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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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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到大门关上,裴止天立即一脚踩向龙晃云,得到他放手的效果,才懒洋洋地走上廊道:“王爷,别太放肆。”混蛋!耙在众人面前搂她!

    龙烈笑道:“婶,你好漂亮。”

    裴止天似笑非笑,缓缓回头,危险地弯起唇角:“烈儿?”

    龙烈马上跳到龙晃云身边,企图转移即将轰炸的目标:“皇叔叫我这么叫的。”

    龙晃云没好气地敲他一下,才开口:“各自休息一下,明日开始执行计划。”

    “好。”龙烈高举手“我去逛夜市,可以趁机四处打听一下。”

    “小心些。”裴止天吩咐道“你先去梳洗,换套衣裳。”真看不惯堂堂一国太子脏得像乞丐似的。

    “哦。”龙烈高高兴兴地往后院去了。

    龙晃云使了个眼色。冷炎、冷炙闪身跟上。

    挥退其他人,龙晃云这才走上前,倾身凑到她耳边打道:“你刚才真像我儿子的娘。”

    裴止天用力一拳打在他准备好的大掌中,转头就走。

    随后的龙晃云看到她满颊的红云,无声地笑笑:“这边,止天。厢房在这边。”

    绕到后院,打开较里边的屋,他道:“这儿没有楼阁,否则我会给你个摇摇摆摆的楼道。如今只能将就一下了。”心疼地用大拇指轻划过她有点儿泛青的眼袋。

    她慢慢绽出个只给他的笑。

    他脱口而出:“止天,我爱你。”

    她的笑容顿时怔住,褐眸睁得大大的。猛的,她挣脱他,像只兔子般逃入屋内,用力关上门。

    龙晃云原地眨了下眼,黑眸里的爱意黯下来。心底有一丝痛,且愈来愈变得明显、加剧。

    他转身离去。

    屋内的裴止天靠着门板,猛喘着气。一寸寸,跪坐到地上。不明白她为何会有如此举动。她以为她也会从容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然后给他她最迷人的笑。

    但

    她心底哽住了什么

    **

    这些天,这座命名为龙府的大宅子不断传出咆哮。

    左邻右舍都传闻这新搬来的人,虽然男主人英俊潇洒,但脾气暴躁得像头熊;而女主人,美得个天仙似的,却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至于小主人,便是男主人的侄子,一天只会到处玩乐,是个不知世事的纨绔子弟。

    “她在哪里?”龙晃云刚从外边回来找裴止天就不见人影,较前些天她的避而不见,这回干脆来个消失。

    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就是说了句爱语吗?天下女人不都爱听男人说这句话么?他又不是普通男人,能说这种话,白痴都该知道他用情之深。

    可为什么她会那样反应?根本不理他,还天天跟他隔了扇门对话。

    向阳低头答:“少夫人出去了。”

    龙晃云闻言一掌拍向一边的木柱,指嵌柱中:“她一个人?”

    向阳答:“是。”

    硬生生的,柱子被抓下一块,连房屋似乎都为之一颤,他甩袖狂奔向马厩。

    “少爷”马童来不及行礼。

    龙晃云一把夺过还未入上鞍的马匹。

    龙府建在城郊,到城中还得过一片广阔的树林。

    没戴头巾,是为了更引人注目。

    她要好好静下来想一下她跟龙晃云的事,要弄明白自己心中到底哽了什么。此时是解决京城之事的时候,她没办法分神去考虑另一件事。

    当务之急,只有尽快解决这儿的事。而最快,也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利用她的美貌引起更大的轰动。

    只是龙晃云知道了,会

    市集中没人不看向这位天仙似的美人儿。自从发生那些惨案后,稍有姿色的女子都躲起来,哪还见这么青天白日出来抛头露面的女子,而且还长得比传闻中的龙府仙女美上一万倍。

    “止天!”一声怒吼,惊得所有人回头,看来来人怒火不轻,却不知是谁。

    飞速的白马在激起阵阵尘烟后,猛地在黑马美女前停住。白马一阵长啸。

    马上人漂亮地一跃着地,怒气冲天地向黑马美女大步走去。

    有人已经认出那个坏脾气的龙家人,想来,这女子也就是他貌若天仙的妻了。

    其实她裴止天心底是想逃的,莫名的感触,让她很想拍拍炭王逃开。但仍是顺从地将手放入他掌中,投入他怀中,低低道:“晃云。”

