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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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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水若打开房门,照例看到莫轩昂,她并不讶异他等在门外。

    “午安。”莫轩昂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经过充分休息,她的气色好了很多,面颊红润,瞳眸充满灵气。

    “嗯。”她随口应了一声、乍见他的第一秒想回避他的视线,下一秒却强迫自己正视他、昨夜被他看光光,以男女性别来看他占了便宜,以身分尊卑业看她并没有吃亏,所以她不需要不好意思。

    两人不是第一次对视,莫轩昂性格的脸孔仍然带给兰水若的心小小的冲击。明明是很死板的嘴脸,却不论看几次觉得那是一张很魅力的脸。哪里特别呢?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又没有格外好看,可是

    惊觉自己的目光停在他脸上太久,兰水若别开脸,快步走开。莫轩昂静静跟在她右后方。

    当她步下阶梯时,费玛丽正巧走近一楼楼梯口,一边交代着身旁的下人“我上楼换衣服,吩咐司机准备好车子。”抬头望见兰水若的身影,她的唇角扬起美丽弧度,笑道:“你搬过来啦,睡得好吗?”

    “总不能放自己的东西不管,以免以后对人说这是我的地盘时,反被人骂我神经病。”兰水若停在离费玛丽三层阶梯的地方,俯望她。“还有,睡床上当然比睡硬邦邦、冷冰冰的地板好多了。”她板着脸,面对费玛丽她可以强压抑心中愤恨、不歇斯底里,但无法学她虚伪的笑容。

    “这几天你跑去哪儿了?完全没有你的消息,我好担心。”费玛丽优雅地扶在原木扶梯.有意与她多聊几句。

    兰水若微微侧头“去哪儿呢?”要装傻?她奉陪。“没有人知道,连我自己也不记得,怎么没有人知道?”跟费玛丽理论为何把她关在废弃酒窖里,只会让别人以为她精神更加失常。费玛丽太会做人,兰家没有人会相信她有问题。

    “平安回来就好。”费玛丽的目光带媚意地瞟向她身后的莫轩昂。“多亏莫先生找到你,有他在你身边,我放心许多。”

    兰水若回头看,莫轩昂轻轻点头回复玛丽的话,态度有礼而疏远?妓粼傧盖品崖昀龅难凵瘢酝颊页稣饬饺擞兴喙氐亩四摺?br>

    费玛丽媚惑的目光乃是故意挑高兰水若的疑窦,要她陷入究竟该不该完全信任莫轩昂的挣扎。不过她懂得见好就收,总不能让莫轩昂太难做事。

    “你肚子饿了吧?我叫人赶紧为你准备好午餐。”

    “多谢好意,没先吃能解毒的葯丸,我可不敢碰你叫人为我准备的东西。”

    “你真爱开我玩笑。”道行高深的费玛丽还不至于为了她几句带刺的的言语便老羞成怒。

    “若你真觉得好笑就好。”兰水若走下阶梯。

    “早上我接到你学?鲜Φ牡缁埃誓闶裁词奔浠匮i峡巍d憧蹩位姑炊嗵欤我瞪厦晃侍獍桑俊?br>

    “你跟我的老师通过电话?”兰水若下至地面,转头看费玛丽“人家是良家妇女,你可不要带坏人家。”

    费玛丽纤细的眉毛轻挑“我会多跟你的老师学习的。”

    “那就麻烦你了。”她再次迈开步伐,走往车库的方向。

    “你要出去?”费玛丽望着兰水若背影的双眸闪现一抹戾气,但她当然没让任何人发现。

    “需要向你报告目的地吗?”兰水若头也回头反问。

    “莫先生会开车送你吧。”费玛丽微笑,以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口吻叮咛:“路上小心。”

    “多谢提醒。”

    兰水若趁红灯车子停下时,藉口买东西吃,没等莫轩昂表示意见,便从车中来到街口的便利商店,随即从商店后门溜到另一条街道。

    轻轻松松甩掉一条碍眼的家伙,她忍不住心里的喜悦。

    许多计程车停在街边招揽乘客,她坐入其中一辆,说出她与人相约见面的地点。

    计程车顺利载她抵达目的地。她走入一座绿草如茵、花影缤纷的公园。

    行过一段石道,来到鸽群聚集的广场,兰水若一跺脚。地上啄食的鸽子们齐飞上天,振起声十分响亮?妓袈冻鲆桓瞿训玫那謇市θ荨?br>

    再往前走,穿过美丽花园,来到有喷水池的主广场,广场上有人优闲休憩享受午后和风,有人愉快地玩耍着。

    环视四周,很快地发现她要找的人正坐在广场边有树荫罩着的凉椅上看书。

    兰水若并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先在远处偷偷地打量对方。他今天穿一件细麻质的白初衫,及栗色宽松长裤。褐色休闲鞋,与他顺畅纤细的气质十分相亲,置身异国公园里,是那么的自然又显眼。

