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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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公主在她成年的第一天得以离开宫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在未知的世界里解救了令他怦然心动的王子。

    而我我解救了他即将倒闭的公司却是因为一个骗局,很显然的,这是一个既不美丽又不浪漫的开始,我猜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误以为这是一个对我没有威胁的故事!

    荆泰生

    她从来不做好事。当然,在行人天桥上丢丢铜板,在戏院门口买买口香糖、和偶尔匿名捐点钱或在预算会中偷偷加上一笔慈善赞助基金,这些对她来说不算是好事。

    她怎么会做好事呢?好人总是会吃亏,会被人欺负,好人的下场总是很可怜的。尤其是那种被公认的好人,那种生活根本是无法想象的悲惨!

    所以她从来不做好事。

    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她竟然做了!

    荆泰生瞪着自己办公室的门,眼中某种灸热的光芒亮得足以使她在黑夜里被当成外星人。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如此愚蠢!桌上应该爬满黑字的文件空白地嘲笑着她,而她又气又恼的”叭”一声用力合上它,面对错误也比面对这种改变来得好!

    她真希望这是一个错误!

    她真希望是由于她的粗心、她在大意或她的能力不足而失去这笔合约的,可是

    可是竟然不是!她是一时愚蠢把它拱手让人的。

    只因为那个老人家看起来如此的可怜,为了他的公司奔波劳苦,却敌不过大企业的庞大气势,只是因为因为她一时的心软!

    她觉得歉疚。

    这是她进公司五年多以来,第一次犯这种不可原谅的错误!她是“方氏”的业务经理,她的忠诚也是以“方氏”为第一优先,可是现在她却为了自己的一时心软,而使“方氏”失去了数百万元的生意。

    数百万元对“方氏”来说当然不是大数目,可是她所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她的忠诚有了污点。如果她审判自己的话,这种行为无疑是死罪一条!

    包奇怪的是,她一点也没有后悔的感觉。

    “泰生?”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她眨眨眼睛,努力使自己自神游中回来:“群美。”

    方群美优雅地坐在她身旁的大沙发上,姿势完美得令人嫉妒,她俏皮的朝泰生微笑:“神游到哪个星球去了?连我敲门都听不见?”

    她耸耸肩,挥掉恼人的思绪:“什么风把你吹来的?你不是忙着国际服装秀吗?”

    “对呀!可是我听到一个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事情,所以想尽办法赶来探求真相。”

    “你这只好奇的猫!有一天你会被盐毒死!”

    “多么仁慈的说法,上次你说我是臭鼬,这次很显然有进步。”她笑嘻嘻的回嘴。

    “好吧,有什么事快说!”

    群美乌溜溜的眸子转了转,压低了声音开口:“我爸说你通敌叛国!”

    泰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董事长是个国剧和武侠小说迷,有时他的形容词真会叫人啼笑皆非!“那我岂不是死罪难逃了?”

    “很有可能哦!你赶紧告诉我‘敌’是何人?如何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我就考虑在我老爸面前说情,饶你不死!”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群美,群美虽然是国内知名的模特儿,可是有时她真像个孩子,既顽皮又可爱!

    群美直直的盯着她催促着:“快说嘛!”

    “我才不要告诉你。”

    “荆泰生!”

    “我有不说话的自由。”她一脸正经。

    “那我有说话的自由喽?”群美邪邪的笑笑:“我到商业衷漂上去刊登你伟大的善行,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泰生掏出她的白手帕摇了摇,群美一脸得意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开口。

    “你真是一点也不优雅。”她咕哝着。

    “快点说!你要是再不告诉我,我还会更不优雅!”她要胁。

    泰生叹口气,把事情的原由告诉她,一边仔细看着她的反应。

    “就这样?”群美怀疑地斜睨她:“没有王子?”

    “我又不是公主。”

    她不悦的噘起完美的樱唇。“一点都不好玩,原来还以为你终于有救了呢!”

    这次轮到泰生笑眯眯的开口:“真遗憾啊!”群美手支着下颚,斜睨她的好友:“既然对方不是什么王子级的角色,你干嘛大发善心?”

    泰生整张脸蛋登时垮了下来“要是我知道就好了。”

    “那些有资格让你大发善心的男人全成了你的俎上肉,现在你反而对一个小老头儿做好事!”群美摇摇她美丽的头颅:“我该说什么?”

