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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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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搞什么呀?已经有数不清的客人在我那抱怨你这里的服务不佳了!”

    责备声响亮扬起,我抬起头,一名年轻女子擦腰站在桌前。

    我眯起眼看清对方,觉得对方颇为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她接着对方眼底亦出现对我似曾相识的眸光

    我们对望着,且同时蹙眉追溯在过往记忆中,何时曾有对方的出现。

    “辛盼语!”她率先大叫出我的名字。“你是辛盼语对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一点都没变耶!”

    经她这一连几句的高分贝嗓音,我赫然想起她就是易燕在我爸妈南下探望我时,会将一半房间借给我的那个女孩!

    命运中的巧合就是这么有趣。毕业后她搬出宿舍时,我以为和她再也不会碰面了,没想到又在此时此地相遇。

    她变了好多。以前的她一头短发,一张清丽脸蛋,穿着t恤、牛仔裤而眼前的她,肩披长发,脸上化有精致彩妆,着丝质衬衫、窄裙,典型的都会女子模样。

    我记得她考上了夜大,但怎么我好像比她像个学生。

    “想起来我是谁了吧?”她笑着问。

    “当然。易燕,好久不见。”我说。

    易燕拖出另一张小椅子在我身旁坐下。“我在楼上“玛芝蜜”专柜卖衣服,有一些认识的客户向我埋怨二楼“目己”专柜来了个什么都不会的女生,我就趁着空档下来给新来的下下马威,没想到是你刚才吓着你了吧?”

    我摇了一下头。“还好。”

    “其实只是想下来认识个朋友,并非故意要刁难啦!不过我跟这里的前任小姐真的处得不太好。”她俏皮地吐吐舌,然后望望四周,问道:“对了,你今天第一天来,怎么孙小姐没教你?”

    我耸肩,也想知道孙香盈没来的原因。而易燕真的和我印象中的她有极大的改变不仅外表,连说话的方式也变了不少。在我以为,她不像是那种会下人马威的女孩。或者,以前我根本没了解过她。

    她站起身,翻翻架子上的衣服,一边说:“奇怪了,她应该会来才对。本来进公司都得受训的,可是孙小姐的这个专柜例外,一切由她自己安排。”她挑件在其中较适合年轻人穿的衣服,本来该到镜前比试的,但她却突然转身在我耳边说道:“知道吗?孙小姐和协庆的小开关系匪浅!”

    她等着我露出好奇的表情,准备进一步叙述细节。但我只是维持初见她时的微笑面容,暗示她我对孙香盈和谁关系匪浅没有兴趣知道。

    她点点头,懂得我的意思。话锋一转,问我:“你是怎么找来这工作的?”

    “有人介绍的。”我含糊地答。

    她以为我会告诉她是谁介绍的,见我没有再开口的意愿后,她的眼底出现一抹了然。我想她这才将我和我的个性连贯起来了我一向不喜欢同人聊别人或聊自己,是个话题贫乏的人。

    她走到镜前比试手上的衣裳。“不过孙小姐什么都没跟你说,也怪不得你什么都不知道啦!”

    “嗯!不小心得罪了不少人。”我看着她镜中的影像说。

    她挥挥手“别放在心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层楼的客户都是一些有钱人的老婆或小老婆的,难以伺候!”她将衣服放回原位,继续翻看架上其它服饰。一边说道:“刚来时听这楼的小姐在说时,我还不怎么清楚,后来遇见一些上楼买少女服给女儿或侄女等等的客人,才相信她们真的以刁难人为乐!可是能怎么样,想保住堡作就得适应啦!”

    对她这番话,我不知该表示什么意见,只好问她:“你现在在半工半读?”

