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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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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的时候,已将近十二点钟。

    打开门,小题迎上前,抱住他又搂又亲,笑盈盈问:“你说八点半到家,是不是我的手表坏掉了呀?”

    她摇摇自己的手腕,朝他做鬼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回搂住她,他在她身上享受温情。

    对于他的晚归,小题不计较,她了解在职场,许多时候身不由己,尤其在做生意上。

    暗恒很累,他刚刚将薇薇送回家,她伤得不轻,医生要她好好休息几天。

    “你好象很辛苦?”

    “嗯,累坏了,如果我少赚一点钱,你会不会不要我?”

    对于薇薇和何若的事,他没生气,只是有点小小不愉快,他想和小题谈开,告诉她,应该对丈夫的自制力有点信心。

    “我啊当然会要你!”她开他玩笑。“吃过饭没有?”

    “还没,有残羹剩饭吗?请赏给我几口。”

    “说得这幺可怜,我去煮一碗面给你,你先上楼洗澡,我马上弄好。”

    点点头,傅恒上楼,他从衣柜里面找睡衣时,听见手机声,手机不足他的,寻着声音,他打开梳妆台抽屉。一拉开抽屉,他看见薇薇的名片,薇薇没说谎,她来过这里、也被小题羞辱过。

    打开小题手机,没出声,对方哇啦哇啦说了一长串。

    “臭小题,你过河拆桥啊!你要我调查傅恒的行踪,我可是帮上忙罗,他几点在哪里吃饭、几点在哪里约会,他的身世、背景我还免费附赠给你,结果咧,你嫁到他的钱,居然忘记要给我的十万块报酬,你这种朋友白交了

    上次我被衷撇逮到,他抓住我直问,问你为什幺变心爱上别人,我告诉他,他家的钱加一加不到傅恒家的百分之一,他才死心放弃你。

    你说,当朋友当到这种程度,还不晓得感激?言归正传,你什幺时候才把十万块钱汇进我的户口?”

    对方的话让他脸色骤变,一些他不愿听、不想听的讯息传进耳膜间,尤其是“你嫁到他的钱”特别刺耳。

    “你把帐号给我,我马上汇。”傅恒的声音冻得会杀人。

    “你、你是”品君知道自己闯祸了。

    “傅恒。”他简单报出自己的名字。

    “你不要听我,我刚刚是乱说的,没有什幺情报资料,没有衷撇,也没有十万块,我、我对不起。”说着,她急急把电话挂掉。

    坐在床头,情绪汹涌,原来天下女人皆擅长演戏,薇薇是,小题也不例外,难怪他们在餐厅不期而遇,难怪她对他的故事深表同情。

    还有一个叫衷撇的男人是吗?他的家产不及他,所以她放弃旧爱选择斩欢。他怎幺能爱上一个拜金女,还爱得理直气壮?

    她是否也对衷撇说过爱你,是否也对他又搂又亲?醋意在傅恒胸中泛滥翻腾。

    “吃面罗!”

    小题从外面端托盘进来,托盘上有一碗猪脚面线和两颗红蛋。

    “我知道明天才是你的生日,可是说不定明天你又会忙的昏天暗地。另外,我帮你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可惜你太晚回来,礼物睡着了,明天再看。”

    放下托盘,她坐到他膝上,环住他的脖子,对他亲昵。

    想象她搂住衷撇,对他说同样的话,傅恒皱眉。

    “什幺生日礼物?”

    “我送你一个爷爷,中午我骑摩托车去把他载过来,他说他很久没做过那幺刺激的事情了。”贴住他的脸,小题在他耳边低语。

    她还有另一个“醒着的”礼物要给他,这个礼物是下午方才证实的,不过,说这种事情要天时地利,气氛浪漫度都够时,才能说出口。说完后,他会像电视上演的,对她万般宠爱,对着星空大喊我要当爸爸罗!

    问题是,他没有高兴的抱住她转圈圈,没有一脸感动说小题我爱你,他什幺都没做,只是静静地让自己坐在他腿问。

    “傅恒,你的表情不对,发生什幺事情?”

    “你为什幺想嫁给我?”压下衷撇两个字,他鼓吹自己冷静。

    “喜欢你罗。”小题想也不想回答。

    “喜欢我什幺?”

    “刚开始喜欢你的钱,后来喜欢你的人,现在全部的你不管是优点或缺点,我都喜欢。”靠在他胸膛上,她爱死这个好老公,他是她的,谁都不准跟她抢!

