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搞怪女孩 > 第九章

第九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老田约莫在十点左右到车行取车,他在骑楼下看见一位妇人,那副引颈而盼的模样似乎在等人。

    “欧桑,你找人吗?”看了眼大门深锁的车行铁门,老田隐隐感到奇怪,平常阿骅早就开门营业了,怎么现在都十点了,他还没开门?

    熬人闻声回头看了眼老田,眸中升起警戒的色彩。“你是谁啊?”

    “喔,我是向这家车行租车的运将啦!”咧开嘴笑,老田露出满嘴的黄板牙。“你要找谁啊?或许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他稍嫌热心地问道。

    “是吗?”妇人上下打量着老田,眸底的戒备逐渐散去。“我找这家车行的头家,他怎么还没开门做生意?”

    “不知道欸”可能正好有事出去了吧?偶尔阿骅还是得跑跑监理所什么的,不见得所有时间都关在车行里。“你找阿骅有事吗?”

    “阿骅?”妇人愣了下,仿佛霎时接不上时空的转移。“这车行头家不是阿达吗?怎么换成阿骅了?”难不成犯了流行病,老板换人做做看?

    不会吧?这么严重的事,她怎么没听祁淇提起过?

    阿达?挑挑眉,记忆所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唤任达骅,而且还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呃事实上,阿骅跟阿达是同一个人。”希望这个解释她会懂。“你是祁小姐的什么人?”

    这妇人应该是祁小姐的朋友或亲人吧?不然怎会跟祁小姐的用辞方式如此相像?

    “你认识祁淇?”妇人显得有丝讶异,但随即想起他和车行的关系,马上就释怀了。“喔,我是祁淇的老母啦,头一次见面,你好啊!”她露出笑容,虽然岁月无情地在她的眼尾和唇边刻下细纹,但隐约看得出来,年轻时她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别、别这么说。”突然让人这么客气地对待,老田显得有点害羞。“那你怎么不上楼找祁小姐?”难道这位妇人不晓得门铃就是让人叫门的吗?

    应该不至于吧!理论上,现在那么“山顶洞人”的老土大概早就绝种了!

    “哎哟,这个时间她哪在啊!”妇人笑得更灿烂了,心里却想着,像老田这种从事自由业的人全犯了个毛病,就是对时间没有个准确性的概念,真教人不敢苟同。“她应该早就去上班了。”

    “那倒是。”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老田顿时有些语塞。

    “对了,你知道恁头家去哪里了吗?什么时候会回来?”好不容易抓到个认识任达骅的人,妇人急着想问清楚。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这是实话,他真的不知道!“可能出去办事情还是怎的,他没交”一句话来不及说得完整,便听闻楼梯间传来乒乒乓乓的脚步声,以杂沓的程度来听辨,恐怕下楼的不止一人。

    任达骅拉开公寓铁门走出骑楼,一见到骑楼下直瞪着他瞧的两个人,顿时竟呆住了。

    “啊!”不料他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应该是走在他后面的人来不及煞车,迎头撞上他的脊背所致。

    “臭阿达!你干么突然停下来啦?”探出头,赫然是皱着小脸的祁淇。“害人家的鼻子撞得好妈!”声音终止在双眼对上妇人的瞬间,小嘴惊讶地张大。

    “祁淇?”妇人的双眼瞠得比祁淇还大,看来受的惊吓较她还多了些。“你们是不是楼上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这两个人怎么会一起下楼来?

    “没、没有啊!哪有什么事?”干笑两声,祁淇控制不住地心脏凝缩,沁出冷汗,数条黑线由额际滑落。“你怎么会突然到台北找我?”

    呜怎么这样啦口人家从来没爬过墙,头一次爬墙就被老妈逮个正着,这老妈的腿未免太长、鼻子太灵、直觉太敏锐了点吧?

    “谁找你啊!”不留情面地赏女儿一记白眼,妇人转向任达骅的眼变得热情许多。“阿达,我上来找我少年时候的好朋友,刚巧由花莲带了些土产过来;我心想,你可能没什么机会吃到我们那里的土产,所以就顺便带过来给你。”然后二话不说地将两大袋的土产塞进他手里。

    “谢、谢谢伯母。”扯开僵硬的笑,任达骅笑得好生心虚啊!