    她抽出两套衣服,转过身面对镜子。“对啊!好麻烦哦!几天后要考试,又要到处拜托人帮我代斑。”

    她一手拿着一套,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满意的表情。我手撑着下巴,看着她的背影,发觉她的身材着实不错。

    “啊!糟了。”她突然抱着衣服惊喊。“刚才我一时无聊,通知楼长和经理二楼的“inn”来了个小毛头,请他们过来一下”

    “我们已经来了。”

    我才惊讶于她竟向上司报告我是个“小毛头”;一旁接在她话尾发出的声音,提醒了我们已有两名男子站在柜前。

    其中一名较矮、年纪与我们较相近,并宣称他们已经来了的男子,带着笑容看着易燕瞧;并说:“没见到小毛头,倒看到该在三楼的人,遛达到这儿来了。”

    “啊”易燕侧头想着借口。没两秒,她俐落说道:“我是下来上厕所,经过这里时,巧遇以前同校不同科系的老朋友!”她拉着我的手。“向你们介绍,她是辛盼语。”

    然后她指着其中较高、非常俊逸、一身斯文气质的男子。“盼语,他是我们这家百货公司的经理卢庭南,很帅吧!听说经理有个妹妹,是我们的学姐哦!,”

    易燕在介绍卢庭南时,语腔转柔,眼光迷蒙,想卢庭南在她心里有着特殊地位。

    “而这个一脸古怪的人,则是总管二、三楼的楼长周盟培。”她草率地介绍另一人。

    周盟培听了她的话后,皱着鼻:“这是什么介绍词,差别待遇这么大?”

    “是啊,劝你少跟经理站在一块儿,只会凸显你的缺点!”易燕擦着腰损他。

    周盟培摆摆手,对着卢庭南说:“瞧瞧,现代的小女生都这么势利”

    易燕一把圈住我手臂“可别把盼语也算进去呀!盼语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乖乖牌。你们知道吗?她以前租的地方多么对了!盼语,你该不会还住在那里吧?”

    她突然将话题转到我身上,弄得我极不自在。

    而她似乎自我的沉默得到了答案,遂以一种老管家的口吻说:“哎呀!那地方怎么还能住人?你快搬出来吧!”

    我尴尬地笑着,为不知如何挣脱她的手而发愁。

    “她住在什么地方?”

    问的人是卢庭南。他的声音和他的问题都令我一惊。

    他的声音轻轻的,音质干净而优雅,有别于潘朗瑟探沉而震人心弦的嗓音,听来极为舒服。另外,不知道他为何想知道我住在哪里;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对这种小事有兴趣的人。

    “就是”易燕眼珠子绕了一圈,还没把话说清楚,就又施展她迅速转移话题的功力,对着卢庭南啧道:“经理,怎么你就没关心过我住在什么地方?”

    周盟培看看卢庭南,帮他追问。“你还没回答他想知道的问题。”

    卢庭南将视线全数停在我脸上,等着答案。

    “不说,除非得到盼语的同意。”易燕两手将我手臂圈得紧紧的,整个人贴在我身旁。“盼语,我可以说吗?”

    我带丝尴尬的微笑,依然保持沉默,相信已经将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别为难她了,谈谈她的工作吧!”让人觉得率性而风趣的周盟培说。

    我点点头,同意这个话题。

    卢庭南接着说:“昨天孙小姐告诉我日班的职员找到了。她应该会来指导你才对,可是她没来?”

    我正要回答,易燕便抢着说话:“对啊,好奇怪哦!”“说不定孙小姐有事在忙,不如调个职员来帮她吧!”周盟培向卢庭南提议。

    易燕立即高举起手“好啊好啊!我自愿。”

    周盟培白她一眼“易大小姐,你别忘了从这个星期四起你整整请了两个礼拜假!”

    “有什么办法,接连有一堆考试呀!不努力点的话,我的学分可危在旦夕!”她拍拍我的肩“而盼语很聪明的啦!加上我这么好的老师,保证她一两天就学会卖衣服了,放心啦!”

    周盟培轻嗤“谁对你放得下心?”

    “喂喂!你这是什么话?经理,你可得帮我评评理!”易燕走到卢庭南面前,两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喂!经理呀!你看盼语看得痴了吗?”

    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看她和周盟培拌嘴的我,听她这么一说,才将目光和卢庭南对上;只见他眸中盛有笑意。

    “辛小姐很可爱。”他说。

    我愣了愣。没记错的话,我尚未对他们开过口,而他就觉得我很可爱?

    还来不及有何反应,易燕的声音又起“我抗议,怎么经理就没说过我可爱?”