    “滚出去?”她充满希望的建议。

    “多么美妙的想法!真希望我能这样说!”她哀怨的看着她:“我爸老是说你比我还像他的女儿,而我哥”

    “我认输可以吧?”泰生摇摇头:“你应该去当主持人的,口才无人能敌!”

    群美狡狯的笑了起来,捉弄泰生比什么都好玩,她的生活实在太严肃了!她一直希望她的哥哥方群智能把泰生追到手,可惜泰生的心防固若金汤至今无人能破,如果不是她的家庭也许她不会这样!

    哎!有时候造化真是弄人!

    韩拓半躺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班驳的天花板,似乎上面有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他很高,运动员般的体格完全不像坐办公室的人,反而更像终日在阳光下生活的男人,随意而悠闲的姿态中总有一股逼人的爆发力潜伏着。

    他不帅,但深刻的五官和漆黑凌乱的黑发配合起来,却是个十足的男人,粗犷大胆的男人。

    狭小的办公室似乎容不下他的宽肩长腿,而他却安适得仿佛他置身天堂。

    “韩拓!”孙伟平手中握着一份合约兴高彩烈的冲进来:“韩拓!”

    “啥事?”他懒洋洋的抬头。

    “合约到手了。”

    “不可能。”他转过头,重新研究天花板。

    “真的!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我们拿到了!”他将合约晃到他的鼻子前。

    韩拓瞄了瞄上面的字,突然一跃起身,动作快得让伟平根本来不及闪躲,二个高大的男人顿时撞得东倒西歪,跌坐在地毯上。

    “怪怪!好家伙!真有你的!你真的弄到手了!”他大笑着拍伟平的肩:“没想到我们居然从‘方氏’的手上抢到这纸代理权了!”

    “不是我。”伟平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来。

    “什么?”他狐疑的看着他的老友,笑意褪尽,他大声的呻吟起来:“不!不要告诉我!”

    伟平忍不住地捧腹大笑起来,韩拓这种表情非常少见,可是每次一看到他就会忍不住想笑。他笑得眼睛都掉出来了,边笑还边喘气:“来来不及了”

    “该死!”韩拓狠狠的瞪着伟平:“你能不能不要笑了?”

    伟平一看到他的脸又不可遏抑的大笑起来,韩拓徒劳无功的瞪着他,好一会儿终于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韩拓站在铁门外,手按着门铃不放,颀长的身躯闲闲的倚在墙上,一点都不像在等任何人来开门的样子。

    他已经按着门铃不放至少有五分钟了,再按下去铁定要换一个门铃,有时候他会觉得里面住的一定是木偶奇遇记里面的那只蜗牛。

    门拉开一条缝:“谁啊?”

    “嗨!爸!是你儿子。”他朝他父亲恭敬地笑。

    “我生病了,不宜见人。”苍老、沙哑而且委屈的声音,如果韩拓不是如此的了解他的父亲,他甚至会以为老人眼中闪动的光芒是泪光!

    “既然生病了,那当然应该有人来照顾你啊,我是你儿子,你不能拒绝独子的孝心吧?”他哄道。

    老人犹豫一下,终于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放他进去。

    凌乱的客厅杯盘狼藉,小茶几上残留着未喝完的汽水、啤酒和花生米,电视里仍播放着警匪枪战片。

    “生病了?嗯?”他挑高两道浓眉,似笑非笑的瞅着他的父亲。

    老人神情闪烁,却又理直气壮的开口:“生病的人当然也可以看电视和吃东西,让自己得到最舒适的照顾!”

    “我看不是吧!你根本不打算让我进来,是怕门铃再被我按坏才开门的对不对?所以才会来不及收拾东西。”

    “才不是!我为什么要怕我自己的儿子?你总不至于弑父吧!”

    韩奇风远远的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高大的儿子。

    “咦!我没说你怕我啊!爸,你怎么这么心虚呢?”

    “又在套我话!苞你老妈一个样子!”他咕哝。

    韩拓自怀中掏出合约:“别装了!爸,又是你干的好事!这次你又骗了哪一个可怜虫?”