    虽然他和祁淇是两情相悦,但对老一辈的人而言,婚前性行为好像还不在被允许的范围之内;再怎么说,他们昨晚做的事全算“偷鸡摸狗”难怪他在面对女方家长时,会显得无限心虚了。

    “欸!谢什么谢?”凝着女儿颈围间“不小心”被烙印的红痕,妇人更是笑眯了眼。“只要你对我们家祁淇好一点,多疼她一点点,那么这些土产就物超所值了。”

    “啊?”祁淇、任达骅和老田,三人迭声同时发出个单音节,前两个人的脸上现出被抓包的赧意,而老田则是满脸茫然,一时间厘不清妇人的心思。

    “祁淇啊,我看你今天不用上班了,待会儿打个电话到公司请假。”老太后开始下懿旨了,命令众人听令。“阿达,把店门打开,我们边看店边谈。”

    祁淇坐在树下以麻绳编织的简式秋千上轻轻摇晃,呆滞的双眼失神地看着前方,却仿佛找不到目光的焦距,直定在空气中的某一点。

    她从来不知道老妈是这么开通的老女人,至少在昨天之前。

    她不但没质问自己出墙的“劣行”反而好像中了头彩般高兴,完全没拿正眼瞧她这个做女儿的不打紧,竟一迳儿拉着阿达商谈拉拉杂杂的婚嫁事宜。

    什么嘛!人家又没有说要嫁给阿达那个大老粗,老妈怎么可以如此自作主张?

    一方柔软的大掌抚上她的后颈,身后传来熟悉而低醇的嗓音。“在想什么?”

    “没有啊。”她只是发呆而已。“孩子们呢?”

    “全在床上躺平了。”在距离秋千不远处的石头上落坐,他含笑凝着她的侧颜。“疯了一个早上也该累了,全被院长赶进去睡午觉。”

    由于祁淇的母亲并没有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决定,更是大方地与他讨论到未来的事,所以他决定带祁淇到他成长的孤儿院,将她正式地介绍给院长认识;毕竟院长就像他的母亲一样,从小到大给他无止境的呵护,如今他才能有如此健全的身心。

    想不到孤儿院里的院童太过热情,就在他们见过院长,还来不及讲上几句体己话时,一堆数量颇多的院童便紧缠着他们玩游戏,直搅和到午餐时间才肯罢休。

    “喔。”风很凉,轻轻地吹在脸上很舒服,但不知怎地,她的一颗心空荡荡的,像踩不到底似的令她不安。

    “你到底在想什么?”凝着她略带忧郁的侧颜半晌,他终于浅浅地叹了口气。“不能告诉我吗?我以为我们会就这样牵手走一辈子。”他对这个信念深信不移,也衷心企盼可以与她分享所有的情绪,不论正面或负面,他希望能与她一同面对。

    风在吹、云在飘动,她却像没有生命的瓷娃娃般文风不动;过了好久,她才将双足抵上地面,感觉自己的心稍稍踏实了点。

    “阿达,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幽幽地对上他明亮的眼,她终于找到自己不安的症结。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们两个人之所以在一起,好像都是因为周围的人在鼓噪、推动,然后就理所当然地凑成一双。

    他说过喜欢她吗?没有,因为她完全没有类似的记忆,所以代表他真的不曾说过。

    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感情动向,因为她喜欢阿达,所以才愿意把自己交给他,这绝绝对对是不容置疑的。

    但他呢?他到底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呢?难道他的感觉也跟自己一样,莫名其妙就变成这样了?

    任达骅的反应显得错愕。“怎么突然问这个?”

    几乎是所有中国男人的通病,在甜言蜜语这方面总显得语拙,完全构不上及格边缘,一遇上类似的敏感话题,总是能避就避,避不开的就支吾以对,因此他的反应也是这般了无新意。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心里窜起一抹疼,像是被拉扯住某根神经般抽痛。“只不过是个简单答案而”

    “不好意思,我打搅到你们了吗?”

    突兀地,一个女音介入他们之间的对谈,两人同时回头一看,原来是院长何瑞莎女士。

    “没有,院长。”起身将石头座位让给何瑞莎,任达骅就像个孝顺的儿子般对待她。“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祁淇蹙起眉心,对他敷衍的回答提不出半分满意。

    她和他讨论的是何其重要的问题?至少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他怎能说他们只是随便聊聊?随便到好像只是问对方天空蓝不蓝、天气冷不冷般随意。

    敏感地察觉她不经意所显露出来的小动作,何瑞莎拍了拍任达骅,以细微的动作示意他先离开。“阿骅,你帮我去看看那些小表有没有乱踢被子,好不好?”