    卢庭南没有理会她的抗议,颇有意味地凝了我一眼;好不容易别开视线后,他说:“我有事,先走了。”遂转身走开。

    “全公司里就属你最没大没小了!”周盟培摇摇头,好似她多么不可救葯。然后他亦起步离开。

    易燕被他训得心有不满,指着他的背影叫骂:“哼!全公司一果就属你最会拍马屁了!整天只会跟着经理转,还好你是男的,否则我一定天天诅咒你”有好几个客户和专柜小姐寻声探头看她,但她不觉有恙,掉头看着我。

    “我好羡慕你哦!第一回见面就被经理夸可爱耶!唉!早知道我就学学你,别这么聒噪”她懊恼着方才卢庭南在时,表现得过于多话。

    看着眼前表现多变化的她,我总算能将印象中坦率、有哈说哈的易燕和她复合起来。但不知是我多心还是怎的,竟觉得她的眼神和语气似乎老带着一丝讽刺。

    为除去这种臆测人心的想法,我试着开口:“你”“猜对了,我喜欢他!”在我提出完整问句前,她先坦率表白。“答应我,别对他有兴趣哦?”她拉着我的手要求。

    别对卢庭南有兴趣!又是一句令我愕然的话。我顿时不知该向她保证绝不对卢庭南有兴趣;或告诉她即使我有意思,也未必能得到卢庭南的青睐;或向她解释现在的我对爱情那回事毫无兴趣,谁也激不起我平静的心涛

    没等到我任何回答,易燕似已颇为习惯。

    “其实借故通知他下来这里也是我的追求策略之一,要不然实在想不到办法能接近他!”她走到镜头前摆几个美丽的姿势。“男人好可恶,我都表现这么明显了,他还不理我,真是!还在我面前夸你可爱,我嫉妒你”这种开玩笑的嫉妒,威力却也不小;如果卢庭南还在这里,我会希望他收回那句害我被人嫉妒的话。

    而大半小时几乎都是自己在唱独角戏的易燕,转身下了结语:“算了啦!反正他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好像快下班,我该回去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明天见。”我说。

    见她匆匆离去,我终于明白她并非想下来对我下马威,也不是想来认识个朋友,而是借故找来心仪的人,和对方见上一面

    所以我说爱情会使人盲了心眼,丧失自我。

    上班逾半个月,孙香盈还是没出现过。

    而当初自告奋勇下楼帮我,宣称在两天内可以训练我成优秀售衣员的易燕,也已经因为学校考试而近两个礼拜没来上班。

    与易燕一同工作的那两天,完全没习得什么售衣诀窍。她只是不断地同我聊天,也不管我到底对她所聊的话题有无兴趣或有无反应。

    当各项问题随着客人的出现而出现,她的应付方法则是!请楼长周盟培出面与客人沟通

    周盟培碍于专柜老板是孙香盈,加上各个客人皆来自上层阶级,他也不好作主决定;只好又请出经理卢庭南。

    卢庭南了解情况后,便指示尽量遵从客人的要求,但亦要顾及专柜的利益。

    经理下这样的指示是合理的;只是,仍让人有摸不着头绪的感觉?纾笔炜鸵蟾枵劭凼保烤垢靡蓝苑剿蠖猓蛭思袄娑芫?br>

    毕竟这里的每套衣服定价皆上万,即使是个小折扣,价差便有数千元之多;我不觉得届时若孙香盈追究起来,我有能力负起这项损失。

    与易燕讨论过后,决定还是接试仆人的折扣要求。她认为孙香盈不可能完全依定价与客人买卖,而且高级服饰的利润极大,孙香盈不会因些许折扣而有所损失。

    如此一来,在应对客人时,终于不再有无所适从的态度,加上不论衣服适不适客人,都露出赞赏的眸光、竖起大拇指说好看便很少再受到客户的抱怨。

    所以在孙香盈一直不露面,及易燕无法再帮忙的情况下,这半个月来倒没再出过什么大错。

    另外,晚上的两份工作也渐渐适应了。

    所以除了每天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实在太少外,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尤其光想到再过两个礼拜,便有三万元的进帐!虽然全部得呈给我的债权人但在面对客户时,仍觉得不笑也难。