    “所以你以十万块代价,请朋友调查我的一切?”他接口她的话。

    “我”他怎幺知道?小题离开他的胸膛,怔怔望他,难怪他不对劲。

    “告诉我,衷撇是谁?”怀疑是件令人愤懑的工作。

    “他是”

    “是你上一个男朋友。”他冷冷的声音不似从前。

    “不完全是”小题支吾。

    “我没问过你之前有多少个男朋友,没问过你为什幺要嫁给我,甚至没问你,为什幺我们之间有那幺多巧合。”

    “对。”她点头,他说的是实话。

    “那是我信任你,虽然你并不值得信任。”

    “等等,你是什幺意思?为什幺我不值得信任?”

    “我是个喜欢计画的人,却不喜欢自己是别人的计画之一。”推开小题,他站到裔边,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他不会对女人暴力相向。

    “我说过,我不是白雪公主,我不会站在原地乖乖等王子来爱我,我会主动,我会争取我要的、我爱的。”她大声回答他。

    “然后控制你要的、爱的?”不准他和其它女人见面、攻击所有和他有关的女人?

    “我真的不懂你的意思。”

    他在秋后清算?她做错什幺事?他为什幺调查她?为什幺连衷撇他都等等,慢一点、再慢一点,她不能急,她必须镇定,不能慌、不能乱。

    “从头到尾,我晓得你是个怎样的女人,我不介意你性格小气俭吝,不介意你强势自我,我喜欢你,我选择你,就必须接纳全部的你。”他继续自己的话题,却发现衷撇在心中以绿巨人的方式,快速成长茁壮。

    “为什幺告诉我这些?这是前提还是正文?你真正想表达的是什幺?”被傅恒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中,不慌不乱根本困难。小题的音调上扬、不满。

    “现在,我怀疑自己认识的女人,不是真正的你。”双手环胸,看住她的眼神中,有严厉。

    “什幺叫作你认识的不是真正的我?不然你自以为认识的是谁?”小题口气变调。

    “你意图控制我。”他寒冽的语调中,听不见她听惯的柔情。

    “等等不是我叫你把财产交出来,是你说如果钱能带给我安全感,你乐于给我很多很多安全感,你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吗?”

    她想错方向,他所谓的控制不是金钱。

    “何若哪边惹到你?你为什幺大闹她的签名会?”他直接提醒。

    “大闹?没有啊,我哪有大闹,我不过”她们的讨论很“和平”不是?

    “你以为遮住脸,我就认不出你?”他的声音扫过一阵寒意。

    面对他的指控,小题哑口无言,的确,她主动袭击了何若。

    怎会变成这样子?早知道,她就不去挑衅何若,她不过想要求对方离她老公远点,面对任何一个狐狸精,当老婆的都有这等权利不是?

    “你要怎幺解释你的心胸狭窄?”他们的谈话出现批评字眼,谈话不再是谈话,而是进入吵架阶段。

    “解释?”小题摇头,没得解释,她心胸狭窄是事实。

    “薇薇什幺时候来找我的?”他问。

    提到薇薇,小题的心脏猛呛几下,哦,原来这才是主因,无关乎她挑衅何若,无关乎她用十万块钱请人调查他,重点是她冒犯了他的亲密爱人。

    你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心还在一起,谁都不能让我们两人分离。

    我们不希望彼此的关系再度曝光,这会危害到他的财产继承权。

    拿到财产之后,他才公开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因此不管新娘是你或是薛浮啊,对他而言无所谓,只要你肚子争点气,一年之内生下孩子,他就会给你丰厚的赡养费,然后迎我入门。

    薇薇的话一句句打进脑猴面,痛她头痛、头晕,她手足无措。

    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如果她不犯上薇薇,也许他还肯包容她的“小气俭吝”和“强势自我”也许他还肯维持夫妻恩爱的假象,直到她把孩子生下来

    难怪他那幺努力“爱”她,没错,她怀孕了,一年之内,这个孩子能帮他拿到所有家产

    全因她对薇薇不客气,让他不愿意再假装颓然坐倒,她干算万算,没想到还是让人给计算了。

    可不是,他说过不在乎淳淳的感受,只要她替他生下一个小孩子,就放她自由;他也说过自己对薇薇的感情,不是刻骨铭心那幺简单。

    听过这些,她怎还敢对他有所期盼?凭什幺认定她费尽全力后,争取到的不会是个幌子?他和薇薇的“身心契合”、“永不分离”难道不能让她有所警惕?天她头好晕

    “你在挑剔我,因为我做错事?”扶着墙靠靠,她很喘。

    “你是做错,为了你的小心眼、嫉妒,差点害了薇薇,这是你乐见的?”

    他说她害了薇薇?她去自杀?她哭着上吊吗?薇薇向他要求,对妻子坦白一切,好让他早点回到她身边?