    他眨眨眼睛,得意的神情在脸上一闪即逝,他无限委屈的开口:“你真不孝!怎么可以对自己的父亲说这种话?我又不是骗子!”

    你正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韩拓瞅着他的父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韩奇风玩这种把戏至少有大半辈子了,可是他似乎乐此不疲,从别人手上骗得一些东西给了他极大的成就感,可是这次实在太过份了!

    “你如果不坦白告诉我,那我就找妈来。”他要胁。

    “你冤枉我!”老人指控。

    “我冤枉你才怪!如果我冤枉你,那这份合约是从哪里来的?‘方氏’会平白几百万送给我?”

    “那是因为我有商业天才,英国公司相信我。”

    韩拓好笑看着他父亲:“爸!你我都清楚,你什么都可能有,就是没有商业天才,你连买东西的钱都会算错!”

    “谁说的?”韩奇风气急的瞪着他高大的儿子:“我有!”

    他耸耸肩表达了他对这句话的看法:“不要扯开话题,这份合约是从谁身上骗来的?”

    “不干你的事!”老人赌气的坐在椅子上不肯开口。

    “不干我的事?嗯?”他窃笑地拉长尾音。”这可是你不打自招!”

    老人呆愣半晌:“不孝子!我这样做全是为你好,你不但不感激我救了你那间破公司,反而回过头来咬我一口!”他咕哝。

    “爸,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明白我的破公司没有快要倒了?”他耐心的解释,仿佛眼前是一个顽劣固执的小孩:“我的公司看起来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它的营运很正常!”

    “伟平说银行不肯给你贷款,因为你没有固定的客户,你的公司岌岌可危!”

    孙伟平!他在心里咕哝,终于不太情愿的承认:“好吧!不是很好”韩奇风脸上现出胜利的神情:“这就对啦,天下父母心,我怎么舍得我的独子试凄呢?所以我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韩拓撇撇嘴:“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你骗了哪一个倒霉蛋?”

    他闭紧唇,一脸反抗的神色。

    “我要打电话叫妈过来了。”韩拓转了转眼睛,改轻声哄道:“爸,我又不会怎么样,只不过是想谢谢他罢了,你可以信任我。”

    老人仍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韩拓终于拿起话筒开始拨号。

    虽然他表面上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神情,但当他的儿子拨进号码,开心的喊声:“妈,”的时候,他仍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好狠心的儿子!

    夕阳斑斓的光线自厚得的窗帘缝中透了进来,洒了一地的金光,老人枯瘦的身影坐在窗前的摇椅上,双眼视而不见的穿过遥远的时空,沉浸在昔日辉煌的记忆里。

    原本盖在膝盖上的毛毯不知何时已落在地上,他穿着颜色黯灰的毛线衣,脸上的颜色和毛衣一样惨淡,如果不是他浊重的呼吸声显示了他仍活着,否则很难自他身上找到其他的生命迹象。

    荆泰生走进充满葯味的房间,一声不响的拾起地上的毛毯盖在父亲的身上。

    “爸,我回来了。”

    “嗯。”就像往常一样,正常的谈话根本引不起她父亲的兴趣,荆远达只活在过去的记忆里,除了过去的影像,他看不到任何的外界事物,甚至包括他的女儿。

    “今天阿珠放假,我们去外面吃好不好?群美说有一家川菜馆子很道地,你会喜欢的。”她蹲在父亲的面前,握着他冰冷、了无生气的双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空茫的双眼自遥远的时空中拉回:“我不饿,你自个儿去吃吧。”

    “爸!你一直不吃东西,身体怎么会好呢?多少和我去吃一点吧!”她恳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还不很老,可是看起来却像个至少有八十岁的老人,昔日粗厚的黑发,如今只剩稀稀疏疏的几根覆在他的额上,原本强健有力的躯干也只剩下一把瘦骨。

    他曾是她心目中不倒的巨人,也曾是她最依赖信任和尊敬的人,可是短短的几年,他老了,衰弱了,而且他永远的失去斗志了!

    荆远达混浊的双眼凝视他的女儿,试图自她身上找到亡妻的影子,可是她如此的酷似自己,竟看不到半点她母亲柔美的面容。

    他轻叹一口气,摇摇头:“你一点也不像你妈”

    泰生咽下心中的苦涩,每次听到他说这句话,总会让她感到无可言喻的痛楚!