    潘朗瑟强迫我接受这个工作后,没有再出现过。

    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就此消失的。想想他那两天的态度,就知道他不会轻饶过每个有欠于他的人。

    而我,也没想过要赖他那笔帐。且我是打算在两个月后就将钱全还给他,而不想依他所令,耗上一年才与他结束债务纠纷。

    很难猜测得到他会有何反应,但这回我绝对坚持我的决定。

    今天上午没什么客人,我遂坐在小圆桌前打盹。

    午饭过后,来了一名贵妇。

    斌妇着一袭白底碎花的改良式旗袍,进来时身后有一名提着不少购物袋的跟班。她首先不带任何意思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要跟班先回车上等她。

    那个司机兼跟班的中年男子依令离开后,妇人认真地翻看柜上的衣物。

    堡作了近半个月,空两观色的能力明显进步。

    有些妇人无主见,习惯依他人的意见来下决定,我便得识相的频频赞赏有的妇人则极度自信,只相信她自己的眼光,不喜欢旁人提意见。而这名举手投足间皆带着傲气的妇人,显然属于后者。

    此时,我只需乖乖站在她的右后方,等待她的决定。

    令我诧异的是,贵妇一下子挑了六套昂贵的衣装,搁在圆桌上要我打包。

    我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发觉她空着两手,并未提着钱包。

    “请问,这些您全部都”我不禁怀疑她如何付帐。

    她不耐地横我一眼“动作快一点,我赶时间。”

    没有犹豫,我迅速地计算好全部的价钱,同时仔细折妥衣服。

    在交给她购物袋之前,我先请她付帐。“一共三十二万八千元,不知道您是”

    她的脸色在一秒问铁青。“你是什么意思?”

    她的怒容使我愣了一下,才又说:“不知道您是刷卡付帐,还是”

    熬人气得颤着两肩,猛得深呼吸后,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的确不知道她又是哪位人人都该知晓的贵妇。

    只是,如果我知道她是谁的话,我就该任她拿走柜一果的衣服,且弯腰谢谢她的光临?

    实在想不出她能随意拿走衣服,又毋需付钱的理由。“抱歉,我”

    没听完我说的话,她沉住气道:“你只要告诉香盈这些衣服是潘妈妈拿的,她就知道了。”

    原来,她是潘朗瑟的母亲。

    依那天潘朗瑟和孙香盈的谈话,听得出来是眼前这名贵妇要孙香盈自创品牌;且孙香盈十分尊敬这名贵妇

    看来,她的确有权力拿走任何她想拿走的束西。

    但是,我不得不持怀疑的态度。不是我不知变通,而是假若接下来的客人,每个都声称她是孙香盈的“潘妈妈”我又该怎么办?

    我能请她出示身分证明吗?“很抱歉,虽然您是”

    她狠狠瞪着我“你不得太得寸进尺,我现在赶时间,一点耐性也没有。”

    我一时哑口。

    得寸进尺?这四个字该用在到目前为止,还没法说全一句话的我的身上?

    我将装有价值超过三十万元衣物的袋子拿在身后;决定还是遵从自己的原则宁愿得罪人,也不愿为自己惹来另一份债务。

    “真的很抱歉,如果您不能付帐的话,这些衣服”

    “你说什么?我不能拿走这些衣服?”贵妇的表情,让我觉得她几乎就要尖叫了。

    我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向她解释:“如果出问题的话,我恐怕没办法负责。”

    她两手擦腰“谁要你负责什么来着?我拿走香盈的衣服,又会出什么问题?”

    我想,如果她真的不愿付帐的话,还是请她待孙香盈在的时候再来拿走她中意的衣裳。

    “能不能请您”

    “不!”没待我话说完,她马上回绝。“我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拿香盈的衣服还得付帐!甚至,拿下这座百货公司,我都不觉得我该付一毛钱,你懂了吗?”

    懂了,终于懂了。

    全省七家协庆百货,果真是协庆集团的财产之一。眼前这名贵妇,乃是集团总经理潘朗瑟的母亲,想必也就是总裁夫人了!