    薇薇说过:“若你不告诉我他公司的电话地址,他很快将看清你是一个护妇。”

    很好,她做到了,而傅恒也相信了她。

    小题狂怒,假的、假的,她用真心爱他,换得他的假意;她用全力疼惜,他不过虚伪敷衍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只有他爱薇薇是真的,只有他想谋得家产是真的,只有他要一个假象婚姻是真的,她的真让他的假打击得遍体鳞伤;她的真爱被他的假话推入深渊;而她的计画好可笑,她的计画成了他计画的一部分

    她想笑的,可惜笑不出声,她只能尖刻、只想伤人。

    “我很抱歉,何若的一夜情不会伤人,薇薇的鸠占鹊巢不会伤人,我的小心眼居然就害了人,真是的,我的能力怎幺高段得吓人啊!”小题挺直背说。

    小题的话让他理解薇薇口中的“语锋锐利”、“招架不住”和“自取其辱”傅恒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带了一丝鄙夷。

    “你涸铺薄,但你的刻薄却要别人付出代价。”

    “代价?”她激昂起来。“你跟我谈代价?我耶,一个负责替你生小孩的机器,有什幺权利说代价?好啊,要谈是吧,我们就来谈个清楚,孩子生下来后,你要付我多少?你的三分之一财产还是全部?恐怕不能全部吧,我拿走全部,那位薇薇小姐不又要再上演一出失踪记?”

    “姜小题,我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你这样尖酸,这就是当初我宁愿娶淳淳不要你的原因。”他口不择言,话一落,扫掉小题带进来的猪脚面线。

    热热的汤汁泼上小题的脚,她没喊痛,因心痛比烫伤更灼热,她染了一下午的红蛋在地上滚,想想她难得大方,为他染满一锅子红蛋分赠左邻右舍的行为实在愚蠢。

    不管她多努力改变,她在他心中早早定了尖酸刻薄的形象,是不是?

    这时,傅恒的手机钤响,他深吸气,接起电话。

    “喂,傅恒薇薇,你怎幺了好,我马上过去”关掉手机,他抬头,发现小题堵住门口。

    “是薇薇吗?你要去见她吗?我不准你去。”

    忍住小腿疼痛,她张开手臂,不让傅恒过去。

    不管怎样,她是他的妻子,她有权把丈夫留在自己身边。咬住下唇,他要说她霸道也好、嚣张跋扈也好,姜小题就是这种女人,他娶了,就得认厶叩。

    “我必须去。”薇薇打电话来,说她伤口发炎,痛得全身发烫,她是为他受伤,他无法坐视,推开小题,他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暗恒推开她他推开的不是她的手,是她的心,他的态度很清楚,他不要她的心,他只在乎薇薇的情他在乎薇薇

    踉踉舱舱,她走到窗边,目送他的车子开出有她存在的家园

    我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你这样尖酸,这就是当初我宁愿娶浮啊不要你的原因

    我没见过女人像你这样尖酸,这就是当初我宁愿娶淳淳不要你的原因

    我没见过哪个像你这样尖酸,这就是当初我宁愿娶淳淳不要你的原因

    他的话是病毒,一次次在她脑中增生复制,若不是情况特殊,他绝对不会让她当候补,是不是?

    她小气,是错的;她俭吝,是错的;她爱他,也是错的。

    她错在没看清楚,不管情况怎幺变化,他爱薇薇,不变。

    双膝跪在地上,她拿抹布一遍遍擦掉地毯上的污渍,她没骗人,地毯真的真的很难清洗,她很用力、很拚命,她刷、她擦、她洗洗不去卤汁也洗不去他在她心中留下的伤痕。

    怔怔看着手中的名片,凌薇薇好晚了,半夜三更。

    她骑着小摩托车穿梭在无人的街道,她花了很久的精神,才找到名片上面的住址。按门钤,没人应,她再按、又按

    小题没想过自己的行为有何意义,只是单纯想证明。

    证明什幺?

    证明傅恒不在薇薇家,证明他们没有身心契合,证明那件往事始终在他们之间留下阴影,证明她还有机会抢回傅恒,尽管机会只有干分之一。

    但她错了,很严重的错误。开门的是傅恒,他果然在这里,一见到他,她的心凉掉半截。

    眼睛睁大再睁大,她要把眼眶弄得大大的,好容纳更多的泪水,不教它们溢出来,彰显心碎。

    “你来这里做什幺?”他的口气像在对陌生人说话,彷佛他们之间不曾产生关系。

    “我来做什幺?我能做什幺?我来警告坏女人,离我丈夫远一点,他是我的,谁都不准抢。”这些话是身为刺猬的姜小题,所剩不多的武器。

    “你找错地方,这里没有坏女人。”傅恒火了,小题的行为让他再也受不了。她的得理不饶人、她的偏私狭隘,她的占有欲,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更何况他还对衷撇耿耿于怀。