    他柔细的头发散而有型,正随着风吹动轻飘;他的肤质完美,五官姣好,浑身散放如性又优雅的味道。

    这才是赏心悦目,令人舍不得挪开视线。有人说他冷淡而不可亲近,其实是人们望着他时自己心生怯意,怕靠近他就杀风景地破坏美丽的画面。

    兰水若深吸口气,轻步走到他跟前。他并没有如她所愿地抬头看她。他睡着了。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不知该说他嗜睡或是他懂得充分利用时间休息。此刻他慵懒高雅的睡态让她联想到波斯猫呃,她摇头甩去脑海中产生一团发麻。她向来对动物没辙,敬而远之。

    她坐在他身旁,犹豫着要不要吵醒他。她向来称呼朱睿为学长,但两人在求学过程中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朱?醋蕴ㄍ澹谛尴八妒垦弧?br>

    “嗯”朱睿醒来,眯着眼睛看,自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算是打招呼。兰水若从每回来后他不久他便会自动醒来这一点,知道自己不适合他。他比她心中勾勒的白马王子还完美,她配不上。不论何时都能让朱睿安睡的女孩,才有可能是朱睿的新娘。她从来不敢有那不自量力的奢望,有机会接近他,得到他些许在意,她觉得自己足够。

    朱睿合上书本。“前几天有事回台湾,未参加伯父的葬礼,很抱歉。”

    “没关系。”兰水若低下头,没能参加

    “你还好吧?”近来报章杂志争相渲染费玛丽与兰水若的不和,所以葬礼当天的情形他略有耳闻。加上他晓得一些内情,他非常了解兰水若的境况。

    “还不错。”她扯出一个挺好看的笑容。重要照片因缘际会落入朱睿手里,麻烦朱睿保管已经很不好意思,她希望不再害他和费玛丽有任何瓜葛。

    朱睿点点头。他懂得她的想法,也无意硬要她坦白真实心情。若他要帮她,毋须让她知道。

    他拿出一只牛皮纸袋“这是该交给你的东西。”

    “谢谢。”她接过牛皮纸袋,大抵猜想得到里头装了什么,所以没有在朱睿面前拿出来看。

    里头是她聘请的一名华人侦探拍的费玛丽出轨的照片,不知为何,那名侦探也认识朱睿,通知她找朱睿要照片后就此失去踪影。

    实际上那名侦探因为巴兹契哈亚的人发现他太过注意费玛丽,为了避免发生不幸,经由朱睿的帮忙,所以暂时销声匿迹。

    “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耸耸肩“主要要看照片里的主角打算怎么处理。”不想让朱睿看到太多她因为憎恨而显得狰狞的面容,她说:“学长抽空和我见面,一会儿还有课不是吗?我就不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朱睿看看表,他的确该走了。“保持联络。”

    “好的,学长再见。”

    “拜。”

    人们向来迷恋美丽的人事物、兰水若甚至觉得,看着朱睿渐行渐远的背景,也是一种享受。

    “好帅,连他的背影也好帅哦。”

    这句话可不是兰水若说的,是站在她背后的人说的。有人和她有同样的感觉是不错,但那人若是个有着低沉性感嗓音的大男人,就让人难以苟同了。

    兰水若回过头,看到一张她不认为应该这么快就出现她眼前的嘴脸。

    “你偷听我的话!”她很不高兴地指控。

    莫轩昂双手抱胸,略带谚意地说:“恶人先告状。”需要他提醒她,她怎么放他鸽子的吗?

    和朱睿比起来,莫轩昂同样的不可亲近,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朱睿使人打从心底升起仰慕之情;十足大男人模样的莫轩昂则易震慑人,怕他的人绝对比对他有好感的人多很多很多。

    “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兰水若一点也不怕他,而这可不表示她对他有好感。

    “保镖难为啊。”莫轩昂感欢道:“又要善尽保护你的责任,又要适时装笨取悦你。”

    兰水若双手叉腰“你一直跟踪我,根本没被我甩掉?”

    莫轩昂拱手“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和她在一起时他的心绪格外轻松。

    不过赞美的话由皮笑肉不笑的他说出来,感觉只有三个字很讽刺!

    “你还真是会调侃人。”兰水若转身走开。

    莫轩昂跟在她身旁“刚刚那位俊俏的帅哥是谁?”