    “嗯?”微愣了下,他似乎明白院长的意图;看了眼静默的祁淇,他轻缓地点了下头。“好,那么我先离开了。”而未说出口的话,则是:麻烦您帮我跟她谈一谈。

    了解地点了点头,何瑞莎和任达骅传递着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而陷在自我思绪里的祁淇并没有发觉。

    待任达骅走得够远了,确定听不见她们的谈话声,何瑞莎才浅笑地开口。“祁淇,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啊?”由空茫的虚幻间被拉回现实,祁淇努力将涣散的焦距定在院长脸上。“当然可以啊!”“我看你好像不太快乐,是因为来这里的关系吗?”何瑞莎轻问。

    “不!怎么会呢?”心口一提,她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连头一回见面的院长都这么认为了,无怪乎阿达会如此质疑。“这里很好,您很好,小朋友也很好,我很喜欢这里。”

    唯恐引起不必要的揣测,她几乎将所有人全点到了,唯独漏掉任达骅。

    “是吗?这样很好。”何瑞莎对她的回答满意极了,看着她的眼始终闪着柔和的光芒,约略平抚了她的忧郁。“还是你跟阿骅之间有什么问题?”

    很多事情很难解释,有些体己话男人未必会懂,但同样身为女人,莫名的,很多话就可以交谈得十分自然,譬如说现在。

    可是她真的可以讲吗?何瑞莎女士就好像阿达的母亲,换言之,以后有可能变成她的婆婆,她怎好意思在一个母亲面前,数落她儿子的不是?而且她要是真的这么做,将来会不会造成所谓的婆媳问题?

    “阿骅这孩子是我由小拉拔大的,有关于他的想法,或许我比你清楚上那么一点点。”以手指比出一个约莫一公分的距离,何瑞莎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或许我可以帮上一点忙。”

    祁淇被她的动作和语调给逗笑了,心头的满天乌云稍稍停止落泪,拨开厚重云层成了灰灰白白的阴天。

    “其实我们有考虑到未来的事。”她需要先将自己和阿达的情况告知何瑞莎女士,这样她才有个为自己解惑的施力点。“我是说”

    “我知道,阿骅昨天在电话里已经告诉我了。”闭上眼睛感受和风的吹拂,何瑞莎显然很享受她的生活。“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有什么不妥吗?”再睁开的眼依然温柔,慢慢地融化祁淇的心结。

    她嘟了嘟嘴,心虚地低下小脸,视线凝在自己的膝盖上。“也不是说这样有什么不妤啦是我自己的问题”

    好奇怪,在面对阿达的时候,喜不喜欢的话自然而然就可以脱口而出,可是一旦面对何瑞莎女士,她竟有点说不出口?感觉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似的

    “阿达在被送到这个孤儿院时,找才刚接手这里的职务,那时他才这么一点点大。”比了比自己的手肘关节处,点明当时的任达骅有多么幼嫩。“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信件或线索,所以我们根本没办法为他找到亲人。”

    这么小?祁淇从来没听过他诉说自己的成长过程,只知道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所以听何瑞莎这般提起,她禁不住为那个稚嫩的阿达感到心疼。

    当时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吧?

    如果那时候的阿达已存在某种意识,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经被亲生父母所抛弃了呢?

    天呐!他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双亲?

    “我还记得,他从小就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几乎不曾让我操过心。”何瑞莎自顾自地说着,好像说给她听又好像不是,更像忆起有趣的往事般泛起轻笑,脸上的表情恍若圣母般光辉。

    “你知道,孤儿院的资金来源一向不是那么稳定,为了不让我担心,他每个学期都领奖学金呢!”

    真的吗?她怎么看不出来他曾经那么优秀?

    “说实在话,那些奖学金解决了院里不少的困难;除了负担他自己的学费之外,或多或少也资助了其他院童的支出,而且他还帮一些资质较差的院童复习功课,帮了我好多忙喔!”

    静静地听着何瑞莎细数任达骅的成长过程,她感觉自己似乎更贴近了他一点,虽然他从来不提自己的成长是如何艰辛,但现在她知道了,也参与了他的成长之旅。

    “后来他自己开了间车行,我对他的责任和义务也算了了,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终身大事。”何瑞莎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弧度的笑容,令祁淇不得不怀疑,她的脸颊难道都不会酸吗?“我很高兴他遇到的是你。”

    “我”或许一般人都不习惯让人称赞,祁淇也是,一时间有些赧然。“我没有您说的那么好啦!”