    这里没有坏女人?没有吗?他眼前不就一个?他说过她尖酸,他说过他宁愿要淳淳不肯要她

    “有,门里就有一个,是谁给她权利留下别人的丈夫过夜?你是我的丈夫,你只能待在我身边,每一天、每一夜。”昂起下巴,她要求自己看起来强势。

    “你凭什幺认为我是你的?”他的语气中带有浓浓讽刺。

    对啊!凭什幺?她什幺都不能凭藉,她只是个心量狭窄的泼妇,他对她连基础夫妻之情都没有,她有什幺东西可凭藉?没有

    不,有的,她手中还有一项重要的东西,孩子!对了,她甚至还没有机会告诉他,关于孩子的事情。

    “你需要我帮你生小孩,夺家产,不是?”无心间,她剽窃薇薇的话语。

    “你认为你这种性格,能教养出什幺样的小孩?和你一样自私霸道、视钱如命的孩子吗?”想起小题的朋友说,她选择自己是为他的家产比衷撇多百倍,这让他心寒到极点。

    意思是,她生的小孩他不要了,他要马上和薇薇厮守在一起?意思是他不看好她的孩子,一如不看好她的刻薄自私?

    双腿开始发抖,一阵阵寒颤传上来,她听见自己的牙关在唇间相碰撞。

    他不要孩子、不要孩子他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了薇薇,他不要复仇、不要孩子、不要家产,为了薇薇他可以牺牲一切

    天!他为什幺那幺那幺爱她?他看不见凌薇薇的缺点比她还多吗?看不见她很奸诈吗?是不是只要存在爱情,所有缺点全都无所谓?

    “恒,谁来了?”

    薇薇的声音传来,不多久,她走到傅恒身侧,靠着他。

    暗恒下意识搀扶住她,薇薇的腿在下午那场袭击中受伤,夜里还有发烧现象。

    他的“下意识动作”戳进小题心里,锐利的刀锋在她胸口,刨出填不平的空洞,心,失去了不能跳动。

    她喊他恒他待她亲昵小心亲身眼见,他们把爱情横铺在她面前。

    “啊傅太太,你怎幺来了?我、我很抱歉,是我不好,傅恒留在这里照顾我,我们没什幺。”她的解释显得欲盖弥彰。

    转头望向薇薇,小题看见她眼里的得意和胜利。

    “你抱歉?不,抱歉的人是我,很抱歉打搅你的春宵浪漫,抱歉我不晓得你的价码怎幺算,哦,我是来替我先生付费的,如果我带的现金不够,可不可以刷卡?”小题咬牙伤害对方,她的心已经输得彻底而凄惨,至少表面上,她不让她赢!

    立即地,她的话惹来薇薇串串泪水,她频频低头向小题道歉,陈述她过去的错误,一次次表明她无心插入两人中间,要求小题听她解释。

    她的惺惺作态让人生厌,但傅恒竞将她护在怀里,收纳起她所有的眼泪。

    小题再也忍受不住,伸手,她想打人。手扬起,傅恒接住小题的手,没让她得逞。

    “姜小题,你少过分了!”傅恒出口,眼里的火焰几要吞噬她,在他眼中,小题的行为是十足十的泼妇。

    “我真希望自己更过分一点,也许大声吼叫,也许请警察上门,在结婚证书还有法律效用的今天,这点权利我应该还有。”小题没有退缩,冷冷地回答他的话,她不示弱,即使她的境况比弱势团体更差。

    “权利是我给你的,现在我收回,你再也没有任何权利!”傅恒对她怒吼。权利收回?他要赶她走,不再由她霸占妻子的位子?不不,他没看清楚事实,风尘女子薄情寡义,和她在一起,他会吃亏。

    “你忘记她是怎幺收下钱设计你的吗?为什幺你可以轻易原谅她,不再提起?”小题拉住他的手,轻声问。

    不懂,真的不懂,这个女人对他做过那幺多过分的事,他可以云淡风清,而她的小气自私不曾伤过他分毫,他却百般厌恶,差别在于他爱薇薇,却不爱姜小题。

    “设计我的人不只有她,还有你姜小题,要算帐的话,你比她可恶十倍。”傅恒甩脱她,今晚他一口气知道小题太多秘密,他没办法消化。

    比她可恶十倍?原来在他的认知里,姜小题比凌薇薇可恶十倍话说到此,她还有能力争取什幺?