    因为她一点都不像自己美丽的母亲,所以她一直得不到父亲的关注。如果她很像自己的母亲,那父亲的眼光是不是会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一会儿?

    “爸”

    “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下。”他重新将眼光定在过去的某一点,在里面寻找他失去的欢乐与爱,将自己的女儿摒弃在外。

    荆泰生沉默的站了起来。

    案亲从来就不需要她,他只要靠着过去的回忆就能活下去,而在他的回忆中根本没有她,或者,没有现在的她。

    二十年了,母亲已经死去二十年了,在她的印象中,母亲只是一个既模糊又遥远的影像,很难相信一个人可以靠着这些活下来,而她的父亲就是这样活了二十年。

    也许有人会说他痴情,但泰生只认为那是残忍!

    他残忍的冷落她二十年了!

    当泰生把自己丢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后,泪水自哀伤的眼中落了下来,即使经过这么久了,她应该早已习惯了,可是她仍心痛得难以承受!

    或许这就是她为何会对那老人心软的原因,韩奇风看起来虽然苍老、虚弱,可是他的脸上却散发着生存的光芒,那种光芒使她想起终日沉缅在回忆中的父亲,过去的他,脸上也曾有那样的光芒。

    为了生存而奋斗,那种神采令她感动!

    也许正因如此,所以她一点都不后悔,那样的生命力多令人艳羡!而她自己,她知道,她的光芒却正在渐渐消失。

    在努力这么多年之后,她终于开始相信她将败给她的父亲了!

    “怎么样?他说了没有?”孙伟平笑着迎接韩拓进门。

    他耸耸肩:“没见过他什么时候如此固执过!连我老妈出动都拿他没办法。”

    “也许他这次说的是真话?”

    “你今天才认识他?”他白伟平一眼:“更何况我都套出话来了,只是他一直不肯说那个倒楣鬼到底是谁。”

    “大概是‘方氏’某个刚出炉的小业务吧!”伟平倒了杯水给韩拓:“反正总不会是他们的大头。”

    “那是当然!”韩拓坐在办公桌上,抓抓一头乱发:“如果是荆泰生自己出马,别说被我老爸骗只怕我老爸连骨头都会不见!”

    伟平摇摇头:“可怕的商业界女煞星!”

    韩拓不屑的开口:“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也难怪会没人要!她八成长了六只角八只手!”

    “听说长得不错。”

    “就算她美若天仙也是个蛇蝎女人。”他嗤之以鼻。

    孙伟平耸耸肩:“你打算怎么办?”

    “英国方面不是很快会派人来吗?弄个庆祝酒会,给‘方氏’发张邀请函,那个人一定会出现的。”

    “如果是荆泰生来呢?”

    “不大可能吧?我们这种小鲍司给她塞牙酚诩不够,更何况她太忙了。”韩拓极有把握的开口:“就算她来也是来看看是何方神圣抢了她的生意的,到时我们再看着办吧!”

    何安琪推开空无一人的经理室,并迅速的关上办公室的门。

    荆泰生不在。她知道她不在所以才进来。环顾室内,业务经理室并不大,装饰也不豪华,可是桌上那面写着头衔的牌子却像黄金一样,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她属于这里。

    很久以前她就决定要这个益。

    她为“方氏”效命七年,所有美丽的青春和花样般的岁月全投注在这里面,可是他们竟没注意到她的才华!

    荆泰生年资比她低,才干也不过尔尔,但今天这间办公室和经理的头衔却属于她,叫她如何心服?

    办公桌上的文件推积如,荆泰生向来不是个有效率的人,她的桌子乱得人一坐到后面,就会被那一堆文件给淹没。安琪不解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

    她走到皮椅上坐定,重新环顾室内,发觉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甚至那原本无可忍受的杂乱也变得理所当然了!

    桌上方方正正的摆了一份文件,封面上是荆泰生潦草的字迹。

    她毫无愧疚的拿起那份文件仔细观看,好半晌终于绽出一个美丽的笑容。

    原来如此!

    显然荆泰生也有犯错的时候,这种错误若上呈董事会,到时连方董事长也无法袒护她吧?