    奇迹的,龙晃云一脸的暴怒在她一声呼唤中平静下来,只温柔地拥住她,低道:“为什么一个人出来?这很危险。”

    她没回答,只是轻推开他:“我去买些布料。”便走入身后的布行。

    龙晃云双手环胸地挑了挑眉。心情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后恢复了平静,傲然的眼也终于能恢复平常的视力。天知道,她不见时,他几欲发狂。

    龙晃云眼睛随意一扫,对街小贩的摊上有一种物品入了他的眼。平日是绝对不会在意这种街头小贩的,不知怎的,却心里一动,大步过去,弯腰从摊上拾了起一只紫木簪。捏在手中,转了转,愈发觉得其古朴和纯纯的气息。

    小贩见有了买主,高兴地抬头,却在瞬间呆掉了,好高壮又英俊的人哪会不会是劫匪?他估计一个拳头就会让自己断上几根骨头

    没理会小贩愈来愈惶恐的表情,龙晃云丢下一两碎银,回到布行门前。这个簪子是不值钱,却让他觉得好看,很配止天的那套紫衫。

    一抬头,正见了她自布行出来,手里拾了一扎绸料。不自觉,龙晃云浅笑迎上去:“止天。”伸出手。

    裴止天疑惑地看着他,才伸出玉手去打开他攥住的大手。古铜与雪白的肌肤,阳光下格外和谐。

    他摊开的手上是一只簪子,一只令她眼一亮的紫木簪。她将木簪取了出来,细细看着,簪子自然的花纹勾出了一副流水图,精巧细致得让她淡淡泛起笑。迎上他带笑的黑眸。心里甜甜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

    “买布做什么?”接过她手中的布,搀她上马,他问道。难得在有杂人的地方为他微露出笑,但龙晃云仍不忘注意四周。上马与她一同向归路。

    “找一下有没有被窃之物。”她手心里握的是那只簪,像他给她的一切那样,温暖的,热了她冰凉的心。

    他沉思一下:“这些事是近半年发生的,不像是本地人所为,倒像我还在漠北时,围剿过的一伙强盗的手法。”

    “哦?有漏网之鱼?”她微昂起下巴“你不是很厉害么?也有失误的时候?”

    他失笑:“真怀念那只咬我的利齿小猫咪,不过,仅只在于怀念。”深深望进她眼底“为夫我没那么伟大。”

    她啐了一口。

    “不过倒很高兴知道,在你心中原来我这么了不起。”他笑一下,恢复轻松“岂止是漏网,是全员逃掉。本来我绝对可以一网打尽,却被他们一个不漏地全逃了。”

    她微眯了眼:“有内奸。”

    “有。”他点头“结果没再在漠北得到他们的消息。”

    她垂下螓首:“他们有多少人?”

    他明了:“二百人左右,我已命逐风带了一干精兵把京城可疑据点包围了。这次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再逃。”

    看他的自大样,她轻笑一声。男人,自大又往往看不清自己盲点的雄性动物。

    他微笑的俊脸定住,侧耳听了一下。

    她望他:“怎么了?”

    他跃下马,伏地听了好一会儿,才当机立断地抱她下来:“有人,听蹄声不是善类。”四周环望,出了树林,没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龙晃云剑眉拧了一下。

    她震惊地睁大眼:“你要一个人对付他们?”挣扎起来,他真是个自大的臭男人!

    他一边止住她的蠢动,一边漫不经心地答:“你能帮我?”