    “我懂了,我是好可恶,可恶留在你身边,听你的陈年往事,以为自己有能力,抚平过往痛楚;我好可恶,自不量力想当候补,却没想过自己不试曝、不受摆布,我简直可恶透顶。”小题自嘲,失去争取力气,她突然觉得奸累。

    垮下双肩,她喃喃问薇薇:“我可不可以请教你,怎样才能收服男人的心,让他们不介意你做过的坏事情,只记取你的爱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要你给我时间,我很乐意向你解释这一切。”

    薇薇还在作戏,推开傅恒,她急着扑向小题。

    小题下意识闪身,她没抓稳,差点摔跤,但傅恒在千钧一发之际,搂住她的腰。

    定定地,小题的眼光锁在薇薇腰间的大手,冷笑。“你不用对我演戏,那是白费心力。”

    “收起你的伶牙俐齿,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傅恒说完话,弯腰抱起薇薇,当着小题的面把门关上。

    砰!她的爱情被合上的门板夹成碎层。

    呆呆矗在门外,他彻底拒绝她,半夜三点,她赶到这里,替自己找到一场难堪。

    泪串串吞下胸腹,末湿衣襟,却湿了心。

    再按钤,按一下、两下,她的手持续压在门铃上,坚持不放。

    久久,傅恒妥协过来应门,他怒气冲冲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谈,你回去。”

    不是现在不谈,而是永远都不想谈了吧,他的态度那幺明显,她不至于笨到不懂。

    低眉,点点头,她懂了、了解了、明白了,她不再作梦,认清楚极力替自己争取的坏王后,下场都是悲剧。

    小题抓起他的手,摊平他的掌心,把她细心染成的红蛋放在他手上,虽然,他的生日已经被自己一手破坏。

    “生日快乐。”过了凌晨零时,今天是他货真价实的生日。

    转身,她握拳,牙齿狠狠咬住手背,她抑平双肩,不准它们颤抖,走出薇薇的公寓,走出他的视线。

    在她背后,傅恒淡淡看着手中红蛋,心柔软,有一丝丝后悔和很多很多的嫉妒,该死的,她不该瞒他衷撇、不该设计他,不该他半晌不动,也不说话。

    她在马路上逛很久,唱两百次生日快乐歌,反反复覆回想他的冷漠,和薇薇的胜利。

    走进家门时,她已经想清楚,爱情无关努力,就算她把自己变成宽厚仁慈的姜小题,他爱的仍旧是凌薇薇。

    走进家门,爷爷坐在沙发上等待天明,老年人总是睡不久。

    “你们昨晚吵架?要不要告诉我发生什幺事?”老爷爷先开口。

    “还不是你害的。”小题咬住唇,憋了半天的泪水终于滚下来。

    “你们吵架和我有关系?”老爷爷不明白,不过对于这个孙媳妇,他是疼惜的,拉她人坐,粗粗的掌心接去她的情伤。

    “你实在是一个老顽固,为什幺有那幺深的门第之见?你这种迂腐观念害死儿子,也会害死孙子,知不道?”

    爷爷凝视小题须臾,问:“那个叫薇薇的回来了,是不是?”

    “回来?她从不曾离开,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距离相隔再遥远,终会兜成一个圆圈。”

    不知不觉中,她套用薇薇的话,他们的心始终没有分离。

    “别跟我说这些时髦话,那个女人不是收下钱,才去诱惑小恒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小恒喜欢她、爱她,如果你真心爱孙子,就应该成全他,而不是弄来一大堆淑女名媛,逼他在期限内结婚生子。”

    “这种女人的品德操守还能被爱的话,小恒的头脑应该剖开洗一洗。”老爷爷动气。

    “你的头脑才应该洗一洗,我发觉你根本不爱儿子、孙子,你爱的是你自己的固执,成全他们很难吗?让孩子选择自己喜欢的,妨碍你的骄傲吗?你再继续下去,迟早要失去孙子。”小题哽咽。

    她已经失去他了,她不想老爷爷失去孙子,更不想一心在背后盼望爷爷回首微笑的孙子,为爱情失去亲情。

    “等等,你劝我接纳薇薇,你怎幺办?你不再喜欢小恒了?”

    扁她一个人喜欢有什幺用?傅恒不喜欢她呀,她用尽手段走到他身边,成为他的妻子,结果却抵不过一场地久天长的爱情。

    “说话啊,才多久前,你告诉我,你要拉住他的手,直到没有人欺负他,现在你反悔,不打算继续在他身旁保护他?”

    “我不让别人欺负他,我怎幺可以容许自己的存在,欺负他的爱情?他喜欢薇薇,他爱她,不管过去发生过什幺事情,他只爱她一个女人。我不留下、不欺负他,绝不!”

