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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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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头山。

    此山头为至京城最后一处险峻之地。

    若不经由此处,则必须转绕七八个村镇,所耗费的时间,将会多上十来天,因此,大多数的商旅或马队都会选由此处,宁可辛苦些,也不愿多耗时费日。

    然而,此时正逢端阳节令,阳光毒辣溽热,走在颠簸的路上,脚热头烫,更形艰辛万分。

    飞彤见裁云爬得辛苦,立即弯下身子,说道:"上来吧,我来背你。"

    "可是这样你会很辛苦的。"

    "能背自己的妻子是种福份,何来辛苦之说,再说,咱们得在天黑前,找到落脚处才行。"飞彤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背着裁云,是种甜蜜的负荷,他甘之如饴。

    虽然心疼飞彤太过劳累,但她明白得很,自己身子骨已经相当不舒服,昨天从那么高的瀑壁掉落,虽说大难不死,但野宿在外,不免感染些许风寒,像现在,在日正当空下行走,体力早就快要不行了。

    她依偎在飞彤的背上,汗水早就将他的衣衫整个浸湿,她看得出他步伐有些吃力,但为了让她早日达到京城,咬紧牙关也得撑下去。

    只是她无法想得太多,额上的热度让她意识渐渐朦胧,好热喔,顶上的太阳为什么还灼灼地燃烧着,她眼皮变得沉重,就连要呼喊飞彤的力量,也变得那么吃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的双手终于从飞彤两侧肩头滑落,整个人就这样瘫在飞彤身上。

    "裁云裁云你醒醒啊"

    飞彤发现事情不妙,他连忙将她抱起,火速朝最邻近的村落而去。

    这时,一名小蚌头的探子,在发现到两人行踪后,匆匆忙忙离去,火速消失在丛山峻岭之中

    裁云的病情极不乐观。

    在紧急送往邻近村镇途中,幸好遇到两位好心樵夫,他们合力帮助飞彤将裁云送到一处客栈,并请了大夫来为她看诊,只不过,从大夫的神色来看,令人对裁云的情况相当担忧。

    谤据大夫诊断,裁云是因连日劳累,加上夜宿野外,受了些风寒所致,必须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是夜,屋里仅剩一盏油灯,微弱的灯光照在飞彤脸上,只看他闭目养神,就这样坐在裁云床边,背上的金漆弓弩并未卸下,就连腰际间的那把长剑,更是形影不离系着,从住进客栈到现在,他的神经永远是紧绷的,他不敢丝毫松懈,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飞彤"裁云孱弱出声,伸手想要摸摸飞彤的脸。

    飞彤一个转身,大手紧紧将她的小手紧握,说道:"我在这。"

    "你都没睡,在旁边陪着我?"看他穿戴整齐,坐姿端正,有的也只是微微假寐,不敢真正人眠。

    "我不困。"他将她的手往他脸上贴,刺刺扎扎的胡渣,加上千陷的双颊,看得出来,他憔悴了。

    "你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你你瘦好多,我去替你下碗面,好不好?"她多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生病,为什么不多听他的,为什么要自作主张,也许很多事她能洞若观火,但他是她的夫婿,她不该欺骗他的。

    到头来,还是得让他来收拾善后,他越无怨无悔,她就越难辞其咎。

    飞彤摇摇头,用脸颊探探她额上温度。"烧退了不少,我再去换桶水,你先躺好。"虽然他明亮的双眸已充斥着血丝,不过,他依然腰挺脊直,声若洪钟。

    "飞彤"她唤住他,使得本来要走到门口的他,再度折返回来。"这趟任务结束,你会陪我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吗?"

    "我会的。"他点点头,并要她别乱想太多,他轻轻地在她额际上啄吻一下,便走了出去。

    就在飞彤离去后没多久,木门又轻轻地被开启,咿咿呀呀的声音在午夜里听来尤其诡异,裁云没有起身,只是羸弱地问道:"是飞彤吗?"

    那种偷鸡摸狗的脚步声,一点也不像飞彤般的沉稳,当裁云发现有不对劲,正想返身查看时,一把鱼肠小刀已架在她的粉颈上头。

    "小美人儿,咱们又见面了。"

    那阴阳怪气,似妖似鬼的腔调,不用看,就知道是哪个凶神恶煞。

    "你很想见我,但我却不希望看到你那张狰狞恶心的脸,咳咳"裁云声音细如蚊蚋,又咳声连连,很容易就让九殇公察出她的不适。

    "啧啧唢,小美人儿生病了,瞧你这张小脸蛋,看得王爷我好生心疼啊"他伸出修长手指,并滑过她的瓜子小脸,当裁云嫌恶地伸出手要拨开他的狎弄,冷不防地,手腕马上被他给硬生生擒拿。"生了病还这么不安份,嘿嘿,想必,你在床上一定也很带劲吧!"