    她失声叫出来:“至少我可以帮你引开他们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开我!龙晃云!炭王脚程很好的。”

    他低喃:“除非我死。”在她怒视中点了她的穴,相中一棵参天大树,飞身上去。

    “你!你这个自大的王八!”她开始怒吼了,没想到他这样对她。

    “唔。”他找着了处安稳茂密的枝杈,将她稳妥地安置其中,树叶将她的身形遮得一丝不漏:“好了。”他这才露出笑“乖乖等我。”吻她一下,刚要走。

    她的尖叫首次爆发,差点把他吓跌下树。

    “龙晃云!我警告你”被他点中哑穴。

    他笑了,在她耳边呵着气:“我不知道,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女人的一面。但为了你的安全,乖呵。”纵身,已不见身影。

    死瞪住她能看到的绿叶树枝,她只想瞬间学会绝世武功,摇身变成一个武林高手先揍死那些非善类,再踹得龙晃云跪地求饶。

    哦,见鬼!她被教坏了,全然失去平日的沉稳了。

    龙晃云跃下地面,将两匹马牵至离裴止天藏身那棵大树甚远的地方,才纵身上了另一棵树。

    不久,十二骑人马纷纷在两匹马前停下。

    有人大大咧咧地道:“咦,果然是两匹上好的马,咦?那两个人呢?”

    “管他,先牵了马再说。”另一个人上前,想抓住疾风的缰绳,却被疾风高高扬起前蹄的咆哮吓得跌倒在地。

    “妈的!连匹马也制不住!”周围数人吼出来。

    另一道男声,低沉浑厚地传来:“我看,是它还不太愿意跟你们走吧。是吗?疾风。”高大身形从树上跃下。

    疾风和炭王奔向他那边。

    龙晃云抚着爱驹:“请问,各位与我的马有何渊源?”

    “就是他!”有人大叫。

    “上!”

    龙晃云拔剑出鞘。看来只是几个看中疾风的小混混,他这才放下心来对战。

    刀剑之间,强弱可见,龙晃云轻而易举一一撂倒他们。收剑傲然地笑,这些个货色

    不对!怎么只有七个?他记得有十二个的。

    左方草丛传来动静,可右边飞来数枚飞镖,分明让他不能去理会左边。

    勉强躲过这几枚又狠又快的飞镖,龙晃云刚要专注左侧,却再度被飞来的镖引开注意力,颜色青黑,淬有巨毒。

    不管了!龙晃云迅速衡量一下现场,飞镖又四个方向飞来,惟有先将飞镖手击破,才能放心对付左边那个想来是头目的人。

    龙晃云当机立断,飞剑挡开迎面而来的飞镖,飞身过去,挥剑斩掉第一个树后投镖手。

    然后是第二个。

    第后面传来风声,来不及了!龙晃云左手执鞘反手挡向背后,右手握剑劈开直射要害的毒镖。

    巨痛从右后肩蔓延至全身。

    微眯双眼,右手回剑直直削掉身后执斧人的项上人头,躲掉镖,闪身折回,不再手下留情,剑落人亡。

    半空中剑归鞘内,不沾半点血花,龙晃云足尖点地,蓝袍飞扬。

    收拾好九个活人,三具无头尸任留原地。

    猛地听到疾风的长啸,龙晃云想起裴止天,才忙提气向前奔去。没他在,她不会害怕吧!

    事实上,她是在害怕。

    听不到除风声、鸟鸣、她自己的呼吸外任何动静,逐渐冷静下来,一一分析她此时的不利情形。她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被人发现了,她只能任人宰割。

    树叶一阵矣诏。

    她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能露出任何恐慌之色。

    树叶中钻出的是龙晃云。

    双方都松了一大口气。

    龙晃云拥她入怀,好一会儿,才解开她的穴,跃下树去:“你没事,实在太好了。”拉出呼哨,满意地看到疾风将炭王带过来。

    “你马上就很不好了。”裴止天扯出个假笑,利落上马,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

    他苦笑摇摇头,上马跟上。

    **

    冷炎、冷炙还没回府。

    拧着剑眉,龙晃云努力想扯开背后粘在伤口的衣料。

    “龙晃云!”裴止天的叫声和踢开门的动作,同时出现,让他根本来不及将外袍披上。

    她眼尖瞄到他中衣上的血迹。丢开怀里的画,立即的,她弹出个紫色的小瓶给他:“服下。”马上奔出门去。

    还是让她发现了。他摇摇瓶子拔开塞子,闻一下,顿觉清香扑鼻,如同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藥香。倒出一粒紫色的藥丸服下,同时细看着小瓶子,精致而强硬度的瓷器,是上好的名家烤制品。

