”青卿答道。

    “原来你就是青卿,青青子衿,幽幽我心的青卿,也就是子衿的心上人。”

    蓝蝶的笑靥如春天飞舞花丛中的蝶儿,翩翩然,好美!

    “心上人?”青卿薄薄的脸皮马上飙红。

    “嘻嘻,好可爱哦!我喜欢!”蓝蝶热络地搭上青卿的宿,仿佛两人相识已久,而青卿也不见抗拒。

    “那你是?”青卿反问。

    “我是蓝蝶,蓝蝶楼就是挂我的名字取的,好讨厌喔,自从蓝蝶楼出了名之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一直喊着我的名字,烦死人了!”

    “为什么要取名为蓝蝶楼呢?”青卿好奇的问。

    “还不是那个笨蛋木头人害的,叫他不要取这种名字他偏要取,烦、烦、烦死人了!”

    蓝蝶美艳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来心烦,青卿不由得回应了她的笑靥,唇角上扬。

    “哇啊!你笑起来好好看喔!”蓝蝶惊呼。脸皮薄的青卿,脸更红了。“哪有?你笑起来才好看。”

    蓝蝶美丽的唇型两侧加上两个小巧梨涡,艳丽加上可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情巧妙地混合,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够了够了,想不到你们俩能这么合,互相捧来捧去,也不怕旁人听了会害羞。”桂逸民插嘴道。

    “关你屁事,你滚!”

    “咦?竟然这样就叫我滚?”本来他还想抗议的,但一见到蓝蝶威胁的模样,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桂逸民就自动先行离开了。

    “对了,我来是为了找蓝蝶楼的主厨季于姬的。”青卿想起来此的目的。

    “你是不是有事要问他?问我也是一样的。”

    “是吗?”

    “来,我猜猜,你要问的事,肯定和那个油嘴滑舌的混小子脱不了干系。”蓝蝶聪慧的眼流转着,水光闪耀。

    油嘴滑舌的混小子?形容得还真贴切,青卿点点头。

    “本来这话不该是由我来说的,毕竟我也从玉子衿那儿收到了不少好处”

    “咦?”好处?

    “不过,我和你一见如故,总觉得好像我们理当是很好的朋友似的,你觉得呢?”蓝蝶率性直言。

    “嗯,我也是。”蓝蝶好特别,特别到一见到她便觉得喜欢。

    “那我给你一份见面礼,把你想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于是,蓝蝶就开始抱怨起前一阵子厚脸皮的玉子衿缠着季于姬,为本已忙得不得了的他增加更大的工作量,害得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大为减少;还有玉子衿如何如何的烦人等等

    “那么,玉子衿从未拜季于姬为师?”青卿想知道确定的答案。

    “当然,那个只有勤要嘴皮子的家伙,怎么可能让自己做那么辛苦的工作?”蓝蝶毫不留情地戳破玉子衿的谎言。

    “连动手稍微试一试都没有?”如果真的没天分,至少还曾努力过,那么,就还有值得原谅之处,容易心软的青卿为玉子衿留了一条后路。

    “没有、没有!啊,对了!只有一次他用手巾包了一小撮面粉,不知作啥用?”

    那一小撮面粉是为了故意在她面前撤出来,以示真的亲手努力辛苦制作的。可恶的玉子衿,竟将她耍得团团转!

    “你想报仇吗?要不要我帮忙?”蓝蝶兴致高昂地问道。

    “不,不用了,亲手报复比较能发泄!。青卿气得牙痒痒。

    “嘻嘻,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嗯!”躲在门外偷听的桂逸民,拉着两手仍是面粉的季于姬,笑得贼兮兮的!

    “太好了,呵呵!”