    "下流!"她伸出另一只手,正要掴得他满脸肉包,却又被他给擒住,这回她双手动也动不了,只能拼命挣扎。

    "你又何必处处跟本王作对呢?将国玺交出,本王就把你带回大辽去好好享福,让你鼻子下头吸的是上等烟料,舌头上面嚼的是山珍海味,绵衣玉食,一辈子享用不尽。"猥琐的笑脸看了不禁令人倒尽胃口,口中浊气让裁云闻了几乎反胃欲呕。

    "南唐是属于汉人的,土地也是属于大汉子民的,裁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把它给一个没有文化,没有道德的蛮荒异族!"她无惧地说着,这回,可是把九殇公给惹恼了。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也怪不得本王辣手摧花了。"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只要他稍一使劲,裁云恐怕就要香消玉殒。

    话才刚说完,一群九殇公的爪牙们,全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轰倒在地。韩飞彤握紧剑柄,目光炯锐,直朝房内走了进来。

    "放开她!"浓眉拧皱,投射出的寒光不由得让九殇公心生畏惧,架在裁云颈上的刀,更是贴得刀肉不离。

    "想放开她,哼,你认为有可能吗?除非你让她把国玺拿出来,我就放了她。"刀尖冷冷抵住,他手中有筹码,不怕对方轻举妄动。

    "只怕,我让她把国玺拿出来,你照样不会放了她,像你这种贪婪阴险之徒,说的话怎会有信誉可言。"

    "好哇,你口气倒是挺大的,胆敢这样教训本王,来人啊,全给我上,乱刀砍死他,砍死他砍死他"他像是发了疯一般,非要置对方于死地,不知怎的,现在只要让他看到韩飞彤,他做什么事都不顺,手脚也不灵活了。

    一群拿着刀的兵士们,准备蜂拥而上时,他目光一扫,冷冷说道:"我韩飞彤从来不轻易用剑,但剑一出鞘,必要人命。"

    被他这么一说,哪还有人敢当马前卒,全都怔愣着不动,直到九殇公再下达第二次命令,这些小兵小卒们,才又再举起刀,朝韩飞彤砍去。

    只见剑光出鞘,哀嚎声遍起,没想到箭法高超的他,就连剑术也一样精湛,剑身在半空中回旋不到几招,十来个小哕喽们就纷纷倒地,全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你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吗?告诉你也无妨,这间客栈的四周围已经被我的兵马团团围住,只要我一下令,几百名的兵士们就会冲进来,到时候,我看你剑术就算再怎么高明,也一口气杀不了那么多人吧!"他模样冷静,但裤裆早就湿了一大片。

    懊死,这家伙原来把所有的兵马全调来,万一真把他给惹火了,到时,裁云的安全肯定受到威胁。

    "嘿嘿,我现在数到三下,你乖乖地把剑给放下,还有你背上的弓弩,然后,慢慢地爬到我跟前来"他把刀再往裁云颈上抵进,微敬渗出的鲜血,看得飞彤是气血贲张,瞳孔放大。

    "住手!"他放声嘶吼,震得一屋子的人全都定住不动。

    "你把人给撤走,要不然,我用力把颈子往刀上一抹,谁都别想知道国玺的下落。"裁云眼见情况危急,不惜拿自己性命当赌注。

    "老家伙,如果你的刀沾上任何一滴裁云的血,我会拿你的人头来当做祭品,你最好相信我说的话。"他晃动刀身,嗡嗡作响的声音如同丧钟,听得九殇公是头皮发麻,脚底发凉。

    "雕虫小技就想要吓倒我,黄毛小儿,我就不信你有多大的能耐,我可以不一刀杀了她,但我可以慢慢折磨她。"他一刀划向裁云大腿,只听到她嗯哼一声,大腿处便缓缓渗出一丝血痕!

