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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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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我的私人司机来了耶,我要先走喽”

    三个女人走出钱柜,常艳羽看到转角她男友那辆熟悉的车,马上笑逐颜开急着要走,不管骆缤颐沉着一张脸,陈曦苦着一张脸。

    陈曦赶紧拖住常艳羽。

    “你这样太不不负责任了啦!要走,至少帮我把骆缤颐架上车再走。”

    朋友不是做假的,她看骆缤颐反常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发火,她可不想自己一个人给台风尾扫。

    “不用了,我坐计程车回去就好了。”骆缤颐惨白着一张脸。现在不只头晕,胃也翻腾起来,她一动就想吐,好想杀人。

    “不行啦,你这样子太危险了。”唉,只好送佛送上西天吧。常艳羽要男友在车里等等,她试着安抚骆缤颐的情绪,可是徒劳无功。

    十点整,终于有辆车停在门口,车窗卷下,万晃臣在车里笑嘻嘻地对她们招手。

    “来了来了。”

    陈曦喜出望外,拉着骆缤颐要上车。

    “你自己让他载吧。”

    骆缤颐甩开好友的手,自顾自地走了,留下她们一脸错愕。

    “她怎么了?”万晃臣看见她脚步颠簸地走进人群,赶紧熄了火下车。

    心里好呕,为了要载她,他只好提早离开自己的欢迎会,对同事们很不好意思,没想到她竟然还不领情。

    “她是不是很讨厌我?”好可怜的语气。自从认识她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热脸永远有贴不完的冷屁股,可是为了公事,他又不得不接近她。

    “她不是讨厌你,她就是那个死样子。”这下真的没救了,常艳羽看着远走的背影摇头。

    “我跟她回去好了,艳羽你先走吧。”陈曦好担心,没有看过骆缤颐这么反常,她虽然冷漠,但个性并不差。怎么今天会这个样子?如果自己是男人,一定会讨厌死她的。

    “我去追她,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万晃臣说完,赶紧往她走掉的方向跑去。

    真是个好男人啊,陈曦和常艳羽简直要哭出来了,这种男人还不赶紧抓住,到底在想什么啊?

    骆缤颐真是笨蛋一个,佛祖看了也要发火。

    “等等,你要去哪?”万晃臣在人群中拉住骆缤颐的手臂。“我载你回去吧,你这样根本不能自己回家,太危险了。”

    骆缤颐回头,冷冷地瞅着他。“不用了,你的好意留给别人吧,不要浪费在我身上。”shit!真的想吐了,她现在仅用意志力支撑着。

    她看见他好看的脸庞有着疑惑,模糊视线里的他依然耀眼,年轻有型的短发,笔挺合身的西装,在人群中更凸显他的优秀。

    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坚持拉住她?这样一个男人何必要忍受她?

    他大可回去跟那堆暗地里说她是冰山的同事周旋,而不是在人来人往的东区街头跟她对峙。

    “你真的很让人伤脑筋。”他凝视着一脸倔强的她。

    她衣服下的手臂好纤瘦,明明是个弱女子,干嘛个性要这么硬?

    不过,奇怪的是,他根本没办法丢下她不管。

    下一秒,万晃臣牵住她的手往回走。

    “你在干什么!”骆缤颐震惊。

    他的手掌好大,裹住她的手,怎么甩也甩不掉。

    那热度像电流一样直直窜上她的背脊,传递到大脑,感觉这么强烈,她瞬间晕眩。

    他让她心悸,她第一次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原来还是跳动着。

    “因为你不听话。”她的手有点颤抖,呵呵呵,万晃臣竟然觉得有种报复般的快感。

    由这个角度看,她似乎很紧张,走路有些踉跄。

    “总不能抱着你走吧?”

    她发现他嘴角的笑意,有点火大了。“你敢!”