    毅然决然,她站起身,回房。

    花半个钟头,她把博恒给她保管的财产封好,交给爷爷,提着从垦丁带上来的行李,不再理会爷爷的劝慰,不理会他若有所思的眼神,缓缓地,她走出傅家大门。

    “微笑,姜小题,你高高兴兴进来,也要高高兴兴离开,所有事情都是你自己选择,无权责怪任何人。”

    就这样,她离开家,坐八个钟头车子回到飞云农庄。

    大哥、三哥不在家,迎接她的是二哥亚丰和二嫂淳淳。

    “小题,你还好吗?”淳淳一见到她,立即冲上前来拥住她。

    “我不好,南极不是人住的,我决定要搬回温暖的热带垦丁,可以吗?”

    她很累了,一夜无眠,八个小时的车程间,过去一个月的点点滴滴,他的疼爱、他的温柔和他伤人的词句,一遍遍折磨她的心情。

    “我就知道你会适应不良,我就知道没有人会喜欢和爱斯基摩人当邻居,小题对不起,我不应该躲起来,让你去当替死鬼。”

    淳淳搂住她,哭得比小题更凄惨。

    “没关系,我回来了,你要收容我”

    “当然当然,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爱晒多少太阳就晒多少太阳,我们不吃刨冰,不想那个坏蛋急冻人。”

    “小题,发生什幺事情?告诉二哥,我帮你撑腰。”亚丰急问。

    他没忘记,一听到小题结婚的消息,全家集合动员,闯到傅恒家里,一屋子亲戚对着傅恒满口质询。

    那时的小题满脸幸福,把丈夫护在身后,信誓旦旦告诉他们,她爱死了傅恒,说从现在起,她由傅恒照管,她将会幸福快乐一生一世。

    怎幺才多久的时间,情况丕变?

    “我要离婚。”话甫说完,小题闭上眼睛,腿一软,跌人黑暗。

    小题转了性,她不再对小钱斤斤计较,不再急急忙忙赚大钱,相反的,她念起书,一本本财经书籍,她读过一次又一次,不懂的部分,她找二哥帮忙。

    回到家里三个月,她的转变让全家很操心,为了她,工作忙到不行的父母亲特地南下好几次。

    她不再提起过去,哥哥们想找她谈傅恒,她总是摇摇头,转身离开。

    博恒打过电话来,她没接;他亲自南下,她躲到阿嬷家,她在和他捉迷藏,因为她的伤太重,收不了口。

    她有一点肚子了,但整个人瘦得更厉害,几乎是吃什幺吐什幺,医生开的葯帮不了她的忙。

    中午,她又吐到将近虚脱,大哥将她抱进屋里,请医生过来帮她打葡萄糖。

    侧身,抱着枕头,看看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臂上满是乌青针孔,当妈妈不容易,可是,她能当个称职母亲吗?

    她没有把握。就像傅恒说的,像她这种性格的母亲,能教养出什幺性格的孩子?那一夜,他的评语将她彻底击倒。

    她的确不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论温柔,她不及小书:论宽厚,她比不上幼幼;论善良,她更远远不及淳淳。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她,凭什幺得到爱情?凭什幺活得理直气壮,处处得理不饶人?

    所以,失去傅恒是她活该:失去爱情是她咎由自取;那晚,他亲手为她种上的自卑发芽抽叶,迅速茁壮。

    不晓得是谁在喝咖啡,浓浓的咖啡香传进屋内,小题又一阵反胃,反手抓起点滴瓶子冲进厕所,大吐特吐。

    她走出厕所时不小心,脚卡到软管,针头扯出来,喷了一地鲜血,她想回浴室拿卫生纸压住伤口,却累得没有力气爬起来。

    半眯眼,糟糕,她又想睡,从怀孕开始,她每天都想睡觉。

    门被打开,高大身影快步闪进门内,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他的止血功力不坏,没多久血就被止住。

    小题没张眼,虚弱说:“哥,对不起,我不小心把管子扯掉,你叫赖医生过来好不好?”

    她很怕痛,但她明白胎儿需要足够的营养才能长得好。

    拉起她纤细手臂,上面坑坑洞洞的针孔看得人沭目惊心。

    “你怎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暗恒声音响起,拉回她残余意识。他来了,可惜,这回她没力气逃。

    “不是我弄的。”

    抽回自己的手,她快饿死了,没力气和他讨论自己的手。

    “我知道,是孩子的关系,要不要考虑把他拿掉?”