    兰水右翻白眼,啐道:“畸型。”瞧瞧他的用词,简直像叫性格巨星去演搞笑片一样滑稽。还有,他该不会对朱睿学长有意思吧?

    “你不说我也会去查出来。”

    兰水若聚然停步,斜睇着莫轩昂,以炫耀口吻说道:“人家有不得了的家世。他的父亲是堪称全球首富、有珠玉界上帝之称的伯恩斯特第格斯。”

    “哦,是第格斯先生排行第几的私生子?”

    “他和他姐姐是第格斯先生唯一承认的非婚生子女!”兰水若不允许他有侮辱朱睿的意思。“传言第格斯先生尤疼爱学长的胞姐,有着仙姿玉貌、柔和性情,并且富有情趣和智慧,才能在商场立足,闯出名号。”她带着憧憬地望着天空道。

    “很可惜你永远没办法变成那样。”他残忍地要她回到现实。

    兰水若连瞪他都嫌浪费力气“谢谢你提醒我我在跟一个多么恶劣的人谈话。”她快步往前走,行过鸽群众集的小便场。

    莫轩昂易跟上近乎小跑步的步伐。“你和他怎么认识的?他真是你学校的学长?”

    “去年陪同我爸参加一场商业宴时会认识的。”朱睿在这里的求学期间,同时也提起他姐姐名下的朱氏企业在美拓展业务的责任,所以常出现在宴会之类的应酬场合。“我试过很多种称呼,唯有叫他学长的口气最自然。”

    “哦。”

    “你那声‘哦’是什么意思?”

    “你会陪你父亲出席宴会,尤其是商业宴会想必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

    步出公园,莫轩昂指出他停车方向。两人往左走上行人道。

    “没错,我为了能和学长相识才去宴会,那又怎么?”

    “你喜欢他。”

    “你没有资格知道更多!”

    莫轩昂果然不再多问,沉默走到车边,为她拉开驾驶座旁的位置的车门。之前她便表明她喜欢坐前座,除了喜好问题,她没有把他当成一般也是原因之一。

    兰水若坐在车内,系安全带的同时,眼睛看着他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莫轩昂发动车子“他一定没有帮你洗过澡。摸过你全身上下的每寸肌肤。”

    她就知道这人的脑子不会想些正经的东西!

    “他可不象某人,尽做些下人的事还得意扬扬!”

    “啊,看得出来我很得意吗?”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

    “告诉你,我才不会要学长服待我入浴,要洗的话,也是由我帮他洗!”兰水若赌气地说。

    莫轩昂看一眼后视镜,勾起唇角回她话“连你都想做下人做的事,我能不得意吗?”

    “你!”一时词穷的兰水若只能张大两眼瞪着他,十秒经过,她又受不了他不说话时深沉的表情。“你又在想什么?少一幅莫测高深的样子!”

    “你太容易紧张。”莫轩昂非常镇静地留意车道上的变化。“我想的一定是为你好的事,比如如何撮合你和你那位帅哥学长。”

    “不用你多”

    “坐稳。”

    莫轩昂倏地加快车速,兰水若背部紧抵上椅背,搁在腿上的牛皮纸袋滑了一下,她按住它。她发觉莫轩昂是为想摆脱什么才突然飙起车来,她看向右边窗外,刚刚阻挠他们切至外线道的轿车紧跟在他们右侧,用不逊于他们的速度与他们平行向前飞驶。

    “慢一点,前面是闹区,车很多”兰水若不认同这种可怕的车速。车简直腾空了,好没安全感。

    莫轩昂瞄了眼后视线,反而更用力踩下油门!兰水若回头看,后面也有一辆车子紧跟着他们!

    兰水若脑海不禁浮现临出门前,费玛丽令人起疙瘩的一句话路上小心。

    “前头那一辆没错,右前方也有一辆和另两辆完全同色同款型的车子。

    就在他们即将超越右前方那辆车时,那辆车猛然左侧倾倒他正前方!莫轩昂急忙煞车飞车聚停有翻车之处,他迅速放开煞车板,再踩,同样的动作重复三、四次,车子仍未完全停下。

    碰后头的车子猛然撞上他们!前头一直未减速的车已与他们有一段距离,莫轩昂再踩油门。

    他们的车子被困在三辆车之间,行驶的速度被控制住,不断地加快再加快,计速表的指示针已逼近极限。好长一段路像经过清场,只有他们四辆车子,对面车道则一如往常充斥形形色色的车辆,像另一个世界。

    莫轩昂攒眉,方向盘一转,欲从右前方钻出突破重围!