    安琪憨憨的笑了起来,几年来的抑郁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她看看手中的红贴子,光明的前程在她的眼前开启了一条康庄大道!

    “安琪?”

    她一震!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塞进那一堆文件山里。

    泰生和群美打开门走了进来,群美面色不善的瞅着她:“你坐在那里有事吗?”

    “我在替经理整理一下,我进来的时候没人,看见桌上这知乱忍不住想收拾一下。”她强自镇定的站起来,祈祷脸上不曾泄漏任何痕迹。

    “我看不出有任何整理过的痕迹”群美不客气的反驳。

    安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和群美打一开始便彼此相厌,她打心眼里瞧不起终日花枝招展的群美,问题是群美是股东之一,她根本得罪不起。

    泰生笑着缓和情势:“你们别这样,安琪,有什么事吗?”

    她定了定神,将邀请函送到她的面前:“‘拓传企业’送来的邀请卡。”

    泰生面不改色的看过红色烫金的贴子:“你去吧!”

    安琪仔细观察泰生的脸色,竟没在上面看出半点痕迹,她收回帖子:“你不去吗?”

    “我们和‘拓伟’没有任何来往,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送篮花什么的,都无所谓。”她坐回她自己的位置,迅速瞄了她一眼:“还有事?”

    “没有了。”何安琪告声罪,退出经理室。

    群美斜睨关上的门,极不优雅的自鼻子中哼出一口气。

    “你们两个真像两只刺猥。”泰生笑道。

    “我就是讨厌她!心机重的女人已经够糟了,她不但城府深而且妒心强,我真不知道你干嘛升她当副理。”

    “她的年资比我深,而且办事能力也不差,我升上了经理她一定很不服,如果不安抚她反而更糟。”泰生就事论事的口吻换来群美不屑的哼声。

    “她为了业务经理的宝座都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你还替她说话,哪天小心她背后捅你一刀!”

    “你简直不优雅到了极点,方群美。”她笑骂。

    群美吐吐舌头:“谁叫我一进来就看见她,对她我想不出任何和优雅沾上边的词来用。”

    泰生望着桌上凌乱如昔的文件,不禁在心里叹息,她又何尝不明白安琪的用心呢?只是她实在不愿意让彼此不合而影响工作情绪,现在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工作了!

    “泰生,听我的话,别让她太靠近你,那种女人没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群美正经的看着泰生。有些人外表强硬,其实内心却很脆弱,泰生就是这种人,有时想想这样的人很悲哀,因为他们在笑容之下总潜伏着不可预知的伤痛!

    “好!我一定会和她保持三公尺以上的安全距离,这样你满意了吧!”

    “再加长一倍如何?”

    “你何不建议我开除她?”泰生斜睨群美俏皮的神情。

    她嘻嘻笑了起来:“我投赞成票。”

    如果人间的真情可以衡量,那初恋的失去无疑将满溢在心底深处。

    方世城坐在他别墅的阳台上,冬日明明的阳光晒在他斑白的鬓发上闪着银亮的光芒。

    抽着烟斗的他年近七十却依然健朗如昔,脸上的风霜并未使他显得老迈,反而更替他凭添了几许风采。

    他拥有当年他所没有的一切:财富、盛名、和一双孝顺杰出的儿女,老妻在几年前撒手人寰,而他也满足于目前的生活,续弦,想起来是多余而且可笑的。

    他没什么好不满足的,他这一生所追求的几乎都已到手,只除了一点:他所爱的女人。

    问题是她也死了,在许多年前便死了,而他至今仍然念念不忘,如果当年他不是那样专注于前途而且不是那样该死的谦让,或许今天的局面全完全不同。

    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对了,可是没想到反而因此失去了她,也失去了一个好友。

    其实事到如今再去追论谁是谁非已不重要了,逝者如斯,想再如何都已稍嫌太迟。他所遗憾的是,活着的人已不能再像过去了。

    他看着泰生长大,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忧郁,一天比一天更加的防卫自己,到现在终于看见她把自己包裹在密不透风的心房里。

    他不能理解。

    这孩子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她必须去承受父母失败婚姻的苦果?

    他无能为力了二十年,难道他还要继续无能为力下去?让荆远达硬生生的破坏自己女儿的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