    他的提议让人好生气。

    “他还没有生出来,你就为了他的自私霸道判他死刑?”鼓足精神,小题和他吵架,他是最冷酷的法官,可惜,只吵两句,她像泄气的气球,瘫软。

    “你在说什幺?我没有说他自私霸道,我只是认为”

    “你说过他自私霸道。”

    侧过脸,她无力谈,就算他要为她的记仇、小心眼再添一笔批评,她也没意见。

    “小题,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只是想当面向你解释那一晚”

    那一晚的事,她听过很多回,爸爸妈妈说、哥哥淳淳说,连爷爷也特地下屏东向她解释过。

    他们说薇薇再次被他姑姑、姑丈利用,安排一场意外,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婚姻。于是爷爷发狠,不管小小曾孙有没有出生,都把产业全数移转到傅恒名下,只留一栋房子给他们,希望他们好自为之。

    至于薇薇,成了拒绝往来户,她被勒令不准再出现在傅恒眼前。

    小题在乎的不是这些,她在乎的是自己在傅恒心中居然这幺不堪,他曾说过,她比薇薇更恶劣。

    小题没理他,自己按电话,请淳浮找赖医生过来。

    十分钟后,针又躺回她手臂里面,葡萄糖让她的精神梢稍振作。

    淳淳替她拉被子,在她耳边轻语:“小题,你听听他怎幺解释嘛,我觉得他很倒霉啊,碰上一个坏女生,很可怜呢!”

    “如果二哥碰上坏女生,赶你出门,把你关在门外,你会原谅他吗?”小题反口问淳淳。

    “我”淳淳看看身后的丈夫说:“我会在门外一直哭一直哭,只要我哭很久很久,亚丰就会开门,就会叫我不要哭,就会把我抱起来,那我就原谅他了。”

    说完话,淳淳起身站到亚丰身边,牢牢握住她的“人肉拐杖”

    “傅恒没娶到你,是他最大的损失。”

    小题苦笑,要应付他身边一个又一个女人,神经不粗大一点,光和自己生气,都会气死吧!

    “错了,他没得到你的原谅才是最大损失,小题,我想急冻人是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再跟他计较好不好?”淳淳摇摇她。

    “是啊,小题你不要发脾气,先听听他怎幺说,夫妻之间要靠沟通才能解决问题,一味任性只会让自己错失聿运。”说着,亚丰拍拍傅恒的肩膀,带妻子离开。

    半晌,在小题等他说话,等到快入睡时,傅恒终于开口:“我那天那幺生气,为的不是你的小心眼,更不是为了你和何若或薇薇针锋相对,我为的是衷撇,你的上一任情人。”

    “你说衷撇是我的情人?”

    小题气急败坏,他有没有眼光啊?居然把她和衷撇凑成一对!也不想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那是发生在她十四岁时的错误。

    “对不起,我错了,从你二哥口中,我知道有关衷撇的一切,我错怪你了。”

    “随便,反正我这种尖酸性格的女人被错怪,本来就是理所当然。”

    葡萄糖和吵架联手扳起她的精神,她看起来没那幺病忧忧。

    “那天我进入电梯,碰上薇薇向我警告,她说她请你转告我,我姑丈找人向我下手,你却没告诉我。”

    “她说谎!她没要我转告任何事,她只是恐吓我,我若不交出你的电话,你会很快知道我是个妒妇;她说你要的不过是一个婚姻、一个小孩,等孩子生下来,拿到家产后就马上跟我离婚,和她双宿双飞!”

    一口气说那幺多话,小题气喘吁吁,傅恒忙从小冰箱里面倒来饮料,让她慢慢暍下。

    “双宿双飞?在应酬场合见过她、逼问出事实后,我就没再见过她,电梯那天是第一次。她说要不是为了警告我,她永远不会出现,结果出电梯,果真有人开车撞我,是薇薇推开我,救我一命,她也因此受伤,我送她去医院、送她回去,才会那幺晚到家。”

    “她、她真高明”小题喃喃自语,她不是个笨蛋,却还让人要得团团转。

    “我不介意你没转告薇薇的警告,不介意你在媒体前面让何若难堪,毕竟你吃醋不是第一回。还记不记得你在餐厅里,当着我的面,和何若大大争辩,那次我记得很清楚,你占上风。也就是这样,所以我回家,只是累,并没有对你发脾气。”

    他说的是真的,她记得,当时她在他身上摩摩蹭蹭,他没有不耐烦。小题安静地听他继续解释。

    “接到你朋友的电话,才真正让我抓狂,她说你嫁给我,是因为我的钱比衷撇多百倍,她说你花十万块钱向她买资料,说你处心积虑要我的钱”

    “品君没说错,刚开始,我是真的爱上你的钱,幼幼也这幺说我。

    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到牧场找淳淳,我问你许多问题,你告诉我,你有十几台名车,房地产加一加不超过一百栋,你说你没结婚,当时我就发誓要追你到手,发誓要把你的财产统统变成我的,不管用什幺手段!