    “你可要小心玉子衿的回礼哦。”季于姬好心地提出忠告,不苟言笑的表情依然有点木然。

    “又不是我说的,是你的蓝蝶说的,他才不敢对蓝蝶动手呢,因为有你这头牛在啊!”平常什么事都好商量,什么事都没关系的季于姬,只要一遇上有关蓝蝶的事就会失去理智,比一头牛还莽撞,有理讲不通。

    “你这家伙。”季于姬有时真不明白,木讷的自己究竟是何时误交损友的?唉,他只能摇头大叹!

    “哈哈!”终于能出口鸟气了,桂逸民得意地大笑。

    。。

    在众家仆监视下当真不敢乱跑的玉子衿,心里是十五个吊水桶,七上八下的,忐忑地等待青卿的归来,等得望眼欲穿,终于盼到了,只见青卿板着张脸,一副山雨欲来危险态势。

    “青卿,口渴不渴?要不要先喝杯茶?”献媚的嘴脸下,玉子衿臆测青卿到底已知道多少?那个桂逸民,他绝不会放过他的!

    “累不累?我帮你捶捶肩。”玉子衿大献殷勤,忙了好一会儿,紧张得肚子都开始翻搅了,可是青卿依然是面无表情,不说一句话。

    真糟糕!他该如何是好呢?他绝不愿惹青卿生气的,但是该如何做才能使她气消?他要先认罪吗?万一连不该认的全认了,该怎么办?怎么办?

    正当玉子衿面临招与不招的两难,挣扎不休时,终于,救星来了

    好不容易摆脱庞杂的公事,可以回家的段青松,不直接回家,却迳自闯入玉府寻么妹。

    “青卿,你可知今天我遇到了谁?”段青松视一旁的玉子衿于无物,热络地对么妹说。

    “大哥,你可回来了!”青卿用力地推开玉子衿,改投入最敬爱的大哥的怀抱。

    段青松轻拍她的脑后,宠溺之情毕现,眼睛却瞪着正站在一旁光火的玉子衿,笑得得意。

    “我今天遇到了蓝蝶楼的主厨季于姬,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玉子衿的脸色顿时僵硬。

    “哦?是什么?”亲呢地倚在大哥身侧的青卿明知故问,她秀眼看向玉子衿,嗤笑他现在如临大敌心慌慌的模样。

    “我心想,青卿这么爱吃甜品,若是老是吃由这混小子的脏手做的,难保有一天会吃出什么毛病来,所以,我心想既然这臭小子办得到,没道理你的大哥我会办不到。于是,我备了丰厚的见面礼打算向季于姬拜师学艺,可是他却回答我,他不会收任何人为徒的,好奇怪喔!”其实段青松根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咦?可是”青卿附和着。

    “可是,玉子衿说他拜季于姬为师,之前请你吃的甜品全是他自己做的?

    那为何季于姬要这么说呢?为什么呢?。段青松缓缓地说。

    这时,才一溜烟前脚落跑至门边的玉子衿,马上被青卿喝住。

    “玉子衿,你到现在还不愿意和我说清楚、讲明白吗?”青卿在等,等的就是他自动认错,竟等不到?哼!包令人难以宽恕!

    “喔!青卿,你生气的时候依然美丽动人,真让我意乱情迷!”玉子衿仍然拼命地想转移话题。

    “少跟我打哈哈!还不快说!。几时青卿也学会了钱羽衣调教儿子的招式,有样学样地掐紧他的耳朵,朝着耳朵里头大吼。“青卿,这全都是为了你好呀!如花儿般美好的你,若只能窝在家里孤芳自赏,那多可惜!为了你、为了天下苍生,我只有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先撤了个善意的、无害的谎,只求能稍稍卸除你尖锐的防备,让你能试着接受我的好意、接受我,进而不再恐惧其他臭男人。青卿,这全都是为了你呀!真的!”

    为了感动青卿,玉子衿甚至单膝跪在地,夸张地摆动双手不停地忏悔着。

    这关天下苍生什么事?玉子衿真会扯!