    这一次,万晃臣没有回话。他稳稳地牵着她走在东区街道上。

    路上店面的招牌灯光闪烁,7-11在街道转角独自发出刺目的白光,行人从他们身旁擦身而过,马路上车流依然。

    一样的画面,怎么走在他身旁,颜色好像变得格外鲜明?她没办法理解。

    当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和着入夜的微风,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同。

    他手心的热度告诉她,明明入秋了,这个夏天却好像还没走。

    从她因酒精而微醺的眼底望出去,好像一切都静止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在移动,这种感觉好陌生、好奇怪。

    远远看见独自站在路旁,正紧张地东张西望的陈曦,她一看见他们,马上高兴地拚命招手。

    骆缤颐慌乱地甩开万晃臣的手,他好像也懂得她容易尴尬的个性,顺着她的意放开手。

    “上车吧。”他趋前帮她们开了车门。陈曦知道骆缤颐一定不肯和万晃臣并肩坐在前座,赶紧先钻了进去,骆缤颐感激地看了好友一眼,默默坐进后座。

    车里有淡淡的迷迭香味道,令人昏昏欲睡。

    这个男人好像挺爱干净,车内座椅一尘不染,也没有在车上乱挂衬衫,爱干净的男人做事比较有原则。

    车开得不快不慢,代表他个性内敛沉稳,不过竟然在听周杰伦的歌?还真是怪异的组合

    啊!她干嘛研究他啊!

    骆缤颐觉得自己好无聊,撑着头看向窗外,觉得胃开始有些难受,干嘛赌气喝了这么多?真不像她的个性。

    他在跟陈曦聊天,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但不可否认,他的声音低低的很有磁性,笑声也很好听,慢慢地,她眼皮有些重了

    “啊,我家到了,在这个转角停吧。”陈曦比了个stop的手势。

    苞他聊天挺开心,怎么才一下子就到家了?陈曦回头要跟骆缤颐说再见,一看她竟然睡着了,她往后座伸长手,摇摇骆缤颐的肩膀,没反应。

    “哇,她睡死了,怎么办?”陈曦转头问万晃臣。

    “你给我她的住址,我载她到家再叫她起来。”万晃臣马上想到个好方法。

    他回头看她,见她没有防备的睡得很沉,她应该是喝醉了,想到自己骗她喝了这么多,他突然有了罪恶感。

    陈曦拿出纸笔写下骆缤颐的住址后,拍拍他的肩膀。“那她就交给你喽,有什么万一我一定会找你算账喔,你的车牌已经被我记下来了。”再来个语气加重的恐吓。不过他今天的表现简直可以荣登十大杰出青年代表,又是缤颐的同事,把她交给他应该没问题吧?

    “哈哈,放心吧。”万晃臣笑了。她这个朋友,真是活宝一个。

    他依着纸上的住址找到了骆缤颐住的大厦,还算在闹区内,离公司也不远,是蛮理想的住处。他正想找问离公司近一点的房子,看来这里挺合适的,待会儿等送她回去了,他可以去问看看管理员这大厦里还有没有空房。

    拉上手煞车,他回头,看见她头靠在车窗上,还沉沉地睡着。

    入秋了,夜里的空气开始有些凉意,路灯晕黄的光线照进车内,她的脸看起来白皙且脆弱,有种特别的协调感,他脱下西装外套,轻轻覆在她身上。

    卷下车窗,熄了火,他下车,轻轻关上车门,点燃一根烟。

    白色的烟雾融合在夜色里,他只穿着薄衬衫,突然感觉到一丝冷意。

    他一手叉在西装裤口袋里,望着静谧的街道,不想这样突然唤醒她,他想让她再睡一会儿。

    这时手机响了,他看一下来电号码,没有急着接,透过玻璃窗确定她还在熟睡,他才接起电话。

    骆缤颐突然醒了,她睁开眼,看向窗外。

    他背对着她,好像正在讲电话。刚刚不知不觉睡着了,现在胃涨得好难受,她猜想自己忍了太久,现在可能真的要吐了。

    可是他还在说话,怎么办?

    她深吸两口气,试图压抑作呕的感觉。还好他车窗是打开的,如果是密闭的空间一定会加速反胃,让她吐了整车。

    好难过喔,他怎么不赶紧讲完!