    我不爱当白雪公主,只想当积极进取的坏心王后,这点你不是不知道啊。”

    她话说的很累,接过傅恒手中的水,咕噜咕噜又喝下大半杯。

    “我知道,我介意的是衷撇,一个家产不到我的百分之一,却比我更早让你爱上的男人。”

    偷偷看着杯中牛奶,亚丰说牛奶会让小题吐到不行,可是眼前他想骗她多喝一些,在她忙着讲话,没发觉自己吞下什幺之前。

    “我没爱上他,我只爱他的钱和礼物,可是二哥分析利害关系给我听过后,我就马上和他切断交情了。”

    “我知道,亚丰把事情告诉过我,是我冤枉你,对不起,我不应该用那幺恶毒的话骂你,真正尖酸刻薄的人是我自己,我的嫉妒让我失去理智,也让我了解你有多辛苦,面对那一群我曾交往过的女人,你肯定不好受,我承诺,我身边再不会出现任何一个女人,除了姜小题之外。”

    她无语,默默暍下傅恒手上的水,为了他的“了解”和“承诺”感动

    “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件事?”能再度拥她入怀,他很开心。

    小题点点头,心里装满他的承诺,他说身边不会再出现任何一个女人。

    “既然我已经被追上手、我的财产全在你手中,为什幺你离开时,不把东西全数带走?”爱钱爱到比命还看重的小题,没趁机带走财富,只有一个解释对她而言,他比那些身外物更重要!

    “那是你辛苦多年累积下来的,我为什幺要带走?想赚钱我可以自己来。”是啊,当时她太难过了,难过到头脑有点笨,但是她有没有后悔过?没有!

    “错!那不是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你舍不得欺负我。”

    暗恒这句话一出,小题的眼泪狂飘。对啦对啦,就是这句“舍不得”让她过得凄凄惨惨:就是这句“舍不得”让她剖了心,努力分离她的爱情,因为小题舍不得他被自己的爱情捆得无法自由、捆得无法追逐他真正的爱情。

    和一大群女人争夺他,已是超级凄惨,她还舍不得欺负他,简直笨蛋透顶。

    暗恒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抚慰、轻轻烙吻,慢慢地,他安抚了她的心、她的泪水。

    “那天我从爷爷口中听到这句转述,心狠狠被剥成两半。你说:我不让别人欺负他,你怎幺可以容许自己的存在,欺负他的爱情?

    傻瓜,我的爱情在你身上,你一走连带拿走我的爱情,还说你没有欺负我?你根根本本就是欺负彻底了!”

    “你还说,你爱很多很多女生,你不爱我这个尖酸刻薄、气量狭小的坏女人。”她就是小心眼怎样?就是把他的话一字一句刻在石碑上,怎样?

    “谁告诉你这些的?我谁都不爱,就爱你的尖酸刻薄。”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的问题在于不信任对方,才会让一个莫名其妙的第三者入侵我们的生活,打乱我们的秩序。

    我要你回来,以后哪个人向你说什幺鬼话,你都要一五一十告诉我,我也一样,不管是衷撇、王坎、李坎,都不能再插入我们的爱情。”

    “你真的爱我吗?”

    不说原谅、不提悔意,只要他爱她,她乐意让不愉快的过去烟消云散。

    “你敢怀疑我?我还怀疑你爱我的钱比爱我还多呢,不过,无所谓了,只要你肯回来,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我比钱更可爱。”

    “你要怎幺证明?”

    “我不知道,这样证明可不可以?”他的吻落在她唇边,熟悉的濡湿温暖浸透她的知觉。

    “这样可不可以?”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背肌,暖暖的掌心带给她悸动甜蜜。

    “这样可不可以?”他将她整个人抱起,纳入怀里。

    推开他,小题轻问:“我好累,可不可以陪我睡一觉,睡醒了,眼睛睁开,你就在我身边?”眼睛睁开就能看见他,是她的幸福泉源。

    “可以。”他将小题放平,手伸到她颈椎下方,搂住她、抱住她,三个月的空虚被填满。

    宁静的室内飘浮着闲适气氛,一只玻璃杯里面有残余牛奶,二十分钟后,小题没跑进厕所大吐特吐,你只能说爱情总是带来奇迹。

    全书完

    编注:欲知姜亚丰与薛淳淳之情事,请翻阅贪欢系列389酸甜苦辣系列四之一甜滋味。

    欲知姜家其它人之精采情事,请继续锁定酸甜苦辣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