    “哦?又来这一套!”上一回他伙同好友佯装大盗,上演英雄救美的烂剧一事,她都尚未原谅他,没想到,他竟然又

    “青卿,请你相信我!真的,我只是单纯地想,如果你以为甜品是我亲手做的,就会有那么一点点感动,那我”玉子衿继续夸大他的动作表情。

    “你就可以趁虚而人了,是吗?”段青松真是受不了这厚脸皮的小子,他以为他是在演野台戏吗?

    “不是不是我真的”玉子衿连忙辩解。

    “还说不是,明明就是!”段青松再次打断玉子衿没营养的胡说八道。

    “亲爱的大舅子,我在说话时请你别老是打断我,好吗?”玉子衿对段青松瞪眼地说。

    “谁是你大舅子?不要脸!”段青松指着他的鼻子怒道。

    接下来,两个老大不小的人偏了主题,为了这个称谓争得面河邡赤,吼得青卿头都疼了。

    “够了!”

    两人马上噤声,就怕惹青卿不快。

    “玉子衿,我只想问你,只问你这一次,你说!你是否还有事瞒着我?”青卿逼问。

    “我我”要一次全盘托出,一次死个够,还是还是玉子衿相当两难。

    “玉子衿!”

    “还有”

    “什么?还有!”

    不小心露了口风,这下不说也不成了!玉子衿暗自哀号着。

    “还有,你大哥之所以会长期无法回家,是我请友人绊住他的”玉子衿嗫嚅着低声说着。

    “什么!你连我也拖下水?”段青松真想不明白。

    “噢就是就是和你洽谈的桂府里有我的朋友”

    “原来最近那一大笔的生意是你弄来的?桂大少爷是你的朋友?”段青松讶然。

    “不,是他弟弟桂逸民。”

    “难怪桂逸民老是拉着我东奔西跑,却总是不谈正事,害我事情永远也办不完。”段青松终于恍然大悟,真不知该说是托了玉子衿的福,还是被他恶整了?一时间真难以厘清。

    “我只是为了想增加和青卿单独相处的时间罢了”一抬眼又看到段青松骇人凶狠的目光,玉子衿马上.噤若寒蝉。

    “还有没有?玉子衿,今天你最好全部供出来,否则休想我会再和你说一句话。说,还有没有?”青卿撂下狠话。

    “啊炳!吧脆你就别说了,青卿,咱们回家,水远不要再搭理这个满嘴胡扯的混小子。”段青松高高兴兴的建议。

    “你这家伙,别胡乱怂恿青卿。”玉子衿马上回嘴忿忿地说。

    “他是我的大哥,也是你的长辈,放尊重点!”

    在母亲和玉夫人的耳濡目染下,生气时的段青卿也越来越有河东狮吼的气势,可是她平日都是那么温婉的说

    “唔”玉子衿咬着牙沉思着。

    “玉子衿,你再不招,咱们就此绝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青卿愿意给他最后一个机会,不要拉倒。

    “等等,青卿!我说!我说!”

    “果然还有!”段青卿很生气,他究竟还欺蒙了她什么?她以后还能相信他什么呢?

    唔他真是不打自招呀!

    “帐册是我先擅自篡改过的,所以我才能一眼便看穿哪里有问题然后或许你会有一点点钦佩我”

    “还有呢?”将她的敬意还来!可恶!

    “小小白,噢不,风驰它之所以会焦躁不安,没法骑乘,是因为我故意整它的”

    “还有呢?”

    段青卿听了咬牙切齿。段青松在一旁却幸灾乐祸。

    “去找段老爷时去程比回程长了许多,是因为我刻意绕远路,想想让你看看最美丽的风景”

    “以及?”虽然她有怀疑,但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想不到

    “段段老爷的随从虽有差人送信回来,言明受了伤不能如期返家的消息,但适巧先被我拦截,于是,我便贿赂差人将令尊的病情说得严重一点,心想”

    只有一点吗?青卿费尽所有力气才脑扑制自己此刻伸手掐住玉子衿脖子的欲望,可恨的家伙!他能明白那时的她有多耽心、多害怕吗?