    瞥见他就要转身,骆缤颐赶紧缩下身体装睡。

    她呼吸好乱,可以感觉到他正站在窗口看着自己,糟,现在怎么办?

    伸个懒腰假装睡醒?不行,她演技太差了,一定会被发现的。

    骆缤颐惨白着脸,胃里千军万马翻腾,再不下车,她一定会吐在他车上,她咬着牙,感觉额头冒出细汗。

    她吃力地听着他的对话,喔,终于要收线了!她简直想跳起来喊声ya!

    “ok,那先这样吧,我再观察看看,有谁行为比较不寻常的,我再开名单给你。”

    突然她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想呕吐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她的瞳孔忽地缩小。

    虽然没有听得很清楚,却好像证明她的直觉无误,他的确不是真的关心她、对她好?

    她的胸口竟然好像被捶子重击了一下,闷闷的,说不上为什么。

    他要观察什么?要开名单给谁?他在跟谁讲电话?

    算了,不干她的事,她只是不小心偷听到的。

    他还是他,她还是她,他们的生活并不会因为这句话而有改变,或因为他送了她回家而有什么交集。

    他暗地里要做些什么,那是他家的事,她假装没听到就好了。只是在这时候,她竟然想起他温热的手掌,那温度仿佛还残留在她手心。

    万晃臣收起电话,回头发现她已经在后座坐得好好的。“你醒了?”他敲敲玻璃窗对她笑,看起来神色自若。

    骆缤颐打开车门,冷冷的空气袭来,她才发现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而他站在车外,只用薄薄的衬衫抵挡寒意,他对着她微笑,她把视线火速移开。

    “谢谢你载我回家。”她将外套塞回他手上,速度之快好像那件外套正起火燃烧。“这还你,再见。”

    然后,她几乎是跑着离开他的视线,离开那片和着些许烟味,朦胧氤氲的夜。

    夜太深,好像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骆缤颐很清楚,她开始对他有着不寻常的期待和怀疑,还有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改变。

    她回到单产宿舍,高跟鞋还来不及脱,便冲进去抱着马桶吐得一塌糊涂。手压在冰冷的瓷砖上撑着身体,那冰凉的感觉传过手心、经过身体,她发起抖来。

    包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却没有力气去接。

    胃部收缩太剧烈,让她整个胸腔都痛起来,吐出来的东西好苦,有些呕吐物还沾到垂落的浏海,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很狼狈。

    终于胃里的东西都掏尽了,吐不出来了。她靠着浴室的,抽张面纸擦擦嘴角,翻出包包里的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陈曦打的。

    她没有回拨,想放水洗个热水澡,可是身体软软的动不了。

    将脸埋进掌心,她就这么窝在墙角,突然觉得自己好寂寞。

    一样的早晨,不一样的是带了更多秋意。

    秋天的感觉应该是有l惆帐的,但是上班族已经麻痹,他们没有时间去感受秋天的气息,心里只想着万一迟到就没有全勤奖金了。

    所有人匆匆忙忙走着,脸色却是淡漠的。

    骆缤颐拎着早餐和公事包,一成不变的日子、一成不变的穿着,她还是跟同一群人一起等电梯。

    不一样的是当万晃臣出现的时候,那一秒她感觉到空气的异样流动。

    她知道他来了,正在跟同事打招呼,然后走向她身边。

    “早啊。”他呼吸有些急促,可见他赶着打卡。

    “早。”骆缤颐抬头看他,他正对她笑着,深深的酒窝,灿亮的眼眸。

    那瞬间她无法制止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

    没有说什么话,一切都自然不过,只是当她进电梯时,万晃臣好像刻意帮她抵挡人群,他来不及进去,笑笑地对电梯里的她眨眼睛。

    骆缤颐没反应,当作没看到。

    机械化地开始忙碌的一天,直到中午休息时间,骆缤颐才把身体退离办公桌,靠在椅子上深吁一口气。

    她伸手捏捏僵硬的颈子,怎么搞的?今天精神好紧绷。

    其他同事早已鸟兽散,身为上班族应该要精明点,该是休息的时间,就一点也不能充公。

    偏偏她骆缤颐就是有个莫名的原则工作不做到一个段落绝不起身。

    所以,等她总算要去吃饭,同事们几乎都快回笼了。

    这么负责任干嘛啊,公司又没多发薪水看看手表又是十二点多,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她忍不住要暗暗抱怨一下。