    裴止天又奔回来:“把上衣脱了。”头也不抬地将桌上杯子取一只倒上茶,再将手中小瓶子里的绿色粉末倒入杯内,轻晃一下,茶水恢复明净。

    “脱衣服?”他反问得很暖味,遭来一记重拳。

    裴止天小心用刀割下龙晃云伤口附近的一圈布料,将另一块干净的料子,濡湿了,轻轻晕湿其上。

    很久,才一点点儿撕下布料。

    再取出个瓷瓶,倒出里边所有的红色藥粉洒在伤口处。看到藥粉被迅速吸收,她才松了口气。

    随意扫一眼,看到他强健背上让她惊心动魄的道道伤痕。一手捂住口,一手颤巍巍地抚上那些已发白或才染上血色的伤疤。

    直到龙晃云温柔地转过身,拥她入怀,呢喃道:“别哭了。”温存地吻掉她的泪,她才知道她哭了。

    “谁是谁?”她泣不成声,无助地抓紧他的臂。

    他绵密地吻她:“傻呵,哪个成功的战士没有一身的伤?都是过去了。”

    静静的,她抽泣着:“责任,最重要么?”这是她最在意的。

    他迟疑了一下,闭上眼:“责任。”

    她也合上眼,不愿再想下去。

    到了晚上龙烈才回来,身后自然是那两个扮成家仆的死士。

    “嘿,我探听到了。”边用膳,龙烈忍不住兴高彩烈道“听他们说,东郊的山上,前几个月来了伙人,个个面目狰狞,京城人怀疑所有的坏事都是他们干的。”

    “怀疑?”裴止天放下碗筷,到一边的桌上推开一副画卷“这是我画的京城图,你来指一下在哪儿。”

    跳动过去,龙烈不禁大叹:“婶!你好厉害,短短数天可以把京城画得那么详细!”

    裴止天一掌拍过去:“谁是你婶。”

    “嘿”他讪笑,摸摸被拍中的后脑勺,细细看地图“好像在这儿。”

    不知何时也过来观看的龙晃云在两人背后提出疑问:“好像?”

    龙烈耸肩:“谁也没敢去招惹他们,所以地点范围很大,确定不了。”

    裴止天思索一下:“如果我独自到那一带走走”

    龙晃云接得很顺:“那我们不但找不到土匪窝,而且还会找不到你留下的任何一根骨头。”

    “那我去。”龙烈信誓旦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还不如我们一齐上山去打猎。”裴止天毫不客气地道“但那一干人马如何安置?看架势我们就是去剿匪而非什么上山打猎。”

    龙晃云抚着下巴:“烈儿,你一个人去可以,但你得保证能活着回来,而且冷炎、冷炙也不会出差错。”

    龙烈沉默:“那总不能等他们找上门吧。”

    “作诱饵的目的就是这个。”裴止天接过冷炎递上的藥茶,点了点头示谢“王爷不是对他们很熟么?”

    龙晃云回到座位:“烈儿,过来用膳,止天,你也是。”自己拿起筷子“他们动手前,会派人先到目标附近了解情况,这是惟一可抓的线索。行动迅速是特色,而且他们从不留目击者,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这才有灭门的事发生。失误大概是好色吧。”

    龙烈继续用膳,裴止天喝着藥茶,倚在桌边没动,窈窕女态很是好看:“那我还得多露面。”

    太明显即是圈套,可那又如何?敢这么放肆作案的人,应该也会铤而走险吧。

    ***

    时隔几日,仍是未有动静。

    黄昏的来临示意着一天即将完结。

    龙烈又准备出门当他的疯狂少年。冷炎、冷炙也在例行检查兵器。

    “烈儿。”裴止天从屋内出来。

    “婶。”龙烈笑咪咪地从龙晃云身边蹦过去。

    懒得再理会他的口头便宜,她帮他系上领扣:“别玩得太疯,你的年龄还不到可以放纵的时候,等一切成功,背后再乱来,比较让人无话可说。”

    “知道了。”这个裴止天真懂如何拐着弯教育他。龙烈笑嘻嘻地跳出大门口:“我去玩了,叔、婶。”他对于这种平民称呼觉得真有意思。

    看向阳关上大门,龙晃云才上前,紧一下她的外袍:“天凉了,回屋吧。”

    裴止天顺从地往内院走:“这么多天仍未来消息,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在养精蓄锐,打算把我们一网打尽?”