    "老家伙,你"

    "要再不把剑放下,这回,我划的可是她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一个女孩子家,要是在脸上多了那么几道刀疤,相信她一定生不如死,活着比死还要痛苦。"九殇公发了狠,他宁可同归于尽,也不愿见他们称心如意。

    "你你别作梦,我死都不会把国玺交给你的。"裁云忍着痛,仍旧抵死不从。

    "喔,是吗,那你看,你那位心爱的郎君,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只见韩飞彤将手中长剑丢在地上,连背上的弓弩也取下,不过,他并没有下跪,一双鹰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快快把地上的武器给我捡起来,还有把他给我抓住,让他跪在我面前,我要看他求饶,苦苦地向我求浇!"他连忙唤着左右手,赶紧拿走那些利器。

    韩飞彤以眼神喝斥左右,他指着九殇公道;"我跪天跪地跪父母,要我跪你,你还不配。"

    "来来人啊,给我拿下!"他气得气血紊乱,两旁兵士总共十多个人,七手八脚地,这才将韩飞彤给五花大绑抓了起来。

    "好个铁甲将军,这回,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有几分神气。"九殇公已想到妙计,准备让这对新婚夫妻,来一场精彩的心心相印。

    翌日正午,客栈后方的晾衣场,韩飞彤被赤裸裸地绑在木桩上,身上一条条明显的鞭痕,看了令人怵目惊心,让~旁被绑在木椅上的裁云,看得心痛不已。

    九殇公手里捧着国玺,脸上始终挂着狞笑,他说过在这场争斗中,要获得大获全胜,就是要大获全胜,如今,他不但自裁云手中将国玺骗到,而且还掳获到韩飞彤这棘手家伙,而今,这场心心相印的游戏,才正要热闹上演。

    "江南什么都有,就是不产盐,本王呢,就从北方带来一些自产的盐,让你来尝尝,风味有多么纯净天然"他唤着左右。"来人啊,在他每个伤口上,让他品尝品尝海盐的美味。"

    "你这丧心病狂的家伙,你不晓得这盐要是撒上去,他会有多么痛苦吗?既然国玺已经在你手上,你为什么还不把我,们给放了!"裁云不停挣扎着,无奈双手被反绑,她也莫可奈何。

    "你们让我追这国玺追得那么辛苦,所以付出一些代价是必然的,再说,你们俩才刚完婚,我总得要试试你们的心是否相通,只要这盐巴撒上去,你若能感同身受,那么,你们一定是对心有灵犀的夫妻,你不感谢本王,怎么反而来辱骂我呢?"九殇公拿着蒲扇,上头两把油伞替他遮荫,倒是一番闲情惬意。

    黑硕的身躯布满无数鞭痕,她不忍将目光停驻在上头,热泪已灼烫她的双颊,这一切,全是因她所起,不应由飞彤来承受痛楚。

    "你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他,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答应你。"她没有其他选择,能换得飞彤的一条命,她什么都愿意做。

    这时,气若游丝的飞彤,缓缓将头抬起。

    "裁云你你别中这老家伙的计。"韩飞彤抬起眼,严竣的五官也因受尽折磨而干裂。

    "想不到你还有力气说话!"一记鞭笞落下,咻咻鞭声听得裁云撕心裂肺,九殇公看着那精壮的肌理,被抽得是皮肉绽开,鲜血淋漓,更是大快人心。

    她狠狠瞪着他,虽是不愿,但她清楚知道,这是最后一个方法了。

    "要是你肯放过他,我还能替你取回左玺,让你拥有整个南唐山河。"她以左玺为饵,来做为最后赌注。

    一听到能得到左玺,九殇公不免露出诡异的笑,他滑滑他的白须,点头说道:"行,但是我不但要左玺,而且还要你跟我回去。"

    "老老家伙,你你不得好死,如果你没有办法将我弄死,我我一定会把你碎碎尸万段。"他全身动也不动,那对如饿虎似的眸子,看得九殇公坐立难安,不免将头给撒了开来。

    "傅裁云,你到底决定如何,要,还是不要。"为免夜长梦多,他得当机立断,免得中途生变。

    为了不让飞彤再受皮肉之苦,裁云只有含泪将头儿低垂。

    "我我答应你。"

    "好,据我所知,左玺是在你妹妹傅织雨手中,知道她下落的人,也只有你,明天一早,你修书一份,然后以飞鸽传送,左玺何时在我手中,我就何时放了那臭小子,如果在十天内不见任何回应,别怪我言而无信,明白吗?"他狠狠地撂下话。

    如今已为殂上肉,她还能有什么反抗的空间,她也知道,将左玺交给他,他照样不会放过飞彤,会答应他,也不过想要拖延时间,至少,为他争取十天的时间,或许,能够换来他活命的机会吧!