    “说完!”

    心上人好像要吃人的表情,玉子衿冷汗涔涔。

    “我心想,说不定能将你诱出段府,和我一同出游,一路上只有我的陪伴,也许能打动你的心”

    “玉子衿!”

    惨惨惨!连三惨,完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感,眼看着即将崩解,玉子衿头疼不已。

    。。

    “梅、兰、竹、菊,亲爱的'如花似玉的、貌如天仙的好姐姐们,这回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呀!青卿青卿已经好几天都不肯见我,怎么办?我都害了不治之症相思病了!”领教过上回青卿的脾气,这回没了筹码的玉子衿想破了头、求干了嘴,不论如何也求不到青卿的宽恕,怎么办?怎么办?

    玉子衿苦着一张脸,有了段青松的阻挠,连见青卿也不能,他只有来求梅兰竹菊四姐妹。

    “你这么说我们也”四姐妹好生为难,长兄早已下令她们不许多事,可是,对玉子衿的同情却与日俱增,谁教玉子衿每天、每天、每天都来向她们哭诉。

    “你们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那我只剩死路一条了,鸣呜”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一点也不夸张!一点也不!”玉子衿仰天长叹“古人不是说:三日不读书便觉面目可憎吗?而我则是一日不见青卿,便像失了水的鱼儿,没法呼吸,即将死去”

    他明明就还活得好好的啊,四姐妹面面相觑。

    “噢!天啊!我的心好痛!好痛啊!”玉子衿捧着心坐倒在椅子上,仿效古代美女西施捧心的样子,只是他这会儿竟成了东施效颦,不断折磨虐待四姐妹们的视野和听觉。

    “噢!没有青卿教我如何能活下去?我的心我的心”

    “够了!”再也看不下去了!长女段青梅忍无可忍地说。

    “咦?美艳脱俗的大姐,你肯帮我的忙?真是太感谢、你了!太感谢了!”玉子衿马上上前拉着段青梅的手,又叫又跳的。

    “大姐大哥他”其余三姐妹不忘提醒段青梅大哥的威权。

    “你知道青卿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段青梅以眼神安抚妹妹们后,才对玉子衿道。

    “嗯我已经使青卿的恐男症大大好转,要她来帮我作帐她肯定不肯,她爱吃的甜食也都中途被段青松拦截,而且她也已知道那些点心不是我亲手做的”玉子衿努力地使用脑袋。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段青梅斥道。

    “耶?”这时被骂笨肯定是不能够反驳,更不能生气的,玉子衿明理地弯身恳请段大姐赐教,还不忘狗腿一番。

    “身为青卿的大姐,本该以青卿为重,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段青梅看了看满桌蓝蝶楼的珍味,玉子衿的殷勤不仅甜了她们的口,也甜了她们的心,害她们都很想违令帮他。

    “青卿的心肠最软了。”

    “美丽动人的大姐,你的意思是”驽钝的玉子衿犹不能会意。

    四姐妹相互交换眼神,一笑。

    “耶?耶?”玉子衿急着想弄明白。

    “笨!就是苦肉计!这还不懂?”四姐妹异口同声地说。

    苦肉计?别他怕痛呀

    。。

    决心不饶恕玉子衿的段青卿,和防范骗人的混小子再来找么妹的段青松,这些日子好像闲的不能再闲,老是窝在一起,足不出户。

    “青卿。”四姐妹翩翩然突然来到。

    “大姐、二姐、三姐、四姐。”青卿起身迎接。

    四姐妹,四种不同颜色的衣裳,缤纷眩目,将青卿与近日来一直陪伴在她身侧的段青松团团包围住。

    “青卿,你觉得这脂粉颜色好不好看?香不香?”

    “青卿,你觉得这发钗好不好看?”