    “啊!”右侧的车却乘机往左靠,两辆车身用力撞组后分开,两人的车被弹回原位。

    发出惊呼的兰水若不及镇定心神,便见莫轩昂故技重施,接二连三主动撞击右边车辆,他的气势显然较对方凶悍,很快便撞开对方,凌越于三辆车之前!

    “红灯”兰水若无暇顾及滑落的牛皮袋,两手慌忙地不知该掩嘴还是抚住心口。前方横向车道有些塞车,他们再不减速一定会肇事,而极可能撞上的是一辆缓缓向路口的大货柜车。

    “不”兰水若紧闭双眼,不敢想像下一秒钟的命运会如何。

    后头三辆车已停下等着看好戏,而货柜车驾驶也注意到麻烦逼近,按响喇叭示警。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将整个场面经营得更加紧张。

    莫轩昂无从选择,自是重踩煞车板车子滑行好几公尺,挤进路口车阵中还旋了半圈,才终于无恙地停在货柜车的大车轮边。

    兰水若睁开眼睛,眼前多辆车子喇叭抗议他们阻碍交通,回过头,逼他们陷入这种窘境的三种车已经不见踪影。莫轩昂倒车,退回白线后方,针对他们的喇叭声才稍止,不过挨了不少白眼?妓羲煽捉舯恋乃纾峭匪崴岬模劬σ埠炝恕?br>

    交通号标变色,莫轩昂使车子前行。“对不起。”

    未料他会道歉,兰水若好不容易咽下的泪水又涌了上来。“笨蛋。”她哭出来,就他害的。

    “那是什么?”莫轩昂看着散落脚边的照片。

    “别看!”兰水若弯身拾起牛皮纸袋及掉出来的照片,抬起头后,她改变主意,将照片递给他“让你看也没关系。这种东西觉得恶心无比,不过你的话,大概会喷鼻血。”

    正在开车的莫轩昂分心看照片“真行。”居然拍到让费玛丽难堪的照片。

    “是她行。”没有淫乱的费玛丽,便没有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用看也知道兰水若正在用眼睛咒他下流。他将照片递给她“卖给杂志社?”

    “好提议。”兰水若把那些照片收入纸袋“干脆交给你全权处理。”

    “你信得过我?”

    兰水若看着他的脸“开始伤脑筋了?要怎么样才能瞒骗过我,又能妥善处理掉照片,维护你正牌主人的名誉?叫我怎能不怀疑你?撇开你和费玛丽眉来眼去不说,你为什么有酒窑的钥匙?费玛丽给你的?很遗憾,你们犯致命的错误。”

    莫轩昂亮出他的万能钥匙“相不相信它除了能打并酒窑锁链,也能打开你的房间?”

    原以为成功撕下他假面皮而噙着笑容的兰水若表情一僵,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刚才的情形你应该还没忘记。现在她只是要人给你好看,还不至于要你的命;不过如果你执意和她斗,她肯定乐意奉陪。”

    “不然我该怎么办?把兰家双手奉送给她,她就会放过我吗?”斗与不斗都是死,她为什么不能放手一搏?

    好丑!她不相信她做ài时的表情和姿势居然这般丑陋!

    费玛丽恼怒地将照片扔在地上,一旁巴茁契哈亚派来服待她的男子急忙捡起,掏出打火要烧,连试了几次才打出微小的火苗,引燃其中一张照片的边角。火焰很薄弱,若非整片逐渐化为灰烬会让人以为它根本不存在。男子将那烧了一半的照片放入玻璃烟灰缸,着手点燃中一张。

    他这么烧要烧到什么时候!费玛丽拿起一瓶烈酒,从笨手笨脚的男子手中抽出所有照片后推开他,将照片全丢在烟灰缺里,淋上酒液,然后拿起火柴盒及香烟。香烟叼在嘴边,划燃一根火柴,点燃香烟后,将火柴丢入烟灰缺里。霎时,烟灰缺像盛着一杯蓝色的火,快速吞噬那些照片。

    费玛丽重重呼出一口气,原以为能冷静下来,却突然想到什么而更加不安。

    “底片呢?”她走到将照片带来的莫轩昂面前。“底片呢?没有底片我烧多少照片也没用!”

    莫轩昂冷然地看着难得失措的她。一个完全以自我为本位的女人,在她面前枪决十个人她眨都不眨一眼,头发有一根不如她却会气得跳脚。不用说,这对她将造成极大丑闻的照片,会令她多么羞怒。

    “底片在”莫轩昂开口“某三流杂志社那儿。”

    “可恶!”费玛丽随手拿起东西便砸!“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