    裁云点了点头,九殇公这才命人将韩飞彤放下。

    "我要你现在替他上葯,并且给他最好的照顾,要是这他身上再多出一道伤痕,你该清楚我会怎么做。"不忍见飞彤受尽皮肉之苦,裁云马上向九殇公提出要求。

    "我谅你也不敢耍花样。"他意欲染指她的小手,但却被她用力将手挥开。

    "在他还未康复前,你别想要碰我!"

    "你这臭女人,还敢如此嚣张!"他举起手,准备一掌挥向她,这时,客栈外头竟传来震天嘎响的马蹄声。

    "王爷大事不好了!"一名小兵跑上前来,气喘不已地指向外头。

    "没头没脑地,说,发生了什么事!"他揪起小兵衣领,冷冽的寒芒差点将小兵吓出尿来。

    "韩韩家军。"一泡尿在说完后,还是沿着裤裆流了出来。

    "没用的家伙,听到韩家军就吓成这样。"他一甩,便将小兵甩到一旁,撞得他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原以为只有十二人的韩家军无所可惧,但当他准备往客栈大厅走去时,所有的士兵们像阵狂风吹倒似的,全都一面倒地往后厅而来,撞得九殇公跌跌晃晃,不但被土兵们给压在地上,脸上还无端多出几道鞋印,看来相当狼狈。

    "可恶,你们通通不想活了,是不是!"他拨开众士兵,发现此番前来的,不止是只有韩家军,还有一些寻常百姓,有些拿着锄头,有些拿着钉耙,看来都像是一般的庄稼汉,可林林总总算起来,少说也有百来人。

    这样的声势,别说是要硬干,光是看这片人海,就够把人给吓到出汗。

    "果然没错,赤金驹果真有人性,还替咱们找到了主人。"粱海山看着九殇公,手上长剑虎虎生风,准备好好来给他大干一场。

    "要不靠我两位老兄,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得到这家客栈。"九寨沟的许老头,得意洋洋地看着身旁两位兄弟,原来他们就是引领裁云与飞彤来此的樵夫,说也真巧,刚好就是许老头的两位兄弟。

    "一群乌之众,也想要来此救人,我看你们是痴人说梦,来人啊,将这些老弱残兵给我通通杀掉,一个也不准留。"气急败坏的九殇公,通令所有士兵大开杀戒。

    "我看该被通通杀掉的,是你们这群野蛮的契丹人!"声音从后方传来,原采是董知谅领着另外一群人,从客栈后头攻击。

    裁云站在韩家军之中,义愤填膺地看着九殇公。

    "你们这些人,老的老,弱的弱,能够敌得过我勇猛的大辽军队吗?'他力持镇定,在裁云面前不露惧色。

    '哼,已成困兽之斗,还敢在这大言不惭。'董知谅嗤哼着,他的一把流星锤,就硬生生打掉几个辽兵的脑袋瓜子。

    '是困兽之斗吗?我就不信你们这些无知小辈,能够拦得住本王。'他大喊一声,所有的辽兵群起朝前冲去,九殇公也趁混乱之际,一路杀到外头。

    一场无可避免的混乱就此展开,他让几十名较为勇猛的兵士挡在他前头,为他杀出一条血路,人挤马碰的市集街道,顿时扬起漫天飞沙,黄澄澄的沙尘飞扬,正好给了他一个趁乱逃窜的机会。

    他硬是将一名兵士从马匹上拉下来,当场让对方摔得头破血流,如今,他能求得自保就算祖宗积德,哪敢奢求争回什么面子呢?