    “不,你该相信自己的美好,因为你是阿骅所选择的伴侣。”起身走向秋千,何瑞莎轻抚着她所坐的秋千麻绳。“你该试着相信他的眼光,至少我一直这么相信。”

    “院长,其实我我不确定”她无法确定他真正的心意啊!

    “嗯?”何瑞莎不明所以地绕到她眼前,定定地凝着她的无措。“没关系,你说,我们或许可以想到解决的方法。”

    她真是个和蔼慈祥的好女人,幸好阿骅遇上的是她,人生才不至于偏颇祁淇感谢上苍的慈悲,对眼前这位何瑞莎女士也更加崇敬了。

    见到她泛红的眼,何瑞莎不禁轻声再问:“祁淇?”

    吸吸鼻子,她的问题依然没有解答,而且她不认为院长可以替阿达回答这么贴心的问题。“对不起,院长,我想,这是我和阿达的问题。”

    深深地看她一眼,何瑞莎唇边泛起的仍是轻浅的笑意。“希望那不会困扰你太久,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跟你提一下比较好。”

    “什么事?”感觉好可怕喔!听起来好像要宣布得了绝症什么的,挺吓人的咧!

    “你知道,其实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他们往往不晓得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这个小女人烦恼的应该是这个吧?“阿骅从小就是个内敛的孩子,很多事情他只会做不会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喉?”

    眨眼再眨眼,祁淇像在看妖怪一样地看了眼何瑞莎。

    这个院长是有观心术吗?明明她什么都夜说,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

    噢!可怕得令人发抖呢!

    任达骅在院童的卧室停滞许久,才带着些微忐忑回到庭院、之前和祁淇对谈的秋千处,发觉她还坐在那个位置闭着眼假寐,好似不曾离开过一样。

    恍若意识到他的靠近,她缓慢地睁开双眼,之前在她眸底所见的忧郁,吊诡地不见踪影,消失得好像一切只是他的幻觉而已,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笑意。“阿达,你回来啦!孩子们有没有踢被?”

    傻傻地摇了摇头,他担心这一切全是自己的错觉,一开了口就会烟消云散,所以迟迟不敢开口。

    “怎么了?你干么不讲话?”她察觉了他的不安,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抱歉。“对不起,是我无理取闹了。”

    何瑞莎女士的说法令她彻底臣服,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相信头一回见面的何瑞莎,或许因为何瑞莎是养大阿达的恩人吧,她就是说不出理由地相信她。

    任达骅不敢置信地瞠目结舌,为她的转变感到不可思议。“你你还好吧?”

    “你说那是什么话?”佯装凶恶地睐他一眼,她的神情无限柔媚。“我再正常不过了!”

    “是吗?”他呆呆地漾起笑纹,但转念一想,隐隐又感到不安。“你刚才和院长都谈些什么?”院长用的是哪一招?怎么如此轻易便收服这个搞怪精?

    待会儿一定要向院长讨教讨教,免得还没嫁他就让她压落底,永无翻身之日!

    “哪有?”她装傻,装得极为无辜,这些全是向臧熙嬉学来的,谁教那丫头在她身边混了那么久?要她不学点“撇步”都难!“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哪有在谈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故意拿他之前的话顶他,诉说得云淡风清。

    任达聋感觉头上飞过庞大的鸟鸦群,心头黑鸦鸦地一片,再也提不起力气这女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啊!

    “那我们留下来吃晚饭吗?”他没话找话,随口乱问。

    “看你啊,我没意见。”她表现得出乎意料地乖顺。

    “还是等那些小表起来,跟他们打声招呼再走?”

    “都可以啊,就说了由你决定嘛!”

    “呃那个,院长希望下次你还可以来玩”

    “好啊,随时都可以。”

    “那我们”

    他接下来的话含在嘴里,祁淇听得一点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有嗯啊出声。

    “嗯?你说什么?”

    “我说”深吸口气,他的表情像要赴战场般凝重。“我们可以找日子结婚了吧?”

    扬起笑脸,在太阳缓缓落到山后的那一头,孤儿院里一个兴奋的男人又叫又跳,伴随着女人银铃般的娇笑声,将日落染上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