    可是想想也好,反正午餐时同事聚在一起,不是讲八卦就是恋爱经、妈妈经,她既不想听也插不上话,不如先把事情做完等下班。

    从抽屉里拿出包包,她彩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准备到公司楼下的便利商店,随便买个东西填饱肚子。

    路经茶水间,她不经意地往里头瞧,发现公司里号称八卦进香团的那堆女人都在,中间还夹杂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他?

    不用仔细瞧也知道他们相处气氛融洽,从笑声来判断,她们甚至还挺亢奋。

    她收回视线,匆忙挪动脚步离开。

    想起昨天,他讲电话神秘兮兮的样子,还有最后那一句话,他刚才一定就是在执行他那个不知名的任务。

    骆缤颐打了个哆嗦,他那无害的笑容瞬间闪过脑海,该死的,她干嘛把那画面记起来?

    男人是不可以相信的,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因为她三年前吃过大亏,这种小儿科的道理她可是深植心底。

    她站在电梯前面等着门打开。

    电梯门开了,里头空荡荡,她跨步走了进去,门快关闭的同时,她突然听见有人说等一下。

    她下意识地赶紧按open键,只是门开了,竟然又是最不想看到的那张脸。

    “谢谢。”万晃臣低着头,进来时脸上有明显的疲惫神色,好像刚刚才被洗劫一空。

    “咦?是你!真巧!”看清电梯里是她,他眼睛一亮,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作假,骆缤颐突然很想颁个最佳演技奖给他。

    “无巧不成书。”她冷冷地回答。

    这男人太可怕,处心积虑地想搞好人际关系,她不得不对他防着点。

    “相逢何必曾相识。”万晃臣不假思索地乱接成语。愈是看她这张死人脸,他就愈忍不住想逗她,看她听到这种无理头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罢才在茶水间里听那些同事叽哩呱啦了半天,让他现在耳朵好像还隆隆作响。可是骆缤颐不一样,她在的地方,永远安静得像墓地,很闷,但现在他挺喜欢,至少可以图个暂时的清净。

    “十年修得同船渡。”骆缤颐稳如泰山又回道。要跟她耍嘴皮是吧?她成语接龙可是从来没输过。

    是很无聊,她也搞不懂自己干嘛要理他,可是他话里挑釁意味太浓厚,不禁让她又想起昨晚输了好多拳的悔恨。

    看到他的得意,吐得难受的愤怒回忆开始翻腾。

    “百年修得共枕眠。”简单,以十进百嘛。万晃臣不到一秒马上回答。

    “千里姻缘一线牵”兵来将挡。她简直在抢答。

    哼,她赢了,虽然没有既定规则,她就是知道自己赢了,还有什么七字成语开头可以破千的?

    “万岁万岁万万岁!”喔耶,他想了好久,差一点死在这里。

    如何?有创意吧?万晃臣得意地瞄着她。

    什么跟什么啊骆缤颐冷冷地扫他一眼。

    她赢了,这招太狠,她不讲话就让他全盘输透了,还让他明白了最后一句万岁到底有多可耻。

    士可杀不可辱,这种时候她不说话的感觉最差劲.了。“你讲话啊!你心里一定在偷笑我对吧?”

    骆缤颐抬头看他,发现他竟然恼羞成怒地红了脸。

    突然之间,好像脑袋里哪条笑的神经不小心被勾动,她竟然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她笑了?万晃臣愣住。

    那抹微笑高雅而从容,他隐约看见她有一口整齐的牙齿,突然他好希望她的笑容永远不要消失。

    他们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开始流动,当然他并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只因为她笑了,所以他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