    懊死的,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哪晓得会突然跑出这班杂牌军,更让他匪夷所思的,这支杂牌军还有办法将他精良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如今,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跟着他落荒而逃,他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原以为在乱军之中,可以趁机开溜,哪晓得,后头马蹄声踢踢哒哒,像是千军万马般朝他追来,那股气势,光是看那尘沙飞扬的样子,就已让他屁滚尿流,吓得他只敢往前,没命似的狂奔而去。

    '我命休矣了。'

    在滚滚黄沙之中,他看到两具快马首先窜出,领军在前,竟是被他折腾得不像人形的韩飞彤,他像是没受到一丁点伤似的,举起长剑,英姿飒爽地朝他疾奔而来。

    九殇公在慌乱之中,朝后掷出三枚梅花镖,只听见当当当的三声,梅花镖全被韩飞彤给震碎飞去。

    '老不死的家伙,你还有多少破铜烂铁,一次全丢过来好了!'韩飞彤在后头大喊,光听那盛怒的嘶吼,就够让他魂飞魄散。

    不知是心虚还是太过惊慌,在越过一处横亘在道路中央的枯树干时,一个驾驭失控,竟让马儿跳不过去,马蹄勾在盘根的树藤上。只见九殇公凌空一扑,像块被掷出的面皮,整个扑倒在地上。

    一只狼狈不堪的丧家犬,马上发出悲鸣之声。

    整个跌进黄泥巴中的九殇公,早已失去盛气凌人的气势,取而代之的,像个沿路行乞的糟老头,不,该说是比糟老头还要凄惨。

    '两两位菩萨,放放了我这老头吧,我我把国玺还给你们,你你们就饶了我一条老命啊!'他从暗袖里拿出国玺,双手奉在两人面前。

    '啸虎,将国玺拿过来!'身上仅用几块布暂时止血的飞彤,命令莫啸虎朝前取回国玺。

    柄玺再度回到裁云手中,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倍感欣慰。

    趴在地上的九殇公,全身发抖得不敢抬起头来,他根本不敢抬头看一下韩飞彤,那还算是个人吗?被他打得遍体鳞伤,还能驾着快马追他,光是这点,就够让他不得不佩服,'铁甲将军'这个封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夫君,你'

    '不碍事的。'他不让裁云担心,谨慎地朝九殇公方向看去,'把头给我抬起来。'

    始终将脸贴着地面的九殇公,在韩飞彤的斥喝下,这才危颤颤地抬起头。

    '韩韩少庄主,你你放我一条狗命,我我对天发誓,只要你放我走,我我这辈子再也不踏进中原半步,国国玺一事,我再也不过问,不过问了他双手猛摇猛挥,之前那股嚣张跋扈的嘴脸,全都烟消云散而去。

    '你的态度转变得可真是快啊,一会把我当成阶下囚,一会又当成是座上宾,我都还来不及调整我的心情,你却可以在此对我磕头下跪,人生的际遇,真是千变万化,瞬息万变啊!'官场众生相,恐怕在这老家伙面前,看得最为透彻。

    '这这全是契丹王要我这么做的,南方十小柄他几乎都有派不同的王爷或是将军前去征伐,我受上头命令,吞并南唐一地,谁晓得,李煜这老贼头,竟然嫁祸给傅家,我是情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拿不到国玺,我无法回去交差啊!'这可怜的老头子说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将责任推卸到自己的头头。

    '那我问你,我父亲他是不是还在这世上?'当时逃得仓促,裁云对于父亲的生死,仍旧是扑朔迷离。

    '我想他应该还没死吧,当时为了急着要追你,所以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你父亲上。'

    '那你又怎么晓得,两个国玺分别在我们姐妹俩身上呢?'她心中一时存着这个疑虑。

    '那全是李煜那老贼头出卖你们的,要不是他放出的消息,我们又怎会知道!'

    原来李煜为了要转移目标,让他避免成为箭靶子,所以故意放出消息,要契丹把注意力放在他们傅家,万一国玺落在蛮族手中,他可以理直气壮怪罪到他们身上。要是国玺能够保存得宜,将来若有机会,他还能回来当他的皇帝老子,仔细想想,他们还真是被当成代罪羔羊,白白被牺牲了。

    '该死的家伙,我得通知妹妹,让她将另外一半的国玺,也拿去献给当今圣上。'被利用的感觉相当不舒服,裁云看了看韩飞彤一眼,希望争取他的支持。

    '这事咱们慢慢再来商量,现在呢,我们来看看,要怎么处理这个老家伙。'飞彤并不想轻易放过九殇公,纵虎归山毕竟一大患。

    九殇公发现韩飞彤那发了狠的凶眸,更是磕头如捣蒜。

    '别别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我我可以用个天大的秘密跟你交换,是是你一直想要却一直找不到的答案'俯贴着地,九殇公抖颤着说道。

    秘密?

    飞彤与裁云共同交换个眼神,最后还是由飞彤开了口。

    '说吧,你最好别再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