    “追风的人马已至近郊,随时候命,他们来硬的,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何况这屋内的守卫都是军营里的高手。”龙晃云背着手走在她身侧,体贴地为她挡住凉风。

    裴止天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你太自大了,王爷。”

    他一笑:“特性,你不也一样。”

    她低低笑了:“王爷晚安。”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她回屋内。

    看着屋内燃起了灯,龙晃云才收回笑意,转身离去。

    那一天她的表现让他明白他得给她时间。可她不明白么?他是王爷,是将军,只能以国家为已任,哪能把儿女私情看得重于责任?

    她眼里的失落,他看得一清二楚,可这没办法。只要他是龙晃云,就永远得将职责摆在第一位。

    屋内的裴止天在看书。以她现在的心境,只能看书。别的事,不能想,也不敢想。再做一次缩头乌龟吧,一切留到以后再解决。

    苦涩一笑,扮男人这么多年,她太能理解那种矛盾的心理了。是命吧,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如果她的命运是下辈子都跟随他,那她再在意什么,也毫无办法,看上天如何安排吧。

    懊属于她的,躲也躲不掉。

    没过一个时辰,就有人敲她的房门。向阳的声音自外面响起:“少夫人,您的藥茶。”

    “进来吧。”不知为何,总是对这个向阳没什么好感。

    向阳推门而入,将藥茶恭敬地放在桌上,恭立一边。

    裴止天凤眸注视着书本:“你下去吧,我等会儿再喝。”

    他有些勉为其难:“王爷吩咐我看您喝了,才让离去。”

    唉!龙晃云,放下书本,执起那杯茶,放在掌心轻轻晃着,冒烟的杯口,升起阵藥的清香。这喝了一辈子的藥茶,大概是最能证明她持久情性的一件事物了吧。被生命所迫。人一定要有事所逼才能持久地干一件事想要有钱,想要登上高官之位,想要恢复女儿身算不算?瞧她一身女红装,还真是好看呢。未细看,还从未发觉过女裙比男装多了太多的花样,无论穿的人如何,那衣裙总是美丽的。

    淡淡的,她的凤眸染上层笑意。

    她有点爱上当女人的感觉了。有漂亮的衣饰,还可以不像男人那样忙忙碌碌,一天到晚提防他人怀疑,真没有意思,女人似乎很容易当

    “少夫人?”见她沉思,向阳不得不打断“藥要凉了。”

    “嗯。”回神,浅浅抿一口。异香传出,龙晃云又找来新的藥草为她改藥茶口味了?真是的

    向阳行个礼退出,不忘带上门。

    伴下茶杯,实际上,她仍是不爱喝这几十年来必喝的茶的,龙晃云才到处找新的藥草来调制新口味,好让她乖乖喝藥。

    身边的空气仿佛都有他的影子。他做了所有可以为她好的事,让她感动

    只是,她心底到底哽了什么呢?是有什么事让她觉得配不上他?

    敛下眸,纤手扶上额,有点疼。这几天不明白为什么。才看了一会儿书就感觉达到以往熬夜的效果头痛欲裂。是问题想得太多了?

    一阵碰撞另上几句咒骂,让她猛地睁开眼,是龙晃云!他出了什么事了?裴止天不敢疑迟地立即站起身。

    房中,正见到他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一边咒骂着,一边无力起身。

    裴止天跑上去:“怎么回事?”努力支起他高大的身子,向床边移去。他她重!

    龙晃云呻吟一声:“估计给下毒了。”倒向床中,顺带的,让她也跌趴到他身上“抱歉。”

    花厅外是赶来的向阳:“少爷?怎么了?”

    她支起身,沉声道:“向阳,你到我屋里的小瘪中取蚌白瓶子。”

    “是。”声音迅速远去。

    她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倒出仅剩的一粒藥:“喏,咽下去。”丢开小瓷瓶。

    他没有异议地吞下:“为什么还叫他去拿?”