    “青卿,你觉得这块布料好不好摸?”

    “青卿,你觉得”

    四位姐姐四张口,吱吱喳喳的,青卿不知道她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

    “够了,你们没瞧见我和青卿在读书吗?”段青松轻喝。

    “就是瞧见了才来嘛,书要读,可也要懂得适时的休息才是,因为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才能读更多会压死人的书嘛,对吧?”长女段青梅发表她认为理所当然的言论。

    话音刚落,四姐妹就轻易地将青卿与大哥两人挤开。围着青卿的段青梅假装和段青兰嚼舌根“方才回来时,我竟看到那个可恶的小子跪在咱们家门口!”

    “喂!你们和青卿说了什么?”被挤到房间另一隅的段青松机警地吼道。

    “大哥,人家在和你说话耶,你怎么可以不理人家!”负责缠住大哥的四妹段青菊使娇,段青松也只好耐着性子听她说东道西的。

    “对呀,真是的,他不要脸咱们段府可要脸的!堂堂一个大男人在咱们大门口跪了数个时辰,成何体统?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咱们段府虐待他呢!真是破坏咱们家的名声。”段青兰应和着。

    “跪?”那个油嘴滑舌又厚脸皮,其实内心是个极端自傲的人,竟然跪在我们家门口?青卿心头莫名的一拧。

    “听说他是自今几个一大早就跪到现在,跪得整城的人都知道,玉府的少爷跪在段府前,多丢人哪!”段青梅继续说道。

    “对呀,害咱们逛市集时还不断地被街坊邻居问东问西的,好烦哦!”段青兰假意抱怨。

    从早上到现在?段青卿的目光不由得飘向窗外。

    “叫他走他又不肯,一直跪在门口,劝都劝不听,不知在要什么牛性子!”段青梅又向妹妹段青兰使个眼神,要她再多加油添醋、再接再励。

    “自己丢脸还害得咱们也跟着难看,这个玉子衿看了就讨厌,要不要派人拿棍棒将他打跑?”段青兰提议。

    “这主意听起来还不错。”段青梅附和着。

    “不可以!”青卿脱口而出这句话后,随即心虚地回避姐姐们不约而同投向她的目光。

    “青卿,你不是不肯原谅他欺骗了你?正好姐姐们替你出这口气,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咱们段家人!”段青梅一脸同仇敌忾。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这种皮粗肉厚的人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是学不乖的。”段青兰也义愤填膺地说。

    “但”青卿欲言又止。

    “反正看在玉夫人的份上,又不会将他打死,闹出人命来也不好,我会叫人节制点的。”

    语罢,段青梅拉着段青兰的手,一同作势欲往外走。末及细思,青卿便已跑到房门口挡住两人的去路。

    “青卿,如果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难道要让他一直跪在我们家门口不成?多难看!”段青梅仍是苦口婆心地劝着青卿。

    “诉诸暴力总是不好”青卿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个理由。

    “可是咱们的脸都被他给丢光了,而且他还骗了你。”

    “大姐”

    “为了你,说什么我也不能轻饶他!”

    “大姐”

    “啊!下雨了!”段青兰突然惊呼。“罢了,现在下了雨,路上行人也会减少,至少比较少人会瞧见那混小子丢人现眼的丑态,而且我这娇贵的金枝玉叶,才不想为了微不足道的他出去淋雨呢!”段青梅仍是一脸轻蔑。

    “说的也是,大姐,天公作美,让那小子多受点活罪,最好淋雨淋成重病,倒在床上起不来,镇日风寒咳个不停,就不会再来招惹咱们的青卿了!”段青兰也大声诅咒着。

    两姐妹老早就注意到青卿的一脸忧心,就更加扇风点火起来。

    “对,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帮咱们了,让雨越下越大,咱们开始诅咒他,咒他受尽病痛折磨、半身不遂!”

    这会不会太严重了点?侧隐之心蠢蠢欲动的青卿想道。

    “还有,祝他永远都有病痛、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不足惜!”