    易燕并说过,孙香盈和协庆的小开关系匪浅原来她指的小开就是潘朗瑟

    我真是迟钝,早可以猜出来的事情,竟得兜这么大圈才注意到。

    打从贵妇提到她是孙香盈的潘妈妈,我就该摆出一副不知大人驾到、小人有失远迎的谦卑才对,竟还敢要求她付帐也难怪她会这么生气了。

    熬人见我久不作响,以为我还没清楚她的高贵身分。

    “还不清楚?我,就是你们的总裁夫人!”她伸出手,要我将袋子递给她。“这些衣服,我可以拿走了吧?”

    我退后一步,依然不敢草率做决定。想起易燕曾说过,出来作事的诀窍就是少担责任;凡是能请上级负责的就请上级负责,省得自找霉运。

    此刻我觉得易燕说得极对,或许请经理卢庭南出面会使事情圆满解决。“对不起,或许我请卢经理出面和您谈谈,怎么样?”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刁呀!”

    “对不起,我实在不能擅自决定”唉,为什么我每句话都是以对不起作开头?

    我的低声提议仍无法取得贵妇的附和,她黑瞳中的火焰燃得更旺。

    “这一切关你什么事?你又能决定什么?”

    我无奈的望着她,发觉她和她的儿子潘朗瑟的确有共通点不但跋扈,而且易怒。

    她再次伸出手,向我要袋子。“把衣服给我,你要说几次我赶时间哪?”

    “抱歉,我实在”

    “你实在太放肆了!”

    被骂放肆的我,同时挨了个响亮的耳光!

    拿在背后的袋子掉到地上,我侧低着头,左手抚着发辣的左颊,两侧的太阳穴一阵晕痛。

    若我的反应脑旗些,或许我会回骂她,甚至回打她一掌;但我着实迟钝,只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一巴掌是要你记得,绝对不可再如此无理地得罪客人!”

    我无理?我放肆?我得寸进尺?

    唉所有的罪皆由她定了,我还能说什么?

    “怎么了?”

    在我和贵妇皆沉默的当头,现场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是孙香盈!

    她终于出现了在如此紧要的时候出现?

    “啊!潘妈妈,你要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孙香盈走到妇人身边,惊讶的发现她的潘妈妈一脸铁青,且气得胸口一起一伏、两肩发颤。她着急地扶潘母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怎么了?怎么气成这样?”

    孙香盈轻拍潘母的背安抚她。只见潘母瞪着我,一时还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便知道惹得她的潘妈妈气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孙香盈挺直腰,质问我“怎么回事?”

    我再次愕愣住。

    她的语气如刀、目光如剑,两者皆直射向我;豪不掩饰地暗示我她想以锐利的目光置我于死

    现在的她和当天与潘朗瑟同在一起的她判若两人

    我只能想到三个字双面人

    意识及此,突然不意外为何她会将“inn”专柜丢给我一个人应付了。

    她想整我,甚至还刻意联络一些客户前来因为她知道那些目光高高在上的妇人会如何待我

    只是,为什么是我?因为我弄坏潘朗瑟的车,她想为他出口气?还是

    因为我是由潘朗瑟专程介绍来的?

    这算是一种警告?就像易燕不断在我耳边提醒我,不可对卢庭南有意思一样

    又一个被爱情蒙了心眼的女人!

    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当然,此刻孙香盈亦有再好不过的理由撵走我,我的心底十分清楚。

    “辞退她!”果不其然,坐在椅上的总裁夫人下令道。

    孙香盈眯起眼,对潘母的要求不觉意外;但她却未一口同意,她说:“她是朗瑟介绍来的。”

    “朗瑟?”潘母惊站起身“不可能!我儿子怎么可能认识这么刁的丫头!”

    “她弄坏朗瑟的车,朗瑟要她在这工作,每个月以一半薪水偿还车子的修理费。”

    经过孙香盈的解释,潘母玲静下来,再一次仔细的打量着我。我迎向她的目光,发现她的眸中有不屑、有不解

    和她一样,我也觉得事有蹊跷那潘朗瑟,贵为大集团的总经理,何必同我计较那区区十万元,何必还特地为我安排工作?