    “防着点好。”她淡道“这是叔叔制的解毒丸,半个时辰后,你会没事。”摸向他脉门,皱了柳眉:“再晚一点,你就别想再走路。”好毒的藥性,又是内奸?

    龙晃云拧眉:“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来”门外有打斗声。

    裴止天马上吹灭蜡烛:“你在这儿,别动,我去引开他们。”刚要起身,被他一把抓住。

    “你疯了!”他低斥。

    她掀了掀唇角,终于冷声道:“我才不想为你陪葬。”裴止天拉下他的手,抓起被子盖住他后,飞快向外奔去。

    止天龙晃云首次认为自己毫无用处。

    心痛,再次紧紧包裹住了他所有的感官。

    院里的数十条人影纠缠不清,仍还有人从院口涌入,且数目明显要比家丁要多。

    用人海战术,会使龙府吃亏。

    躲在柱子后,裴止天努力回想如何对付这种场面,抬眼猛地看到有人往龙晃云的屋摸去。

    来不及多想其他的,她从柱后闪身而出:“什么人!耙私闯龙府!”

    所有人一怔,除了院内的黑影,其余全往她这方扑来。

    希望她私设的陷阱还有用。

    裴止天转身就跑,心中暗祈祷着,希望能将来人一网打尽。

    只见七八个人刚踏上刚才裴止天所站的位置,立即的,地砖齐齐抽掉,惨叫伴随人影惊动了院中打斗的人群。

    呼裴止天刚要松口气,见到又飞进两人朝她杀来。天!她以后一定要坚持锻炼。

    没命地在廊柱间绕来绕去,心底暗咒她干吗不多设几个陷阱。

    正在裴止天小命不保之时,大门哐地被一脚踢开,龙烈的大叫响起:“婶!”龙晃云曾私下说过,一旦有事,万一他来不及,他一定要保护好裴止天。

    松了口气,顾不得风度,裴止天忙叫:“在这里!拜托,我快死了!”

    龙烈和冷炙奔过来,冷炎则加入院中打斗。

    饱方见援手来了开始后撤。

    龙烈吩咐不准追,四处重新点亮灯,清理战场。

    “咦?皇叔呢?”赞叹地看着陷阱里的七具尸体全都自尽了!龙烈回头问。

    “被下毒了。”裴止天用袖子抹汗“已经服了藥,过一会儿应该没事。”就见那冷氏兄弟抽身闪向龙晃云的屋“你怎么会那么早回来?”他一般不到半夜不归。而敌人想必正算准这一时间,下毒、攻进来。

    他皮笑:“今天突然想早点回来。”

    她沉思了一会儿:“烈儿。”拉他回她的屋。

    龙烈有些莫名,很快明白:“有内奸?”用唇语问道。

    她点头,打开画卷,低声道:“你明日一早和冷炎、冷炙到城郊通知追风领兵进来,我和晃云与你在东郊集合。记住,你是去玩,并且得在我们出门前回来,隐随在我们之后,如果有内奸,就正好了。”冷冷的,裴止天的眸子泛出杀意,他们差一点伤了龙晃云,那她就提前送他们上西天。

    龙烈严肃地点点头,合上画卷,丢入那一瓷桶的画卷中,说道:“我去看皇叔。”

    “嗯。”顺便她也得去看看毒解了没有。

    **

    龙晃云斜坐在床边,已经逐渐复元。冷炎、冷炙站在床的两边。

    一见到她,浓眉立即拧起“你过来。”低道。

    龙烈见状就笑了,示意冷炎、冷炙随他退出去,关上门。

    她左右上下望,终于开口:“我不是还好好的么?”刚想笑,一阵眩晕袭来。扶住额,怎么回事?

    他忙下床走过去:“怎么了?”扶住她,倾身担心地望她。

    她勉强一笑,大概明白了:“想来,我们被同一人下毒了。”再也止不住,裴止天摇晃一下,倒入龙晃云怀中,敛上了眸子。

    “止天!”龙晃云惊怒地吼出来:“冷炎!去找大夫!”