    “大姐、二姐”耳里听着姐姐们的诅咒,眼见老天爷滂沱大雨的惩罚,玉子衿真有过分到这番田地吗?

    本该是最气他的青卿反而在内心偷偷为他不平,同情着他。

    “这场雨滴大如珠,打在身上肯定痛的很!”段青梅盯着外面的雨势说。

    “嗯,再加上锐利的风势,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的-段青兰也学着大姐顺势扬风道。

    “说的也是,那么咱们的诅咒很快就会应验喽?”

    “呵呵,没错,没错,看来玉子衿这混小子离死期不远了。”

    两位姐姐的话使青卿的表情渐渐沉重。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好像听到那个混小子的名字?”有一段距离远的段青松耳朵可尖的很。

    “没,没,谁会提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的名字呢?呵呵”两姐妹笑得有点虚伪,没想到大哥的听力如此好。

    “青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段青松拖着缠着他不放的段青竹、段青菊两姐妹来到青卿身边。

    “喔,没什么”青卿心不在焉地随意回答着。

    “青卿,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就叫她们走人。”段青松关心地说。

    “大哥”四姐妹们可不依了。

    “不没什么,我没事”

    “青卿?”

    “我我我要那个!”青卿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一说完就马上夺门而出。

    那个是哪个?看见情况有异的段青松也想马上跟在夺门而出的青卿后面,却被四姐妹绊住,并发挥女性优秀的柔性缠功将他给缠住。

    。。

    青卿纤丽的身影冒着滂沱大雨,撑把油纸伞,疾奔至门前,脚步倏止,她在门口停滞不前,踌躇着。

    青卿见到玉子衿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正双膝黏在她家门口,整个人早就被滂沱的大雨淋成落汤鸡,他那悲惨落寞的身形触动她原本就柔软的心扉,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她不发一语走近玉子衿,看到秀丽的足尖,玉子衿抬起原先低垂的头,看一着青卿欲言又止。

    “你在干什么?”青卿脱口而出的斥责与温柔完全扯不上边。

    玉子衿似怨似哀,又似满怀无限愧疚的复杂眼神轻轻一瞥,继续维持原来的姿势。

    “你干嘛?走开啦!别跪在人家家门口,很难看耶!”青卿斥喝着。

    “青卿”好难听的声音哦,玉子衿的喉咙像是被马车辗过似的。

    “走开啦!你再不走,我就叫人将你撵走!”青卿嘴上虽不客气,但她手上的油伞也忘了挡自己头上的雨水,反而遮在玉子衿身上。

    “青卿”

    “别叫我!别以为你跪在这儿求饶,我就会心软原谅你!当初假扮英雄救人的事东窗事发后,是你自己答应我绝不再骗我的,想不到事隔不到半个月,你又故态复萌,以欺骗我为乐,教我如何能再相信你?即使我这回原谅你,谁能保证你下回不会再犯?而我又该如何分辨你的话是真或假?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相信你了,你再怎么跪也是没有用的!你走!走啊!”说到激动处,青卿当初被当成傻子欺骗至今的所有愤懑旋即爆发,青卿丢了伞,用力地推赶玉子衿,两人一起被雨淋,而玉子衿只是不断以粗嗄的嗓子呼唤她的名字,不愿移动半分。

    “滚!你滚!宾啊!”“青卿青卿”

    “不要喊我的名字!我不会原谅你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滚!宾!”用推的不成,青卿拉扯着玉子衿,一心只想赶他走,赶走这个老是骗她、伤她的心的臭男人!

    “青卿”一声短促又情深的轻唤,玉子衿倒在地上,合上双眼,失去意识。

    “喂!你起来啊!起来!不要装死!喂!喂!不要吓我不!玉子衿!玉子衿”

    大雨隐去青卿揪心的呐喊,她抱着昏厥的玉子衿,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