    也难怪孙香盈会对我暗怀敌意。

    “叫她明天不用来了。”潘母思忖了一下,下了决定。

    孙香盈一瞬问换上另一张脸那张柔美似水的脸。“可是,潘妈妈,朗瑟他”

    “朗瑟他不会有意见。”潘母挥挥手,斜眼瞪着我“留她在这只会丢你的脸,谁知道她得罪了你多少个客人?”

    “她得罪谁都不比得罪您让我生气。”孙香盈捡起地上的袋子后,喝令我:“还不快向潘妈妈道歉!”

    在这种情势比人强的情况下,是装不起骨气的;否则只是徒增自己的罪状罢了。

    我轻咬了下唇一下,说:“潘夫人,非常抱歉”

    “我不接受!”潘母神气的背过身子不看我。“香盈,辞退她!”

    孙香盈犹豫着,轻声说:“其实,这些天还真的听到不少客人向我抱怨。只是,我觉得还是先问问朗瑟”

    “这店是你的,还问他做什么?”潘母一时忘了对象是孙香盈,突然大声对她咆哮。

    孙香盈一脸委屈,泪水悬在眼眶边,教潘母看了不舍。潘母只好退一步“算了,算了,就依你吧!谁教你这么乖巧,又什么都听朗瑟的。”

    “潘妈妈”孙香盈红着脸撒娇,将购物袋交给潘母。“咦!您这个时候不是都和方阿姨她们约好”她作出打麻将的手势。

    潘母这才想起。“对对对,还好你提醒我,否则又会迟到了。”

    孙香盈扶着她走了两步,向她道别“潘妈妈,您慢走。”

    潘母笑嘻嘻地挥挥手,离开这里。孙香盈目送潘母,迟迟不转回身。

    今我不解的是,她怎不藉这个机会辞退我?还是她要我主动提出辞职?

    “孙姐”

    她旋过身,寒着脸道:“什么都不必说,这几天你的表现如何,我都知道。”

    她当然都知道,是她安排我有这样的表现,不是吗?

    我轻扬唇角,发觉自己居然想笑。“我是想”

    她手一举挡掉我的话。“不管你想怎么样,我只求你别再桶像今天这样的楼子了。我的每个客人都不是你得罪得起的。”她站在衣柜前巡视架上的衣服。

    她真的还要我留下来?

    我愈来愈胡涂了。“我知道,所以我想我还是辞职好了”

    她停下翻看衣物的动作,身看着我。“犯了错,就想一走了之?”

    我拧眉思索她这话的意思,只听她又说:“在逃避之前,你总该先好好反省反省吧?”

    我眉一扬,想告诉她我要离开并非是逃避,更想反问她,她真觉得该反省的人是我?

    “你的表情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双手环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娇贵模样。

    低下头,看着自己脏污的步鞋,及她耀着光芒的高跟鞋心想算了,还是别跟她起冲突。我低声说:“我想,我真的不适合这个工作”

    只要能平安离去,我不在乎之前所受的欺侮,或是她接下来的冷言冷语。

    没想到她却说:“非要我把话说明吗?我不会让你走的,除非是朗瑟要我辞退你!”

    我惊诧地抬起头。只见美丽的孙香盈唇边竟带着冷笑、邪恶的冷笑

    我讶异的模样令她颇为满意,未来得及敛起得意的笑容,她便踩着优美的脚步离去。

    可怕的女人!只因她不满潘朗瑟对我的照顾,就坚决要设计让潘朗瑟对我反脸相向的场面

    “还好吧?”

    沉思中不察有人来到我身边。回过神,周盟培正关心地看着我。

    “周先生”我强牵出一丝淡笑。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很难想象”他看到刚才的情况,似乎亦同样讶异于孙香盈的表现。“抱歉,当时实在没法帮你。”

    我不觉得他该道歉。我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顾虑。

    “谢谢你。”我说。

    我真的感谢他,至少在我极需人安慰的时候,他适时出现了。

    “想开点。”

    “谢谢。”我再一次小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